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说不该让赵锦钰习武,这个性子再会点武功,可还了得。感伤的气氛是半点都进行不下去,赵锦莉站起来,跟赵锦钰一左一右扶着老爷子,将他送上马车,随后由禁军护送回府。说是押送,实则是护送。谭府随后收拾出一个新房间,就在谭橙的白院里,留赵锦莉先住着。赵锦莉收拾好心情,朝谭老太傅拱手行了个礼,“晚辈打扰了。”“你是阿柚的学生,是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老太太摆手,示意谭橙带赵锦莉去休息。这孩子突遭变故,面上虽无事,心里可能会难受,不如让她早些休息自己好好消化消化。众人散开各自回院,墨院里又只剩谭柚跟司牧。司牧看着外面这场越下越大的雨,内心慢慢平静下来。谭柚从屋里拿了件大氅,披在他肩上,揽着他。“阿柚,我想看一会儿。”司牧靠在她怀里。虽说雨天夜里透着凉意,但心情格外舒坦。谭柚轻声嗯,“那我陪你站一会儿。”司牧笑着朝外看,“好。”两人立于廊下,看这场酣畅淋漓的大雨。都说春雨如织,但这场三月底四月初的雨却像是夏季七、八月份的大雨,有种瓢泼感,恨不得洗涮大地。洗去旧痕,迎来新意。谭柚跟司牧都有预感,这场大雨之后,大司的朝堂将是一副全新的面貌。老臣们先后在这场雨中退出朝堂,退出她们的舞台,年轻人你推我我推你的挤上来慢慢施展自己的拳脚。薪火相传,生生不息。第85章有时候,分开是为了将来更好的重逢。清晨寅时, 吴府大门被敲响。经过昨晚一事,今日吴府门人警惕极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在门上钻了圆孔, 这样就能从孔里看见外面是谁, 一共几人,是善是恶, 然后再决定开不开门。毕竟任谁也想不到,皇城里会出这种事情, 尤其这还是协办大学士的府邸。虽然只是虚惊一场, 但昨晚醒来后还是吓得不轻。“今天怎么这么磨蹭?”白妔看见吴府门人露出半个脑袋, 问她,“你学王八呢。”“是你们啊,”吴府门人松了口气, 随后一想,“怎么又是你们?”“你们不都金榜题名了吗,怎么还来府里学习。”吴府下人话虽这么说, 但还是把门打开。“我们这次不是来学习, 我们来找吴嘉悦。”苏虞从背后抽出一把折扇, “唰”地下展开,扇面上是四个大字“今科探花”。金底黑字,龙飞凤舞甚是潇洒不羁,写出了想要一飞冲天的气势。……上面好像还骚气的撒了金粉熏了香。吴府门人, “……”她故意憨笑,“我不认识字。”苏虞笑盈盈表示, “不影响, 我读给你听也行, 看清楚了啊, 这个字读‘今’……”她话还没说完,门人就伸手往院里做出请的手势,“您请进您请进。”苏虞颇为遗憾,扭身将扇子递到苏婉面前,“婉子啊,我教你——”“阿姐,”苏婉轻声提醒,“我是状元。”过于扎心。苏虞,“……阿妔啊。”白妔已经走到院子中间了,扭头发现她们还站在门口,不由问道:“赶紧的,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听消息都赶不上热乎的。”苏虞这才讪讪收起扇子,她这新搞的扇面,金光闪闪香气扑鼻,怎么就没人懂得赏识呢。苏虞往院里走,想起什么不由又打起精神,“嘉悦啊,悦儿呀,你看我这扇子如何。”三人是府里常客,之前吴嘉悦搬出去住之前,她们三个是天天卯时来戌时走,一天三顿在这儿吃,除了不睡这儿外,几乎是把吴府当成自个家了,下人甚至都习惯了。所以几人名次出来后,府中下人还倍感骄傲,“瞧,都是我们府里的。”大小姐是第二名榜眼,但第一名跟第三名以及二甲进士都是她们府中的“表”小姐啊!全是从她们吴府里飞出去的凤凰,是她们亲眼看着一点点进步成长的。