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在诚挚邀请。邀请的内容,也属实离谱——哪有人,让别人打自己的?上门找揍,很是奇葩。然而……就是这样的要求,却让道祖脸色微变,连连摆手。“不不……尊重老前辈,还是很有必要的事情。”鸿钧眼角抽了抽,“所以,伏羲你先动手好了。”“诶……话不能这么讲!”伏羲轻叹一声,“我们不仅要尊老,还要爱幼!”“鸿钧,你岁数比我小好多……年轻人嘛,要有冲动,要有干劲。”“所以……来吧!”“放心大胆的来吧!”“不不不不……”鸿钧再否决,“还是太昊陛下你先出手的好!”在诸神错愕的眼神中,他们竟然彼此谦让起来了。似乎……主动进攻,并不是什么好事。这让人难以理解。直到最终,有一位祖巫思索之后,道破了天机。“我明白了……这两个都想着正当防卫呢!”帝江祖巫脸上露出懊恼之色,“女娲她冲动了!”“鸿钧他虽然看起来是能活跃了,但当初誓言的约束还在!”“他不能无理由的出手针对我们!”“他只能先被动防御,然后再‘正当防卫’……”帝江咬牙冷笑,“而且即使防卫,也有限度,不能逾越!”“否则,他刚刚那么横行霸道、气焰嚣张的模样,怎么对我们只败不伤?”“早逮住机会,打死几百大巫,再打残几个祖巫了!”帝江说到这里,许多大巫和祖巫都是恍悟。是了!道祖真要那么牛逼,无法无天无束缚,哪还会在这里摆架子、装无敌?拦截?阻挡?防止追击龙祖?用得着吗!先下手为强,全部揍趴下后,再谈话不爽吗?如此看来,必有限制!鸿钧只能等别人展露出伤害他的意图后,再名正言顺的出手,进行“正当防卫”——还是不能“防卫过当”的那种。想到这里,诸多大巫、祖巫,也明白帝江为什么会说女娲“冲动”了。“是啊……女娲太冲动了。”烛九阴摇头,“如果她不被撩拨出火气,主动出手,踩中了鸿钧这钓鱼的圈套……”“而是直接选择强力突围,理都不理鸿钧,那鸿钧也只能干瞪眼,然后不得不跟在她身后跑,时不时把脸送上去,就为了被她捶,成功碰瓷!”“现在好了。”“女娲自己都被暂时封印起来了。”烛九阴皱起眉头,十万分的纠结。恰在此时,有大巫呐呐开口,“那,几位大人……既然明白了这情况,你们为什么不突围、去援助东华大人呢?”听着这话,烛九阴脸色就是一黑。艹!哪个家伙?这么不上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他们不想突破围堵吗?是做不到啊!面对鸿钧的封挡,是谁都有资格提突围的吗?只有女娲,才有那份道行和实力!剩下的祖巫们……他们纵使分散、各自突围,鸿钧也能一力拦下!天道伟力,无处不在,无所不至,虚实有无,尽在掌控!除了能绽放出刹那无限接近盘古神威的女娲,谁都与他差距甚远,所有的行踪都逃不过鸿钧的掌控,轻描淡写间就能堵在你的前方,让你过都过不去,只能选择掉头。然而,掉头换道之后……嘿,他又站在你的面前了!境界高一线,就是高的没边!如此可怕的鸿钧,来堵巫族的泉水……他们又能如何呢?他们做不了什么的!纵使侥幸,有了几条漏网之鱼,对于东华帝君此刻被围猎的处境,也没法有多大帮助了。看着烛九阴黑黑的脸色,一些与那瞎说话大巫有同样想法的大罗,也明白过来了,很自觉的将疑问放回心底。这死,还是不作为好。“那伏羲陛下……又是怎么回事?”有大巫问到了另外的问题。“一样。”帝江祖巫缓缓道,“他比鸿钧灵活一些,但也灵活的不多。”“主动出手的话,就别想能动用真正盘古的战力,就是一个太易大罗而已……鸿钧说的没错,‘洪荒’会牵制他的。”“但是,如果别人先出手了……那他就可以‘正当防卫’了。”“这又是什么道理?”句芒祖巫探头。“有什么好奇怪的?伏羲虽然因为欠钱不还等一系列原因,导致自己被列入了失信人名单……但是他该享受的神圣权益保护,那还是享受的。”帝江莫名的叹气一声,“律法会保护他,正义也会保护他。”“一码归一码,不会跨界执法,恨屋及乌。”“‘洪荒’这位盘古,该讲的道理,还是会讲的……更别说,伏羲跟祂之间的那点情况,事出有因。”“在理念上,彼此有矛盾,互相不鸟对方……但公心正道还在,只要伏羲不展现特权,以一个正常大罗的身份活跃,‘洪荒’也不会上门去欺负他,允许他有正当防卫的权力。”