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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1 / 1)

他霍然起身,疾步便往堂外走去,落下极森冷的一句。“去长武大街。”萧策赶紧起身跟上去,替傅昀州递上披风。“都督,我替您去叫马车。”“不必。”hela傅昀州长眸扫了一眼萧策,那目光得地如淬了严寒冰雪,让人心头一跳。傅昀州转身,一面系上灰鼠皮披风,一面行至府衙后门的马厩。雨越下越大了,天色黯淡,隐隐有闷雷滚动。马厩喂马的马夫,扭头看见一人自檐下,满身煞气地朝他走来,惊恐地瞪大了眸子。直至那人走近,他才发现竟是大都督,连忙跪在地上,连声道:“都督是要用马吗?小人可替你准备。”傅昀州面沉如铁,眼中阴云密布,恍若未闻,径直越过他进了马厩。一撩袍裾,翻身上了一匹枣马。一拉马缰,便策马冲入了雨幕中。那马夫傻了眼,反应过来后,取下墙上雨具,追着跑着喊他:“都督,您等等,您还没有带雨具……”*此刻,明月楼二楼雅间内,沈蜜已和张淮碰了面,她将褡裢中的牛皮护腕取出来,搁到了桌子上。嫣然笑道:“张兄,再过两个月便要秋闱了,我给家弟准备护腕的时候,给你也准备了一副,你们平日写字练字,一写就好几个时辰,这手腕可得好好保护着。”张淮许久没见到沈蜜,此刻见着少女明媚的笑颜,竟莫名有种如隔三秋的滋味。他眉眼温润如水,含笑道:“多谢小妹了。”沈蜜摇头表示不客气,想了想又道:“哦,对了,下回我再给你们准备一副护膝,贡院夜间寒凉,保暖一定要做好。”张淮温和道:“小妹真是有心了。”沈蜜走到窗口望了望天色,微微蹙了蹙眉道:“张兄,雨下大了,看来我们要自此地多呆一会了。”张淮却道:“无妨,今日本就是想请小妹吃饭叙旧的。”沈蜜欲言又止:“可我……我怕耽搁你读书的时辰。”张淮淡笑了一声,“那要怪也就只能怪天公了,怪不到小妹头上。”“说的也是。”沈蜜莞尔一笑,负罪感彻底没了。此刻,门外已有店小二端着盘子进来送菜了。张淮替沈蜜扶好椅子,请她入座,眉眼含笑道:“今日,就让我请体贴的小妹好好吃顿饭。”*此时,人声鼎沸的长武街上,傅昀州正策马疾驰,扬鞭疾冲,路人纷纷避让开来,引得惊叫不断。他一眼便看到明月楼外停着的沈府马车,当即勒马悬缰,翻身下马疾步走去。车夫福叔正坐在车檐下避雨,眯着眸子半酣。昏昏欲睡中,衣领突然被人拽起,一睁眼,看到一双煞气腾腾的眸子,当即吓得魂不附体。“都督……都督……”傅昀州将他提了提,“沈姑娘在那儿?”福叔颤着身子指了指上方。“姑娘……姑娘在二楼雅座。”傅昀州将他扔下,径直登上了楼梯。*菜肴上桌后,沈蜜和张淮便开始用午膳了,两人对坐在圆桌边,言笑晏晏。菜全是按着沈蜜的喜好点的,什么清蒸鲈鱼,三丝豆腐,水晶虾饺……沈蜜吃的很是满足,张淮知她平日喜欢吃那水晶虾饺,便站起来给她布菜。“来,尝尝这个。”可手中的筷箸刚落下,雅间的槅门。却轰然被人推开。两人侧目望去。傅昀州披着灰黑斗篷,着一席黯色澜衫,立在门口,浑身湿透,有雨珠自他淋湿的发间滚落面颊。滴滴答答,接连不断地落在拼接的红木地板上。在这阒然无声的屋内,声声入耳,清晰无比。他死死盯着二人。双目阴沉地几乎要滴下墨来。傅昀州这突如其来的出现,让沈蜜和张淮双双楞在了原地。天边滚过一记闷雷。沈蜜看着傅昀州那双淬寒浸冰的眸子,不自觉间,凉意蹿上了后脊背,连呼吸都感到难以自持起来。