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夜闯大家都清楚,但宣平侯说不是夜闯,那就不是夜闯,谢大人朝崔氏微微一颔首,就领着人走了。魏大人和更是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就带人走了。一群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很快就都走了个干净。沈惊春来的时候是翻墙进来的,走的时候是正大光明的走的大门。出了侯府的门,魏大人就停了下来,先朝陆昀打了个招呼,而后又朝沈惊春道:“惊春如今又回了京城,没事多往我们府上走动走动,你红英姐姐这几天一直都在念叨着你呢。”他的声音显得很温和,与以前对待原主没有两样。沈惊春应了声好。魏大人点点头,也没多留直接带着人走了。“上马车吧,先送你回去。”陆昀的随从已经将马车赶了过来。沈惊春乖乖的爬上了车。陆昀跟在后面上了车叹道:“还好京城这边没有宵禁,要不然这个点出门被抓住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沈惊春跟着道:“对啊,还好没有宵禁。”即使没有宵禁,到了这个点,街道上也没人了,他们走的也不是主干道,道路两边没有点灯,只有头顶的清辉洒在地面上照亮前方。一路无言的回到了自家宅子前面,陆昀才道:“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叫动了京兆府尹,但是季渊那个臭小子肯定没事的,最迟明天,他一定会回来的。”院子里,其他三个小学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住在前院的冬至还没睡。沈惊春进了门,又去厨房的小碳炉上拎了热水洗漱,洗完躺在温热的坑上,毫无睡意。翻来覆去想了很多种可能,也想不到到底是谁能叫动京兆府的人。再睁眼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沈惊春有几分茫然的看着屋顶,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火炕半夜没人添柴已经凉了下来,但被窝里还热乎着。沈惊春一转头,就对上陈淮的侧脸,他睡的正香,神情很平和,但眼下有很明显的乌青,显然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下巴上也长出了一圈不太明显的胡茬。她怔了怔。根本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大约是她坐起来,被子没压实让冷气钻进了被窝,陈淮很快就醒了,他看了一眼沈惊春,长臂一伸就将她搂住又躺了下来,闭着眼睛道:“再睡会,我太累了。”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下午,冬至和大寒都带着沈惊秋针灸回来了。二人坐在饭桌上,所有人都在后院看几个木匠打造家具,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喝完一碗汤,她才问道:“你怎么脱身的?”“我没有脱身,是有人救我的。”陈淮叹道。他倒是想脱身,但这次在经常,对方人手准备的很足,他又不是沈惊春,真的很难脱身。沈惊春奇道:“谁?”“如果我猜的不错,是张承恩的人。”张承恩?沈惊春视线一凝。这可不妙啊。“他以为你是当初柱国公府的那个孩子?”陈淮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或许,他是一直都以为我是柱国公府的那个孩子。”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车跑了三百公里从安徽到江苏去接一只狗子,本来四个小时的路程,硬是堵车堵到六个多小时,短小的一章,明天我一定双更。第109章张承恩是不是以为陈淮是他儿子, 沈惊春不知道,但徐长宁的名声是彻底坏了。原本从宣平侯府离开的时候,她还以为刑部和京兆府的人只是虚张声势, 结果没想到, 还真的有原告,告的还是她略卖人口。当初在平山村沈明榆兄妹两个被王氏抢走的时候,沈惊春就听陈淮科普过这个罪名, 是个一旦罪名成立, 刑罚很重的罪。“我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京中多少大家闺秀不够她结交的?偏偏去捧赵静芳的臭脚。”姜莹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拉赫赵静芳是皇帝的外孙女,母亲荥阳公主出身不高,生母还活着时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人, 死后才被追封为嫔。皇帝儿女不少, 荥阳公主以前不受重视,生母死后更不受重视, 连选驸马皇帝都没过问, 由皇后一手操办, 结果就在赵静芳两岁时, 皇帝行宫狩猎遇刺, 当时场面乱哄哄的,大家都忙着逃命, 唯有荥阳公主坚定的护在了皇帝身前, 也因为挡刀身亡。