“先天神圣的公民权还有,受到了伤害,伏羲照样能申诉,一切按流程走。”“对付这样的伏羲,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不管他。但凡你率先碰他一下,他又狠狠心,使用苦肉计,说被你打伤了,自己给放点血……”“哦豁!”“他就可以展现超限的战斗力了,正当防卫!”“当然我估计,这防卫也是有限度,比如说不能持续追加,持续伤害……”“可是,他要一出手就把你打死了……”“那……嘿嘿!”“哦,明白了。”句芒点点头,而后感慨,“原来如此……鸿钧跟伏羲这两个,也就是互相叫的凶,但谁都不会第一个出手。”“是啊!谁先出手,谁吃亏,等于是选择了以弱击强,主动找虐。”帝江颔首。没有人想吃亏,还是这种血亏。于是,就成了眼下的这幕。鸿钧和伏羲对峙,眉来眼去之间,都是差不多的意思——有种你过来啊!有种你打我啊!都等着对面先冲动,然后自己顺势往地上一躺,碰瓷模式开启……哦,不对,是正当防卫走起。“破局的关键,还是在女娲的身上。”帝江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可她偏偏又送了人头。”“她养气功夫还是修炼的不到家……也不对,应该说是太在乎她和伏羲,这兄妹之间的那点事情了。”“被人一说,就不高兴了,就激动起来了。”“否则,也不至于此。”帝江摇头。“那,就没有办法了吗?”玄冥祖巫很忧虑。“怎么会没有?”强良祖巫——雷泽大神蓦然间冷笑一声,已是有智珠在握,“只要思想敢滑坡,方法远比困难多。”“况且……”“伏羲陛下,不是已经给我们提示了吗?”他目露敬仰,看着与鸿钧对峙、大眼瞪小眼的伏羲,“我们按照提示来,就可以了!”“啊?”群巫惊诧——他们怎么不知道?提示什么的……有吗?有吗?在哪里?“就在那里!”雷泽并指如剑,点指向鸿钧衣襟上的那点酒渍。“来!”“喷他!”“打不过他,还恶心不死他?”“他就一个人,而我们是一群人在这!”“大家并肩子上,一起喷他……我还不信了,他一个人能拼过我们所有人!”雷泽古神冷哼。‘妙啊!’所有的巫都是双眼一亮。的确。鸿钧一张嘴,还想拼的过他们那么多巫?“喷人”这事么……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就是下作了些。可方法嘛,管用就好……其他的,管他呢?等以后胜利了,大家再各自出一点钱,找对面天庭那收费改史的家伙,曲笔美化一下就好。比如说——鸿钧论道祖巫殿,得意猖狂,欲要“舌战”群巫,却最终不敌,掩面羞惭而退!“喷人”这事,好说歹说……“舌”在这里面,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贡献滴!也不算扭曲事实了啦!“好!”帝江用力鼓掌,然后振臂一呼,“上!大家都上!”“都给我喷他!”立时,上千位大巫联动,在他的率领下,围绕着鸿钧就站了好几圈。也就是那些“淑女”大罗,不好意思如此作为,才没有参与到其中,退而求其次,考虑在另外方面进行贡献,发挥本领。比如说……骂架!这其实是不够好的,因为骂人这东西,只要对面装聋,就如清风拂面,完全没有雷泽古神的提议那样,足够的膈应人——没看道祖的脸色,已经慢慢发绿了?鸿钧眼角疯狂跳动,体现出他心情的波动之剧烈。——妈的!——这太特么的损了!简直就是缺德他妈给缺德开门——缺德到家了!荒唐!太荒唐了!道祖自诩也是见过很多世面的天道精了。可自从他通灵之后,就没有亲身直面过这么缺德的场面。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啊!如何能行此无耻、缺德、下作、恶心的行为?不讲武德啊!‘带头做示范的伏羲,缺德冒烟……’‘提议的雷泽,丧心病狂……’‘指挥的帝江,神性沦丧……’‘从众的大罗,良心喂狗……’‘气抖冷!’‘有这样的先天神圣,这洪荒的风气,还能不能好了?’作为道祖,鸿钧表示很痛心。——洪荒吃枣药丸!