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聿趁机进到房里,关上门。两人面对面站着,裴祤宁看着周时聿,看了几眼,又背过身去。不想被这张脸迷惑到心软。周时聿微顿,试图去牵她的手,“是我的错,不该骗你,不该装醉,别气了好不好。”裴祤宁不说话,却没拒绝周时聿牵她的手。周时聿把人拉回来,面朝自己,“或者你要怎么样才解气,你说。”裴祤宁瓮声瓮气,“脸都丢完了,解什么气都没用了。”周时聿了解裴祤宁,她现在所有的情绪都不过是因为在自己面前暴露了强迫症,并且还自导自演了五个吻这件事。她那么心高气傲,怎么受得了这种难堪。“哪里丢脸了。”周时聿耐心安慰她,“我一点都不觉得。”这话听得裴祤宁更气,走到一旁沙发上抱胸坐下,“丢脸的那个又不是你,自作多情那个又不是你,傻瓜一样送上门那个又不是你,你当然不觉得。”周时聿微顿,“你怎么知道我没做过这些事。”裴祤宁回头看他。周时聿在今天来找裴祤宁之前,就已经深思熟虑过,他比谁都了解裴祤宁的性格,想要消除她现在的各种负面情绪,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种情绪转移到自己身上来。把所有的尴尬,社死,不好意思,都转移到他这边,让裴祤宁成为那个旁观者。周时聿在裴祤宁面前坐下,又重复了一遍,“你说的这些事,我不仅做过,还做过很多次。”裴祤宁看着周时聿,明显不太相信。周时聿是多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认识这么多年,他滴水不露,做什么事都有条不紊,裴祤宁从未抓到过他一个把柄。更何况是刚刚自己说的那些抓马的事。裴祤宁哼了声,“你少编故事骗我。”周时聿从外套兜里摸出一个记事本,递到裴祤宁手里,“你自己看。”这个记事本裴祤宁再熟悉不过,就是当初让他们不小心吻到一起的罪魁祸首。她半信半疑地拿到手里,翻开。记事本明显有时间的痕迹,封皮陈旧,内页也不那么崭新。连着翻了好几页,上面写的是股票代码,还有一些自己看不懂的符号,像是周时聿独特的思考标记。裴祤宁不太明白,抬头问:“?”周时聿却说:“往后翻。”“……”裴祤宁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在众多繁复的金融笔记里,某天突然画风转变,股票代码突然变成一句简短的话:「她好像不太喜欢吃鸡肉。」少年的心从那一天起,开启了秘密的扉页。裴祤宁:“……”裴祤宁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往后看——「喜欢黄桃味的冰淇淋。」「薏仁过敏。」「讨厌闻螃蟹的味道。」「大姨妈前两天会肚子疼。」……往后翻的很多页,都是像这样逐条地记录着裴祤宁的生活习惯。衣食住行,无一不全。裴祤宁终于明白老王子为什么会有那么详细的一个管家攻略。她心下微动,抬起头,“我住你家那两年你记下的?”周时聿:“嗯。”裴祤宁抿抿唇,虽然有点感动,但还是说:“这算什么丢脸,别打算就用这个讨好我。”“这个当然不算。”周时聿说,“你还没看到。”?裴祤宁愣住,又低头看向记事本。逐页逐页地翻过去,都是自己的生活习惯,裴祤宁正要问周时聿指的是什么时,突然看到有一天,一张空白的页面上只写了一句话。「她说和我没有可能。」裴祤宁:“……?”再之后——「2018.8,看到她了,状态还不错。」「2018.12,她喝醉了。」「2019.3,她在广场喂了半天的鸽子。」「她点赞了一颗橙钻。」「提前回来了。」「还是喜欢跟我吵。」大概是回国后两人一直相处,这之后便没了记录,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句,像是收尾,又像是某种决心的开始,只有三个字:「裴祤宁。」裴祤宁看得好半天没回神,像是被塞了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周时聿,他完全隐藏起的另一面,从那句「她说和我没有可能」开始——裴祤宁完全没了印象,怔怔问他:“我什么时候……”“你18岁成人礼那天,朋友问你喜不喜欢我,我听到你说不可能,但那又怎么样。”“你去留学,怕你在国外被别的男人追到,我借出差的名义,几乎每隔几个月就会飞去伦敦看你。”“你回来了,爷爷让你去我爸的公司实习,我故意提议让你来我这里。”“就算去出差也想把你带在身边。”“在你明确说了跟我不可能的情况下,这些年我还是自作多情地做了这么多事。我送上门这么多次,你也没有看到过我,直到我那次装醉,才勉强得到了5个吻。”“丢脸吗?又有什么关系。”周时聿低头,轻揉着裴祤宁的手心,“至少最后我没丢了你,这就够了。”作者有话说:爷爷:呜呜呜孙女婿,啊不,聿聿说的真好,高低得让作者奖励你点什么才行。作者:那就速速与你孙女do6次吧。爷爷:。。?.-第40章 宠爱裴祤宁本来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更何况是对着一个正在热恋的男朋友,和自己说这样真情告白的话。她难免触动。“所以去年我喝多了打给你,你说你在伦敦出差, 其实是故意来看我的?”“是。”“我那么轻易买到连号6的车牌是不是也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嗯。”“……”裴祤宁对这些一无所知。她的那些尴尬羞耻也的确因为周时聿这番自爆而减弱了很多, 毕竟谁能想到, 像周时聿这样优秀的,被外界那些名媛望而不得的清冷男人,也曾在本子上一笔一画写她裴祤宁的名字,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做了这么多事。安静许久,裴祤宁才低低敞开心扉, “可我觉得自己在你眼里不再完美了。”她抬起头, “你知道我有强迫症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我从没觉得过。”周时聿说, “我有的只有心疼和自责,所以才会故意装醉让你不再为那5个吻焦虑,再说——”周时聿摸她的头发,“没有人是完美的,我喜欢你, 当然会喜欢你的一切。”“也包括我的强迫症?”裴祤宁这时开始有点莫名的委屈, 是那种独自在黑暗里待了很久,突然有人柔软地抱住她, 跟她说别怕的委屈。“当然。”“如果,”裴祤宁说,“如果以后我强迫症犯了,也许会像这5个吻一样,我会要求你做一些很无厘头的事, 你不会觉得烦吗?”“不会。”周时聿很肯定地回答她, “我会陪你。”“……”裴祤宁承认虽然那股别扭还没完全褪去, 但自己已经被哄好了一大半。她转过去抿抿唇,“先听着,谁知道你是不是说漂亮话。”周时聿也知道大小姐一时半会不可能完全哄好,至少这件事开诚布公地说开了,裴祤宁一定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