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死寂与阴森的云火洞中。两人越过尸体,继续向前,江夏一路注意到,在山壁两侧,隐显出一些符刻痕,还有珠玉点缀,这应该是云火洞的护山阵法的一部分。但现在,那些刻痕上,都已散去灵气,还有的地方直接爆裂开。显然是刚才的战斧轰击,一次性解决了云火洞所有的防御灵阵,不过这些邪修布下的灵阵倒也厉害。面对头顶上的飞弹轰炸,竟还能保住云火洞不垮塌,甚至洞中邪修,各个也都只是在灵气震荡中受了轻伤。战斧的威力急需加强。老江心里想到,得赶紧把废土那边攻略自由公民城的行动提上日程了,眼下这个阶段,手里没几个核弹头镇着。面对已惹下的敌人,自己心慌的很。他并未多说。两人向前还没走到溶洞深处,结果就看到那位执法修士,正赤手空拳的提着一个被打断四肢,好像死去的家伙,从血腥气满满的洞里走出来。执法的衣服破损不堪。肩膀,腰部,还露出了古铜色的腱子肉。这很正常。他的衣服不是法衣,防御性差得很。但这一路屠杀过来,却连发型都没乱,脸上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姿态,就足见这位执法手段高超。“这是,云火道人?”江夏看着被执法提在手里,只剩下小半条命的邪修头子,他说:“这是要审讯吗?”执法修士摇了摇头,一挥手,将那四肢都被打断,体内灵枢被彻底废去的云火道人如丢垃圾一样,丢在江夏脚下。他说:“已经问完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听闻此案还有苦主在世,这无用废物,就交由你们处置,此间事已了,我要继续追捕逃亡邪修。还谢江道友之前用法宝,为我扫清障碍。待我回去汇报上官,明理院必有嘉奖下发,还请道友耐心等待。”说完,他从纳戒里取出一套新的衣服。和原来那套一模一样,当着江夏的面,撕开破损的衣物,露出了一身健美先生都要惊呼不可战胜的精壮躯体。在胸前,后背,手臂上,都有刺眼的伤痕林立,像极了男子汉经历无数战斗后留下的勋章。穿好衣服,这位执法又对江夏点了点头,然后大步向前,就要离开。“噌”雪亮的枪刃,抵在执法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他面无表情的扭头看了一眼,那边双眼发亮的山秋明,则语气认真的说:“见执法手段厉害,山某心下见心喜,还请执法看在都为炼体修士的份上,与山某切磋一场!”明理院执法的表情变得稍有些古怪。随后,他摇了摇头,认真的说:“你,不行。”“你也没资格,自称炼体者。”“噗”扛起云火道人的老江这会没憋住,竟笑出声来。心说这执法说话真是直接,一点情面都不留,看山秋明那张憋红的帅脸,就知道这富二代心里此时的万马奔腾了。“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老江很有礼貌的对身后两人说了句,便提着昏迷的云火道人,大步踏出云火洞。这突发的一战,总算是结束了。真是耽搁了人多少事情。“我怎么就不行?”在他身后,一脸气急的山秋明语气冰冷的问到:“执法,我敬你是条汉子,今日一战,我心服口服,但你开口就如此辱我,山某心中不服!来!我们打一场!”“真正的炼体者,只信任手中兵器和自己的拳头。”明理院执法依然语气平静的说:“我们不用任何法器,我们自己就是武器,山道友,你这全身上下这么多法器在身,眼看也是个有来路的。听我句劝,炼体之道,不适合你。安心去做个咒法修士吧。”说完,他便要走。山秋明还想阻拦,结果刚伸出手,就被执法一把扣住手腕,五指用力间,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洞穴里回荡开。山秋明周身浮现出龙吟虎啸,正欲反击,却又被执法轻弹手臂,便如糟雷击,整个向后仰倒。老江回头一看,山秋明正捂着手腕,脸色如灼虾通红,已软倒在地。尼玛!两人的境界明明一样的,都是存真境炼体者,这氪金战士,怎么就一下被秒了?更神奇的是。这执法修士捏断了山秋明的手腕,竟没有触发他身上任何防御法器的反击!这这不符合常理啊!“你不是个炼体者。”