可她与张淮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何她要有这种心虚的感觉呢?再说了,她这辈子和傅昀州根本没有夫妻关系,即便是她与张淮有些什么,那也不干他傅昀州的事啊?但看到他现下这副阴鸷模样,她无端地就是很害怕,整个人僵在那里,整个动弹不得。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被丈夫捉奸当场,与情郎私会的人妇。也不知过了多久,傅昀州反手关上了雅室的门,面上依旧阴沉沉的,嘴角却微微提了提。“你们两个,可真是好兴致啊。”张淮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筷箸,拱手对傅昀州作了一揖后,不卑不亢道:“都督如何来了?”傅昀州眼中一派森然,嘴角却没落下。“怀通在此设宴,难道本都来不能来吗?”他一面说着,一面一步步地走近二人。室内点着冉冉檀香,黄枝木的家具摆设雅致朴然,青瓷净瓶中斜出几枝海棠。傅昀州幽邃的漆眸在屋中逡巡了一圈,自嘲地抿了抿唇。视线最后落在沈蜜身上时,他眉心浅蹙,呼吸深深浅浅,双眸深处似翻涌着惊涛骇浪。隐忍到了极限。沈蜜瞧着他,蓦然涌出一个念头,傅昀州应当是误会了,她是否该开口解释一番。但话提到嗓子口,她蓦然又攥了攥拳头忍下了。她为何要同他解释呢?这辈子,她同他本就该是南辕北辙,毫无交集才是。她没有道理要对他解释。他也没有资格来管束她的自由。张淮自方才傅昀州一进门的模样便猜到了其中缘由,便开口试图缓和:“都督自然是来得的,我与义妹正在用膳,都督不介意的话,一起便是。”他故意将义妹二字说得很重,不希望傅昀州因此来干涉两人之间的交往。傅昀州转头瞧他,目光如森森寒冰,眉梢轻挑。“哦?义妹?何日认契换帖的,本都怎不知?”张淮据实已告,“还未认契换帖,只是一见如故,便以兄妹相称了,此乃个人私事,故未告诉都督。”“一见如故?”傅昀州眸中跳过幽光,嘴角讽意愈深。“是。”张淮冷静回他。傅昀州不紧不慢踱了几步,长眸微倾,举起桌上的酒壶,开始斟酒。清酒入盏,叮咚作响,他悠然开口:“那不如你二人便今日结契吧,本都正好可以做你们的见证人。”话音落下,他将桌上的两只白瓷酒盏推到二人面前,而后对着浑身紧绷的沈蜜伸出了手。“沈姑娘,借发簪一用。”一支金簪自沈蜜发间拔出,傅昀州将其轻轻摆到了桌上。“你们两个,谁先歃血啊?”对坐的二人却没有动作,面色皆是不佳。傅昀州垂眸玩弄着手中的扳指,朱唇勾起浓浓讽意,慢条斯理道:“怎么——不情愿吗?难不成,你二人间有什么难以言说的隐晦之事?”沈蜜听他这般欺负人,终于忍不住了,当即红了眼眶,泪满盈眶地质问他:“傅都督,你如此不尊重别人,我们又凭什么要被你摆布?”听了沈蜜的话,傅昀州眼中最后一点隐忍终化成灰。他愤然扬袖,桌上的酒盏被拂于地,砰的一声,化为齑粉。有浓黑煞气在他眼中翻腾。“这还不都是你们逼我的!”沈蜜被他的暴怒吓得眼泪都吞了回去,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望着傅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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