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裴恒昭恼羞成怒,“你是不是有病!你有问题我都没有!”最后反正《调光经》没讲完,陈怀被轰了出来。他还感慨,少年郎,火气就是旺。作者有话说:总感觉我写的跟你们想看的不是一回事●﹏●宋朝有这个相亲的习俗,来自《东京梦华录》娶妇这一章。《调光经》是宋朝的撩妹指南,文中所有的话都是出自这本话本里头,调光就是调情的意思,至于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你们自己网上搜去吧。@_@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王雩第63章 假膳面等陈怀走后, 厢房里突然变得很寂静,只有裴恒昭微不可闻的呼吸声。窗外的日光照在《调光经》上,他时不时转过头看几眼, 因着那句话, 总觉得这本书过于不正经,在到处都有人走的地方看这书, 颇为怪异。他靠在桌上, 目色沉沉, 其实陈怀讲的话不无道理, 虽则有些观念他并不认同,比起温吞,猛烈的进攻更让人难忘。眼见时辰一点点过去, 裴恒昭才收回自己的思绪。今对于他来说是值得高兴的。怀揣着书出去的时候, 裴恒昭总是无意识地会笑起来,看见路过的桥,长得翠绿的树,追逐打闹的孩童, 又或是飘扬在上空的纸鸢, 就会牵动起嘴角。好像,就是很欢喜。而另一边, 祝陈愿走回到家里,立马关上自己的房门, 坐在书桌前时, 将自己头上的金钗拔下来, 握到手里边。安静的书房里, 她好似都能听见自己的心在身体剧烈跳动的声音, 明明还没有尘埃落定, 只是一个口头许诺,她却莫名的慌张。好像不是怕,也不是难受,就是毫无理由。摸摸这根钗子,上头的木樨花雕刻的不落俗套,祝陈愿坐在那里良久,才将钗子放到单独的柜子里。想起裴恒昭的话,她手指甲在桌上乱动,人生难得几次丢脸的事情,都能被他给碰见。她只要想起这件事来,就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还是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就不会再东想西想了,下午得回到食店里做菜。昨日本就没睡好,下午又在那里忙活,回来累的果真什么都没有想,躺在床上就睡过去了。等到五更天,天色从微微发亮,祝陈愿睁开迷茫的眼睛,下去穿衣服,今日是去国子监的日子。最近去的次数少,很多师傅都找到自己擅长的地方,厨艺本来就是会一样,就能改出很多的花样来,万变不离其宗,也就无需在像之前那般费力去教。七天去个一次就可以,再过些时日,祝陈愿只觉得自己都不用再去,毕竟这些菜式够用了。熟门熟路进去,米师傅正安排大家洗菜,看见祝陈愿进来,连忙上前寒暄,“小娘子你几天都不来一次,就算不来教菜,也可以过来看看他们新做出来的菜啊,还能在这里吃一顿午食再走。”下面就有人接话道:“米师傅说的极是,小娘子也好再多教几道菜。”“这样我也好多尝点不同的菜,最近老是吃这些,总感觉嘴巴里味道都淡了不少,原来是就等着小娘子过来。”米师傅白了说话的几人一眼,嘴里说道:“去去去,有你们几个什么事,少油嘴滑舌的,你们先将菜给我洗干净点。”转过头跟祝陈愿说:“小娘子,趁着现在还大家都还没有洗好菜,不如我们移步到外面,我有些事要说。”祝陈愿点头,他们两个走到回廊的后面,米师傅才开口,不过看他笑容满面的,应该不是件坏事。“小娘子,其实今日我想说的是件大喜事。我听了后,心里是真高兴。曲融这老家伙,要收养阿芒跟安安了!我当时听到他这么说,都愣住了,回过神都差点没哭出来。”米师傅真心替自己的老友高兴,他明白曲融能做出这么个决定并不容易,自己本来就身有残疾,怕养了这两个孩子,最后还是得拖累他们。可是孩子实在乖巧,又经常恐慌曲融是否有一日会将他们两个给赶出去,才让曲融动了心思。