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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节(1 / 1)

“不仅是他,留在汴京的武官基本都是如此。”“而且边关那边的将领也在陆陆续续调回来,不过两年时间,已经换下来大半了。”“剩下的人在那边,似乎也不过好。”纪彬听到这话,手一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些都是太子的人?”柴力点头:“是,是太子殿下的人。这几日我同武官们喝酒,虽然职务都很低,但吃饭的时候来了个以往见过的将军,他已经赋闲了。”“可他经验老道,有一次若不是他指挥,只怕我已经死在边关。”柴力说这些话,本意是想跟纪彬念叨同僚们的过往,可说着说着,自己都发现不对劲。更不用讲纪彬了。纪彬闭上眼,顺手铺平一张纸,他刚认识的柴力的时候,那会柴力刚回来几个月,然后马上过年。太子就是那年,也就是永义十四年底回的京城,当时还是打了胜仗。但过了年之后,太子还有他身边的武将们都留在汴京,不再去边关。也因为这些事情,才有禹王被赶到宿勤郡,柴力他们的抚恤金发下来的事。后来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了。什么棉花乱七八糟的。如果把这些事再加一条线,也就是太子身边武官全都慢慢赋闲,慢慢从边关调回来。没记错的话,邑伊县夏阳坝的夏大娘,她儿子还在信中说过换了上司,所以规矩跟之前不太一样。可是两年时间把边关换了一半的血,只怕不是一个禹王能做到的。说不定还有皇上的手笔。一个贤能的太子固然好,若是一个手握重兵还贤能的太子,对皇上来说就是威胁了。这皇上未必是真的想让太子退位,只是收揽手中的权力。可这期间,就给了禹王太多可乘之机。细细一想,这竟然是从两三年前,太子打了大胜仗开始,他的处境就愈发危险。不想倒罢了,把事情全都写在纸上之后,纪彬才发现太子身边危机四伏。就算是他最风光班师回朝的时间里,估计都没松口气。如果说皇上对太子一直忌惮的话,甚至可以解释为什么太子太傅谢阁老的另一个学生谭清谭刺史,会被派到偏远的春安城做事。这可不是对信任臣子的做法。还有边关将士的抚恤金,也是努力了许久,才迟迟发下来。哪是圣人不想法,只是不想以太子的名义发罢了。还有边关通贸易的时候,两年前都在说起,如今迟迟没有动静,谁知道是哪方在博弈。虽说只是远远地看过圣人一眼,可在车架里的他也算慈眉善目。可如今想来,只让人遍体生寒。当皇上的,是不是都这样怪,既希望儿子有出息,又希望他不要那么出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让人胆寒。这张纸写出来,纪彬也不过是隐隐看个局势而已,其中凶险程度,只怕比想象中还要恐怕。柴力也不敢多言,可眼神里明显带着恐惧。纪彬又看了一遍自己写的东西,扔到炭火盆里,等这张纸烧干净了,彻底化为灰烬,这才道:“我之前还说事情变得有些快,如今看倒不是快,而是已经到节骨眼了。”柴力点头。两人静默无言,纪彬站起来叹口气:“我给你那些银两,也不用还我,若是之前的同僚有难处,就给他们吧。”说着纪彬又抽出两张三百两的银票。这些钱如今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却能解很多人的燃眉之急。不是纪彬心善,而是这些人保家卫国流血牺牲。可全都沦为政治的牺牲品。柴力并未拒绝,因为最近跟同僚,甚至上司吃饭,他也发现了,这些在汴京的将士们,许多人还不如自己。毕竟常年在外征战,只靠手里那些俸粮,日子过得去,但也说不上好。年前这么多事,纪彬已经不指望太子记得他们,随缘吧,爱怎么样怎么样。等到十二月二十五,又下了场大雪,柴力也彻底在家休息。手头那九百两被他散了个干净,不过他显得更加沉默,估计心里也不好受。同时又觉得花了东家的钱,心里愧疚得很。纪彬并未多劝,柴力应该明白的,这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若不是怕太扎眼,他还能再给一点。十二月二十七,街上施粥的门户也越来越多。