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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节(1 / 1)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两辈子都不曾想过。上辈子宁殷脾气阴晴不定又病态强势,自然不会允许她随意有孕生子。这辈子么,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次,宁殷也不曾留下痕迹。虞灵犀并不在意,她总觉得生子是件遥远且模糊的事,想象不出宁殷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回到静王府,她很快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虞夫人准备了十二件首饰花钗,作为回门宴的回礼,寓意女儿生活富足、婚姻美满。胡桃和侍婢在一旁收拾,虞灵犀倚在榻上,瞧见了案几上摆放的两个檀木长盒。是在虞府时卫七送的那支剔红毛笔和白玉螺纹簪。虞灵犀打开檀木盒摸了摸,目光温柔下来。她打算将这两样东西放在触手可及的显眼之处。然妆奁台的屉中已经装满了新进的首饰,虞灵犀四下环顾一眼,目光落在榻边的那个小矮柜上。矮柜抽屉没有落锁,应该是可以使用的吧?虞灵犀想了想,坐在榻沿轻轻拉开了第一层抽屉。里面有几瓶颜色各异的药瓶,还有一把短刃,一本压箱底的册子,一对金铃铛,一罐……虞灵犀脸颊一热,没人比她更清楚那罐白玉般细腻馨香的脂膏是做什么用的。毛笔和簪子定然不能和这些物件摆在一起,她合上抽屉,又拉开了第二层。而后一怔。这一层里没有什么奇怪的物件,只叠放着一条杏白的飘带,一块墨玉雕成的美人印章,一条五色长命缕,两颗油纸都粘连成一团的、融化了的饴糖,写了字的枫叶,还有……还有平整搁在屉子底部的,修补完善的青鸾纸鸢。“传闻,纸鸢可以将坏心情和厄运带到天上去。”“心情好些了?”虞灵犀认出来,这只纸鸢是去年第三次毒发后,她与宁殷一起放的那只。那时因为爹娘急着给她议亲,宁殷脾气古怪得很,她便拉着他一同放纸鸢取乐。结果人没怎么哄好,风筝线还断了,纸鸢飘飘荡荡坠去了远方。没想到,竟然会再出现在宁殷的抽屉中。是他偷偷将纸鸢捡回来了吗?还用浆糊修补得这么漂亮。虞灵犀望着满满半屉子的东西,目光柔和起来。原来,她所送的每一样东西,哪怕只是随手送出、转头就忘的小物件,宁殷都好好收藏在秘密的角落。明明是那样一个狠辣凉薄的人,却有这样的耐性和细致,真是……真是要命了。虞灵犀撑着下颌,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正看得出神,忽见一片阴影自身后笼罩。“看什么?”宁殷的嗓音响起。虞灵犀如梦初醒,下意识去关抽屉。然而已经晚了,宁殷的手臂自身后伸来,以一个半圈禁的姿势按住她关屉子的手,随即淡淡“哦”了声。“被发现了啊。”他将下颌搁在她肩头,拉长语调道。虞灵犀忙收回手,回首道:“我只是想放个东西,并非刻意要窥探什么。”宁殷笑了声,一夜未眠的脸颊有些苍冷,眼底却尽是纵容。“我整个人都是岁岁的,还不至于被看两样东西就生气。”他目光在屉中巡视一圈,似乎在挑拣什么。而后修长的手指勾住那条杏白的飘带,温柔道:“我们的亲密是从这条飘带开始的,不如,就用它来重温当初。”重温……当初什么?虞灵犀来不及质问,那条飘带便轻飘飘落在了她的眼上,一片朦胧。第90章 立储飘带遮目,虞灵犀眼前一片模模糊糊的白,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怎么啦?”红唇微微翕合,她摸索着触碰宁殷的脸颊。他的脸还有些冷意,唇倒是染了热度,隔着飘带浅啄她湿润的眼睫。“够、够了,哪来这么多精力?”虞灵犀按住他辗转往下的手,轻声道。