祝陈愿没有想到是这么个好消息,最近她确实一直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偶尔去看过他们。她的眼睛微微睁大,还没有说话,嘴角的笑意就露了出来,“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以后曲叔也有人能赡养,阿芒和安安也有个家,真好。”“可不是吗,我盼天盼地总算是盼到了这个时候,以前老是担忧哪天就听见噩耗,现在总算是能放下心来。对了,我想跟小娘子你说的是,你看有没有空闲?虽然他们在官府也过了明路,只是总归不能这么仓促了事,曲融是想今明两日办个宴,也好告知他底下的亲人,往后也算是有子有女,不再独身一人。”米师傅也算是为了他们操碎了心,只是这宴一办,往后他们就真的是一家人,风霜雨露,同甘共苦。“明日吧,晌午或晚间都行,也得等我去挑点东西当贺礼才是。”“那我回去就跟他说,这件事还是得小娘子你多费心。”祝陈愿自是一口应下,两人在外面谈论完事情后,里面该干的活计,都已经干得差不多,可以直接教今日的新菜式——假膳面。“做假膳面,得用绿豆粉染,别的面都不成,染到跟鳝鱼的颜色相近便可,做成的粉皮要薄,过厚的蒸起来不美。里头的肉,要用洗好的面筋做,两者上锅蒸熟就行。”别听她此时说的这般简单,面皮要薄,颜色染的要好,面筋做出来不能硬,也不能发实,光是做这要紧的一步,就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将让他们掌握手感。紧接着不久后,就是调汤汁,她取了生姜、莳萝、马芹、胡椒、葱和酱调和在一起,还得加上研成粉末的生乳饼,拿水煎过后混到里面。最要紧的就是上头的浮沫得拿勺子去掉,不然等煮熟了,这汤汁的味道也就走了样。后头的汤方,她请边上的王寺给记上,东西各放多少,只要有了个定量,这东西并不会难吃到哪里去。不过,祝陈愿总感觉王寺记完之后,总会下意识地瞟向某个地方,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里除了一堆婆子,也只有近来越发水灵的夏小叶。祝陈愿看在眼里,默默放在心里,总觉得自己能发现不一样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她只有做为旁观者才算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有放到了自己的身上,才懂个中滋味。她紧闭双唇,太学离国子监也不过是一墙之隔,总是很容易想起他来。不过随着假膳面一桶桶出锅,外头的钟声响起,学子一个个到饭间里,她也无暇想旁的事情。祝程勉三个一前一后走进去,看到今日上了不同的菜式,赶紧一人端了一碗假膳面。茅十八最近胃口不太好,原先下巴上还有两层肉,现在掉的都差不多了,倒是显得五官也不再拥挤。他叹口气,“别人苦夏才掉肉,我倒好,伤春。”感慨着,拿筷子将面搅拌均匀,让汤汁完全没过面,他才夹住一根面,还没进嘴就能感受到筷子夹住面时的软弹,一股清香的味道从汤汁里窜起,飘进他的鼻子里,倒是有了些食欲。绿豆粉皮做的面皮,很滑又有股绿豆的香气,里面的面筋,吸足了汤汁的味道,一口下去,汁水四溅。稍稍回味一下,就能尝到一点椒麻气,姜腥气 ,还有酱香和生乳饼的味道,他最喜欢吃的是汤汁里头的马芹,口感最好,鲜嫩无渣,又带股脆劲,他吃得完全不想说话,一口气吃完,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后,才又去盛了一碗。“程勉,今日这面定是你阿姐教的。”茅十八打个饱嗝后,低头在吃面时说道。“那还用说,除了我阿姐有这么好的手艺,其他人都还差那么一点。不过今日我可不是要跟你说我阿姐的厨艺的,而是别的事情。”