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纸人给沈汐禾送到房间来的。沈汐禾下意识就看向门口方向,纸人顺着她的视线,机械地看了眼门外。“不能、出去。主人,说的。”沈汐禾双手捧着脸,盯着纸人,“那我怎么才能出去。”纸人学她的样子,将自己的腿折了折,抬起两只不是特别灵活的手捧着它的“脸”。认真地“思考”过后,才道,“你答应他、拜师后?”沈汐禾撇了下唇角,“有第二个选择么。”“没有,跟我滚出来,泡药浴。”这时,门外某人穿着仙风道骨的一袭蓝色道袍,头发半挽,一半披着,看着是才洗过头。他抱着手臂,用下巴指了指沈汐禾,“吃快点,十分钟够不够。”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出来了,不拜师,就没有好脸色给她。沈汐禾没说话,默默拿起筷子吃饭——小瞧了不是,干饭人十分钟够够的。六分钟后,沈汐禾摸了摸有些鼓鼓的小肚子,极轻地打了个嗝。但凤绯池还是听见了。他扫了眼干干净净的碗筷,不禁嘴角抽搐了下。这么能吃是怎么做到这么瘦弱的?难道是他道观的饭好吃点?下次让王师傅给这小丫头多弄点肉,补补好了。吃完后,纸人很有小管家意识地将碗筷收走,沈汐禾则是拿了睡衣跟着凤绯池去了他的卧室。“在你房间……泡澡?”凤绯池卧室有个超大的洗手间,里面放了一个圆木桶,装着黑乎乎的药水。听着沈汐禾这古怪的一句,凤绯池想到她晚饭前大言不惭的“结婚论”,便黑了下脸,转过身,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少胡思乱想,乖乖自己泡好了出来。”说着,他出去了下,拿了一杯黑乎乎的东西进来。“泡之前将这个喝……”但他话没能说完,因为他没想到他刚出去这么一会,小丫头就开始脱衣服了!沈汐禾正脱到最后的t恤,瘦得骨头突起来的背,就这么露在凤绯池眼前。凤绯池立即背过身去了。“咳,洗澡要关门!”“哦,你又不是外人。”沈汐禾默默将t恤放了下来,看着他背对着自己递过来的药,看也不看,直接接过来就灌下去。也不怕他会不会害她。凤绯池听着她咕噜喝下去的声音,不禁嘴角扯了扯。看着是个对一切抱有警惕防备的小刺猬,倒是挺信任他的。哎,要是再听话点,乖乖拜师就好了。“男女有别,你懂不懂。”“懂啊,但你的本事不外传。”“这是什么逻辑……”“所以你看了我,得负责?这样,我就不是外人?”沈汐禾将杯子递还给他,幽幽地站在了他身侧。她赤着脚,看起来更矮了。虽说长了一张极漂亮的脸,是凤绯池见过的最好看的少女了。但是……却偏偏脑子不好。大概是她此时看着又瘦小又乖巧,想起她这倒霉的经历和特殊的体质,他便只是哼笑了声,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乖乖泡澡,好好长大。等你长大了,我说的是心理上的,你就知道结婚这话不能随便对着才认识一天的男人说。”沈汐禾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有些许眷恋脑袋上的温柔大手。她抿着唇线:可我们不是才认识一天。在我不记得的时候,你就认识我,好久好久了。“明明是你不喜欢我,怎么说得好像是我幼稚?”沈汐禾情绪有些低下去,转过身,朝着木桶走去,这话说出来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赌气成分。凤绯池好笑地摇了下头,还说不是小孩?才说一句就不乐意听了。“我要泡澡了,您请便。”小姑娘又要脱衣服了,还冷冰冰地赶人,凤绯池摸了摸鼻子,居然没有生气,转身,还给她开了灯暖,关上了门。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凤绯池拿起桌上放的百怪录,随意地翻了翻。窗外,翠竹无风自动,月亮忽然被一片乌云遮蔽,一时间,天地齐失色,黯淡无光。凤绯池看了眼室内点的香薰蜡烛,烛芯微微晃动,然后熄灭。他合上了百怪录,眯起狭长的眼尾,一边嘴角缓缓勾了勾。真是不省心的小家伙,才来第一日,就给他招来这么个“稀客”。沈汐禾泡在木桶中,她闭着眼,舒服得随时要睡过去,忽然感觉周遭空气一片咸湿,身体有些冷,裸在外的脖子上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她脑子里“嗡”的一声,某根警惕的弦一瞬绷紧。睁开眼,还没看清,只闻见血腥恶臭味呢,眼前的东西便被一团赤红的火焰裹住,凄厉地尖叫了一声后,顷刻间便化作灰烬。星火点点,落下,漂浮在她的药浴之上,很快便化为无形。眼前,只有戴着一条黑色的发带,将眼睛遮住,手持桃木剑的凤绯池。他姿势利落地将桃木剑一收,剑尖上刺穿的符纸烧得还剩下一角,他不用眼睛看,便手一拂,将其捻在手中,扔到一旁洗手台下放着的垃圾桶中。“没吓着吧。”尽管视线受阻,但他还是朝水汽集中的方向看来,嘴角一扯,便有风流不羁的笑噙在唇边,问。沈汐禾拍了下水面。“都没看清,便挂了。”所以想吓也吓不到。不过,他还挺厉害的,她想了下,不拜师的话……偷师学艺成不成?虽说有点小人行径了,但他们是自己人,稍稍犯一次,应该没问题?主要是她太想学自保的本事了。“想什么呢?”“你摘下眼罩就知道我想什么了。”“……”凤绯池想到她之前说的,看了她就要负责那话,忙唇线抿直,转过身,出去,将门把手拧上。动作一气呵成。看着道貌岸然的,现代社会了,搞这么正人君子的一套,反倒显得沈汐禾像个妖女了?系统:男神这不就见外了吗,自家媳妇怕看什么啊。沈汐禾:不,我怕,我这身材太柴,还是养养再说吧。系统:……难得你有这样的觉悟啊,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