临死前唯一的愿望, 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得到的妥善的照顾。荥阳公主死后, 皇帝才终于正视了这个从小到大都被他忽略的女儿, 又怕赵静芳没了亲娘在赵家受委屈,就将人接进了宫里。原本公主之女, 只能封为县主,但因荥阳公主救驾有功,赵静芳被破例封为了郡主封号嘉慧。有郡主的尊荣和皇帝的宠爱,原本赵静芳这样的身份,应该受到最好的教育,可偏偏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养歪了性子,等到皇帝发现时,她的性格已经非常暴戾并且十分贪恋男色,郡主府里养的面首只怕比一般人家的妾室还多。“徐长宁简直丧心病狂,抓了提前来京城准备备考来年春闱的学子想要送给赵静芳做面首,偏偏这个学子表面上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张阁老的亲戚。”沈惊春一边细心的给家具雕花,一边听姜莹莹说话。徐长宁被带走之后的消息她并没有去刻意打听,这两天她除了送她哥去针灸,几乎都没有跨出过自家院子。姜莹莹也不在乎沈惊春不接她的话,继续说道:“这件事如果真的双方对簿公堂,说不得还有人不相信,觉得徐长宁是无辜的,一个从小就生活在乡下,才回到侯府两年的人哪有胆子做这种事情,偏偏在上公堂之前,张阁老的那个亲戚撤诉了,说一切都是误会。”搞了这么一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是宣平侯府或威逼或利诱,才让张承恩的亲戚改了口。沈惊春收了刀,仔细的看了看雕花,才满意的直起了身体一手捶了捶自己的腰:“我看倒是未必,与其说是双方达成了和解,这件事倒更像是张阁老给宣平侯府的警告。”张承恩出身寒门,原配妻子只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人就没了,他没中举之前家里的条件不好,虽然是个秀才,但是带着两个拖油瓶一样的闺女,十里八乡也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时间一久他自己也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了。一直到三十出头,他的科举之路才顺畅起来,科举连中三元入了皇帝的眼,后来为了羞辱陈牧,皇帝就将陈牧跟昭阳长公主的女儿指给了张承恩做续弦。陈牧虽然是个武将,但却也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昭阳长公主也是秀外慧中,生的女儿自然也十分美丽,张承恩三年出头,娶了美貌娇妻自然捧在手心万般宠爱,可惜的是陈小姐心有所属,嫁到张家之后就郁郁寡欢,任凭张承恩如何宠她哄她都没用。后来生下双胞胎儿子没多久人就去了,两个孩子中的一个被陈牧要回了陈家抚养,然后没几年皇帝就以谋反的罪名将柱国公府陈家给抄了家,同年,留在张家的那个孩子也一病不起早夭了。姜莹莹的堂妹嫁的张弘宇,其实只是张承恩的庶子,哪怕张弘宇是张承恩目前唯一的儿子,她的生母也没有被扶正,张承恩之后也没有再续娶。如今他以为陈淮就是当年那个被陈牧抱回去的孩子,且又成长的如此优秀,比张弘宇要出彩的多,他即便不能光明正大的将孩子认回去,但也必不可能任由别人欺辱他。而张承恩虽然是当朝次辅,但在京城毕竟根基不深,他恐怕并没有那么希望与宣平侯府交恶,但又想给徐长宁一个教训,所以才有了这一出,毕竟满京城谁都知道徐长宁从小是在乡下长大的,她变成现在这样子,说到底还是当初养她长大的人家没教好。“你这话跟我爹说的也差不多。”姜莹莹说着叹了口气。她虽然不知道陈淮的事情,但能在朝廷里混上高位的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姜侯爷又是个文官,阴谋诡计什么的没少见,虽然不知道被掳的其实是陈淮,但并不难猜出,这徐家大小姐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惹怒了张承恩,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我听说徐长宁闹出这个事情惹恼了徐家族老,说要是开宗祠将她出族,说是徐家没有这种伤风败俗的姑娘,徐侯爷虽然是族长,但这次说要将徐长宁出族的人太多,他也扛不住,最后听说好像是崔家那边出了面,说是过完年先将徐长宁送去庄子上避避风头,到时候再从崔家那边给她选个夫婿。”沈惊春听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由问道:“她被周家退婚啦?”姜莹莹嗤笑一声道:“是退婚,但不是周家退徐家的婚,而是徐侯爷亲自去周家退的婚,说是徐长宁配不上周渭川,他这做法倒是聪明,先下手为强,也省的到时候周家来退婚,那里子面子可就什么都不剩了。”说到这,她烦躁的锤了两下桌子:“说到周渭川,我真的是烦我娘,老是以貌取人,就因为姓周的好看,就想叫人去周家给我说亲,烦死了真的,先不说我怎么也是个大家闺秀吧,说亲这种事情哪有女方主动的?