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错身忙碌,是最完美的状态,但生活从来不会完美——它总会随时随地的冒出你意想不到的琐碎和麻烦。她有过婚姻,知道这个名称之下的责任,有多么沉重。大家都后退一步,不要去期许在如今快节奏的大城市里,还有那样亲密的关系。他可以随时抽离去忙自己的,她也可以。也许的确有渐行渐远的危险,但……她走到沙发前,蹲身看着他的睡颜,眼底闪过哀怜,闪过钦佩,闪过戒惧,最后陷入迷茫。陶筝之所以离开上一段婚姻,就是因为她期许的,陈书宇给不了。她也怕自己成为她和李沐阳这段关系里的陈书宇,那个被寄予更深更浓的情感期待,却没能给与满足的人;更怕他给自己定了太高目标,当达不成时,会自我认知成这段关系里的陈书宇。她早就说过,婚姻太复杂了。连她这个走过一遭的人,尚且觉得处处是彷徨,处处是陷进。他这么年轻,和她的生活差异不小,真的能完全契合在一个紧紧相贴的关系里吗?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轻轻叹气。一只手落在她头顶,无言的抚摸她。陶筝抬头,对上同样有迷茫,同样有戒惧的眼睛。可望了一会儿,那双眼睛从刚睡醒的迷蒙状态清醒过来,复又变得坚定有神采。陶筝心里荡荡幽幽的像漂浮在空中的船,不知要被他带去何地。她被拉的站起身,又窝坐在他怀里。两个人静静依偎,各有心事,谁都没说话,只竭力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想要在这个人心浮荡的夜里,体会有人陪伴的幸福。李沐阳已经隐约察觉到,陶筝是感动的。可对于婚姻,对于成为日日相伴,互相有绝对忠诚义务、且是世界上关系最亲密,在医院签署风险书时是法律上第一顺位人的夫妻……她的态度仍然是保留的。李沐阳知道,她没有动摇。他像在疾风中奔跑,无法停下来的动物,不能呼吸。他感到绝望,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却仍无能为力。当你深爱一个人时,那种想要彻底将对方占为己有的情绪,无法得到满足。他以为这个结果自己也能接受,却没想到会如此失落。一颗滚烫的心直坠向更深更深的地下,寒气熏的他眼眶失温,可他还是要求自己得保持良好的温度。尤其在拥抱着她的时候。作者有话说:第81章 心意2个月倒计时, 就要结束了。李沐阳知道这没什么,不过是一张证而已。这个世上的不婚主义也多的是,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可他的挫败感却远比预想的要强烈。他告诉自己, 尽力了, 没什么好怕的了。他足够勇敢,至少遗憾的不该是他。可在春天结束, 夏天初至, 眼看着就要杀青, 在拍最后也最重要的一场戏前, 他忽然倒下了。一场重感冒让他失声,高烧39度2,整个人沉入疾病的深坑里, 精神萎靡, 一切神采和激情,都枯萎了。李沐阳答应过陶筝,会在这个月里好好照顾她,如今却一头栽下, 反而成了她的拖累。陶筝取消了原本要去北京出差见平台的工作, 留在家里照顾李沐阳。他羞愧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这种虚弱伴随着无法与她跨过最后一段距离的打击, 让他前所未有的自闭。他以为自己可以变得更强大,足以撑起陶筝的整片天, 让她完完全全依靠他信任他, 成为一个幸福的小妻子。却没想到自己会在本该咬牙坚持到底时, 彻底垮下来。脆弱如斯。躺在床上, 他头痛欲裂, 心里懊丧到快要死去。李沐阳尝试坐起来, 可才撑起上半身,头晕恶心的就差点吐出来。再躺回去时,发现自己不过动了几下,已出了一身虚汗,难受到耳鸣。听着陶筝在厨房忙碌的声音,他想到原本就没有被打动的她,此刻一定很失望。甚至觉得他这些挣扎十分可笑吧。眼眶忽然被烫红,疾病打垮了他的信心,使他最软弱的一面暴露在空气中。当陶筝端着粥和药走进来时,李沐阳翻过身,背对着她,蜷缩起身体。