执法修士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苍白的山秋明,他语气中不带轻蔑,脸色也毫无变化,就像是在阐述一个冰冷的事实。他对一言不发的山秋明说:“你甚至没有入门,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会的龙虎秘典,但你对这炼体圣法的理解,显然出了偏差。你在用修士修行的方法,试图走炼体之路。你的起点就是错的。越努力。越可惜。听我劝说,转去咒法修士修行吧,你灵根不错,走这条路,比炼体之道,有前途多了。”说完,执法修士回头离开,待走出几步之后,却感知到背后动作,他猛的回身,一把攥住了朝他刺来的战矛。但,这不是偷袭。捂着手腕站起身的山秋明,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挫败,但却没有颓废之色,相反,他很认真的对那执法修士说:“好!从今天开始,山某也不用法器了,就以这双拳头,打熬炼体。你的剑毁了,要去追杀邪修,没有武器可不行。山某这把虎煞宝枪就先借给你!你替我保存好它。总有一日,我会亲自去取回来。”执法修士表情有些古怪。大概是第一次遇到山秋明这样耿直的家伙,他有心拒绝,但抚摸着手中宝枪的锋刃,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这是法宝。产自墨霜山制器大师手中,是真正的精品,存真境,修神境都用的,落在他手里,能让他的破坏力成倍提升。想到这一次任务艰巨,时间又短,执法沉默了几息,将那宝枪背在身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山秋明。说:“我叫楚天穹,明理院三等执法,平日驻守西海镇魔塔外围。我会在那里,等你来取你的枪。”说完,执法修士转身,起步,随着脚下山石崩裂,他的身影如风一样,消失在云火洞中。老江走过来,用手托住山秋明的肩膀,贱兮兮的低声说:“疼不疼?”山秋明一直绷着的脸,这会也垮下来。低声说:“疼,他下手真狠,差点废了我左手灵枢。”“让你装!”老江一手提着云火道人,一手扶着身体都在抖的山秋明。他说:“这下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了吧?不过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在不激发你防御法器的情况下,捏碎你手骨的?这是炼体者的特殊秘法吗?如果每个炼体者都会的话,那我们墨霜山做这么多法器,还有什么意义?”“你想多了,怎么可能人人都会?”山秋明抽着嘴巴,说:“那是碎灵术。资深炼体者才能学会的秘法,能在出手时,以自身灵力波动,干扰防御法器运作,同时无视防御的击碎对手灵枢,造成可怕内伤。是我辈炼体修士,和你们这些咒法修士对搏的底气所在。我手中也有那秘卷。一直都在参研,却还没有彻底掌握。”老江点了点头,又问到:“你这次怎么这么拉胯?刚才看你和那猪妖打架很威风啊,妖将都破不开你的防御,你也不是个草包枕头。怎么遇到他,就一下子被破防了?”“我是存真中期,他是存真巅峰,修为本就比我高。”山秋明也不是辩解。这个富二代心性还行,他这会被老江搀扶着走出云火洞,解释说:“再者,我们炼体者其实也讲天赋,身体天赋是一方面,战斗天赋是另一方面,那冷木执法的体术天赋,不见得比我高。但他战斗经验胜过我百倍,出手时机拿捏的极端巧妙,一瞬就抓住了我的破绽,其战斗天赋,远在我之上。不行!我不能再这么悠哉悠哉的浪费时间了,过几日,就得再去南荒游历,这一次不用法器,就以肉身硬搏!”“你为什么一定要一根筋的纠结于炼体?”老江摇头说:“人家也告诉你了,你的咒法天赋比体术天赋更强,为什么不走修士之路?”这个问题,让山秋明沉默几息。最后,他低声说:“有些事,你不懂。”“别给我装深沉!”江夏哼了一声,狠狠拍在山秋明的手腕上,疼的富二代呲牙咧嘴,他丢了根烟给氪金战士,说:“你不说,那我也不问了。不过你是我昆仑坊贵客,一会便随我回郡城,那边有上好药物,能让你愈伤更快。你说你要去南荒游历?不如等一等,我过段时间,也要去南荒,咱们刚好同行,至于修行嘛。”