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白萱的声音,采芜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她手中的笔未能握住,在宣纸上留下一道倾斜的墨痕。过了这些日子,采芜见到自己还免不了惊慌,时而一惊一乍的。或许是之前原身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的确是太大了。采芜手忙脚乱,想要将面前的纸张和笔墨收起来,砚台都快被弄翻。秦白萱眼疾手快,稍微抚了抚,免得墨汁撒漏。“别急,你愿意写字便写,本公主不会责怪你。”采芜手头的动作终是停下,她带了感激,点了点头。最开始的时候,她一向是被当作大侍女来培养,琴棋书画都略懂一些,更是写得一手好字。来到秦白萱身侧后,一次公主望见她在练字,将她大骂一顿。那时,原身看到采芜的字好看又有风骨,一笔一划俱有棱角,很是好看,心中不满。原身本就是属于不学无术的类型,虽是请了专门的先生来教,可她的字还是如同狗爬一般。可如今,一个侍女的字都写得比自己好看,这采芜怎么敢!原身又是嫉妒又是愤怒,将采芜狠狠罚了一顿。采芜也是聪明人,从这无缘无故的惩罚中知道了秦白萱应当是不爱看到自己书写练字的,之后只敢有时间的时候偷偷写写,这也是她此次被发现如此慌张的原因。秦白萱将她写了几字的宣纸执起端详,她夸道:“想不到采芜的字如此好看。”她转头看向自己的侍女,神色温柔:“之后想写就写便是了,不必藏着掖着,殿中有人能写得一手好字,也是为本公主脸上添光。”听她这么说,采芜自是感激又感动,她跪下谢恩:“多谢公主。”秦白萱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站起来:“好了好了,之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同我说。”采芜眼眶都有些红了,她有些哽咽,没想到如今公主待人如此之好。听秦白萱如此说了,采芜胆子也稍稍大了些:“采芜确有一求。”秦白萱:“你说。”采芜试探着道:“奴婢很较为喜爱阅览各色书籍,不知是否有机会能买几本看看。”原来这都需要经过自己的同意吗,还是之前原身不准许?秦白萱有些无奈,过去这个身子的主人,是有些严苛了。她眼神依旧温柔:“当然可以,殿中还有藏书阁,若是你想去,可以直接去。”采芜得了意外之喜,忍不住抬头望着秦白萱,她眼中潋潋有水光,充满感激之色:“多谢公主大恩大德。”秦白萱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好了,收拾下,准备出发了。”采芜应下,她去准备各种事务,在繁忙地安排事务时,她忍不住想,现在的公主也太好了,头发上似乎还残余对方留下的触感。或许是之前原身过于过分,导致秦白萱当下做了些好事,都会被百般感恩。她本就不是爱欺负人之人,面对忠心温柔的侍女,自然也是疼爱的。不多时,车马俱已备好,跟随前去的侍女小厮以及侍卫都在门口等待。秦白萱在采芜的搀扶下,出了殿门。今日阳光很好,照耀在地面上,使得青砖都有了些温度,绿叶都透露出暖洋洋的气息。有这般好天气,都让人心情好了许多。秦白萱坐上车,有些好奇地打量周遭摆设。车内空间不大,但每一处都被精心得当地安排上,秦白萱身后是柔软的毯子与靠垫,坐上去一点儿也不硬,的确舒适。面前还摆上了木质小几,上有各色糕点果盘。秦白萱半倚在垫子上,放松身体,撩起一旁的车帘,打量着窗外。随着马蹄声响起,车也不断向前,车轮与青砖撞击的声音格外清脆,还具有节奏感。偌大的宫墙像是绵延不尽,墙内有各色风景,阻隔了墙外的景色。秦白萱一直在朝外看,望着马车出宫门去,望着逐渐来到繁华市井,从宫中出来一段路后,周围都热闹许多,添了不少人气儿。她望着各色不同的人,看到了不同景象。采芜笑道:“公主今日好兴致。”秦白萱见她将茶呈上,顺手接过,喝了几口,放下茶盏后道:“许久未出宫了,今日出来便多看看,权当解闷。”采芜:“若是见完霍将军时间未晚,公主尚可在街市逛逛。”秦白萱颔首。她其实心中还暗暗藏着紧张,原著中极具传奇色彩的霍和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会不会难相处,会不会很凶,会不会不愿理自己?在现实世界母胎solo的秦白萱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像去见相亲对象的忐忑般。正当她思索的当下,不远处忽然穿来一阵喧哗之声,夹杂着男女的吵闹声。秦白萱蹙眉,从窗外看去,发现是一位锦衣男子正在砸摊子,还带了不少人,一副人多势众的模样。