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在谭柚面前,温顺如猫格外粘人的,是外人眼里的老虎司牧。而外人眼里窝囊低微的谭柚,其实是个训猫高手。只要她一笑,那“皇猫”就翻肚皮任由她摸。硃砂虽然觉得话本跟真实不符,但丝毫不妨碍对方写的好,他打听了一下,销量也很高。硃砂心里痒,便找了几个写手,给她们提供另一个思路。比如,乖戾多变性情多疑的长皇子,其实私下里乖巧可爱,而窝囊纨绔的谭府庶女,其实沉稳平和一身清冷的书卷气。说不定,也能卖个好价钱。他很看好这个故事,甚至往里面砸了钱。只是这事不能跟殿下说。“我挑两本……”硃砂想了一下,斟酌道:“脖子以上的话本给您看。”毕竟写脖子以下的书,是另外的价钱。胭脂又咳了两声。司牧最近都准时睡觉,调养身体,如果花时间看话本,他自然不舍得用白天办公的时辰,多数都是该休息的时候,才翻看话本。如此挤压睡眠时间,哪里能养好身体。司牧眨巴眼睛,扬声说,“本宫才不看这些东西。”然后偷偷跟硃砂说,“先送两本过来,我看看。”如果好,他再买!硃砂给他比划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也跟着扬声道:“主子说的是,咱们不看那些东西。”随后表示,“今晚就送来。”胭脂,“……”胭脂觉得他这双眼睛在这对主仆看来,可能是对摆设,只有耳朵是有用的。他犹豫一瞬,到底是仰头朝上装作没看见。总不能老让主子这般绷着,驸马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也需要休息放松。于是司牧晚上回谭府的路上,都窝在马车里看话本。硃砂在旁边问,“怎么样?”司牧到底是成过亲见过大世面的长皇子,于是矜持地说,“还行。”他安静了三个瞬息,然后眨巴眼睛悄悄问硃砂,“脖子以下的都在哪儿?”怎么每次写到晚上红被翻浪,下一行就翻到白天了呢?硃砂就知道他会喜欢,于是从怀里抽出一本,“在这儿。”书名:《凶猛皇子的俏妻主(加钱版)》司牧,“……”第58章“陈侯的孙女陈芙,跟我向来不对付。”看完《凶猛皇子的俏妻主(加钱版)》, 司牧觉得有时候加钱的确是有原因的。他一个成亲好几个月的人,看完都会面红耳赤,多看一行字, 脸就会多热上一分。等把红被如何翻的浪看完, 司牧整个人红的像块玛瑙玉。司牧拿眼睛睨硃砂,硃砂立马一副“我懂”的表情。以后给长皇子殿下买的都是加钱版。硃砂就说嘛, 这种描写细腻的话本子,多数都是深闺中的男子买来打发时间, 他们还没吃过猪肉, 但天天想看猪跑, 看猪上天入地死去活来的花样跑。马车从谭府后门直接进去,等车停下的时候, 司牧撩开车帘就瞧见了谭柚, 眼里的惊喜藏都藏不住。“阿柚你怎么知道我回来?”司牧提着衣摆从马车里钻出来,将手递给她。借着谭柚的力道,司牧轻盈俏皮地从脚凳上跳下来。谭柚下意识握紧他的手, 语气无奈, “皮。”司牧抱着谭柚的手臂, 嘿笑着,继续问刚才的问题,“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回来啊?”有时候司牧回来是临时起意,就比如今晚。两人中午还坐在一起吃的午饭, 司牧那时候不确定回不回府,就没提前跟谭柚讲。可司牧发现, 不管说没说, 每次只要他回府, 谭柚总是恰好站在停马车的地方等他, 然后牵着他回墨院。谭柚两只手习惯性搭在身后,侧头垂眸看司牧,“殿下这般聪慧,不如猜一猜?”“猜对了有奖励吗?”司牧蠢蠢欲动。谭柚想了想,“奖励你早睡早起,养精蓄锐。”可司牧刚看完话本,不是很想早睡。他手指轻轻挠谭柚腰侧软肉,抿着薄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谭柚不怕痒,但眼里依旧染上笑意,“那便不告诉你。”其实也不是很难猜。谭柚到底不是神人,更不可能跟司牧有这么强烈的心灵感应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收买硃砂跟胭脂,更没在司牧身边安插视线。