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90节(1 / 1)

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他现在身在淮南王的地盘。剑方出鞘,早有准备的持戈王府护卫们便围拢了上来,将他和几个亲随围了个水泄不通。李敢倒没有什么畏惧的感觉,他很容易情绪化,一旦上头了便连死都不怕。况且只一回想自己肩圣明,是代表刘彻,更是无所畏惧。当即他就挥剑挑开了落在自己眼前的长戈,怒道:“王爷胆大妄为,竟扣押陛下遣派的使者,还要与我刀戈相向,难不成是想要造反!”淮南王眼皮狠狠地跳了跳,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造反”两个字,对李敢的恨意也拔高到了顶点。在他看来,李敢就是已经计划失败了,又想要换个方式将造反的罪名栽在自己头上。淮南王也不想与李敢废话什么了,只痛骂道:“孤看虎父无犬子这句话也不能全算数,李大将军光明磊落,偏有你这么个败坏家门的阴险小儿!”然后他不等李敢反应,就着人将他捉了丢出了府:“你尽回京去报吧,孤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说孤谋反!”李敢大怒下都要和淮南王拼出见血才肯罢休了,被自己母亲指派的老奴牢牢抱住说还需回京禀陛下,这才冷静了些。在淮南王冰冷的目光和一众护卫的警惕中,他不甘心地将剑收了起来,撂下一句“你等着”的狠话,便气冲冲离了王府。看情况也知道桑弘羊他是带不走了,只能赶紧赶回长安报了刘彻,才有可能把桑弘羊从淮南王手上救出来。大恩怨面前,李敢也顾不得曾经和桑弘羊的小摩擦了,只想着保住使者的性命,证实淮南王的违逆罪行。为此他披星戴月地赶回京城,几乎不眠不休,整个人都黑瘦了一圈,面如菜色。望见长安宏伟城墙时,李敢的心这才算是落在实处了。但是当他真的走到城门时,这段时日一直堆积在心中,越垒越高的愤怒却如山洪般全泄了。望着一个自己以为最不可能出现在京城的人,他表情都空白了:“桑弘羊,你怎么在这儿?”这几日李敢夜夜噩梦桑弘羊在淮南王府受苛待甚至已经被杀死了,结果眼前这个人看着清雅依旧,笑脸仍让人觉得欠揍,眼瞧着还白胖了些。不过这一次桑弘羊没有再说话激他,而是弓腰温言道:“辛苦李小将军这一路了,这次使命完成得很成功,陛下正在宫中等着你呢。”李敢试图问出在淮南王封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和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桑弘羊做太多解释,只是说都多亏了刘彻的谋划,他只是执行者。李敢也不完全是个傻子,听他说起刘彻便晓得估计有需保密的内容,不便在这人来人往处多说。于是他合上了嘴,叫老奴带着人回府去,自己则跟在了桑弘羊身后往宫中去见刘彻。这一次桑弘羊说起话来就不再刺得他肺疼了。反而感觉得出他颇通人心,甚至叫对他心有偏见的李敢都如沐春风。李敢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找了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将桑弘羊替换了,否则一个人的性格前后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入宫后刘彻自然对李敢好一番褒奖,称这一次桑弘羊能够顺利完成使命平安归来,有李敢很大一份功劳。“但陛下,我其实什么也没做。”李敢听得脸红,稍回忆一下自己所作所为,似乎只是闯了一次淮南王府又被灰溜溜赶了出来,便不敢居功。“你这便谦虚了。”刘彻笑容更大了些:“桑弘羊都与我说了,你与他配合无间演了一出戏,这才叫淮南王完全遵旨意而为。”