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游气得半死,那你刚刚不说,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不是故意耍他吗?很显然,时莺就是故意耍他的。逗弄完耿游之后她接着看剧本,根本不管耿游在一旁有多生气。隔天中午剧组在吃饭的时候,时莺有些胃口不佳,没吃饭,贺臣泽走过来拆开盒饭,想喂她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事实上,他也还没来得及吃饭。耿游见这两人不对劲,激动地从后面跳出来,“你们不是没复合吗?”贺臣泽连眼神都没给一个,“暂时没有,有什么问题?”第68章 野火(3)去见你的前一天晚上,我可……这个“暂时”很微妙, 时莺怔了几秒钟,没反驳,倒是耿游忍不住吐槽, “还在追啊, 这都多久了。”然后, 他成功地收到了贺臣泽的一记眼刀。贺臣泽没继续跟他计较, 接着问时莺,“是不是没胃口, 要不要我去外面给你单独买一份?”时莺知道他还有工作没完成, 随口拒绝,“不用。”耿游很少见过贺臣泽这样吃瘪的模样, 忍不住幸灾乐祸。可惜贺臣泽分得清时莺是不是真讨厌自己, 他非但没觉得有什么, 还轻言细语, “别饿着自己,好歹吃两口。”时莺为了敷衍,吃了两口米饭后就递给他,“剩下的你解决了吧。”贺臣泽也没嫌弃, 随意扒了两口剩饭后继续去忙着做自己的事。耿游看得目瞪口呆, 或许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时莺还没跟他复合, 照贺臣泽对她的在乎程度, 她也能做剧组的主呢。耿游立马换了副嘴脸,又开始讨好时莺, 他眨了眨眼,“姐姐口渴吗?”但是想象中的抱上大腿走上人生巅峰并没有实现,耿游因为太讨好时莺时不时收到贺臣泽的眼神警告。“……”夭寿.jpgqaq。剧组的拍摄还算顺利, 直到拍结局那场戏。当天耗了一整天,都没能顺利完成拍摄任务。贺臣泽收了器材,见时莺还在找状态,严肃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她找个地方准备坐,贺臣泽脱下外套垫在上面。她一怔,坐下后男人弯腰将她发丝拂到耳后,安抚道,“明天再想,嗯?”烦躁的思绪萦绕在脑海边,时莺指尖发痒,伸手自然地探进贺臣泽的口袋里,后者因为这接触愣了一下,仿佛皮肤被滚烫灼伤。他喉结滚了滚,攥住她指尖,“找什么?”“烟呢?”贺臣泽长睫颤了颤,分明记得放在哪里,却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不记得,你看在不在口袋里。”时莺翻找了一下他的外套口袋,没找到,便转移了阵地。她指尖放到他裤子口袋上时,突然抬头看了眼,眸子里多了几分了然,“你拿给我。”他笑,极轻的一声,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烟递给她。周围的光很暗,耿游收拾完东西,就看见不远处贺导弯着腰给女人点烟。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响声,火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影影绰绰的。那副画面说不出来的美,像电影里精美的壁纸,甚至让耿游忍不住多看两眼。接着他就看见了平日里以严格著称的贺臣泽另外的一面,他眉眼带着几分笑意,似乎是被光染上的。“回去吧,明天有我在。”时莺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竟然有几分安心。恐怕她潜意识里都觉得贺臣泽很可靠,有他在就不会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时莺站起身,又听到贺臣泽说,“就是耿游那边恐怕还要再磨一下,带他这种姿势的后辈,难为你了。”耿游:“……”只是路过一下,还能听到贺导说自己坏话。正好这时时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他的样子知道他是听见了,故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让贺臣泽做说人家坏话的恶人,“也没有吧,这似乎是你对年轻人的偏见。”“是吗?你当初可不像他这样笨拙。”贺臣泽准备走,回头的时候看见了耿游,对方像个小学鸡一样瞪着他,似乎对他的说法十分地不满。贺臣泽像是没看到他一样,丝毫不在意他的看法。耿游心里骂了声贺臣泽,但是又不敢真的说什么过分的话。翌日,拍摄工作仍旧在紧张地进行着。耿游状态不佳,贺臣泽站在他面前给他讲戏,耿游悟性差,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懂男人的话,只木讷地点头。贺臣泽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你该庆幸演员不是我选的。”耿游:“……”弱小无辜又可怜。时莺忍着笑意,“但贺导不是最擅长化腐朽为神奇了吗?”她有意吹捧贺臣泽,好让拍摄能顺利进行下去,“耿游也不是完全不懂,相信贺导能很好地激发他的潜能。”似乎在不经意间,两人之间的氛围都变得轻松了一些。刚刚还十分严厉的贺臣泽翻脸比翻书还快,他站在原地,脸上那股子不好惹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几分温和。他似乎勾了勾唇角,但转瞬即逝,让人怀疑看到的是错觉。贺臣泽又跟耿游讲了一遍,他甚至详细分析了人设,可想而知他对剧本分析有多透彻。说完后贺臣泽又演了一段,他代替男主跟时莺对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以说是游刃有余。这样下来耿游总算是演出了几分角色的感觉,一直到凌晨,最后这段最难发挥的戏终于演了出来。结束时工作人员连同演员都累得够呛,连平日里精力充沛的贺臣泽眼底下都有一团乌青。杀青宴提前就定好了酒店,敬完酒后贺臣泽大衣披在座椅上,里面穿着绅士的三件套。他走到台上讲话,一改平日里的严肃,“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付出,我们这个戏中间也经历了一些小波折,大家都很辛苦……”时莺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初遇时那个贺臣泽,他当时虽然已经成熟,但身上还带着几分少年意气,每每拍戏时都让人移不开眼。她不经意地抬头,恰好男人的视线就跟她的对上。好像跟以前无数次对视没什么区别,又好像中间夹带着太多太多,像隔了一层雾。贺臣泽下台后,制片人副导和主演等都要上台讲话。不一会儿轮到耿游,按理来说他平时最讨厌的应该就是贺臣泽,这会儿要分开他眼睛都红了,别别扭扭地说,“希望和贺导还有合作的机会。”但据时莺观察,贺臣泽似乎没这个想法。耿游之后是时莺,她这种杀青宴参加得不少,客套的话随口就来,顺便感谢了一下贺臣泽,“谢谢贺导来救场,因为你这部电影才能顺利完成。”