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勤书勉励道:“进了考场你也就吃不下什么了。省城比咱们这边还热些,那边的考棚更拥挤局促,坐在号房里都吹不到风,提供的水也有股子怪味,晚上还睡不好,我那时几乎都是苦熬过来的。”刘勤书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吃得少,能拉得自然就少,到时候挺挺就过去了,憋个三天两夜也不是梦。“还有臭虫、老鼠、蚂蚁、蝙蝠和蛇,号房里什么都有可能出现,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刘勤书继续补刀。方瑜心怀侥幸地问:“不至于吧,之前考试倒是看见过老鼠和蚂蚁,蛇和蝙蝠就太吓人了吧。”刘勤书摇摇头:“上次考试,我隔壁的隔壁就在半夜被蛇咬了一口,所幸不是毒蛇,没有死。”乡试就是这样,一旦进了号房,三天两夜就出不来了,哪怕着火病死也没人管。这哪是考试,简直就是考命。方瑜在复习之余,每天就开始想怎么才能在乡试考场上过得安全些。首先就是驱虫和驱蛇的药粉,必须要带上,进号房第一件事就是撒药粉保证安全。还有就是保证热量的摄入,同时还不能消化出太多的排泄物。方瑜想到了糖块,到时候带进去,没事含一块,就算是到时候真吃不下饭也没事,反正就那几天,忍忍也就过去了。三月初,家里来信,说方瑾再次通过县试,这次被刘秀才和他爷爷压着考完了五场考试,最后考了第三。方瑜很为小瑾同学高兴,并衷心希望这臭小子府考顺利,直接考上童生,不要再返工了。这时候,方瑜和刘勤书的行李已经打点好了,再过五天就要跟着孙家商队一起往省城去了。方宜佳这几天忙得不行,什么都想往丈夫和弟弟的行李塞,整个人都非常紧张。她还特意请来了郎中,给丈夫和弟弟诊脉,看看临出发前两人的身体状态。郎中诊脉过后说两位少爷中气足,身子很健壮,并不需要吃补药。刘勤书见郎中来了,就让他顺道也给妻子诊脉。没想到,这一诊还诊出了喜脉,让刘勤书十分高兴。再次有孕,方宜佳当然也很欣喜,只是想到县城的大女儿,她这一有孕就马上不能回去了,心里觉得愧疚。可这也没办法,孩子太小,经不起路上的折腾,她一个孕妇也受不了五天的颠簸,就只能这样两地分居。刘勤书高兴过后也想到了这点,又温声安慰了她几句,方宜佳也就只能把思念放到心里,面上做出懂事理解的模样来。三月初六,方瑜和刘勤书启程去往省城,半个多月后,方才见到青砖城墙,只见上面刻着宣义城三个大字。方瑜掀开车帘看宣义城里的热闹人流,又特意开了街边摆出来的小吃摊,赶路时消失的胃口突然就恢复了,特别有兴致地让跟车的小厮过去买两份,在车里捧着就吃。刘勤书熟门熟路,指点着车夫往郑源师兄家去。方瑜之前没见过这位厉害的举人师兄,第一次见面就要上门叨扰,他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姐夫,我去郑源师兄家住好吗?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多打扰人家啊。”刘勤书笑了,对小舅子说:“郑源师兄早就听我父亲提起过你了,上次我回家时他还说呢,要我今年早早就带你来他家住,他对你这个聪明的小师弟可是很好奇呢。再说了,咱们几家的关系这么近,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说道呢。”方瑜一想也是,古代的人际关系往往更加密切。等到了地方,方瑜下车抬头就看见一个气派的牌匾,上面的书法颇有气势,写着郑府两字,应该就是郑源师兄的亲笔。郑家的管家赶紧出来迎接贵客,方瑜跟着管家走,直接进了内院,郑源的夫人亲自来接待他们。“给嫂夫人请安。”方瑜跟着刘勤书一起见礼。