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师,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叶奚知坐在副驾驶，问道。卢霁正在开车，边问：“你都能做吗？”“说来听听。”过了会, 卢霁才说：“算了, 做点简单的吧。”叶奚知的新家离市区近，半小时就到。卢霁把车停在路边, 跟着叶奚知穿过弯弯绕绕的小路，看着他打开门。“你介意我参观吗？”卢霁站在客厅问道。叶奚知正在系围裙，说：“不介意, 随便看。”新家无疑比之前的房子大了不少, 客厅里只有沙发和电视机，卢霁从客厅走到小花园，花园里什么都没种, 光秃秃一片。卢霁看了眼叶奚知, 对方已经进了厨房, 他又走去二楼。二楼有几个房间, 门都是敞开的, 一览无余。其实也没什么好览的, 和一楼相似，什么都没有，就连叶奚知的房间里也只有床和柜子。卢霁扶着门打量了一会，绕到二楼的小阳台。天黑了，外面可以看见成荫的树木，被路灯映照在阳台上, 风吹过时发出簌簌声, 影子开始攒动。如果是白天, 风景应该还不错, 卢霁想。卢霁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该怎么评论这栋房子呢？甚至不像一个家。这不是刚搬来的原因，他去过叶奚知的上一个家，和这栋房子一样，除了空间没这么大。屋内没有多余的家具，所有的东西都有用，都是必需品。卢霁想到在剧组时，叶奚知虽然每天换衣服，时间久了，还是能辨别来来回回就那么些，换做其他艺人，这简直难以想象。叶奚知好像没什么物欲。在这栋什么都没有的房子里，他每天会想什么，会做什么呢？做月饼吗？卢霁无声地笑了，他想起上次叠纸盒，心中的不忿消散不少。叶奚知在厨房用刀刮松茸。卢霁说做点简单的，他也没有做太复杂的菜的想法。秋季是吃蘑菇的好季节，最近唐安沁经常来吃饭，给他带了不少食材。松茸的气味不像其他蘑菇清香，有一种淡淡的草药味，不需要洗，用布把泥土擦干净，拿小刀慢慢刮，露出里层白软的内芯。唐安沁送来的松茸很肥大，几朵就切成一小盘。吃法也很简单，因为味道特殊，过重的调味会压制气住，所以拿来煲汤、煎、烤和生吃最常见。生吃，叶奚知没兴趣，煲汤，太浪费时间。他打算一半拿来烤，一半拿来煎。锅里刷一层薄油，叶奚知就把松茸片放进去，油里发出滋滋声后，松茸片中间鼓了起来，这时候翻面，过了会，松茸片又舒展开。有点像在锅中仰卧起坐。两面煎完后，就能出锅了，不需要煎的太熟，两面微黄，刚好断生的程度。叶奚知又拿了一张烤网，把松茸片放到网上，用小火慢慢烤。松茸片和所有蘑菇一样，烤的过程中会出汁，烤的太过，口感又会太干。和煎类似，等表面溢出汁液，就放入盘中了，吃的时候只需要沾盐。过了会，饭煮好了。叶奚知端到桌子上，喊了卢霁。“谢谢。”卢霁道谢，拿起了筷子。叶奚知觉得卢霁最好的地方，就是吃什么都可以，不抱怨，换成唐安沁，看到这么点菜，肯定直接开始唉声叹气。松茸的香味没那么浓郁，味道却很鲜，特别是碳烤，可以最大程度的激发鲜香。叶奚知切的很厚，吃起来软软的，很有韧劲，烤的时间短还有着丰盈的汁水。简单的配饭一起吃就已经足够。这顿饭吃的很简单，但是叶奚知拿的食材贵，也能算是有诚意。两个人都不说话，很快就把这顿饭解决了。吃完后，就坐在客厅闲聊。“卢老师，你觉得怎么样？”叶奚知双腿盘在沙发上，问卢霁。“什么？”卢霁疑惑，接着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你家吗？我觉得挺好，很大很宽敞。”叶奚知笑了笑，大和宽敞，这是什么夸奖。卢霁问：“你为什么要买这栋房子？”他原以为叶奚知是买来住，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你听过我的传闻吗？说我要去追逐厨艺梦想。”“我以为那是假的。”叶奚知说：“不是，是真的，我买这栋房子就是为了这个。”卢霁这么多年在娱乐圈见过无数奇葩，听见这番话也没有很惊讶。只是想了想，问：“我不明白，你的梦想又不是厨艺。”“是啊…”叶奚知叹了口气，“但是我很擅长，我天生就是该干这个的，你相信命运吗？”“你有…宗教信仰？”系统算是宗教信仰吗？叶奚知琢磨了一下，说：“勉强算是。”“你该去当厨师？这是命运告诉你的？”“对。”卢霁的表情严肃起来，说：“这个命运还让你做过别的事情吗？还有没有其他信徒？”叶奚知一愣，然后笑出来。“没有，我说的命运是一个…幻象，不是真实的。”至于其他信徒，还有个前信徒唐安沁。卢霁放松了，他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在沉思。