贺臣泽坐在台下,修长的双腿叠在一起,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合在一起,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时莺本来说的是客套话,谁知道下台后贺臣泽问,“有谢礼吗?”她眯眼看他,觉得他真不要脸,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贺臣泽眼底浮上笑意,“你刚说要感谢我,总不能下了台就翻脸不认人。”时莺等着他提要求,她以为贺臣泽要提复合又或者说一些过分的,谁知道等了几分钟,身旁的男人轻声说,“答应我个要求吧,回去之后别不见我。”她微怔。贺臣泽不是不会妥协、不会折腰,知道了失去她的滋味,但凡一点过分的要求他都不敢提,生怕这段时间的缓和失了效。时莺沉默,似乎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之后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回酒店前,耿游矫情地揉着眼睛,走到时莺面前想要抱她,手还没伸出来就被贺臣泽拦住。他的情绪还没表达出来,一下子被迫刹车,脸上还残留着不舍的表情。贺臣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拍戏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认真。”时莺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钟,直接无视他们绕路走了。回到曼都后时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贺臣泽,她拍完戏就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每天宅在家里锻炼读书,甚至还出去旅游了一趟。这段时间里,贺臣泽定时发去问候,时莺有时回有时候不回。直到年末要参加颁奖礼时,时莺才主动给贺臣泽发了条消息,“星期天我要参加颁奖礼。”这个奖项含金量很高,对于时莺的意义也是不同的,而她特意通知贺臣泽,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她说得很隐晦,贺臣泽收到消息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出神,盘着青筋的大手摁在桌子上,慢慢留下一个掌印。他重复看了好几遍,确保自己看到的内容无误后才给时莺打了个电话。破天荒的,她接了。但时莺没开口,最后是贺臣泽先掀唇,“我一定会到。”他承诺完仍旧舍不得挂断电话,于是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有呼吸声在电话线间交缠着。许久,贺臣泽说,“沈姨想你了。”这话,总有拐弯抹角地说想她的意思。时莺“嗯”了一声,“你呢?”他没直接回答,低低笑了两声,“去见你的前一天晚上,我可能会睡不着觉。”直到电话挂断后,空气里都充斥着奇怪的粉色因子。时莺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但她知道不论贺臣泽日后变成什么样,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她不会重蹈覆辙。颁奖礼当晚,时莺身着一袭黑色露肩长礼服,纤长白皙的双腿从车内迈出来。她从容地面对着镜头,气质比从前还要清冷出众,吸引了在场所有的目光。走完红毯进入内场,时莺等了又等,直到拿到奖项后也没等到那个想要看见的身影。第69章 野火(4)你有案底。时莺脸上的笑意已经淡得看不见了, 她在台下又坐了会儿,面前的酒水浸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一片光明一片阴影。她手上的奖项虽然算不上重量级, 却是她从前在贺臣泽面前立过的目标, 或许他不记得了, 那时候她就已经跟他约定过一同站在镁光灯照亮的舞台上。可如今, 她仍旧一个人,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时莺被欺骗了, 她好像突然清醒过来。她唇角突然带上几分讥讽的笑意, 不知道在嘲讽谁。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对贺臣泽抱有希望。所幸,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颁奖礼结束后, 时莺披着羽绒服上了车, 露在外面的肌肤因为被寒风侵蚀的缘故, 还泛着几分红。许婷把保温杯递过去,“时莺姐……”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时莺的脸色,“三个小时前,贺导给我打了电话, 他临时有重要的事来不了了。”原以为时莺会质问会不满, 但是她根本没做出任何的反应,只浅浅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许婷看得出来时莺对他失望了, “当时贺导的语气十分着急,应该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是有意放你鸽子。”虽然贺臣泽以前做的事很狗,但当时接电话的时候,许婷能感受得出来贺臣泽不是有意爽约。而且他也提前打来了电话, 只是时莺先进去了,没能提前知晓。可惜,时莺仍旧无动于衷,“嗯。”贺臣泽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在他心里呢,是不是像以前一样没有半分位置?时莺想,今天这个机会已经给他了,是他自己不珍惜。她看了眼窗外,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水珠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让人本来就烦躁的情绪更加深了一层。时莺冷声道,“回去吧。”时莺回去后手机上一串未接来电,但她都没有接。信任一旦崩塌,再想组建起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贺臣泽又给她发消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回来后再和你解释。”时莺直接拖入黑名单,还自己一个清净。她洗完澡后坐在飘窗上,一边听着耳机里播放的音乐,一边翻着一本时尚杂志。白色的窗帘将窗外的夜色完全隔绝,她像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心情舒适了不少。第二天时莺起了一大早,下楼锻炼后上来吃了个早餐。热搜已经被时莺两个字霸屏,但她对此并不是十分关心。到傍晚,外面有人敲门,时莺打开门拿了外卖。刚准备进去,门被一个人按住,时莺抬头,看见了有几分狼狈的贺臣泽。他肩膀和发梢都湿了,还往下滴着水,整个人透着股脆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