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还活着,弟弟活蹦乱跳,哥哥、姐姐也都好好的。虽然母亲因为长期吃不饱饭,身体浮肿,但是这样鲜活的母亲让她倍感温暖。她瞬间哽咽,冲着日思夜想的身影喊了一声:“娘”。母亲张慧芳走到炕头说:“小兰你再忍忍,还不到开饭的时间。”许云兰点点头,“我晓得,娘。”她就是想叫一声“娘”。没有娘的日子难过,尤其是母亲又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兄妹三人齐齐叹了口气,并排躺在炕上。不止是许云兰一人饿,大家都饿。躺在炕上不动,还能节省点力气。现在还是大锅饭时代,又是初春。就算等到公社食堂开饭,也只能打些萝卜,稀得能数清米粒的稀饭。公社食堂按剂量分饭,每个出工的劳动力一天可以打四两萝卜条,不出工的只有2两萝卜条。开始还稠点,后来稀得跟喝水也没区别。全县闹饥荒,谁也没办法。有口吃的就不错了。重生的激动劲儿下去,还是要面对现实。她不由得想到那一大车一大车的赈灾物资,如果也跟着自己重生该有多好啊!真是可惜了,她没有穿越女的空间手镯、空间镯子之类的金手指。难道老天爷让她重生,就是为了让她再看着悲剧发生一次吗?不,她不甘心。她偏要逆天改命。突然一道强光闪过,眼前的场景迅速转换。她又回到了当初清点赈灾物资的地方。不同的是,她不是当初的老太太模样,而是面黄肌瘦的八岁孩童。这里只有她和一车车物资。当然还有她的大吉普。车里东西一点没少。她的手机虽然没有信号,却依然开着机。那些司机却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但是司机的私人用品都还在,东西还不少。她粗略地看了看,这些司机的驾驶室简直像个小家。每个驾驶室跟每个驾驶室的陈列不同,但是都有锅灶和私人生活用品。看来大车司机跑长途也不容易。顺着食物的香味,她找到了装载糕点的车。不禁吞咽口水。从车上扒拉下来一个大面包,几口吃完。又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小半瓶水,才觉得有了些力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但是吃完确实有饱腹的感觉。心想如果这都能带回现实多好啊!哪怕一个馒头也好。倏地回到现实,她发现自己还躺在土炕上。许云强、许云丽和许云雷都睡着了,她挣扎着坐起来。惊讶地发现,手里拿着个馒头。??她不过随口说说好吧,还真出现了馒头。那她要说面包呢?来个面包……手里“唰”地多出来一个面包。就像变魔术一样。她有点慌,赶紧看了看左右,还好她们都没醒。心里默念:放回去。这个年头,馒头都是奢侈品,更别说香甜可口的大面包了。手中的馒头和面包同时消失。反复几次尝试,她可以确定,她许云兰也有空间了。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她又在想,光她一个人吃饱不行,要让全家人都吃饱不饿肚子才行。至于其他人,她就抱歉了。活了这么大年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她也不屑于做圣母。不过,如何让家人吃到这些东西,又成了一大问题。空间不能暴露。哪怕父母兄弟也不能大意。父亲现在还不知道大伯和奶奶包藏祸心,更不知道他死后,奶奶一家对她们娘几个多么残忍。说多了都是泪。母亲和父亲感情好,母亲知道了,父亲多半也会知道。父母都不行,兄弟姐妹就更要慎重了。现在她们年龄都小,保不齐哪个突然说漏了嘴。到底怎样做才能让她们能接受突如其来的食物,又能坚决地保守秘密呢?张慧芳一进门就看到八岁的许云兰老成持重地坐在炕头上,不由得发笑。“云兰,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许云兰问母亲:“娘,今天是几月几日?”张慧芳想了想,“好像是十五呢,二月十五。你瞧我这记性,你要不说我都忘了买香。初一十五烧香拜保家仙,再穷娘都没有断过。”许云兰心里一咯噔。当年,一家人吃不饱饭,父亲实在没办法了,铤而走险和大伯、堂哥一起去李庄挖萝卜,不小心被李庄巡逻队的人发现。大伯为了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把父亲绊倒。堂哥还趁机抢走了几根萝卜。父亲崴了脚,结果当场被抓。让巡逻队的人打了个半死。父亲挣扎着爬回家,失血过多而亡。那天正好是二月十六。也就是明天。忙问:“爹呢?”张慧芳没好气地说:“一下午没看见他,多半是去帮你大伯家修房顶了。”又去给大伯家帮忙?大伯又不是没手没脚,大儿子也二十出头了,还只会花言巧语地使唤父亲。可真是父亲的“好大哥”。许云兰愣神的功夫,张慧芳已经匆匆地走了出去。##公社食堂开饭了,也到了社员们最开心的时候。十三岁的许云强和十岁的许云丽抢着去打饭,弟弟许云雷也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身后。换做之前,许云兰也会去。可现在她正物色放馒头的地方。思来想去,也只有馒头最合适。为了不吓到他们,她也算是绞尽了脑汁。空间里的时间是恒定的,不用担心变质。说起来,她们家好像自闹饥荒以来都没吃过白面馒头。刚选好地方,饭就打回来了。父亲许国华也踩着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