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于脑海中浮现。她认识他们?可脑子里混沌一片,仿佛被朦胧雾霭遮蔽,若刻意去想,反倒会觉得头痛。“祓神大人……?”这是谁?为什么她会下意识地呼唤这个神灵?而理所当然的,她耳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凡女也会肖想邪神啊?”一名邪修露出下流的狞笑,“看来是有人告诉过你,要去伺候谁了啊。”另一名邪修冷冷道:“休以为念破邪神真名即可招来玄武遗咒,与我等同归于尽。我等有仙人庇佑,玄武遗咒不会触发,再负隅顽抗,吃亏的只会是你。”清禾目光冷下来,透出浓重的厌恶。与这两个渣滓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恶心。常理来讲,孤身的她面对两名心怀不轨的成年男人,确实感到紧张的都必然是女孩。但不知为何,清禾完全没怕他们,甚至觉得愤怒荒谬。最开始惊吓的紧张过后,她心态便冷静多了。真当什么人渣都能到她面前说垃圾话了?奇怪。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头脑冷静还有点自信的性格了?换正常情况,她不该思索怎么逃跑么?不管了,先把这俩连猥琐都高估的歹徒解决掉。心中疑虑稍纵即逝,她单脚后退,微微侧身,两手摆出虚空拔剑的招架姿态。柳氏邪修化作黑影向她袭来,清禾目光如炬,右手掌间冰气狂涌,竟真的凝出无形气刃,她稍稍讶异,随后配合这股本能,重重向黑雾中隐藏的邪修弱点斩去。“嗯?”虚空中仿佛传来某人诧异而不快的声音。——天旋地转。她这自料必中的一刀斩下去,并没有砍到实体,竟然落空了。同样的,邪修也没有趁机贴身上前进攻。她只觉身边场景陡然变幻。接着,她手脚俱是一重,莫名出现了镣铐,自己则躺在不知名的木盒里,全身上下哪里都痛,尤其是肺腑腹部,猝不及防的疼痛叫她深深皱起眉头。这一幕熟悉又陌生,好像当初也在哪里发生过。她立刻想用脚将这棺材般的盒子踹个稀巴烂,但腹部被牵动,传来格外真切的疼痛不说,这一回,连她的力气都恢复成寻常少女般大小。她试着运用神奇力量,很微弱,刚刚运转起来,就会因某种不知名影响而被打散。感受到她在里面折腾,棺材盖立刻被人打开。清禾被人抓着手脚从棺椁中抬出,强硬地抬进法阵。“放开!”清禾反抗怒斥。黑袍邪修脸上露出诧异。“受了血咒,竟还如此活跃?”“唯有如此坚韧,方能容纳邪神,成为诞育神胎的孕母。”一道衰老的声音响起。清禾寻声望去,说话老者半张面庞庄严苍老,半张面庞仿佛被火灼伤过,显得格外扭曲。“柳无欲?”她脱口而出,“尚清?”柳无欲向她温和地笑了笑,优雅与衰老丑陋交织,说不出的怪异。他不疾不徐道:“邪神很喜欢你,快去吧。”“你在——”清禾吃痛。她周围阵法大盛,道道红光瞬间勒入她的躯体,灼穿肌体,融入她骨髓肺腑深处。一瞬间的痛苦令她想要呕吐,张口却连呕吐都做不到,只能浅浅抽着冷气,整个人短时间内丧失了思考能力。“这就是承担凡人欲求所要付出的代价。”“以肉身容纳凡人之欲,何其沉重。”柳无欲不疾不徐地陈述,眼神阴冷,“若非邪神怜惜,当日你便该痛死在祭坛上。”祭祀持续了很久。但谁都没有出现。她被邪修活祭,邪神接受了这份供奉,再重新赐予她生命,整个过程痛苦至极。这是特地为她设下的折磨。“需要见识的还在后面呢。”唯有柳无欲始终站在她身侧,以冰冷滑腻的声线描述她将遭遇的痛苦,令她烦躁至极。“去吧。”“诞育祓神的子嗣。”柳无欲哼笑一声,“却叫我见识,那位……是如何与凡女……”清禾感到极大被羞辱的愤怒,若非身体痛苦到连指头都动不了,她绝对一剑劈了这无耻狗贼。“愤怒?愤怒有什么用呢?”柳无欲凉凉道,“这可都是凡人恶孽积累的具现化。”“抬棺!”阴阳脸的柳无欲抬手,示意将清禾封入棺椁,送入陵寝内。环境再度跳转变幻。四周寂静无声。那烦人的柳无欲总算销声匿迹,不知躲哪去了。她仍然处于黑暗的棺椁中,眼前黑乎乎一片,但从体感来看,这口棺椁与之前那个不同,用料香气触感均十分高级。“质感还挺好。”她嘟囔道。她软软瘫在棺椁里,给自己慢慢回血。说来奇怪,分明被人封入棺材,并且这次周围听不见任何响动,指不定就是被活埋或者怎么样,但她心里反而没那么紧绷了。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来这口棺椁,就像回家一样亲切。很熟练嘛。“啧。”她长出口气,耐心等身体里的痛苦缓过劲。等到痛苦劲稍微缓过来了,她胡乱扯下束缚自己的衾被,琢磨着运用体内神秘力量将镣铐震碎。然而她动作幅度稍微有些生猛,忽然感觉到,自己胳膊肘感觉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哗啦一声,便听见什么物品塌了。类似竹竿一类的动静。清禾心脏骤停一拍。她的旁边,原来有东西?问题是,棺椁里除了尸骨与殉葬品,还能有什么东西?想到柳无欲口中的什么邪神,她得给对方诞育子嗣。体内积攒的力量爆发,她瞬间重重出拳,熟练地将那不知名的一堆彻底打得七零八落。“抱歉!”拆完之后,她这才放心,恳切开口。“我现在给你拼回去,能行吗?”周围死寂般沉默。半晌,虚空中某人的温润嗓音气急道:“你,清禾——”嗯?谁在说话?清禾吃惊,警惕地缩到棺材角,同时琢磨怎么再次应用体内的神秘力量,瞬时爆发将这棺椁冲破。察觉到她警惕,那温润声音陡然消失。熟悉的冷淡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将我的骨架撞散了。”夭寿啦。骨架开口了!但更惊悚地还在后面,黑暗之中,一只骨爪紧紧扣住她的手腕。那冰冷微潮的感觉,叫清禾瞬间汗毛直竖。偏偏这棺椁坚硬无比,叫她无处可退。“你是邪神?”她反抗中质问。少女的力量如何与邪神抗衡?她的反抗瞬间被那骨架轻松镇压。“我是天道。”骨架冷淡道。天道?清禾从未听过,天道居然会是一堆骨架。不对,骨架都好说,这天道邪神……清禾哪里都觉得不对劲。事态发展到此处,尚且属于恐怖片范畴,如果加上她一拳打碎天道骸骨,那可能还有点喜剧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