最近一段时间汴京气氛已经松快了,毕竟是大人物的事,老百姓们该过日子还是过日子,该庆祝过年还是庆祝过年。焦家同样也在门前开了施粥送米面的摊位,纪彬也给里面投了些钱,没事就出去给讨粥的人施粮。看着他们,心里倒是平静不少。毕竟上面怎么样,那是上面的事。他们过好自己日子就行了。虽说是天子脚下,该贫苦的人还是贫苦,如今一粥一饭虽不能解决他们所有问题,但至少这几天能吃饱,这就是好事。至于太子忘了他们这件事?焦家人都没什么想法了,还是过年比较重要!焦家主跟纪彬一边施粥,一边在聊棉价的事。从汴京棉送到南军国各地已经接近两个月时间,各地棉价也陆陆续续出来。但这棉价比纪彬想的要高出许多倍。不止是超过纪彬的预料,许多人都没想到大批汴京棉到江南后,竟然还是高价。焦家主道:“当初我们都以为,汴京棉会比宿勤棉要便宜,毕竟这边少说也有几百万斤的棉花。可实际上却不是如此。”“汴京棉运到江南后,一两售价五千五百文,而且没有还价的余地,所有的棉花都是这个价格。”纪彬震惊地看向焦家主,给了眼前四五岁的小姑娘几个馒头,还有一包米面,这才道:“怎么会有这样高的价格,按理说如果想要把汴京棉全部卖完,价格应该在两千五百文到三千五百文中间最合适啊。”焦家主点头:“是啊,五千五百文一两的棉花,买得起的人家只会更少,就算江南奢靡之风甚行,也不可能家家户户倾家荡产买棉花吧。”其实说白了,整个南军国繁华的地方并不多,如果定价过贵,自然有人买得起,可销售的数量就会少。如果定价便宜,那大家又会哄抢,对卖家来说不合适。只有定价适中,才能挣好手里钱不说,还能把百万斤棉花销售一空。这是最优解,也是最符合常理的办法。按照五千五百文一两的定价,只怕是江南那边也只能吃下四五十万斤。毕竟纪彬他们送过去十几万斤,宿勤郡周家送过去三十万斤。加起来消化高价百万斤棉花,已经是江南足够富庶了。可这样一来,这些汴京棉就会被剩下两百多万斤,再分散到全国各地,以五千五百文的价格,能买得起的人也很少。当初宿勤郡就有棉商出了这个损招,但他没同意,那周家人也没同意。今日的东西施舍结束,纪彬则在思考这件事。把棉花单价提高,确实能卖得贵,可东西被剩下那么多,也不见得能多挣钱吧?等到第二天,纪彬就明白为什么了。扬州徐三公子送来信,他在江南之处无人能讲,只好写信给纪彬,诉说心中苦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在纪彬他们走了之后,汴京棉就陆陆续续到了江南一带。大家都以为这汴京棉会便宜,许多人家已经准备好购买了。估算的价格也在两千三千,不超过四千的价格。这种情况下,不少人家都能买几两做个棉衣也行,自己不穿,给家中孩童也是好的。可汴京棉去了之后,全都是一口价五千五百文,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当然还有买家,只是那些本就凑钱真正想御寒的人,此时望而却步了。毕竟直接价格比想象中直接翻倍,那就有些不划算。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江南一带竟然横出乱象,先是楚馆一个花状元,也就是花魁,言必称棉花绝妙。有这样的人物带动,再有几家年轻公子为棉花吟诗作赋,好像出来聚会不穿件棉衣就是不够风流。这样斗富夸奇的风气迅速蔓延,有些人家为了虚荣可以不买粮食,也要买件棉衣。似乎所有风气都裹挟着人们必须买棉。就连扬州徐三公子这样的顶级豪门都忍不住给纪彬写信:“浪荡子弟效仿,好标榜身份。”“有家人聘妾,地上铺以棉花,屋内卧榻小凳全是棉花被褥,竟然被标以风流。”“滥觞。”“恶俗。”最后四个字足以见徐三公子对此风气鄙夷,但看得出来这种风气极为盛行。当然信里也说,他家赶在头一茬买的棉花价格,竟然跟后面大家棉花价格一样,他跟苏州的顾八公子被家中族老夸了又夸。还说明年有好差事给他们。这也算一桩好事吧。收起信,纪彬算是明白,为什么汴京棉敢卖这样贵,估计这些招数早就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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