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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1 / 1)

早知道就不应当和他说起那些。后来进退维谷的人,就变成了她自己。实在是不应该。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之前他在净室,为什么能停留这么久。原本一知半解的事情倏然明了,即便是现在,想到刚刚,还是觉得带着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意。之前那点儿寒气顿消。她抱着被衾,只觉得自己耳廓上的热意未曾消散。*翌日。晨雾未散,沈初姒刚醒的时候,就闻到了香味。她起身洗漱,只穿了一件寝衣推开房门,看到谢容珏已经备好早膳。他垂眼看到沈初姒只穿了这么件衣物,捞过一件外衫套在她的身上。他挑眉,笑了一声,“殿下昨夜睡得如何?”沈初姒:“……你还笑。”其实睡得也谈不上不好,但是因为被衾上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所以她昨夜辗转反侧,还是觉得那点儿热意持久不散。不然现在,也不至于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就出来。沈初姒话音刚落,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声。有点儿嘈杂。谢容珏略微皱眉,小院的门却被人猛地踹开。来者身穿深色衣衫,各个身形高大,看着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谢容珏拉着沈初姒的手让她站在身后,抬眼看着面前的来者。来者的目光在谢容珏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轻声嗤笑,转而看到了身后的沈初姒。“同福客栈的掌柜报案,说店中丢了一个镇店之宝,名叫引龙盏,店中上下遍寻不得,那段时间离开的房客也只有你们两位,麻烦——”来者顿了顿,“与我到官府里面走一趟吧。”在他身后,是数十位手拿长刀,身形魁梧的侍卫。将整座院落包围得水泄不通。作者有话说:明晚八点更新~第64章官吏办案, 缉拿嫌犯,从名义上来说,并无错处。沈初姒之前就觉得那处客栈不宜久留, 但是搬离之后一连数日都没有什么波澜, 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终究还是稍微安下了心。但是却没有想到, 现在居然是借口财物失窃, 想要自己前去官府。若是栽赃嫁祸, 那所图又是什么?谢容珏挡在沈初姒身前, 指间滚动着一枚铜板。这么几个人,要杀死并不是问题。但他现在却轻轻皱了皱眉, 总觉得这件事并不是这么简单。之前沈初姒就说过此地虽然是在邺朝境内,但并不全然安全,毕竟靠近西境, 况且又是新君登基之际。之前沈兆缠绵病榻, 不少地方的官吏都在趁着那段时间,暗中发展。并不能全然知晓,是不是生出了不臣之心。若只是简单的盗窃案,并不会是这样的阵仗,现在来到这里的人, 好像是生怕他们从中逃脱, 也好像是有恃无恐, 面上都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恐怕那黎城当地的州牧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谢容珏杀死这么多人确实不难, 但是现在, 他还要护着沈初姒。离开黎城或许不难, 但是离开整个西境却不容易, 没有全然的把握, 他不想沈初姒也随着落入险境。现在这里不比之前独孤珣的队伍,虽然独孤珣刀势狠绝,但是那行人数并不多,况且他们当时还是在邺朝境内,多少都会受制于人。但若是此处官僚一手遮天,还能调动城中守卫的话,确实要比独孤珣更为棘手一点。这样的境地之中,若是官吏当真心怀不轨,那么即便是知晓了沈初姒的身份是公主,恐怕会直接杀人灭口。毕竟若是让她回到盛京将这里的境况传回去,只会更麻烦。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谢容珏手中的铜板轻轻转了两下,眼睫垂下,思忖着现在的境况。面前的人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间。到底是杀了这些人直接离开更为稳妥一点,还是跟着他们前去官府看看到底是什么意图稳妥一点。而在此时,沈初姒站在他身后小幅度地拉了拉谢容珏的衣角。他侧身,指间滚动的铜板顺势滑入掌心。