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的话到此戛然而止。却是让皇帝听得很是莫名其妙。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一个尚书,全家的性命加起来也比不上自己儿子的一根头发丝金贵。他不知道这翠薇和自己没有女儿究竟有什么干系。异人微微笑了笑,拿出了两个酒壶,摆在了面前。皇帝看着两个酒壶,想起刚才的故事,顿时大喜过望!异人口中那位给翠薇酒壶灌水后再赠书的阳春面铺老板,定然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仙人!而眼前这位异人确实和故事中的仙人一样,将两个酒壶摆在面前。两壶中装的却全然都是酒。皇帝正要开口想问,却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像是被泥丸堵塞,喘不上气,也说不出话。不多时,便毙命于异人面前。皇帝心想,其中一个必然是酒之源,另一个定然是水之归。当下便急不可耐的端起两个瓶子全都喝了下去。入口腥辣无比。三日后,朝堂天下大乱。其四十三位皇子联手罢黜皇兄之后,互生间隙,内斗不止。此皇朝,于四个月又七日后彻底倾覆……这刚建成修好不久的踟蹰殿,随着皇帝一命呜呼之后也骤然崩塌……皇城中的百姓大多看到,是日,有一道青虹,快若电闪,横穿皇城之后悠忽不见。次日,皇帝龙驭宾天,举国哀悼。她把铺子的门板上了大半。只留下一点缝隙,作为炉子的烟道之用。随后她竟是又从铺子里找到了酒!——————————翠薇的得到天赐仙书后的那一夜,便睡在了那间阳春面铺子中。她已经许久没有在如此温暖,安心的地方睡过觉了。翠薇酒量一般,或许是因为先前的紧张还未完全消解,竟然喝了整整一壶烈酒都还没有任何反应。作为一朵无根浮萍,翠薇总是会觉得自己像一条茧中的蛹。因为对现有的生活,难免想要求一种突破,某一条出路。酒可是个好东西。是她今晚想喝了一晚上都没有喝到的东西。在温暖的店铺中,喝上几口酒,却是浑身上下都异常的书摊。否则和小时没有什么两样。语气无声无息的不见了踪迹,不如轰轰烈烈,天翻地覆的毁灭。翠薇不及的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可是突破和出路,都是需要煎熬与历练,呕心和沥血才能成就的。有时候即便经历了这番很长的过程,或许浮萍还未生出根基,蛹也仍未化蝶。但是生儿为人,只要还活着,可就只能且必须面对这一切。当你捂着了左边时,它就有抱到了右边。当年愤怒的敲到右边时,它或许又会前后乱窜。是根本不可能像翠薇这样,乖乖的停留在后脑勺,一动也不动的。不过她的后脑勺却是很痛……这决计不是酒醉导致的。酒醉后第二天的头痛,宛如一条小蛇在脑中四下里游走。先前累积的醉意一瞬间涌上来,这种犹如溺水般的窒息,瞬间就让翠薇晕厥,往后倒去。这么一摔,自然是后脑勺先着地。由此第二日头痛也就是个很平常的事情。不过翠薇的确也是喝醉了。人在紧张的时候因为心中的一根弦始终紧绷,或许还能在酒精的作用下保持住清明。可是时间的推移,总会使她慢慢的放松下来。隔日便是龙抬头。冬日将尽,春意初出的时候,虽然已能看到嫩绿但却也没有那么暖和。至少在翠薇的记忆中是这样的。只不过她记得自己却是做了一个沉沉的梦……她梦到了自己还在尚书府中都日子。这一天,是二月一。迷信的人说在龙抬头前一天下雪是一件一位不好的事情……他们说这每一片落雪,都是一片龙鳞。在龙抬头前一天落雪,说明今年这龙却是没能抬得起头。有什么样的记忆就会有什么样的梦境。这一天,在翠薇的梦中,雪仍旧飘着。而且愈下愈大。但他也却是从他爹的口中听出了对今年年景的担忧。这里不是西北。二月回春之际下雪,可是灾年的表现。而是不知因和原因,触怒了天宫。引得“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翠薇虽然不信这些。城外那几颗古老松树上沾满雪花,映在夕阳下,却是发着淡粉色的光,让翠薇很是欣喜。有风吹过时,刚落在枝杈上还未稳当的雪花又被重新吹起,吹入那漫无边际的浩渺之中。突然翠薇看到一个人。今年又不知会有多少人因缺衣少食而成为流民,客死他乡。翠薇听不懂这些话,她一口气跑到了城外。雪却仍飘着,大地一片苍茫。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翠薇却是已然能够看到,这个男人的脸庞,双手,以及鼻子嘴巴全都呈现出一副酱紫色……这是冻伤的颜色。