“都不是外人,这么外道做什么。”郑夫人穿戴讲究,言辞热情,招呼两位客人坐下休息。“这就是师父常在信里提的方瑜小师弟了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文气十足。”寒暄一番,郑家的孩子也都过来相见,一看就是通家之好的架势。相见过后,郑夫人就请两位师弟去收拾好的客院休整,又催厨房赶紧做饭菜和热水送过去。方瑜到了居所立马洗手洗脸,再把外衣脱了大口吃面,吃完就泡了一个极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倒头便睡。作者有话说:心口怎么有点难受呢,是不是因为我最近胖了太多的缘故啊……伤心π_π话说,今天午后按照国际惯例开始撸小白博美,撸得十分嗨皮,手感十分细腻q弹,但我总是在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臭味……我还特意确认了一下,小博美没有拉在我身上。但为什么有臭味呢?我又凑近闻了闻,小博美的嘴巴和爪子,发现此臭非彼臭,后来无意中掀开小博美的长毛大yi巴,我才发现,她圆润的腚上粘着一块黑色干巴的不明物体……就是粑粑干……怪不得辣么臭!我赶紧把怀里的小狗子放回笼子里……那一刻,我不认识她!第88章 艰苦考试方瑜起来时已经快到吃晚饭的点了, 刘勤书换上一身见客的衣裳,催方瑜也快些准备好。今晚的家宴是郑家为他们接风洗尘的,方瑜也在正院饭桌上第一次见到了乐平县极有名气的郑举人。郑源待两位亲师弟那自然相当亲热温和的, 红光满面的谈天说地, 席面上的笑声就没有断过。只是举手投足间会不经意地显示出朝廷官员的通身气派, 与方瑜之前见过的同进士出身的知县冯大人又很有不同了。不过两者之间还是有一样神似的地方,那就是将军肚挺得老高,一看就是个成日享福的老爷。而且郑家的孩子很多,听说大半都是后院姨娘丫鬟生的。不过,这都和方瑜没什么关系, 在郑家安顿下来后,他就开始锁在客院里与姐夫一起用功。等春天溜走了, 夏日的天是一天比一天更闷热。这宣义城比县城和府城都靠南, 天气自然就会更热了。方瑜又恢复起备考院试时的战略,天天关窗关门闷着学习,刘勤书也觉得这样准备很有道理, 便跟着一起。一日,学了一上午的习, 方瑜从闷热的房里出来透气, 顺道在院子里慢慢跑圈。跑着跑着头脑就开始放空,而后又在想要怎么提前适应一下三天两夜不拉粑粑的感觉呢。也不知怎么的, 好像是在平地崴了一下脚,等方瑜回神的时候就已经趴在地上了。刘勤书坐在屋里只听外面“噔”的一声, 他连忙起身出去察看, 就看到方瑜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你这怎么还摔了!”刘勤书是真挺急的, 他叫小厮赶紧去叫郎中。方瑜在现代下台阶时看手机没留神也摔过几次, 都摔出经验来了, 知道这次也没什么事就连忙拦着去叫郎中的小厮,对姐夫说他起来走两步就好了。刘勤书拿出做师兄和做姐夫的威严,沉着脸扶起方瑜,说道:“你这孩子!还有三个月就要乡试了,现在你身上一点小事就够让人紧张的了。”刘勤书不让方瑜自己走动,就让三个有力气的男仆过来把方瑜抬到床上去。郑夫人听到方瑜在院子里摔倒的消息也立刻小跑了过来,等郎中看过之后说没事才放下心。等到晚上,郑源师兄一听到消息也是官服都没换就直接过来探望。如此这般兴师动众,让方瑜十分不好意思,下定决心以后要走道锻练绝对不能分神,要不然真是太麻烦别人了。方瑜这次崴脚其实一点都不严重,要是在现代根本就不妨碍走路。可在古代大家都很在乎他,硬压着他在床上看了三天的书。之后刘勤书也不许他晨起跑步,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看起来好了实际上还不能用力。