祝陈勉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语气也压得很低,茅十八一看就知道他是故弄玄虚,都不太想要接话。也就是只有老实的晋平安特别捧场,他现在已经完全摆脱原先那个软弱的自己,变得开朗起来。只见他凑过来,学着祝程勉的声音问:“是什么事情?”“你们知道我们课舍里要进了一个新的学子吗?”茅十八点头,这事一早先生就说过了,还是特意安排到他们这个课舍的。祝程勉想起自己阿爹交代的事情,一脸诚恳地说:“他是我认识的朋友,以前过的真不如意,如果他进来学堂后,能不能让他跟我们一起吃饭?”“我当是什么事呢,正好那还空着一个角可以坐人,到时候让新朋友坐那里。”茅十八毫不在意地说道,不过是一起吃个饭,又不是干什么其他的事情。“阿芒他是个特别好的人,只是遭受了很多的苦难,性子跟之前的平安差不多,有些怯懦不爱说话,识的字不多,大字也写不好,到时候平安你多跟他说说话,你们性子相仿,一定聊得来。十八你教他写大字,我带着他认字,你们要是愿意的话,这两天我就带着你们先去认识他。”祝程勉如实说道,他知道阿芒能够来国子监上学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自然想着多帮帮他。不然到时候学业若是跟不上,也是件极为痛苦的事情。“你放心,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我会好好跟阿芒说话的。”两人都表示赞同。都想认识这个叫阿芒的小伙伴。作者有话说:第64章 酿鱼明日在围墙外众人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中渐渐到来。日头很好, 院子里的竹竿上,晒了一排又一排的衣裳,影子随风摇晃, 橘团和雪蹄靠在一起晒太阳, 前几天樱桃被裴枝月带走后,两小只有几天都懒洋洋的, 连吃东西都提不起劲, 现在才慢慢好起来。说到裴枝月, 那天领走猫后就没有再见过她, 被她哥给禁足在宅子里不能出来。祝陈愿晾晒完最后一件衣裳,又给它们喂了食物和水后,剩余的放到一边, 便提着一堆东西往曲家的方向走。路有些远, 等她走到门口后,门前荒废的小路上栽种了一朵朵野花,从中冒出几丛翠绿的野草,门又重新刷了黑漆, 透着光亮, 檐下挂了两只花灯,兔儿灯和虎头灯, 颇有意趣。祝陈愿将这些变化默默看在眼里,抬手敲了敲门, 很快门后就有一个清脆又欢快的声音响起, “来啦!”在一声吱呀后, 门向两边打开, 门槛后头是穿着一身樱草色襦裙的安安, 几个月来长了不少肉, 发黄的脸白皙了不少,干枯的头发也渐渐有了些光泽,最要紧的是,吃好喝好以后,她长高了点,眼神也不再总是怯怯的。“姐姐!”安安的声音很惊喜,上前过来拉祝陈愿的手,也不说话,就这样满含欢喜的看着她。祝陈愿摸摸她的头发,边走边说:“姐姐最近忙,也没有时间来看你,可是现在一瞧,你长个子了,以后怕是比我还高呢。”安安最近掉了两颗牙,说话漏风,她不说话,捂住自己的嘴巴笑得眉眼弯弯。院子里之前几个月种下去的花开满了花圃,花团锦簇中,随处可见孩子玩乐的东西,桌上的拨浪鼓、小弓箭,秋千架下的蹴鞠、檐下的鸟笼、散落的纸鸢…明明有些凌乱,却让人倍感温暖。有种鲜活的气息扑面而来,而那些沉重腐朽的,早已被埋葬。她进去的时候,阿芒正在那里练字,身材板正,一笔一画都写得特别认真,少年拾掇的干净整洁,脸上的淤青红肿都消散后,也能看出样貌端正,就是常年忍饥挨饿,短时期内是很难拔高。他看见祝陈愿过来时后,比安安还要高兴,放下笔就跑过去拿椅子过来。“小娘子,你坐这里。”兄妹两高兴的时候,都会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拿亮晶晶的眼睛看人,明明什么热情的话也没有说,就是让人觉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