好说歹说,总算把宁殷按回了榻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腰上一紧,她被拗进了硬实的臂弯中。继而眼前的飘带一松,光线倾泻涌入,虞灵犀略微不适地打开眼睫,视线聚焦,宁殷近在咫尺的眸有着令人心动的深暗。虞灵犀恍了恍神,忍不住想去年在金云寺下的密室中时,飘带解开后宁殷睁眼所见,也是同她此刻所见一样耀眼吗?“有这么好看?”宁殷勾出一抹极淡的餍笑,伸指按了按她的眼尾。折腾一番后,遍身的清寒倒是消散了不少。“好看。”虞灵犀诚实地点点头,眼尾染着笑意,“看两辈子都不够。”“一辈子尚长着,就开始惦记下辈子。”宁殷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可胸口的浅淡红痕俨然出卖了他此刻的兴奋。“忙了整夜,睡会吧。”虞灵犀以指尖碰了碰他眼睑下的暗色,而后将枕边的杏白飘带捞起,轻轻覆在宁殷眼前,“我陪着你。”飘带下,他的眼睫动了动,终是妥协,极慢地合上了眼睛。待他呼吸绵长起来,虞灵犀便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抬眸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温柔的飘带遮住了他压迫感极强的淡漠眼睛,挺鼻薄唇,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安静无害的乖顺。虞灵犀翘了翘嘴角。“安歇。”小疯子。……宁殷并未睡多久。虞灵犀小睡醒来时,他已能精神奕奕地对着麾下之人发号施令,目空一切的强大,不见半分疲色。监察信使来来往往,虞灵犀估算了一番时日,大概猜出宫里出了什么事。果然,夜间刚用过晚膳,便听宫中丧钟长鸣,哀哀响彻皇城。老皇帝驾崩了。以一种不可言说的难堪方式,死在了长阳宫的龙床上。一个不平静的夜。皇帝猝死,并未立储,朝中乱成一片。宫里的人陆陆续续前来禀告国丧事宜时,宁殷那张完美凉薄的脸上没有丝毫触动。“死也不会挑日子。”大概对皇帝擅自提前的死期不满,宁殷轻淡的声音带着些许嫌恶,“平白毁了本王的新婚喜气。”跪在阶前的宫人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些,没人敢质疑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回到寝殿,虞灵犀已褪下新婚后的绯衣,换上一身素白的裙裾。她的发髻用宁殷送的那支夹血丝的白玉簪松松绾着,素面朝天,却别有一番天然娇美之态。宁殷坐在妆台后看她,没忍住伸指,轻勾住她束腰的素绢。“白色太刺目,岁岁适合鲜妍的妆扮。”宁殷手上稍稍用力,虞灵犀便跌进他怀中。她知道宁殷对老皇帝的恨,那是他冒着杀父弑君的恶名也要报复的仇人。丽妃待宁殷不好,可虞灵犀从未听宁殷流露过半点对生母的恨意,有的只是冷淡的漠然。因为他知道,龙椅上那个男人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但皇帝新丧,虞灵犀总要穿一身白做做样子。不是愚忠于皇帝,而是怕行为乖张给宁殷添麻烦。毕竟帝崩而无太子,正是动乱之时。“何时进宫?”虞灵犀将额头抵在宁殷肩头,柔声问道。“长阳宫太脏,等他进棺材了再说。”宁殷捋了捋她冰凉的发丝,散漫道,“昨夜老皇帝想立衣带诏,可惜被我毁了……呵,你真应该看看他当时的表情,气得眼珠都快滴血。”前世的宁殷比现在的宁殷做得更疯更绝,虞灵犀并无多少意外。皇帝借着英主的名号做了多少混账事,也算是罪有应得。她轻轻“嗯”了声,问道:“没有遗诏,夫君打算下一步如何呢?”她鲜少主动唤“夫君”,偶尔叫一声,尾音像是带着钩子似的撩人。宁殷抚着她头发的手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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