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看着沈砚,后知后觉地问:“大嫂又出国了?”“嗯,前天就走了。”桑晚心想,怪不得这两天都没见到她。“国外的公司很忙?她几乎都在国外。”沈砚提起自己的太太,眼眸没多少亮光,非常平淡地应:“嗯,很忙。”当初两家联姻,就是为了国外这家公司,这一点桑晚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长期驻外的人会是她大嫂,而不是沈砚。雨好像有下大的趋势,桑晚看见沈砚黑色西装的肩膀处已经被雨水打湿。墓园里很安静,雨水落地的声音很清晰,充斥着耳膜。时隔几年,桑晚还是问出那个问题:“会后悔吗?”沈砚绷着下颌,没有回答。-江城大学。绵绵雨丝攀附在玻璃窗上,灰青的天不透一丝日光,饶是白天,金融系所在的男生宿舍就已经开始亮着一排排的灯。503宿舍灯光明亮,宿舍门被推开的时候,正对着电脑玩游戏的陆紊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不由得摘下耳机问:“你怎么回来了?”闻野收着还滴着水的雨伞,往阳台方向走,简单解释了一句:“雨太大,活动取消了。”他下午本来有个兼职,但是因为下雨临时取消。“这样,”陆紊抓抓睡得像鸡窝的脑袋,眼睛一亮:“既然你不出去,又难得有空,不如把老刘布置的作业写一下吧?”他嘻嘻笑着:“你早点写完我早点能抄。”闻野没出声,放好雨伞回来,走到陆紊旁边的桌子前站着,打开自己衣柜。他从里面拿出几件衣服,关上柜子,然后拉开抽屉。修长的手指在里面找寻了一下,随后拿出一个本子。“抄吧。”他丢给嗷嗷待哺的陆紊。陆紊接过来翻了翻,忍不住冲已经走进卫生间的闻野大喊:“哇靠你都写完了?!昨天布置的你竟然这么快就写完了?!”不是都在外面打工吗哪来的时间写的?!他还担心闻野太忙没空写呢!转念想一想,这也正常。陆紊就没见自己这位学霸室友因为去外面打工而耽误过学习。闻野是打工的钱要赚,奖学金也要拿。闻野刚刚在路上被雨水打湿了裤子,一回来就去洗澡,手机留在了桌上。来电铃声响起来,他在洗澡听不到。抄作业的陆紊抽空瞥了一眼亮着的手机屏幕,大声喊:“闻野你电话——”卫生间的水声好像并没小。陆紊猜闻野是没听到,他又喊:“闻野有人找你,需不需要我帮你接?”水声这时停了。闻野的声音传出来:“谁的电话?”“陌生号码,137990——”陆紊还没念完,就听见卫生间的门砰得被打开,热气一下子涌出来。然后他就看见他的室友裹着浴巾光着上半身走出来,非常迅速地拿起手机。“——喂,”接起后,闻野反而故意平着声调,询问:“哪位?”好似刚才着急的那个人并不是他。对方停顿几秒,好似有点委屈:“没存我号码啊?怪不得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闻野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用力,胸口起伏了一下,却还在努力掩饰。“忘了存。”他说。“没事,我存了你的。现在有空吗?”“……暂时有。”“人在哪?”“宿舍。”闻野仿佛听见桑晚的笑意:“噢,那你要不要下楼一趟?”作者有话说:闻野:姐姐终于找我了t ̄t第9章 chapter 0909阴沉的天,春雨淅沥。江大宿舍楼前偶尔有学生撑着伞快步走过,匆匆忙忙间,不忘回头看一眼等在楼下的人。其实桑晚很不喜欢在下雨的时候出门,她嫌雨水会打湿她的鞋子,嫌撑伞时候总有一股狼狈感,嫌所有雨天会带来的麻烦。雨天是潮湿,粘稠,压抑。早上去了墓园,跟外公闹了不愉快,导致桑晚心情不大好。她不想回医院,也不想回沈家,就开车到了江大。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男朋友。闻野用最快的速度套上衣服,头发也没来得及擦干,拿上手机就急匆匆跑下楼。一口气从五楼跑到一楼大堂,看到玻璃门前纤瘦的身影,他倏然停住脚步。桑晚很好认,浅色牛仔外套,蓝格纹吊带裙,矛盾的风格组合在一块,在她身上另有一种别致的随性味道。灰沉雨幕中,她被一把黑色的伞遮着,好似等得有些聊赖。闻野停滞了几秒,尽力调整呼吸,平稳着心跳,然后装作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过去。宿舍楼下的玻璃门有一扇开着,雨水沿着门框哗啦啦滴落。闻野走到门口,等在前面的桑晚似乎觉察到脚步,转头看过来。紧接着,她往闻野这边走了几步,停在他面前,把自己的伞分给他一半。“头发怎么湿的?”桑晚问。闻野后知后觉,清一清嗓子说:“刚洗了,没吹。”“是没来得及吹么?这么着急来见我啊?”面对桑晚微微笑弯的眼睛,闻野憋了憋,憋出一句:“不是。没有。”“那就是不想见到我?怪不得这么多天都不见你联系我。”桑晚露出个失落的表情,故意叹气,“那行吧,我回去了。”说完,好似真的转身就要走一样。闻野第一时间抓住她胳膊:“别走——”桑晚停住,半仰着头看闻野,琥珀色的瞳眸坠着点点笑意。闻野僵硬着手,有点儿唾弃自己身体的诚实。“下午真的有空么?”桑晚问。闻野点头。桑晚:“那陪我去吃顿饭吧。你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闻野想了一下,他学校附近吃的东西很多,大多是一些学生喜欢的。他问:“你想吃什么?”“都行。”闻野伸手接过桑晚撑着的伞,跟她靠近了一点,说:“走吧。”雨天同撑一把伞,是很亲密的一件事。无论再怎样努力保持距离,肩膀手臂都会时不时地碰上。衣料细微磨擦,心思会跟着变得微妙。闻野比桑晚高出不少,从他的角度往下看,能看到桑晚梳成马尾的头发,耳边有一些碎发落下来,半遮半掩着小巧的耳朵。她很白,尤其是锁骨和脖颈,被蓝色裙子衬得更加细腻。闻野默不作声地将雨伞往桑晚那边倾斜,没感觉到自己湿漉漉的肩头。他们走到离江大校门口不远的小吃街,因为过了午饭的点,又是下雨天,平日里的热闹一下散了。桑晚最后选择了一家还在营业的砂锅粥,店里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在。她点了一份海鲜粥,然后问闻野:“你吃什么?”闻野用桌上纸巾擦着桌面,说:“我不用,吃过了。”“要不要再吃一点?”“不用。”行吧。桑晚就点了一人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