“不必动手,”沈初姒靠近,“我刚刚想过了,你的伤还未痊愈,并不适宜现在动手。况且现在还不知晓他们到底是什么意图,等发现事态不可转圜再做打算也不迟,贸然动手反而会陷入被动。”“西境不太平,现在落了罪名离开恐怕还会更为棘手,况且我猜测隐卫应当也快找到这里了,既然是怀柔政策,应当不会很快撕破脸面。所以现在不必打草惊蛇,受制于人。不如先随着他们去看看,再随机应变。”虽然她也明白,现在前去所谓的官府,恐怕也是多有不妙。毕竟那点儿不安感,很久之前她就察觉到了,总觉得此处有点儿说不出来的诡异。所以她才想着早早搬离,却没想到,现在还是会找上来了。该来的总是躲不了的。他们现在在西境,没有车马,即便是走,恐怕也并未能全然逃脱。即便是有公主的身份,但并无任何佐证,况且若是有心作乱,这身份反而会成为催命符。她向来不喜欢赌,但是现在,却又是不得不再赌一次了。沈初姒想了片刻,随后轻声,“况且,擒贼先擒王。”至少,要先看到黎城州牧,再做下一步的打算。谢容珏指尖抵着那枚铜板,看着站在不远处列卫手中锃亮的刀刃。“……好。我听殿下的。”*官兵带他们前往的,并不是所谓的官府,而是州牧私宅。一路上,有人看到有官兵带着人前往私宅,面上都是难言之色。旁的地方的人或许是不知晓,但是身在黎城的人,哪里不知晓这黎城州牧马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白玉为堂金做马,热衷美色,养名伶,即便是已经成亲的妇人,只要被他看上的,也都是同样强抢不误。恐怕江南那带养出来的纨绔膏粱子弟,比起这位所见识过的美色,也要甘拜下风。这么些年来,自然也不是没有不从的,但是这马裕在黎城都可以做到一手遮天,不知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又养着私兵,即便是有人想要上报,也很难逃得过这马裕的手掌心。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多少如花似玉的姑娘香消玉殒在这州牧府中。州牧府占地极广,一砖一瓦都能看得出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虽然还未曾进入里面,但是单单只是从外面看,就知晓这座宅邸造价斐然,远远不是一个地方州牧可以出得起的数目。而进入院中,则远比院外所见更为奢靡,不少草木都是从未出现在西境的,都是江南道特有的草木,恐怕池边那几株花树,就已经价值千两。这样造价斐然的私宅,恐怕即便是不贪墨,也必然是与商贾勾结。就连铺地的砖石,都是兖州官窑烧制出来的上等货,每一块都是价值不菲,铺这样得一条小道也是价值高昂,即便是在盛京,除了宫闺,沈初姒也只在仁明巷中见过。走了一段路,才终于走到了主厅中。领着他们前来的官兵上下看了看他们身上有没有私藏武器,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后看着沈初姒,“姑娘,请吧。”马裕也时常打赏美人给他们这些官兵,说不得日后他玩腻味了,这位姑娘就落入了他们手中。沈初姒抬眼看向主厅。此时坐在主厅之中的,是一个身穿姜黄色锦衣的中年人,坐在主座之上,面色蜡黄,手上戴着玉扳指,目光在谢容珏和沈初姒两人之中梭巡了一下,随后落在了沈初姒的身上。屋中灯火不盛,此人眼珠浑浊,几乎要落在沈初姒的身上。随后,缓缓的笑了下。这样的目光,到底是在打什么意图,谢容珏只看了一眼就知晓了。啧,还真是……胆大包天。怎么总是有人不懂,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之前那个扈永福是这样,现在这个黎城州牧,也与他不相上下。谢容珏手中铜板滑动,护在沈初姒身边,此时面上还带着一点儿笑意。只是这笑,却又不达眼底。若是盛京之中有人在这里,恐怕能认得出来,这位向来行事妄为的镇国公世子,每次出手之前,都是这样的笑意。而且,笑意越明显,下手就更为狠。沈初姒也直觉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的眼神不怀好意,手指略微缩了缩。之前前来西境的刺史,恐怕都是被一一收买了,别的不说,就说这远超规制的私宅,就不是一个州牧可以负担得起的。而在盛京,居然都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所呈上来的折子并无缺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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