叶奚知侧头看着卢霁，对方的脸上露出微妙的纠结，可能是在想该怎么和他说。“如果决定了，那就按你想的去做。”卢霁最后说。叶奚知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会劝劝我，比如说我有演技天赋，不要放弃之类的。”“你不是已经决定了么。”卢霁说，“而且，我说了你会听吗？你不是那种喜欢听别人话的人。”叶奚知看着卢霁。他的表情坦然，眼神很平静，或许因为这是第一个没有劝他留下的人，叶奚知反而觉得新奇。不过，卢霁说的对，他不喜欢听别人话。叶奚知想到卢霁说过，自己和他以前很像，他突然好奇，以前的卢霁是个什么样的人？想着，叶奚知也说出来：“卢老师，以前你是什么样的人？”卢霁说：“固执、傻。”叶奚知的脸沉下来，怎么听起来不太像好话？而且，他以为自己现在就变化很大吗？卢霁看了他一眼，说：“不过，现在的我也保留了以前的部分性格，没有太大变化。”叶奚知心里舒服一点。又聊了会，卢霁抬手看了眼时间。叶奚知注意到了，对方可能打算离开，他想在这之前把上次的事情说清楚。“卢老师，不好意思，上次来我家让你叠了那么久的纸盒。”叶奚知说。卢霁笑了下，说：“没关系，我觉得挺有意思。”挺有意思？叶奚知想，走的时候你的脸黑成那样，还挺有意思？要是真有意思，不如今天也帮我叠了。但是他不敢说出口。他只能干笑：“谢谢卢老师理解。”卢霁说：“当时…可能也是我理解错了，和你没关系。”叶奚知沉默了几秒，问：“你理解成什么了？”卢霁眼睛看着电视，没有说话。叶奚知又叫了几声卢老师。“我理解成了…你对我有意思。”卢霁被叫烦了，开口就是爆炸发言。“那你没有理解错。”叶奚知也直说。卢霁把脸转过来，看着他。“我们大方向是一致的，但是小方向有一些分歧。”叶奚知努力组织语言，“我当时不好意思直说，所以…可能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方式。”卢霁问：“什么分歧？”他感觉两个人聊的挺愉快，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这该怎么说出口？叶奚知顿住了。说我是想睡你，而不是被你睡？“卢老师，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想法的？”叶奚知反问。卢霁想了想，说：“我喜欢你的长相。”“…你好诚实啊！”卢霁接着说：“接触后，我觉得你的性格很熟悉，总有一种亲切感。”叶奚知说：“你说过我的性格像你以前，但是，这样不会感觉很怪吗？我肯定不会喜欢另一个性格的我。”“所以我说了是以前。”叶奚知又想问什么，被卢霁截断了话。卢霁说：“你还没说完，什么分歧？”要不要说出口？叶奚知在犹豫，毕竟，从他观察到的卢霁，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卢老师，我也挺喜欢你的长相。”叶奚知慢慢地说，“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他没有说完，卢霁却已经理解了。“你是说，你觉得我们的发展太快了？应该慢一些么？”该怎么回答呢……卢霁看着他，眼中带着新颖：“我还以为你的感情观会和我很像，不过……没什么，你的年龄比我小，这种想法很正常。”“卢老师！我以前没在过卢霁有几秒怔住了。等他反应过来，突然笑了起来，叶奚知就看着卢霁，越笑越大声，靠在沙发上抖个不停。他感觉卢霁像个精神病。最后，卢霁终于停住了，脸上还带笑意的看向叶奚知：“就因为这个？我觉得不是问题。”“啊，原来你……”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叶奚知想。“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试试。”卢霁说。叶奚知琢磨了一番，说：“我喜欢确切的答案。”卢霁又看了眼时间，站起来说：“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我的答案很确切，就是你可以试试。”“试……有两种含义，你说的是哪一种？”叶奚知跟着站起来。卢霁说：“都有。”把卢霁送走后，叶奚知回到客厅坐着。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这群搞艺术的，是不是都不会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