这么多的大罗,都一个个的不要脸、不讲究形象,就一副无赖模样……那人道的时代风气,还有的救吗?如此想着,道祖心中便涌起了一种使命感。诸神皆黑!唯他独白!在这各种各样坏水横行宇宙的时代,只有他这个天道精,做到了“出淤泥而不染”,是真正的白莲花……既然是这样。那么……他便有责任,力挽狂澜,纠正所有的错误!尤其是巫族这帮走错路的孩子们!鸿钧道祖一脸的悲壮,保持着最高昂的精气神,直到在帝江那里破了功。“鸿钧,我最后问你——”帝江祖巫谈判,“你让不让开?”“再不让开,我们就真的喷了啊!”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壶茶,漱了漱口,含糊的说道,俨然是做好了前戏准备。也不晓得,是否是故意的……反正这位祖巫张开口,一嘴的大黄牙,很是滑稽。为了恶心人,先把自己给恶心……对此,站的靠后些的风曦,是服气的。唔,对了,还有伏羲。这位最开始的带头大哥,给了雷泽古神一手“拈花一笑”做示范的大佬,此时此刻已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远远的站在结成了人墙、充分发挥人多欺负人少的巫族团体之外——本来点火的是他,到最后却跳出了圈子,让鸿钧独对千军万马。并且,他还很有兴致,指点江山,加油鼓励。“帝江!我看好你!”“喷他!”“把鸿钧这厮,往死里喷!”“他不是能耐吗?”“让他再能耐啊!”“还有鸿钧……你可千万别怂!”“你可是要盘古的天道精,怎么能示弱?必须要威风八面的,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统统打死打残!”看热闹的,从来就不嫌事大。伏羲拱火,拱的那叫一个开心。一边拱,他一边撸着袖子,似乎就等什么时候,鸿钧忍无可忍,肆无忌惮的掀起一场癫狂杀戮,然后他便跳将进去,为“民”请命,替“天”行道!民,是神圣的民;天,是大罗的天!是,他是失信人不假。但!失信人就没有人权吗?就不能见义勇为吗?还有,他这失信人,不可以碰瓷吗?碰瓷所得,归洪荒所有……这种不惜一切代价、主动还债的精神,伏羲自己都感动的哭了呢!鸿钧的脸色,这一刻前所未有的难看。他深深认识到,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逼我至此……’鸿钧目光一厉,冷视伏羲、帝江等一大群人,计上心头,忽的冷笑出声。“呵!”“我鸿钧是被吓大的吗?”“来!”“尽管来!”“谁怂谁是狗!”鸿钧撂下了狠话。这反倒是让许多巫族的头目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到却不能做到,往后还有何面目,行走世间?不行滴!于是,在伏羲笑吟吟的关注下,在诸多大巫亢奋的精神下……有史以来最离谱的喷人活动,火热进行!帝江是带头的。之后一大票跟风的。他们考虑的很清楚——大家有备而动,漱口喷人,还会怕你鸿钧这孤家寡人不成?哪怕你化身千万,甚至能在数量上超过我们,并且进行反喷……我们大家就怕吗?不怕!毕竟,喷人这种事情,好做不好说。尤其是论实力,鸿钧是强势一方……他喷输了,被钉在耻辱柱上;喷赢了,大家就背后帮他宣传宣传——喷人道祖,名传千古!这是一个无论是赢是输,鸿钧都要形象狼狈的事情。没办法。谁让细究起来,鸿钧要比巫族这帮人,要多要脸那么一丢丢?这年头在洪荒混,有节操……会活的很艰难啊!‘嘿嘿……我们已是立于不败之地!’一些大巫琢磨着,嘴角露出笑容,然后骤然僵住,‘呃——’当第一口茶水,划过最美妙的轨迹飞出之时。道祖冷笑着,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不败之地?做梦!喷我?呵呵!我给你们换个目标!鸿钧冷静处事,眼看着“灾难”离自己已是不远,手中拂尘握柄猛的一用力——这,就拽过来了一个银色的“蚕茧”!而不要忘了……蚕茧之中,刚刚才暂时封印了一尊大佬!——女娲!道祖眸光冷冽,周身立起屏障的同时,把“蚕茧”挡在自己前方,那一层层的束缚天网在散开,俨然是要解除封印的样子。