李敢更摸不着头脑了。刚想继续推脱,却又被桑弘羊打断了:“还说呢,多亏李小将军演技精湛,那淮南王老狐狸似的原是不信我的,去李小将军那里探听一趟,这才完全相信了。”他自来熟地压下李敢的头让他受赏,李敢也不好在刘彻面前再三推脱了,便只能得了钱财封赏。出了刘彻的书房,李敢追上桑弘羊的脚步,想要将事情问个明白。桑弘羊见他执着,便也没完全瞒他还向他道了个歉:“小将军只需知晓我故意激怒你都是计划一环,至于计划本身,已经完成就该封存,小将军还是别再问了的好。”李敢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但桑弘羊却让他自己去悟,他便只能这么混沌带着赏赐回了家,倒是又被父母一顿夸。将他预备说的疑惑又给堵了回去。细思还能向谁倾吐这些困惑,李敢冲澡换了身衣服,便往平阳侯府去了。第105章 兄妹不要探听太多李敢出外这一个多月实在憋屈。去的路上被桑弘羊针对, 在淮南王封国受了淮南王一肚子气,兼程赶回了京虽受了褒奖,但却觉得自己身处一场大戏中莫名做了丑角。最关键他连这个角色是什么时候、怎么样交给自己的都想不明白。受到身体与精神双重折磨, 神情自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登门拜访曹盈时, 平阳侯府的守卫几乎没认出从前经常来的他,还是辨认了服饰才确定这个黑瘦如焦柴的人是李敢, 让开了道路。李敢便循着记忆往曹盈的住处去。近来京中未有大事发生,天儿又渐炎热, 曹盈没怎么外出,此刻正在府上。只是久未歇息下来的曹襄今日也同在她的住处, 似有桩压在心上的的难事斟酌将说。他握着茶盏,凝视沉在盏底的点点茶沫和自己被水面扭曲了的倒影,垂眸沉默着。曹盈也不催促他说, 奉了茶与糕点后就自执了竹简看,让兄长可以在安静中度过一小段难得的休憩时光。按她所想, 兄长能来寻自己帮忙, 应是确无路可走了,他承了那么多压力,自己不该再迫他开口。只等他自己说就是。“母亲昨日唤我过去了一趟,谈了有关我的事。”意识到盏中茶都凉了, 时间不可白白荒废, 曹襄终于是猛吸出一口气,将茶盏搁置,把自己的苦恼倾吐了出来。“什么事?”见他已愿意与自己交流了, 本就在偷偷观他神情的曹盈将竹简合上,作出认真倾听的样子。“我的婚事。”曹襄拧紧了眉头眉,虽讲明有关的是婚事, 却不太好意思说平阳公主为他挑的人选到底是谁。与此同时,意识到要和比自己还小的妹妹一起烦恼婚事有些丢脸,曹襄脸上露出了些赧红,甚至有了就此打住不说的想法。可如今能听他一诉苦恼的也只有曹盈了,再度陷入沉默的曹襄又犹豫了起来。“母亲想让你与玥儿订亲?”他未说,曹盈却是脱口问出。这使得曹襄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你已知道了?”“唔,半是推断出的。”曹盈不好说自己是如何未卜先知的,只得错开眼神,撒了个小谎掩饰了过去:“咱们家和卫娘娘家关系好。”曹襄却叹了口气认可了曹盈的说法,道:“许是确有卫娘娘的因素在,但更多应是舅舅的意愿。”他也不是从前那个混不懂事的小子了,晓得母亲敢提出订亲刘玥,必是已与舅舅商议过了的。甚至结合上次舅舅想要为卫娘娘加强后台的事,说不定这事还有可能是舅舅主动提出来的。母亲口称与自己商议,问自己的意见,但如果真的是舅舅有意让自己与刘玥结亲,这事可能根本没什么商量的余地。“那哥哥是不想娶玥儿吗?”见他面色沉郁,曹盈柔声问道:“或是你已有合心意的女子?”“我每天忙得连见你与娘亲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多出个心上人。”曹襄先否了曹盈后一个问题,然后顿了一下才道:“至于玥儿,我与她不那么相熟,说不上她的好,也说不上她的不好。我只觉得性格可能不那么合拍,忧心如果真的成婚,从前一点兄妹情分也全成怨愤。”