她用的不过是笨法子,不管司牧今晚回不回来,她在睡前都会朝这边走一圈。如果时辰尚早,她便在这里坐一坐,吹吹风看看星,等他一会儿。司牧若是回来,她刚好在,司牧若是不回来,她便等坐累了,确定他今夜不回府,才拍拍衣服起身回去看看医书然后睡觉。司牧以为的巧合惊喜,不过是她日复一日的等候罢了。夜间有风吹来,谭柚伸手贴了贴司牧的手背,又贴贴他的脸颊,温声道:“已经十月份了,以后再回来记得披件大氅或者披风。”司牧软软地说,“马车里不冷。”长皇子的马车定然是最好的,冬暖夏凉怎么可能会冷会热,但谭柚依旧是操不完的心。对于谭橙,她今早还叮嘱,让谭橙早起的时候不要再喝凉茶,如今已经不是盛夏,仔细伤了胃。对于老太太,谭柚更是严格限制她每月吃酱猪蹄的数量。可老太太面上答应的好好的,扭头就背着她偷偷吃。一老一少两人时常在府里斗智斗勇,为的不是朝政大事,而是只酱猪蹄。对于司牧,谭柚操心的只多不少。司牧笑盈盈挽着谭柚的胳膊,“阿柚,你若是入了太学院会不会很累,你总是这般操心别人。”“不会,”谭柚走得缓慢,迁就着司牧醉酒一般东倒西歪的走路姿势,也没像数落吴嘉悦那般让司牧好好走路,“关心该关心的人,只会高兴,不会累。”“那你关心关心我,”司牧忽然站住不动,朝她张开手臂,眉眼弯弯,“我都走累了。”谭柚朝前看了眼,离墨院也就只剩两步路。司牧分明是想让自己背他,又不想让她累着,这才挑了个合适的距离。谭柚站在司牧身边,一手搭在他背后,一手穿过他腿弯,将司牧就这么打横抱起来,故意往上颠了一下。衣摆鞋尖扬起又落下,甚是轻盈。司牧顿时发出欢呼惊喜声,双手紧紧搂着谭柚的脖子,兴奋地说,“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同样的话,晚上红被翻浪的时候,司牧又说了一遍。直到他自己先累倒,才软唧唧地趴在床上,侧脸压着枕头,声音含糊说,“还是回家好。”一躺在两人的这张床上,他就有睡意,心里说不出的踏实。谭柚拿浸过井水的巾帕给司牧敷他哭红的眼睛,免得明天肿起来,“睡吧。”司牧手攥着她中衣衣摆一角,这才歪头睡去。翌日,司牧早起上朝,谭柚等辰时才去太学院。跟寻常官员的点卯不同,太学院辰时四刻才开始响铃授课,一是起太早点灯熬油看书伤眼睛,二是早上很多学生才家里赶过来,总需要时间。太学院作为大司最高的教育学府,招收的并非是整个大司最顶尖的学生,因为它的服务对象针对的主要是京城官员的子女,都是些世家功勋跟权臣的孩子,尤其是皇亲国戚。不过皇上孩子少,能入太学院启蒙上课的只有司桉桉一个。而长皇子司牧刚成亲几个月,还没有身孕,所以太学院里面暂时没有皇女党派之争。吴嘉悦作为权臣跟皇亲,自然有资格入太学院,如今谭柚进太学院里当老师,她肯定要跟着进去。只是——“你们三个跟着我做什么?”吴嘉悦看向死皮赖脸挤进她马车里的苏白苏三人,抖了抖手里的书,“看什么看,没见过努力奋发的人吗?”苏虞将手里的扇子转向吴嘉悦,朝她轻轻扇风,狗腿子一般的语气,“见过见过,您不就是吗。”她语气这么好,肯定有诈。吴嘉悦战术性身子后撤,狐疑地问,“你想干什么?”苏虞挤到吴嘉悦身边坐下,手往她屁股上一拍,挤眉弄眼,“自然是蹭一蹭您这张贵脸了。”吴嘉悦抬脚踹她,苏虞灵活地躲开。苏婉轻声道:“我们三个身份不够入太学院,没有进去的资格,但阿柚跟你都进太学院了,我们就想先跟着你,以你伴读的身份进去。”苏大人跟白大人虽然是京官,但官位低,连女儿都没有入太学院的资格,更别提儿子了。太学院倒是有破格录取这一条,但苏白苏三人之前的成绩,属实没眼看,自然不在破格录取的名单里。如今想进太学院,只能另辟蹊径。吴嘉悦微微挑眉,书都不看了。让第二名给第三名当伴读?这该死的虚荣心。吴嘉悦瞬间搞明白面前是什么形势,拉长尾音,“哦~既然是伴读,那就得有伴读的样子,来吧。”吴嘉悦长腿长脚伸出去,没骨头一样瘫坐着,神情享受,等人来给她捏肩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