那个摊子前站着位紫衣姑娘,她脸上带着一半的面纱,只露出上半张脸。看起来孤零零的,霎是可怜。秦白萱所乘为皇家之车,十分明显,寻常人望一眼就知道其中定是达官贵人,一般不会主动接近,多数都会加以避让。在公主车前放肆,未免过于放肆。采芜道:“公主殿下,已有侍卫前去处理,看看那挡路的是谁。”秦白萱点了点头。若只是有人挡路,她或许不会多在意,可那穿着华贵的男子,显然是在欺负人。秦白萱不爱多管闲事,可自己现在身份贵为公主,有一定的能力。待到了解情况后,帮帮可怜人也未尝不可吧。她道:“那人胆子确实大得很,光天化日之下,目无王法。”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男女主就会见面啦~第5章第一眼采芜并不知她家公主的正义之心,但依旧好好地遵守她的吩咐。马车停在了路边摊子旁,采芜将车辇门口的帘子束起,方便秦白萱看明情况。侍卫列于车前,采芜多看了那名男子几眼,认出对方身份。她面色中闪过一丝为难,这一出门,怎么就遇到了这位纨绔。关键的是,由于他的身份尊贵,还很难将其处理。采芜掩唇靠近秦白萱耳畔:“公主殿下,这位应当是盛昌府的陆小侯爷。”果然是个带身份的,秦白萱在脑中搜索阅读的原著中关于陆小侯爷的记忆。她忽然想到,莫非这就是那个叫陆荣的小侯爷?书中对其描述不多,大致将他塑造成了一个不读诗书,武力也一般,脾气还火爆的炮灰角色,算是个小反派。陆荣生于盛昌府,这家祖上为开国功臣陆总池,当年开辟鹄梁的高祖手下一员猛将。因开国有功,陆大将有封土,在京立府,血脉一直延续,后人基本都在朝中为官。不过,也就最开始三代稍有名望,之后却是一代不如一代。直到如今,盛昌府在朝中也无甚人才,府中长子陆荣不学无术却热爱惹事,并无建树。想不到这人干坏事的时候,被自己遇上了。见有人骚扰,差点坏了自己的好事,陆荣眉头一皱,大喝一声:“谁?!”身旁跟着他的狗腿子也直起腰来,吊着一双三角眼阴阳怪气:“这路上是谁不长眼睛!陆小侯爷是能冒犯的吗?”真是狗仗人势。秦白萱打量了陆荣一眼,发现这小反派面孔还算是长得不错,一双桃花眼,面若冠玉,只是表情凶得很。原书中似乎提了一嘴,他母亲也曾是名动京城的一位大美人,就不知怎么生出了这样一个儿子。殿前侍卫斥道:“放肆,竟敢冲撞公主!”听了这话,陆荣将这马车上下打量一番,才确认了来者身份。这公主……应当就是宫中的淑德公主了。怎么好巧不巧,她会出现在这里?陆荣收了唬人的表情,在如此场合,他还是有几分理智,转而道:“原来是公主殿下,陆某不知,多有冒犯,请殿下息怒。”虽是表情没之前那么可怕,但还是很明显能看出不甘。他的狗腿被吓傻在当场,恨不得时间倒流,给当时的自己两巴掌,灰溜溜地跑到盛昌府家奴的后面去了。秦白萱开口:“方才为何如此喧哗?”陆荣行了一礼后解释:“公主殿下不知,这女人是个买假药的!吃了许久都不见作用,收人钱财她还先跑了,这次好不容易让我抓到!”紫衣女子看清了大概形势,没想到这么巧,还正好被人撞上,过于能借其力,让自己从陆荣手中脱身。她喊道:“殿下,冤枉啊!奴家从未卖过假药,只安安分分做自己的生意,可想不到却被陆小侯爷这般污蔑……”紫衣女子一边说话,一边哭了出来,瞧着更可怜了,她抽噎着:“奴家孤身一人,无依无靠,陆小侯爷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到如此地步。”秦白萱捻着自己的袖子:“陆小侯爷该不会是对这位姑娘有非分之想,故意寻理由污蔑吧?”陆荣一双桃花眼都睁圆了,他唾道:“呸!本侯对这个女人没一点儿兴趣!”其实怪秦白萱这么说,从原著中对陆荣的描述来看,他太像会干出欺男霸女之事的人了。紫衣女子朝马车又靠了一步:“公主殿下,求殿下为奴家做主!”她未被面纱覆盖的眼红红的。陆荣见她如此,忍不住出口威胁:“你今日别想走,我们好好把账算清楚!”秦白萱:“哦?”听到这带着疑问的语气,陆荣心中忽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秦白萱对着紫衣女子道:“上车吧。”“多谢公主殿下。”紫衣姑娘擦了擦泪,走向车边,采芜搀扶了她一把,顺利上了车。陆荣见这一幕,太阳穴被气得一跳一跳的,他拦在马车前:“公主殿下,此人与本侯是私人恩怨,就这样带走她,未免不妥!”秦白萱不给他任何机会:“这个姑娘本公主要了。”她让采芜放下帘子,命诸人准备出发。陆荣看到这人要在这儿自己跟前跑了,他不让车行,气昏了头,口不择言:“你凭什么带走本侯要处置的人!不过是一个即将嫁给残废的失宠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