如果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成婚对象,只要是个明事理的,曹襄或许为着家族也就直接听平阳公主和刘彻的安排了。如果能恩爱自然最好,即便不能,至少婚后也可相敬如宾、客客气气地过日子。但是曹襄是知道刘玥性格的,甚至也凑巧听到过刘玥对婚姻的看法。她是刘彻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天生就有嚣张的资本,合该对自己的婚配也有发言权和高要求。虽受卫子夫的教导,她不至过分到要求自己的丈夫低至尘埃里去,但是夫妻相爱这一条是她要求的底线。曹襄听到的那一次,也就是她自言她就是一团火,要么成为爱人所执明炬,共行前路,要么就与怨偶共焚为烬,同陷黑暗之中。那时作为表兄的曹襄还颇为欣赏刘玥的直率和骨气,但眼下即将升任为婚约者的曹襄却只觉得忐忑。自己真的能达到刘玥的要求吗?曹盈看得出兄长的忐忑并不是出于他对刘玥的不认同,犹豫一会儿道:“既然哥哥你忧心,不如直接与玥儿见面说明白。”“我与她见面有什么用处,她年龄小又经事不多,如果因不愿和舅舅闹起来,怕不是还需受罚,那不如我来承罪责。”曹襄没理解曹盈的意思,拒绝了。“玥儿倒也不是个完全不知事的,哥哥别小瞧她了。”曹盈柔声为刘玥说了句话:“就算她真的不愿意,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刘玥聪明,只是受宫中教育与自己等人不同,不需操心人情世故,所以许多时候看着让人觉得是孩子气的直率。其实也就是所持理念不一样,成长宫中,刘玥不可能不明白她父皇底线在哪里的,不至于去落刘彻的脸。只是此刻曹盈不知这一世到底因自己重生有了多大的不同,也就不敢断定曹襄和刘玥日后会相爱。因此她只能向曹襄道:“即便要拒了这婚约,也不当是你单方面去拒,总需你与玥儿见面商量,再与母亲、舅舅说的。”做父母的,即便考虑了诸多因素觉着两个小辈合适在一起,但如果他们真的强烈反对,应也会重新考量的。曹襄仍犹豫没法定夺。曹盈便以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如今还没有完全定下的时候,你与玥儿如果要拒绝,娘亲和舅舅也容易同意。等舅舅下了旨意,那就真的没有半点斡旋余地了。”细思之后,曹襄也不得不承认曹盈说的没错,只得又托妹妹邀刘玥来府上一趟详谈。“好,我一会儿去遣人去邀,就定在明日吧。”越早商量好,就能越早拿定主意。勉强算是拿了主意,曹襄愁苦稍散,一直绷直的背放松了些,向后一靠靠在了椅背上,像是舒了一口气又像是完全脱力了。曹盈见他劳累的模样颇心疼,便站起身替他捏了捏肩,只觉得他肩胛几乎硬成一块,她根本就使不上力捏不动。“我知道族中的事不是我出面能解决的,但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哥哥一定要告诉我。”曹盈只得改捏为捶,试图舒缓他的疲惫。“还好,如今事都步上正轨,按部就班地按爹爹生前的安排走,也只是让我苦一苦,我现在也算撑过来了。”曹襄为着苦恼的婚事将今天的事宜都已提前部署下去了。眼下不急着离开,他就和妹妹说了会儿话,关切她近日身体如何。曹盈正怜兄长辛劳,哪可能再拿自己的事让他更添忧心,且她不过是季节交替引发的疼痛反复,也没必要说,便只道是一切都好。“我有周先生和戴雪照顾着,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哥哥你,如今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了,眼下也青着,是否都不曾好好进食入睡?”曹襄瘦了不少,现在脸部轮廓分明,少了从前孩童的可爱,更显出少年的清俊感。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