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师点了点头秒懂道,刚好现在这个点儿没人,欲将他们领进里间。却逢里面怒气冲冲地出来一个蹙眉挤眼、面色不善的男孩儿,帘子被撩的哗啦响,逼问道,“你他妈凭什么给他们弄不给我纹?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不知道顾客是上帝?”“顾客是上帝,未成年不是。”刺青师眉宇间按耐下的心烦又重新浮现,捏捏眉心声音不耐烦极了。随手指了指面如罗刹的贺承隽,吓唬男孩,“我说了我不给未成年纹身,成年再来,不然我现在就喊他揍你。”男孩一副不愿善罢甘休的愤怒模样,待看清刺青师身旁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喊了声,“三哥。”“觉得有了纹身别人就不敢惹你?”贺承隽漫不经心地就勘破男孩的小心思,顺水推舟地掏出手机来吓唬他,“不巧,李阳最喜欢欺负有纹身的,我喊他过来?”“不不不,不了三哥,我不纹了,你别喊他。”男孩见贺承隽解手机锁屏怂了,语气分外着急无措。三中谁不知道臭名昭著的‘恶霸’李阳惯喜欢找事儿欺负人,却唯独被贺承隽治的死死的。贺承隽一毕业,三中再也没能镇得住李阳的人,还不是李阳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本意就是不想被人欺负,结果反倒要因此招惹祸事,当机立断摆手说不了,跑出纹身店。刺青师见状,终于松开皱成川字型的眉心,跟贺承隽说这小鬼隔三差五就要来烦他一次,每次都搞得像不给他纹身是害他一样。这东西又不像染头发是可逆的,真要现在纹了,将来不喜欢了或者工作岗位有要求,想洗都洗不掉,指不定得怎么后悔呢。“都这样,青春期叛逆总喜欢特立独行,觉得和别人不同很有格调,没空思考未来。”贺承隽十分淡然地为时温撩帘子,没有看不起也没有批判,仅仅是就事论事。时温钻进里间,煞有介事地总结道,“不过是以人生为代价的犯傻。”“好意思说别人?”贺承隽指腹贴上时温温热的后颈□□。时温吐吐舌头,娇哼道,“我是自己的监护人,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刺青师边准备一次性工具,边听着他们的对话笑。每个来这里的人,都何尝不是犯傻呢?只是有些人是清醒的犯傻,有些人是糊涂的犯傻罢了。里间不大,跟贺承隽台球厅的休息室差不多大小,只放了一把可调节的躺椅和一个可旋转的皮凳。墙壁上照例是手绘的百鬼夜行图,钉贴了十几张写了寥寥几字的白纸。刺青师说那是记录提前预约的,他记性不太好。描点,消毒,穿刺。感觉才坐下几分钟,连椅子都没捂热,就打好了。刺青师的技术很好,消毒到位手法专业,穿入那刻没什么感觉,反倒是已经穿好后,才隐隐觉得有些疼与痒。老板忙活着在贺承隽脸上比划,见怪不怪道,“那是你的心理作用,别去想就不疼了。”时温顾不得照镜子欣赏自己轻微红肿,但是添了新鲜玩意儿的下唇,全部注意力都在贺承隽脸上。贺承隽本身属于阴柔挂的长相,偏生不间断留着寸头,给他五官衬的棱角锋利,现在右侧眉毛根部因疤痕断了一截,还多了个银色眉钉。带给人的压迫感一下子增添许多,面无表情向人投来目光时总觉得自己像被猛兽盯上的猎物,无端战栗。但也因此更打眼了,帅的让时温根本离不开目光。贺承隽举臂轻弹时温白嫩的额头,牵起她的手跟老板去外面柜台结账。方才一进来的时候,时温就已经注意到挂在柜台后,有一张是在锁骨处纹了一行字母的照片。出来后又一次看到,便忍不住走上前细细多看了几眼。无意识流露出喜欢的扭头,对动作强硬塞钱给老板,正在和他闲聊的贺承隽讲,“贺承隽,你看,你也可以在锁骨上纹一串这样的字母,遮一下那条疤。”贺承隽和刺青师闻声,一齐将目光投来,刺青师刚打算劝还是别在伤口处再纹了,会牵动伤口二次疼痛的,却被贺承隽打住:“纹什么?”时温蹙眉想了会儿,没什么头绪,她不想让贺承隽凭空纹一些没有意义的字母在上面,又不知道什么才是有意义的。才准备回,要不以后想到再纹吧,却突然睨到从楼梯上缓慢下来的一只,慵懒的黑色短毛猫。霎时想到家里那只乖巧的黑猫,时温脱口而出,“就纹个时眷的拼音吧,眷是眷顾的眷。”贺承隽稍怔了下,没说同不同意,反问时温为什么是这个词,得到时温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希望时光能眷顾你啊。”当时给时眷起这个名字,不仅是因为私心想用她和贺承隽名字里的字组合,也是因为这个词代表的含义很好。shijuan.希望时光眷顾,时间眷爱,世界眷赉。贺承隽眸光中全是走上前去蹲下身抚摸小黑猫的时温,满溢温柔而不自知,朝对面的刺青师客气道,可能还要再麻烦你一次了。刺青师对上面前目光坚定的贺承隽,一阵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低声劝说他,别冲动,再想想,是真的很疼。