老江眯起眼睛,如奸商一样搓了搓手,他说:“你是捡到宝了,本修前段时间,刚好得了一卷秘术,最是适合你们这些臭炼体的使用,你给我五万仙钱,我就把它分享给你。但你不能到处乱教旁人。若是被我发现,呵呵,就有一枚为你准备的战斧,砸在你脑袋上,自己掂量掂量,顶不顶得住。”“五万?”山秋明抬起头,撇嘴说:“钱,小意思,先把秘卷给我看看,它值不值这个价。”“哼”老江随手丢了一册薄薄的书,给山秋明,后者单手接在手里,拿起看了看,几息之后,他猛地抬头,急切的说:“这神武舍身决的后半卷呢?”老江老神在在的,做了个摩擦手指的动作。“拿去拿去!”山秋明褪下自己的纳戒,抹了神念印记,丢给老江,说:“里面的东西,大概够五六万仙钱了,我以后也用不到这些东西了,快拿走我的钱,然后,把秘术给我!我需要它!”“先等着。”江夏收起纳戒,回头看了一眼,马提书正带着本地散修和自家弟子,冲上山来,他说:“等回去之后给你。”说完,他提着云火道人,大步下山。十几息后。“砰”四肢被打断,灵枢被废去,如死狗一样的云火道人,被丢在满是燃烧后灰烬的凄惨大地上。难闻的硝烟味中,老四等人后退一步。人群中刚被石榴带过来的梧桐,则颤颤巍巍的抓着把剑,被如月推了一把,走到了云火道人身前。她看着眼前抽着烟的老江,脸上尽是复杂的神情,眼中也有翻滚的痛苦和仇恨,但却没有动作。似乎是在等待允许。“他归你了。”老江吐了口烟圈,说了句。梧桐便猛地低下头,看着脚下瘫软的邪修头子。云火道人已经醒了。他保养的很好,人模狗样的脸上,这会尽是惊悚与恐惧,他想要反击,但空荡荡的身体里根本存不住一丝灵气。他想要嚎叫。但冷木执法用拳头“审讯”完后,就已拔了他的舌头,便只能披头撒发的仰起头,发出呜呜的叫声。他看到了眼前的梧桐。他显然认出了这女人是谁。他也看到了梧桐眼中的光,那种锐利的,恨不得咬下他血肉的光,还有梧桐身后那些站着的人。他不认识他们。但他们脸上那种同仇敌忾的表情,那种看死人的目光,让火云道人如坠地狱。梧桐的身体也在抖。却不是因为恐惧和懦弱。她双手死死的抓着短剑,在云火道人仰头的那一瞬,她发出一声狼嗥般的尖叫,上前一步,一剑刺过去。在这人胸口狠狠的划了一道,血肉迸溅开,让她似乎又回到了过去那些每一个难熬的夜里。她是从被施虐的地狱里爬出来的。而她的地狱。就是眼前这个人给她塑造的。梧桐在过去的每一个懦弱的夜里,在梦中许会梦到有一日自己的复仇来临,她那时觉得,自己会有很多话和眼前这个肆意伤害她的人说。但真到这时候,梧桐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语言,根本表达不了她此时心中的想法。连一丝都表达不了。“噗”短剑毫无章法的再一次刺入云火道人的身体,因为太用力,这一剑卡在了骨头上,疼的邪修头子在地上抽搐着翻滚。他想要逃。但双手四肢,被苏和老四一人一脚,踩得死死的。“咔”如月看了老板一眼,从纳戒取出一把大口径的柯尔特,咔的一声子弹上膛,将其递给了失去武器的梧桐。她在似哭非笑的梧桐肩膀上拍了拍,将枪塞进她手里,说:“赶紧完事吧,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嗯。”梧桐使劲点了点头。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枪,抬起,抵在云火道人的额头处,她终于说话了,语气沙哑难听,因为喉咙曾被迫吞下炭火的灼伤。她说:“听到了吗?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纠结于过去没有意义,我还要过我的日子,我还有无数个明天可以期待。而你。你没有明天了。师父。”“砰”枪声回荡于林间,随后又是急促的几枪,代表着情绪的宣泄,还有一段恩怨彻底了解。老江早已离开。他没有心情,更没有时间,看一个卑劣者的处刑。他很忙。几息之后,梧桐将打空弹夹的手枪,还给如月,后者却没有接,而是点燃了一根朱莉经常抽的那种女士香烟。在旁边顾淼双眼放光的,崇拜的注视中,她风情万种的拨了拨头发,说:“留着做个纪念吧。”“以及,以血为盟,欢迎真正加入我们,梧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