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再雪地里狂奔。他泡的飞快。就连雪片都无法落在他的身上,而是被他周身卷起的气流冲向了一旁。除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酱色以外,翠薇还看到他的双眸中一片猩红。这是人在极度的劳累之后才会出现的征兆。“他是如此狂奔了多久?”不过此刻的天气并没有太过于寒冷,这人怎么会被冻成这样?只要是会下雪的地方,人们都知道在冬日里下雪时却是要比往常暖和些。只有在下完了雪之后,才会迎来更加残酷的严寒。一个声音骤然响起。翠薇因这道声音而惊讶不已。她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位黑衣男子。翠薇在心里想到。奇怪的是,梦中的她心中想到的问题却是得到了回信。“三天三夜!”“我不能停下。”由此翠薇倒是确认了,那声音的来源就是这位黑衣男子。此刻的他虽然仍旧在狂奔,但却是不停地在原地绕圈子。直觉告诉他,这话却是从他那里传来的。“你为何不下?”翠薇问道。黑衣男子说道。翠薇举目环顾四周,却是什么也没看到。翠薇却是不知道,在这黑衣男子的心中,同样有一片雪地。“就如此跑下去,有什么意义?”翠薇问道。“只要我停下,他就会出来。”而是天地间如落雪一般,最为纯粹的纯白。若是再,看的仔细些。则会发现,这白衣人的脸庞,双手,以及鼻子嘴巴全都是一片红润。那片雪地里,同样有一个人和他一模一样的正在狂奔。乍看上去,唯一不同的是,那人穿着一身白衣。那种白,不是人间的染坊能够调制出来的颜色。不过他绕圈的中心,却是点燃着一堆火。火上架着一个铁架子。从上面掉下来一根铁链,末端拴着一个倒钩。这是温暖的感觉。只有在最暖文的房间里,火炉边,人的机体才会呈现出这般色泽。白衣人也在绕圈跑着。这白眼越来越浓的时候,铁器的底部就会密密麻麻的覆盖上一层小小的气泡。这些气泡却是在上升的过程中,由小变大,最终再水面破裂开来。铁器中的水,却是也由于这些气泡的破裂而翻滚不知。倒钩上挂着一个敞口的似锅如桶的铁器。雪落再这铁器里,顿时便被待水积攒多了,就会慢慢的冒起白烟。小纸包中的是茶叶。水开了,是用来泡茶的。不过泡茶至少需要一个杯子。水开了!白衣人看到那水开,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却一边跑着一边从话中拿出一个小纸包。将其打开后,全部倒进了嘴里。的确是如此……茶叶入口。白衣人飞快的跑到那铁器旁,深深一吸。或是干脆把这小纸包中的茶叶丢尽铁器里烹煮也是可以。但这白衣人却把茶叶倒进了嘴中。难道他却是想用自己的嘴当茶杯不成?就在这白衣人方才停下来吸水的时候。黑衣男子却是也停了下来。“你现在怎么停了?”一口滚烫的沸水,就吸进了最终。他顾着两腮,晃了晃脑袋。似是要让这茶跑开的快一些。“那你为何不喝水?”翠薇捂嘴笑着说道“因为我来不及!”翠薇问道。“他在喝水。”黑衣男子说道。人又不是铁打的,凭谁也受不了。何况他能坚持住这三天已经是很厉害了。就在此时,黑衣男子忽然脚下一滑,扑倒在地。黑衣男子看看说完因为两个字,却是就又开始狂奔起来。翠薇终于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疲惫不堪了……这三天三夜中,他停下的时间,累积起来或许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脚下也逐渐放缓了速度。黑衣男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先前还很是狂躁的他,却是骤然变得面无表情。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悔恨狂乱的抓着地上的雪……那白衣人正欲要咽下口中的茶水时,却是骤然铜扣一缩。接着眼神明亮的抬起头来。翠薇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在雪地里咯吱咯吱作响。落雪和落叶不一样,人走的每一步,都会让这雪变得更加坚实。翠薇甚至还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一股深深的无奈和不甘。