方瑜接受了大家的关心,但锻炼身体不能停,毕竟乡试考得最重要的还是身体素质,他索性就把锻炼项目换成了室内的广播体操和俯卧撑。等到农历六月份,头茬薄荷下来了,方瑜拿出银子派郑府下人出去买了不老少,然后趁着午休的时候亲自捣出新鲜汁液,兑进早就泡好的薄荷香水原液中。方瑜做了不老少,把香水原液再密封严实喽,看着剩下的薄荷汁子,心里头又有了别的主意。方瑜问伺候他的郑家丫鬟,问府里有没有会做饴糖的厨娘。饴糖就是硬的麦芽糖。丫鬟点点头,方瑜让她拿着薄荷汁子和剩下的薄荷叶子去找那厨娘,让那厨娘用这些做薄荷味的饴糖,薄荷味越重越好。一刻钟后,那丫鬟回来说,要是现做麦芽糖就要先把麦粒发芽,需要四五天的时间,如果少爷着急的话,还可以直接去外面买现成的麦芽糖,拿回来热化再兑薄荷,这样晚上就能做好了。方瑜自然是选了后者,拿出不少钱,交待多买些回来。下午时,那厨娘就亲自送来了加工好的薄荷硬糖,方瑜当时就尝了一块,薄荷味十足,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果然是相当不错的备考神器。方瑜又赏了这厨娘几十文钱,厨娘高兴地退下。等到晚上时,方瑜就把薄荷硬糖分给姐夫和郑家人尝尝。“这糖用来提神真不错,夏天吃着也消暑。”郑源笑着对妻子说:“让下人多做点,我以后荷包里也备着几个,省得天热再中暑。”刘勤书对此薄荷硬糖更是喜欢,说:“乡试时我多带些进去,到时候连饭和茶都不用多吃了,实在是方便。”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八月初九的后半夜,方瑜和刘勤书就已经提着考篮在考场门口排起了大队。因为考篮地方有限,方瑜和刘勤书所能带的东西都是精简之后再精简的。除了早就准备好的薄荷香水原液和薄荷糖外,方瑜还把油茶面给苏了出来。虽然他从前也没做过,不过这玩意技术含量也是不高,稍微说上几句,厨娘就给试验出来了。剩下的就是驱蛇驱虫的药粉,还有就是管风寒的成药丸子和用来吊住最后一口气的参片。这么看来,去乡试的考生大概都有一个拼死考试的觉悟吧。方瑜和刘勤书来得还算早的,排在中部靠前的位置,进入考场正门的时间还算早的。可惜进去了还要在里面的大院子里按照地域排好队,再进行一次分配和搜捡。方瑜穿好衣裳,看几个小吏正在翻看他考篮里的吃食。油茶面从瓷瓶子里又被整个倒在油纸上,被人用小刀来回扒愣一遍,确定里面没有夹带东西,才又被装了回去。等到方瑜被领进狭窄的考巷中,刘勤书已经不知道被领到哪里去了。方瑜被分进考巷中部的一个号房里,这号房果然比院考时还要小上一些,就连方瑜这个十三岁的小孩身体都有些施展不开。进到号房,他就把考篮放在坐着的那块木板上,从里面拿出驱蛇驱虫的药粉,仔细把所有的地面都撒满,就连三面墙壁也不放过,用袖子沾上药粉擦上一遍,这样才算心安。这时太阳还没有出来,考巷里的灯火也亮,方瑜就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静候开考。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来时,考卷才发下来。方瑜展开所有考卷,把试题先都看了一遍,有了个大概印象,方才开始着手解答第一道四书题。等在草稿纸上写好了答案,方瑜写字的手感也上来了,他才在正式试卷上谨慎落笔誊写。顺利答完第一道题,方瑜就抬起头来歇一歇,刚活动完颈椎,方瑜就无奈地感受到了尿意。唉,在号房里小便也是挺尴尬的,毕竟过道上总有兵丁在来回巡逻,说实在话,在这样的环境下方便也挺不方便的。可考试规则就是这样,你也没办法。方瑜把试卷压好,从座位下面拿出小马桶,谨慎站立转身,小心别碰到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