对巫族来说,这本来是一个好消息,最强战力将得到自由,可是现在的场合……哦豁!那种画面难以想象。毕竟……女娲刚一脸懵逼的出来,就要稀里糊涂的面对一大波不明液体的进攻……这画面,想想都让人醉了好吗?!要是再出点什么意外,比如说——某些东西,巧合之下打穿了女娲的防御,然后落在她的身上……好了。那位兄弟,可以考虑去准备一下后事了。不。可能连后事都不用想了,或许当场就被扬了。——喷领导一身口水,你们还想不想混了?杀掉!统统杀掉!不得不说,鸿钧此计太过“歹毒”了。他面对前所未有的人生挑战,自觉难以做到完美闪避,并且还可以封堵所有人突围的前路。于是,他就选择把女娲拉上,做个垫背的!要倒霉,就一起倒霉!反正事后呢,鸿钧拍拍屁股,就回到了紫霄宫里,加班度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他装聋作哑,自我催眠,就可以当外面没有人在非议他。女娲嘛……嘿嘿!鸿钧很好奇,她还有没有面目,站在手下的面前,一如既往的发号施令、指点江山?这波啊,这波是节操下限的战争。论脸皮厚度,道祖承认,比不得巫族里面的那群秀儿,竟然能琢磨出“喷人”这样的绝活,下限可比他低的太多。但是呢,女娲这里?鸿钧还是很有些信心的!——他比女娲节操下限低!这就可以了!‘这点上,女娲可不像她哥啊……’鸿钧悠哉的想着,一甩拂尘,将蚕茧挥出了节奏,挥出了风采,就像是呼啦呼啦转起来的风车,以便尽可能包揽所有的惨烈打击,挡住那些大罗好手各种奇葩的“进攻”轨迹,‘洪荒坏水一石,太昊独占八斗!’‘话说回来,女娲要是能不要脸,我的麻烦可就真的大了……’道祖还有闲心遐想着。反正,他的“杀招”已出,就是简单干脆的挟娲皇以令诸巫,将难题重新交还给对面,看你们怎么办?事实证明,这效果十分的显著。像是那吃瓜观众——伏羲,脸色都变了,再不能淡定看戏。又有那带头大哥——帝江祖巫,此刻如同被踩到了痛脚,痛失亲属,悲嚎了一声:“不要啊!”悲嚎之后,他又赶紧发号施令,“停下!大家都停下!”这条指令,得到了最迅速的执行。毕竟,鸿钧这回是彻底不干人事的。——他一只手挥舞着拂尘也就算了,另一只手竟然还在录像!对!录像!从挥动拂尘的那一刻开始,全都录像下来……谁说的什么话,做的什么行为,统统记录起来。这,是为了保证“冤有头、债有主”——真有谁喷到了女娲的身上,他一定将录像送上,指明犯人,再坐等之后的大戏开演。何等的不要脸啊!而这样的一连串操作之下,很多大巫心慌慌,果断迅捷的执行帝江的命令。好在大家都是有非凡修行成就在身的,再次也是个大罗。虽然“喷”鸿钧的时候,为求功成,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各种风骚走位,直击要害。但,想要追回,还是能勉强做到的。大巫、祖巫们各显神通,有的时光逆流,怎么出去的,就怎么回去。有的概念重定,直接归无,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为了照顾女娲,大家真的是费尽了心思,穷尽了心智。可就是这样,还有凶恶之辈,落井下石!“别撤啊!撤什么撤?”鸿钧大笑着,让蚕茧处在将解封又未解封的最大“威慑”状态,主动向前进击,这里挥,那里砸,快意无比。有这样的“人质”在手,连伏羲都对他无可奈何,再没法上前碰瓷。团宠被抓,会有什么心态?此时此刻,大家都明白了。吐血——只有这两个字,才可以完美的形容各自的复杂心情。鸿钧一时得势,便彻底不饶人,将“精灵球”甩起来,仿佛随时会来上那么一句——“就决定是你了——女娲!”然后,“噌”的一声,里面蹦出个女娲来,滑天下之大稽。“女娲……唉!女娲!”帝江祖巫被逼急了,愤而悲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诸位,听我号令!”“我巫族,绝不接受胁迫!”“哪怕是领袖身陷囹圄,我等也要继续战斗,决不能束手束脚,被敌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