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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1 / 1)

“主子知道。”胭脂朝硃砂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回来的后半段路上,司牧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就这硃砂还往他心口上扎刀。硃砂欲言又止,“但是——”他往前走两步,站在软榻边跟司牧说,“谭翰林不仅来了,现在都还没回去呢。”司牧一怔,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两条腿垂在榻边,昂着头乖巧期待地看着硃砂,“当真?”“当真,”硃砂重重点头,“下午谭翰林从尚衣监试完婚服就过来了,我说您不在,她说没事,她去陪陪松狮,然后陪到现在还没回去。”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陪松狮是个借口啊。司牧已经趿拉着鞋往偏殿走。硃砂跟胭脂追在后面。硃砂也是满脸疑惑,“我以为您知道呢,所以刚才还纳闷您怎么回来就躺下了。”硃砂心想,就算两人闹别扭了,晚上也不能让谭翰林跟狗睡啊!好歹让人家先回去,不能就这么留在偏殿。结果殿下还不知道人家谭翰林一直在等他呀。司牧穿上鞋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气喘吁吁地站在偏殿门口,往里看。殿内,谭柚侧对着门,盘腿坐在蒲团上,正跟趴在她面前昏昏欲睡的松狮说,“才戌时,你怎么能睡呢。”花青蹲在旁边,双手托腮,闻言跟着点头,“就是就是,你要是睡着了,我家主子还拿什么当借口等殿下呢。”谭柚,“……”松狮也不想睡,可它白天被人在御花园遛了一天,晚上吃完就想睡觉,方便明天精力满满地出去遛弯。它是喜欢谭柚,但是它也好困啊,它有自己的作息时间。松狮发出委屈的鼻音哼声,黑黝黝的眼睛巴巴地看着谭柚,甚至伸出前爪搭在她膝盖上,祈求她能放过自己。谭柚不为所动,缓声道:“你可是狗啊。”松狮要是能说话,它都想摇头否认,这个殿里,它绝对不是最狗的。谭柚叹息。狗不是应该看家护院吗,现在主子还没睡,它就要休息了,终究是宫里生活对狗来说太舒坦,人消瘦,狗发胖。本来都打算趴下的松狮忽然耳朵动了动,收回前爪蹲坐起来,扭头朝门口看去,甚至哼唧着摇尾巴想往外走。谭柚跟花青顺着松狮的视线朝门口看过去,隐隐听见有匆忙的脚步声朝这边跑过来。随后,便是喘着粗气的司牧出现在殿外。原来松狮是听出来长皇子的脚步声,花青还以为到了时辰,宫里来人把她们直接送出去了呢。花青舒了口气,一脸欣喜。姥爷啊,殿下他可算来了。她都以为自己晚上得跟狗睡了。司牧站在门口,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身体两侧的衣服,都抓出了褶皱。他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也不敢进去,就怕一抬腿便会同手同脚,一时间唯有一双漂亮干净的凤眼直直看着谭柚。还是花青打破这副险些静止的画面。她爬起来朝外走,活动发麻的手脚,嘀咕着说,“我出去看看月亮。”花青出去,司牧抬脚进去。司牧走到谭柚身边,缓慢蹲下,伸手摸了一把松狮的狗头,薄唇抿出弧度,眼里全是藏不住的笑意。他摸着松狮的头,身体微微往旁边倾斜,将自己的脑袋轻轻地抵在谭柚手臂上。谭柚垂眸,抿唇笑了下。她把手递到司牧面前,掌心朝上摊开,露出里面滚圆的荔枝,“尝尝?很甜。”第32章“阿柚,就一颗。”荔枝是花青买的, 她一下午吃了好些,又分给硃砂几把,剩余的都在竹篮子里。谭柚不让她吃太多, 免得上火, 一啖荔枝三把火可不是说着玩的。只是司牧跑过来的时候,颧骨微红, 嘴唇颜色却是浅淡没什么血色,想来是刚忙完还没来得及吃东西。荔枝糖分多, 少吃有理气补血的作用, 倒是适合这会儿的他。“想吃。”司牧看着谭柚掌心里那颗饱满滚圆的荔枝, 将摸松狮的手收回来,脑袋保持着靠在谭柚身上的姿势, 微微昂脸抬眼看她。在高处烛台宫灯的映照下, 司牧眼睛里犹如是漆黑夜空中闪烁着的星河,亮晶晶地,仿佛有星光跳动。他就这么盯着谭柚, 软软地说, “但是好累, 不想剥。”谭柚便把手收回来,垂眸将荔枝壳捏开,把莹润丰满的果肉递到他嘴边。司牧弯着眼睛,视线始终不离开谭柚的脸, 张嘴把荔枝吃了。整颗荔枝塞进嘴里,司牧一侧脸颊瞬间鼓出一个包。司牧看见自己含着荔枝嚼动的时候, 谭柚眼底有清浅的笑意, 像是投喂后的满足。