不过他却是掩饰的极好。这种感觉,一闪即使。翠薇看到黑衣男子的身子微微侧了侧,似是在等待着什么。接着,一个人却是从他前方不远处的地下钻了出来。正是那位在黑衣男子心中奔跑的白衣人。而落叶,无论用多么大的力量,始终都是松散纷飞的。这里只有翠薇和黑衣男子两个人。却是从哪里传来的脚步声呢?白衣人笑了笑,没有答话。但他的手中却是提着一把漆黑的到。白衣人手中的黑刀,和黑衣男子手中的银剑。“你终于还是出来了。”黑衣男子说道。同时拔出了一柄银白色的长剑。白衣人轻轻的挥了挥刀。不紧不慢。就如那贵妇人的侍女,为其扇扇子一样。这一幕壮丽的冲击,却是让翠薇有些害怕……她躲到了松树的后面,想要回家。但却是又对眼前这奇怪的一幕欲罢不能。但这白衣人却是每一刀都能以同样的角度,切断同样多的雪花。这酒不得不令人称奇了!黑衣男子重重的穿了口气。可是就在这般轻柔中,翠薇却是看到,在这白衣人每一次的挥刀时,都有十片雪花被斜斜的站短。从右上至左下,无一例外。雪花纷扬,毫无规律可寻。“黑刀若是能切雪,你的银剑自然就能破冰!”翠薇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却是引得那白衣人骤然把目光转向了松树之后,定格在了翠薇身上……两道白气从他的鼻孔中射出,隐没在了风雪中。“黑刀切雪,银剑该切什么?”黑衣男子问道。本来没有报什么希望的他,确实找到了几十两银子,一把镶着金边儿的钥匙,以及一柄天青色的短刀。翠薇把短刀别再腰间,钥匙装在了袖筒里。那几十辆银子却是放在怀中,紧紧地抱着……梦做到这里,翠薇却是被那白衣人的眼神所惊醒。她不知道这个梦意味这什么……心中虽然惊险,但却仍旧是有股意犹未尽的感觉……翠薇离开这家阳春面铺子前,却是在其中搜刮了一番。再不济,也能撕了一页页的当个火引子。翠薇明明记得,昨天翻开书的任何一页,都是一大段艰难晦涩的文字。可是现在打开,却变成了一幅画。可当她走出了十几步之后,却是忽然想到,那本书落在了店中。想起昨日看书时的古怪,翠薇决定回去带上。不管有用没用,起码是个玩意儿。翠薇连忙取出他先前放在袖筒中的钥匙一比对,发现上面的纹饰一模一样。她连忙跑到镇上去买了一匹马。骑着马,按图索骥,朝那房子奔去。或者说,是一副地图。画中有一座房子。左上角标记了方位,右下角画着一把钥匙。这座房子的位置距离那阳春面铺子并不算太远。这座屋子全部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典型的西北风格,在中原却是难以见到。满心欢喜的想要看看那房子用这把钥匙打开后,究竟存放着什么。当翠薇感到这处房子的时候,她却是又饿又渴……不但是她,就连她胯下的马也是如此。却是连大地动都能抵抗的住。只不过盖成这座房子的石头,是天青色的。和翠薇腰间的那把短刀的颜色,一模一样。西北石料多,木料少。再加上风沙大的缘故,所以有钱人家往往都会选择用石头来盖房子。每块石头中间,都用混着糯米熬成的浆糊粘连起来。翠薇走进这条长廊之后,那本怪书却是飘然而起,在她前方一丈远处飘忽不定。似是在指引。随即书页反动,流光溢彩。她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后看到,这门却是连着一道长廊。天下间有什么房子会一打开门就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呢?这房子显然只是一处伪装,只是为了掩盖其中的长廊罢了。而她睁眼后再观这天地却是也有了极大的不同。只不过这个“天”字的却是极难理解的圆满……先前翠薇觉得天就是指这个人间,这个苍穹,是人力不可改变的客观存在。顿时有无穷尽之文字,涌入翠薇心间。另其端端的站在原地足足有三个昼夜方才消化了片面。回过神来后的翠薇,却是举手投足间都有丝丝缕缕出尘的仙气。此术方位真道,这便是可以“执天睥睨”的工具与媒介,这样的媒介却是有五种。这五种不同的媒介互相制衡,彼此约束,却是又能够互相催生,以至欣欣向荣。如果洞察和领悟了这五种媒介,则才算的上是真正把“术”掌握的圆满。但当人想要用这“术”去操控万物之时,却又会发生无穷的杀机。但书中却是又说让她“执天睥睨”。天本虚无,却是如何能够去执掌?这就要用到“术”。不顾,若是遇上了天发杀机,却是又能如何?先前翠薇领悟的都是人祸,这般天发杀机,则是天灾。山崩地裂,水患泛滥,虫灾旱地,风卷地动该如何应对?这杀机便是一切动荡不安局面的开端。自古大乱之后得到大治。