却得贺承隽无所谓的笑,“没事,纹吧。”不愿让时温看见自己受疼的样子又自责,贺承隽找了个借口,说要和刺青师说些男人们的悄悄话,不能让她听。就将时温赶出里间,让她继续去和外屋的小黑猫玩。自然不知胸肌壮硕腹肌分明,偏白皙的肌肤线条紧实而流畅的贺承隽斜靠黑色躺椅上,闭眼紧咬后槽牙不出声,冷汗却不断从额角冒出。被刺青师笑着调侃,这是得有多喜欢,不惜二次受疼也要博美人一笑。贺承隽忍痛嘴硬,也没有多疼,只要她喜欢就好。最后再用刺鼻酒精消了两次毒,原本与左边锁骨并列的那道伤疤上,赫然显现出一排周边泛着红肿的黑色花体英文:juanshi.贺承隽翻身踩地,抓起一旁搁放的白t,强忍锁骨钻疼,三下两下套上,撑起右侧衣角蹭了把额角的冷汗。抬头对刺青师道谢,说了句‘麻烦你了’,又要掏钱给他。却被刺青师不由分说的挡回。手中整理银色器具,刺青师不接受反驳地对贺承隽说,别给,再给钱他就真翻脸了。“在这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涨过价,下次叫你出来喝酒别说没空就行了。”第20章 指甲油原来玩笑话里,通常都夹杂真心……完全擦黑的天空中繁星点点, 一颗明一颗暗的闪动,朝躲在云层中还没睡醒的月亮眨眼。夏日的傍晚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勾引饭后睡前无所事事的人们出门来散步乘凉。穿大短裤二股筋的、趿拉板儿啪啪拍打的、摇着大蒲扇喊热的、穿超短裙小吊带的。什么打扮的人都有。但大家异曲同工的表现出轻松愉悦, 沉浸在闷罐子的快乐世界中。哪怕已是暑假,学校街里生意仍异常火爆,每个小吃摊前都围堵不少馋嘴的人们。手端奶茶、嘴嚼小吃的摩肩接踵,留下一地残余垃圾后分道扬镳,没人知道他们下一站会是哪里。走出刺青店斜对面就是台球厅, 越过外面拥挤喧杂的人潮,还能看清奶茶店里又三三两两, 聚集起很多正排队等奶茶的人。说话的扬笑的, 撅嘴的温柔的, 组成比奶茶香味更清甜的迷人氛围。当然,其中不包括时温。从发现最后纹好的那串字母后,时温就开始咄咄逼人地问贺承隽,是不是没有好好听她说话。她明明说的是时眷,不是眷时。贺承隽也不多解释, 一刻不肯放的牵着时温的手, 任由她闹小脾气挣扎乱甩也不松开,一路带她进到奶茶店,上了二楼台球厅。“贺承隽,别以为不说话就能逃过这个罪名, 你就是没好好听我…”时温被贺承隽带到休息间时, 嘴巴里还在喋喋不休。尽管下唇伤口处隐隐泛疼,但仍想以此讨伐他。猛然想到了些什么似的,隐了话尾,语气意外又掺点小傲娇, “不是吧?贺承隽,别告诉我你这么肉麻,这串字母是眷恋时温的意——”贺承隽手劲稍大把时温推到屋里,一把甩上门,将她抵在门后俯身压了上去。没有开灯的屋子满是黑漆,暧昧完完整整把他们两个人圈在里面,拉他们沉浸、陷落。炙热的粗糙大手触上细嫩白颈轻轻捏握,软唇覆上时温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吞下所有未出口的话语。时温还没说出口的念叨全被隐匿,闭着眼睛双手勾上贺承隽的脖颈,贴上他柔软的唇。以为他会像之前无数次那般留下血渍,却意外地没有感受到,除了唇瓣张合,牵动唇钉上看处以外的疼痛。那是一个很轻缓很温柔的吻,让时温有一种深陷其中的感觉,仿佛她是他捧在心尖的宝物,小心翼翼的珍惜爱护。月光无法破窗而入,星子也被墙面格挡,室内一片漆暗。窥不见室外躁动,凭剩霓虹灯牌闪烁的微弱彩光。时温竟还有心思分神去想,贺承隽每次吻她的时候都喜欢卡着她的脖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习惯。但不得不承认,她还挺喜欢这种被他完全掌控的感觉,让她感觉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一分一毫都不允许别人窥探、惦记、甚至掠夺。“走神?”贺承隽紧贴她的唇,压低声调吐出两个字,就将时温天马行空的思绪唤回。也感受到某处,不同于柔软唇瓣的差异。若是给了其他姑娘碰到这种情形,一定会脸红害羞的当做不知道。哪怕知道也定然不会说出口。但时温不一样,她向来大胆而坦荡,不掩不藏:“贺承隽,你好激动啊。”面前那男人眸色瞬间深了好几个度,拢着她脖颈的手收紧些力,深切感受她脉搏渐烈的跳动,那是因他而变剧烈的心跳。贺承隽低头将那个温柔的吻加深,不忘在间歇低喃一句:“怎么?怕了?”时温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般眉梢都飞扬,如星般闪亮的瞳孔折射出异样引人的光彩,不轻易服输地向他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