谭柚笑, 司牧不知道为什么, 眼睛也就跟着弯起来。“今天六位大人进宫是商讨秋闱考题,”司牧掏出巾帕,将荔枝核吐进帕子里,跟谭柚说,“周大人她们虽有风骨,在文人中也有威望,只是朝中地位却不如吴思圆。”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并非虚假。司牧是在跟谭柚轻声解释,“我若是不过去,她们没有拿主意的权力。”下午司牧如果不去御书房,司芸哪怕不说话,仅坐在那里便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跟态度。周大人到底不是谭太傅,身份地位加阅历都不能跟老太傅比,她们对上皇上,过于稚嫩年轻没有半分胜算。所以司牧不得不去,不能不去。“我知道,”谭柚又剥了一颗荔枝递到司牧嘴边,温声说,“你别急,下次若是再过来偏殿,别跑,慢慢走。”她道:“我等你。”司牧眼睛直直地看着谭柚,乖巧地张嘴咬过她递来的荔枝,“好。”司牧本以为谭柚会多问两句,但她丝毫不提跟秋闱有关的事情,也不好奇今日御书房中争辩的结果,只专注认真地给他剥荔枝。好像和秋闱大事比起来,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喂他荔枝。司牧眼睫落下,伸手揉搓松狮的脑袋,感觉荔枝的甜意顺着舌尖一路蔓延到心底。他眼睛亮亮的,跟谭柚说,“好甜,这绝对是我吃过最甜的荔枝。”花青坐在外面廊下台阶上,闻言扭头朝殿内说,“我买的,殿下如果喜欢,我明天再去给您买!”她本来还打算今天回去的时候再买点回去,但看看现在这天色,人家估计早就收摊了。司牧今天好开心,比过年还开心,于是朝外说,“硃砂,赏。”“好嘞。”硃砂开始低头掏荷包,睨了坐在台阶上的花青一眼,哼哼着说,“你最近算是发财了啊。”花青也没想到会拿赏,先跟长皇子谢恩,再摊开双手朝向硃砂,“嘿嘿,多亏跟了个好主子。”她也不多要,只收了一小块碎银子,往上抛了一下装进怀里,“见者有份,下回进宫给你们带好吃的。”胭脂出声纠正她,“下回就不是进宫了,是在长皇子府或者谭府见了。”毕竟下回再见可就是大婚了。廊下三人看向殿内,谭柚依旧盘腿坐在蒲团上,司牧则伸手去抱松狮的脖子,面朝着谭柚笑弯了眼睛。两人间也没说什么甜言蜜语,更没有海誓山盟,但就是让人感觉她们之间的氛围谁都插不进去。谭柚喂了司牧四颗荔枝,司牧以为还有,便张嘴跟只等着投食的雏鸟一般,朝她,“啊~”谭柚笑,却是狠心地摇头,“不能再吃了。”她将竹篮子往背后放,轻声说道:“如今天气干燥,荔枝吃多了会上火。”“可我今天下午已经够上火了,不在乎这点火气。”司牧脑袋贴着松狮脑袋,眼睛看向谭柚。谭柚完全可以接着他的话茬往下问:‘为何上火?’亦或是,‘秋闱考题一事不顺利’不管哪种,都是他司牧先起的头,谭柚只是顺势问下去而已。司牧手指无意识地梳理松狮的皮毛,心里是自己都说不出道不明的厌烦。他还是在试探谭柚,拿秋闱一事试她。从掌权以来,司牧早就习惯了话里藏探,每一句听着随意的话语背后,都是别有深意的试探。他对太君后这般,对司芸这般,如今对着谭柚,还是这般。他早已忘了应该如何坦诚待人,更不记得当初那个拥有赤诚之心的自己丢去哪儿了。司牧也不想多问谭柚,只是秋闱不比寻常。为了怕泄题,出考题的大臣们会提前一两个月就进宫闭关,直至全部考完后才能出宫。此举既是为了让她们安心出题,也是防止题目泄露。谭柚如今担负教导一职,跟苏白苏三人关系又极好,也是他六日后的妻主……司牧眼睫落下,脑袋轻轻蹭着松狮的脑袋,扁着稍微有些血色的唇,过了一会儿,突然轻声问谭柚,“你不好奇今天选题的结果吗?”谭柚看司牧,司牧脑袋蹭着松狮佯装玩得很开心,眸光却是瞥向别处,不肯跟她对视。“不好奇。”谭柚收起擦拭手指的巾帕。她看着司牧,双手搭在腿上,眉眼沉静,声音不疾不徐地说,“秋闱意在选拔能臣,此事关乎国运,相信殿下跟皇上自有决断。这事非我职责之内,不该我好奇。”还是那句话,在其位方才谋其政,而谭柚不在其位,便不会刻意打听。谭柚看司牧低着头不肯跟他对视,想了下,轻声问,“那我若是好奇,殿下会告诉我吗?”司牧这才看向谭柚,像是怕她会忽然起身跑了一般,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袖筒一角,缓慢摇头,目光坚定,吐字清晰,“不会。”谭柚,“……”谭柚笑着伸手屈指,轻轻碰了碰他额头,“那我便不好奇。你所有不想说的事情,我都不好奇。”她若是说了不好奇,那便真的不好奇,更不会找人打听跟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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