在天下大乱,八方不守之时,必定有着王朝与灵修的更替。而这“术”却是让修习之人,在这万变之中有了不变应对的基础。就好像人的天性有灵巧和笨拙之分,不过无论是谁都有自己所擅长的。以擅长为盾板,扬长避短,善于此“术”方能立身自保无虞。却是想接着昨晚没做完的梦继续。果不其然,此番天随人愿,竟是真就让他急着坐起了那个梦。她依旧站在松树后面。翠薇想着想着,却是以及疲惫不堪,昏昏欲睡……若是往常,在一个如此陌生的环境中,翠薇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数字好。不过此刻她却是对睡觉渴望了起来。黑衣男子身子一矮,刀光贴着他的头皮朝后飚射而去。把数十丈远外的树和雪激荡的一片朦胧。不过那树枝断裂的声音,翠薇却是听得极为清楚。不过那白衣人的目光却是已经收了回去。他反手就是一刀。这次可不似先前那般悠闲。他的手中仍旧握着剑。而白衣人手中的黑刀,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的刀去哪里了?”这一刀,竟是有如此声威!怪不得这黑衣男子不敢停下……不敢让这白衣人出来。黑衣男子重新站直了身子。翠薇不罢休的,接着问道。“他只能出一刀。”黑衣男子缓缓的说道。翠薇问道。黑衣男子没有说话。“难道他方才那一刀,却是把自己手中的刀也一起飞出去了?”黑衣男子却是没有给翠薇任何解释,仍旧自顾自的说道。这句话可以算得上是回答,也可以算的上是自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却是只有黑衣男子自己才知晓。“一刀?这是什么道理,又是什么刀?”翠薇很是不解的问道……“他只能出一刀,而我也只能出一剑。”电光火石之间,逼杀向前,直至白衣人的咽喉。剑在空气中穿梭的速度之快,甚至剑周围三寸之内的雪都融化了,变成水,犹如南海的明珠,美人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将那已是积雪颇深的地面,烫出一个哥哥小孔。“你这一剑可千万不要失手了。”翠薇说道。话音刚落,黑衣男子却是就一剑刺出。却是无比奋力的压住了剑柄,甚至不惜用上了两只手。可是那白衣人得喉结,犹如用铁浇筑的一般……却是纹丝不动!翠薇明明看到,黑衣男子运足了劲气,将手中的银剑都压出了一道弧度!眼见这那剑尖就要刺激白衣人的咽喉时,这白衣人却是测过了身子。用自己的喉结,从侧面抵着剑刃,脚下步伐挪移,朝那黑衣男子平移而去。黑衣男子见状大惊失色!随即面朝这白衣男子的方向,朝后倒退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只有半剑只要黑衣男子看着白衣人的侧脸。可是却依旧没有能抵挡的主那白衣男子分毫。眼见事不可为!黑衣男子脚下一定,身形顿时镇住。就翠薇瞪圆了眼睛时,那白衣人却突然勾起了一抹笑意。微笑本来是给人一温暖和慰藉的……但这白衣人的微笑,却是让空气骤然冰凉了许多。而白衣男子却是正脸朝着翠薇。翠薇从未见过如此奇妙的功法武技,也不知道这二人究竟是有什么情仇爱恨。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将其称之为“人”……整个身子除了眼珠还能够转动,头脑还可以思考以外,其余的部分全都跟灌了铅似的原地凝结。“我这是怎么了?”翠薇在心中焦急的问道。翠薇长而翘的睫毛上都挂了一层白霜。以至于她想眨眨眼都很是费力。想用手去将睫毛上的白霜拨弄干净,可是无论把如何,却是都抬不起来臂膀。他却是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回答翠薇的问题?一直等到那黑衣男子越推越远,白衣人的目光转到了另一边,被松树挡住之后,翠薇僵硬的身子才慢慢恢复了升级。翠薇靠着树,急促的喘息着。她已经发现,只要在这片空间内。无论是说出口,还是只在心中想,那黑衣男子却是都能听到。可是这一次,黑衣男子却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虽然心中已是极为慌乱,但他却仍旧不愿意离开。靠着树略微休息了片刻,便挣扎着朝前走去。她想要看看这一黑一白争斗的结果。也想弄清楚,这两人究竟是身造化孕育出来的,竟是如此于总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