一路走来,吴府下人见着三人没有不颔首打招呼的,一时间苏白苏有种回到自己家的舒适感。这条路,她们来来往往真的走过无数回。三人过来的时候,吴嘉悦还睡着。她屋里没点灯,白妔端着烛台,伸手晃她胳膊,“醒醒,醒醒,都卯时了还睡。”吴嘉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扭头瞧见是她们三个,声音含糊问,“你们怎么来这么早,是不是想超过我。”她睡糊涂了,还以为是年前一起读书那会儿呢。吴嘉悦头疼,小臂搭在眼睛上,“我刚才做梦了,梦见我考上榜眼,苏婉是状元白妔是进士,苏虞那个不要脸的是探花。”苏虞,“礼貌点,把修饰词去掉,只说最后两个字就行。”白妔眼皮跳动,轻声提醒,“是二甲,二甲进士。”吴嘉悦点头,放下手臂看她,“对,是二甲,最后一名。”白妔,“……名次就不用记得这么清楚了。”吴嘉悦难受死了,眼睛扫了一眼床前的三人,痛苦到想哭,“我梦里都考上榜眼了,怎么醒来还在读书。”太绝望了。她拥着被子往床里一翻,正好压着膝盖上的伤口,瞬间疼的龇牙咧嘴从床上坐起来。苏婉轻声道:“吴嘉悦,昨天赵锦钰是不是打你脑袋了?”言下之意,这好好一个人,怎么睡醒后傻了?苏婉白净的小脸皱巴起来,甚是遗憾,“那还能不能从她嘴里打听到消息啊?”果然是虚假的姐妹情,都这时候了,她还想着消息。苏虞将自己的扇子在吴嘉悦面前展开,示意白妔过来打光,烛光在金色扇面上跳跃,映出四个大字——“你有病吧?”吴嘉悦看向苏虞,“点着了怎么办?”苏虞,“……”苏虞收起扇子,毫不留情,“傻了,没救了,就地埋了吧。”白妔跟苏婉没忍住笑起来,苏虞显摆了一清晨的扇面,结果根本没人搭理她。白妔一笑手就抖,吓得吴嘉悦赶紧推着白妔的手臂让她把烛台端远点,别把蜡油掉她床上。她这床被子还是出来住以后刚换的,新着呢。出来住?!吴嘉悦脑子这才慢慢清醒起来,眼睛逐渐明亮,比烛火还耀人。“我们已经金榜题名了?对不对?”吴嘉悦反手指着她自己,“榜眼。”她伸手指苏婉,“状元。”苏婉笑。她又指白妔,“进士。”白妔道:“二甲,二甲进士。”吴嘉悦的手指最后指向苏虞,定格一瞬。苏虞瞬间把扇面展开,手腕转动轻轻扇着,刚要起范儿,就听吴嘉悦说,“随便什么名次吧,反正不重要。”苏虞深呼吸,然后扑到床上伸手去掐吴嘉悦,“我弄死你,你说谁不重要,我堂堂探花你说我不重要!”“我还榜眼呢,我榜眼我说话了吗。”吴嘉悦奋力反抗。白妔单手端着烛台,另只手象征性地拉苏虞,“别打脸别打脸,今天还得上朝,脸抓花了不好解释。”苏婉站在旁边劝架,“哎呀,你们别打了,一个第二一个第三,有什么好打的呢。”“……”吴府下人从门口路过,没一个进去劝的,毕竟早就习惯了这副场景。之前几人不在府里她们甚是觉得空荡,如今这股生气勃勃的热闹劲总算是回来了。几人在吴府吃的饭,蹭吴思圆的马车前往宫门口。车厢里,四人安静如鸡。吴思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当真不坐我这边?”苏虞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伯母您别客气,您坐您的,我们坐这边挺好的。”吴思圆看向四人,四人挤在一排,几乎个个都侧着身子坐才堪堪坐得下,而她这边宽敞无人。……像是鸡崽碰到了老鹰,缩成一团。吴思圆,“……”吴思圆想跟她们找点话题说说话,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奈何年轻人的事情她属实了解不多,最后只得讪讪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