银发神明坐在对面,一手支着脸, 平静地看着她。“你不喝吗?”云羽拽过他的茶杯, 往里面倒茶。倒完之后, 她就把杯子往神明那边推了一点。“甜过头了,不喜欢。”他一边这么说着,伸手把茶盏拿回来。他喝了一口, 就被甜得皱眉,但也不肯放下杯子, 一口又一口, 服毒一样地把茶喝完了。皱着眉的神明把杯子推到桌子中间,示意坐在对面的黑发少女再倒一杯。云羽:“……”真的不喜欢?不喜欢还这么上瘾?折磨自己呢?云羽没有给他倒茶。神明的表情变得有点遗憾。云羽又喝了一杯茶, 站起身, 准备从梦境出去了。赖床是她的自由。但是赖太久不好, 太怠惰了, 而且容易让身边的人担心。神明叫了她的名字:“云羽。”云羽停下脚步。“关于那棵树——”神明对黑发少女说,“想怎么支配它, 是你的自由, 你可以不去活化世界的地脉,可以做更有利于你自己的选择。”云羽回过头,看着站在她后方的银发神明。她觉得这件事有点意思。“在我不知道该如何阻止灰病的时候,你帮我出了这样的主意,甚至连‘魔力来源’都准备好了。现在金叶之树的时间启动了,你告诉我,我可以选择不去阻止灰病——”云羽问他,“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她知道,这位神明一开始就不支持她去阻止灰病——不过交谈一番后,创世神冕下还是帮她出了主意,她以为自己说服了对方。“阻止灰病是你的目的。”神明对新生的深渊之主说,“我做这些事的目的,是让你得到金叶之树——拥有金叶之树后,你拥有的权能会与从前大不相同。这个目的现在已经达成了。”云羽:“……”这位神明为可谓是操碎了心——预言之神、巨人遗址、金叶之树……他为了新生的深渊之主能够成长,提前做了诸多的布置。云羽抱起了手臂,说道:“如果我偏要阻止灰病呢?”她做好了吵架的心理准备——吵赢吵输都无所谓,阻止灰病这件事情她一定会去做。云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灰病刚刚出现的时候,西里尔和艾伯特都不支持她插手,希望她不要做吃力又吃亏的事。云羽能够和两个守护者和和气气地表示——她理解,她知道不该插手,但是她还是想要解决问题的办法。而现在,在梦境里的神明对她说可以不插手的时候,她却感觉到了没有由来的愤怒。是因为关系不够亲近?不,也不能这么说,陌生人的话她反而会一笑了之、置之不理。可也不能说是亲近吧?他们俩这关系多少带点扭曲。觉得对方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有一点,但也不是这个原因。感觉自己被安排了?好像是这样……神明非常果断地回答道:“那就去阻止。”云羽:“……”她这脾气发得,就像在拳打棉花。轻飘飘的,打得一点也不过瘾,不解气,反而更生气了。云羽试图再引起点矛盾:“你不是不希望我去阻止吗?”“我再怎么不希望,也没有用吧?”神明抬起手,放在了黑发少女的脑袋上,揉搓了两下,说道,“选择权在你手里,你不用管我怎么想,虽然我心里还是希望你能听一下……”他话语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做了这么多准备布局,来让你的力量成长,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云羽:“……”她不生气了,也不想吵架了。云羽抱着手臂,绷着脸,说道:“别摸我头,我还要长个子。”神明浅笑着说道:“你不会长了。”云羽:“……”又想吵架了。※云羽从睡梦中苏醒了。深渊之主的梦境还是一如既往地耗费时间。西里尔和艾伯特都比她醒得早,死护着她的西里尔在醒来之后,就把她从翅膀下面放出来了。深渊之主终于被抬回房间,睡到了柔软的床铺上。云羽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艾伯特。大祭司正拿着浅蓝色的枕套,往里面塞羽毛。云羽的房间里堆了不少羽毛。小奶猫鱼尾巴陶醉地在那堆柔软温暖的白羽毛里打滚,仿佛吸了十斤猫薄荷。艾伯特伸手去捞它,小奶猫弓起背,炸着毛凶巴巴地“哇嗷”一声,又拱进了羽毛堆里。陷在里面的还有一只小木乃伊,这个属于黑暗的小恶魔一边打滚,一边被光明的气息呛得直打喷嚏。……这就是氪命吸毛吧?云羽:“……”话说哪来的这么多毛啊?是谁把她领地里养的鸭子和鹅的羽毛全拔了吗?云羽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抬起头,仔细看了看艾伯特,惊悚道:“你、你……”房间的窗户被推开,西里尔翻窗进来,一边翻一边问:“主人醒了吗?”云羽看看艾伯特,再看看西里尔,说不出话来了——众所周知,西里尔因为翅膀的纵高高于窗户,是没法翻窗进来的。而现在,他可以自由翻窗了——他的翅膀没了!没——了——!深渊的两位守护者背后的羽翼都消失了。现在不会再有人将他们误认成天使和堕天使了,他们现在看起来,就是长得过于漂亮的人类。云羽:“……”云羽如同霜打的茄子。她面无表情地躺回去,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盖进去——一定是她醒来的方式不对,要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