再说了那周渭川以前可是跟徐长宁郎情妾意的,这小子早就不干净了,哪里配的上本小姐了。”当初跟张弘宇定亲,就是因为在一次赏花宴上,姜夫人看中了张弘宇的长相,觉得张弘宇跟自家闺女以后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漂亮,这才有了后面婚事,现在又是这样。沈惊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古代这种地方就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恋爱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很多人都是相看的时候见一面,再见面就是结婚。她自己跟陈淮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各种原因婚前就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彼此都还算是了解。“京城这么多世家公子,难道就没有一个你看的上眼的?依我看来,姜侯爷还是很明事理的,你要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你就直接跟他说,也省的侯夫人再乱点鸳鸯谱。”姜莹莹双颊一红,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默默的闭上了嘴。沈惊春到底是看过不少小说和电视剧的,哪怕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见姜莹莹这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你还真有喜欢的人?谁啊?我认识吗?”沈惊春越问,姜莹莹的脸色就越红:“就是……就是张龄棠……你应该不认识……”沈惊春仔细想了想,总觉张龄棠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想了半天才啊了一声:“你还别说,我还真的听说过张龄棠的名字。”六月的时候陈淮去庆阳参加院试,她也是跟着一起去的,一来是为了照顾陈淮,二来也是为了卖自家的烧椒酱,第一站就因为徐家人的原因到了庆阳非常有名的天上居,结果那掌柜的就说早就听过烧椒酱的名字了,为他们推荐烧椒酱的正是祖籍在庆阳的张龄棠。沈惊春将这个事情一说,姜莹莹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缘分。“张公子当时也在闻道书院读书,跟陈淮是同窗,我回去后提过一嘴,陈淮对他评价还不错的。”沈惊春道。张龄棠虽然来自京城,家中也是有权有势,但他本人身上却并没有世家公子的倨傲,在闻道书院读书的时候,住的还是书院的学生宿舍,身边只带着一个书童。“我是觉得既然你喜欢张公子,不妨回去和姜侯爷直接说,乡试的时候他也是中举了的,世家公子还能这么用功读书,显然也是个有上进心的。”姜莹莹迟疑道:“可他好像对我没意思,我要上赶着是不是有点那个……”沈惊春问道:“他自己跟你说的吗?”姜莹莹摇头道:“那倒是没有。”“那不就行了,你也别多想其他的,先回去跟姜侯爷说说这件事,我觉得他是个很睿智的人,不管成不成总有他的道理在,你们先商量商量,要是侯爷觉得张龄棠还不错,你自己又喜欢,肯定会派人去张家探探口风,这种事情只要你们这边露个口风过去,张家如果想结这门亲,必然会请官媒上门的,如果张家不想结这个亲,你也正好绝了这个心思再找其他的,毕竟这世上也不只一个张龄棠。”姜莹莹细细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当即就点头应了下来。二人在后院里晒着太阳闲聊一阵,太阳渐渐西斜,姜莹莹的婢女已经开始催着她回去,可冬至跟小满带着沈惊秋去杏林春针灸却还是没有回来。沈惊春关了门,一边姜莹莹往外送,一边同小寒等人打了声招呼准备去杏林春看看。一行人刚出店门,迎头就与小满撞上了。本来应该是冬至跟大寒带着沈惊秋去的,可昨日他受了凉,发了一晚的热,今早有点起不来,这才叫了小满跟着一起去。他年纪还小,车赶的还不稳当,是一路狂奔回来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速度又快又急一下子没刹住脚,一下就撞在了门外跟出来的姜家护卫身上,一下子就摔了个人仰马翻。他也顾不得呼痛,爬起来就要往里冲,沈惊春看他这个样子,就意思到有点不妙,忙一把拽住他问道:“怎么回事?”小满一听到沈惊春的声音,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大老爷从酒楼上摔下来了。”短短一句话,听的沈惊春头晕目眩,眼前一阵发白,腿都要软了,一把扶住了门框才不至于摔下去。姜莹莹一把扶住沈惊春,看向小满问道:“人在哪?有没有事?可叫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