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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节(1 / 1)

安从凤以前最享受的就是女男之乐鱼水之欢,那种左拥右抱带来的成就感让她格外满足。现在就不一样了,赵锦钰目光从她腰带上扫一圈,安从凤就觉得头皮发紧。如果她不愿意,赵锦钰就会说她不行。赵锦钰扶着老爷子从府里出来,安从凤看见了,不情不愿地上前拿过他另只手中的行李包袱。苏虞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扶着老爷子的另一只手,将他缓慢送到马车里。“别盘算啦,”赵锦钰笑盈盈伸手拍拍安从凤的脸蛋,“到了边疆我就放你自由如何?”他憧憬起来,“我阿姐在边疆是将军,身边定有很多女人。”安从凤一双眼睛瞬间阴沉起来,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想红杏出墙?”她什么都没有了,勉勉强强有个夫郎,他居然还想着出去找女人?!“不啊,我要是找到合适的,就跟你和离,毕竟孩子都有了,你也就不稀罕了。”赵锦钰渣的坦荡,“要是没有喜欢的,那就勉强再跟你过两年。”安从凤,“……”安从凤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开心还是不开心。四年的幽闭圈禁生活,早已让她习惯了赵锦钰。安从凤垂眸嗤笑,目露讥讽,如今她竟然也有患得患失的感觉,真是被驯服了。等赵家人告完别,苏虞骑马带头出发。从京城到边疆共两个月时间,这还是走的比较慢的。毕竟老爷子年纪大了,马车过于颠簸他身体受不了。到了小镇上,将老爷子安顿好,苏虞带着粮草继续朝前出发,前往大营。边疆到底不如京城,冷都是干冷,十一月的风从脸上刮过就跟锋利的小刀子擦过一样疼。陈芙当年过来的时候,也才十六、七岁,她在京中侯府也是被骄纵长大,没吃过苦。可她一来就是四年,既没嚷着要回去,也没有当初陈府世女的架子,真就咬牙扛下来了,甚至靠自己在边疆厮杀出一席之地。苏虞坐在马背上,遥遥看前方路口身着红衣前来相迎的少年将军,对方已经从满脸浮躁戾气的武愣子,成长为一军之将。那双标志性的鹰眼,也更为沉稳内敛。风中,那身红衣被风鼓起,猎猎作响。陈芙身后众人问,“苏大人会不会给咱们使下马威?”毕竟苏虞的名声,她们也都听说过,甚至私底下叫她“小吴思圆”,可见也不是什么好词。陈芙目视前方,声音沉稳,“不会。”众人不解,“为何?”陈芙看着前方率先下马的苏虞,嘴角勾起笑意,“因为她夫子是谭柚,师公是长皇子,她是苏虞,所以不会。”众人不懂,但苏虞的确先下马为敬,表示对浴血奋战将士们的尊敬,是朝廷的一份敬意。苏虞站在马边看向陈芙,陈芙下马走过来。“好久不见。”苏虞挑眉,眼里露出笑意。陈芙道:“好久不见。”粮草交给专人负责,陈芙接待苏虞,晚上将士们甚至还准备了篝火烤羊肉宴来款待京中来的使臣。将士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谈天说地,陈芙则跟苏虞坐在不远处看。苏虞拎起手中的酒壶朝陈芙那边递过去,“喝一个?”陈芙拿起自己的酒壶跟她相碰。边疆的风是野的,酒是烈的,苏虞一个京城来的酒罐子,喝完第一口都没忍住仰天“嚎”了一声,大喊,“痛快!”陈芙笑着,喝水一般抿着酒,早就习惯了这辣味。她看着远方跳跃的篝火堆,问苏虞,“夫子在京中如何?身体可还好?”苏虞歪头看她,“想知道啊?那你不写信自己问?”陈芙把头垂下,拿着酒壶的手臂搭在膝盖上,“没混出个样子来,不好写。”“陈少将军目标远大啊,这还不算成绩?”苏虞手搭她肩上,“写,大胆的写,阿柚从来不在乎这些。”陈芙默不作声,只提起酒壶跟苏虞手中酒壶相碰。两人又聊起别的,苏虞跟陈芙讲京城,陈芙跟苏虞讲边疆。换做几年之前,打死两人她们都不会想到她俩还有把酒言欢的一日。当年的恩怨放在今日好像都不值一提。陈芙抿了口酒,“提提也行,毕竟当年你打了我一拳。”她侧眸问苏虞,提起拳头,“让我打回去?”苏虞笑,跟陈芙碰了碰拳,“倒也不必,我混迹官场,别的好说,功夫是真不行。”术业有专攻,苏虞也不强求武功多好,反正又不用她去打仗。苏虞仰头喝酒,跟陈芙道:“安心打你的仗,我们在京中等你们凯旋而归。”“放心,拿下晋国就回京。”两人的声音逐渐被将士们的歌声取代,最后陈芙拉着苏虞去吃羊肉去跳舞,半夜才回营帐休息。苏虞在边疆待了五日,任务完成后便回京。陈芙送了她几罐烈酒,她虽未言明,苏虞却知道这是送给阿柚跟她们几人的。“谢啦。”苏虞翻身上马,转身跟她挥手,“京城见。”“京城见。”此次之后,苏虞三年后才见到陈芙,那时她已经是大将军,凭借自己的本事,让陈家再次被封侯。这一侯位,来的堂堂正正,来的荣耀辉煌。