陶筝默默坐到他身边,俯下去亲吻他发顶和耳根,忽然察觉到他身体在颤抖,她又担心起来,爬上床想探头去看他的脸。李沐阳却竭力将脸埋在被子里,不给她看。“很不舒服吗?”她担心的问他,手揉在他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忧虑的低声问:“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退烧药都吃过了,还是觉得冷吗?身上疼不疼?”青年含混的摇头。陶筝看着他隐约露出来的潮红眼尾和面颊,摸顺他短发,躺靠在他身后,轻轻拥住他,低声哄他:“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李沐阳又摇头。陶筝盯着被他捂住的脸,叹气道:“那你干嘛一直捂着脸?不闷的慌吗?”她伸出手,轻轻去拽他的被子。李沐阳僵了会儿,才松开手,慢慢舒展开身体。陶筝撑着手臂,帮他整理头发和被子,对上他红彤彤的眼睛。眉心皱起,她想问他是不是哭过了,见他眉峰压着,表情难堪,她终于没有开口。“我喂你喝点粥好不好?”她软声哄他。“嗯。”他点点头,努力分散自己的情绪,去配合她。陶筝于是扶他坐起来,李沐阳想伸手接粥碗,陶筝躲开,“我喂你喝吧,就像喂小孩那样儿。”她笑着说,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李沐阳望进她明亮的眼睛里,仿佛又汲取到一些力量。喝两口粥后,他低声道:“对不起。”“你干嘛道歉?生病又不是你故意的。”陶筝忍俊不禁,凑近要去亲他。李沐阳忙转开脸,“别传染你。”“这倒是,我还要照顾你呢,不能生病。”陶筝点了点头,继续喂他喝粥。一碗粥喝完,李沐阳肚子里有了点底气,头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就着陶筝递过来的靠枕,他坐在床上,看着她将碗送回厨房,又去倒温水给他喝。跑去开窗想给他透透气,又怕有风吹到他,拉开了窗帘。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浓浓的委屈和愤愤然。待她走回身边,他一把抓住她。陶筝笑着回望他,小手露在他掌握外的拇指轻轻摩挲他虎口。李沐阳忽然使上劲儿,用力攥她手指。“哎!”陶筝吃痛,大叫一声要抽手,居然一下没抽出。怎么他生病还这么有劲儿?“干嘛?”她挑眸怒瞪他。“……”李沐阳抿唇看着她颦眉佯怒的样子,与她互瞪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垂头问她:“你爱我吗?”“当然了!你怎么问出这种问题?”陶筝眉毛挑的老高,不敢置信的瞪他,“不爱你,怎么会天天粘着你,这是能藏的住的吗?”“哼。”他低哼一声,撇开视线。陶筝捏着他下巴想要把她的脸拉回来,青年却忽然犯倔,无论如何不回头。哪怕病重,也咬着牙,冒着汗跟她较劲儿。陶筝忽然踢掉拖鞋,手在床上撑着,几下爬到他身上,骑在他腰间,双手捧了他脸,终于迫他看她。“!”他瞠目仰头看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干嘛?”陶筝忽然俯身,恶狠狠吻住他,一手撑住他后颈,一手插进他发间,滑至他后脑时,抓住他短发轻轻一拽,迫的他仰头。在他抗议的双手去箍她腰时,她惩罚式的咬了下他下唇。“陶筝!”他歪头,低喝,含着几分愠怒,“我重感冒!你非要也跟着病一场?!”“如果你觉得我照顾你,让你倍感压力和不开心,那我就也病一场好了。让你反过来再照顾我,你是不是才能心安理得?”她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李沐阳被自己的大声和她的大声吵的头痛欲裂,他面色白着,瞪着她。两个人就这样剑拔弩张的看着,他累的胸腔大幅度起伏,终于转开头,身体一歪,负气的想瘫下去。陶筝叹口气,翻身躺坐在他身边,帮他掖好被子,又轻轻捋顺了他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