三年后,大司成功拿下晋国,一时间震慑周边各个小国,引得她们纷纷俯首称臣,年年上供。“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这一幕,终究实现。第88章“臣既然答应了长皇子,便要做到。”大司打晋国快胜利的时候, 吴思圆就打算隐退了。没有什么时间比战果出来前隐退还乡还要更好。这几年,她将权力分散出去,扶持新人, 裁剪自身党羽跟势力, 众人能看得出来,她在为新人铺路, 在为吴嘉悦铺路。只是一些大臣不明白,哪怕是亲母女, 权力也还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好。她们摸爬滚打多年才坐在这个位子上, 如今将一切相让, 心甘情愿吗?会不会觉得可惜后悔?吴嘉悦在朝中再受器重,说到底还是年轻, 她很多事情都不懂都需要慢慢去学。如果吴思圆在朝上, 吴嘉悦完全可以躲在吴思圆的羽翼下生活,官路畅通顺遂,既不需要磕磕碰碰也不会栽跟头。吴思圆坐在庭院里, 也在想这事, 想她告老离开之后, 朝中的摊子都要交给她们了,她们能应付的过来吗?这种心情颇有一种老鹰看雏鹰的心态。看她们刚长出羽毛,看她们振翅学飞。既怕她们跌倒摔狠了,又怕不放手她们始终学不会怎么翱翔。吴思圆自己喝闷酒, 连盘花生米都没拿。吴嘉悦端着花生拿着酒杯坐在她旁边,母女两人共享一张石桌, 对月饮酒。吴嘉悦将两个酒杯分给她一个, “我陪您喝两杯?”“好。”吴思圆笑, 面上虽跟往常无异, 可倒酒的手却微微颤抖,不得不用另只手扶着手腕才拿稳酒壶。母女两人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这么单独饮酒。“我上回这么给人倒酒,都是二十年前了,”吴思圆说,“我那时初入官场,酒席之上,是要起身给其她大人倒酒的。”她起了个话头,又觉得不合适聊这个吴嘉悦可能不喜欢听,刚想摆手换个话题,就听吴嘉悦笑,“我还以为一直是别人给您倒酒呢。”毕竟从她有记忆起,印象里都是别人躬身给吴思圆倒酒,若是碰杯,别人的杯口也远远低于吴思圆的杯口。吴思圆见她感兴趣,这才笑着感慨起来,“哪能啊,你娘我刚进官场的时候,也不可能上来就是协办大学士,总要从下面一点点往上爬。”她压低倾斜自己的酒杯,跟吴嘉悦手里的杯子底轻轻碰了一下,杯口从吴嘉悦杯子底端慢慢往上,最后高出吴嘉悦杯口一大截,“就像这样。”谁没屈膝伏低过,谁没磕磕碰碰过,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当年我还是侍讲学士,比你们大一点,比谭橙小一点,被我老师谭老太傅领着步入官场。”吴思圆打开话茬子,吴嘉悦静静地抿着酒杯听。这些事情吴嘉悦还是头一回听吴思圆讲,很是新奇,心绪也格外平静。吴思圆道:“你是不知道,老太傅教学生,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就跟那雏鹰站在悬崖边学飞一样,只要你没摔死,她就把你往死里推。”“毕竟这条路就是难走,哪里有疙瘩,哪里有小坑,哪里要弯腰,哪里该挺背,全靠别人手把手领着是教不会的,只有自己去摸索才能长教训。”“我那时候,也是年少气盛,仗着老师是太傅,背后是吴家,什么样的提醒都听不到心里去,因为总觉得有人给我兜底。也是老太傅心狠,让我吃了几次跟头,我才知道官场这条路,属实难走。”“后来我慢慢适应了,有能力了,便觉得在官场上如鱼饮水般自如。那时候还算个好官,毕竟刚有能力,初心还在,飘不起来。”“直到你舅舅喜欢皇上,刚入东宫就被封了侧君位,我才感觉到走路都是飘的。那时候根本不用我走路,我抬抬手都有人恨不得背我过去,让我踩着她们的脊背走过去。”“也是从那时起,我离自己的初心越来越远。很多事情我不是不知道该不该做,也不是不知道后果,可娘已经被人架在这个位置上了,便身不由己,便不能像以前那般自在随意。”“享受高官俸禄金银玉器,随之而来的是枷锁镣铐加身。怪我,没抵住富贵的诱惑,渐渐沉迷在这名利场上。”“正是因为经历过以前那些,所以我才越发觉得这几年过的最是纯粹痛快,总算认认真真做了回官。”“没有金银入账,没有人情往来,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大司千秋万代,为了薪火相传扶持后辈,为了我大司朝堂人才生生不息。”“我把我会的,手把手交给苏虞交给你们,并从心底希望,你们比我更坚毅,更能抵得住诱惑。”她蹉跎半生,如今兜兜转转,总算是还清了一身的债,也算功过相抵。清清白白入的官场,干干净净离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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