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莺再次醒来,只觉自己浑身发软,体内有股热气游走不定,抚平伤痛。入眼处,是熟悉的砖瓦、床幔。“嗯”细微的呻吟,让一旁守着的丫鬟、孩子急忙抬头。“莺小姐,你醒了?”“娘!”求良原地蹦起,却是快步奔向门外:“我去叫神仙大叔。”神仙大叔?莺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艰难侧首,就看见一人缓步踏入屋内。“多年未见,莺姑娘向来可好?”熟悉的声音、成熟的相貌,让她心头轻颤,眸子微微颤抖。“莫莫求?”说着,轻轻摇头,面泛苦涩:“我莫不是在做梦?或者,我已经死了,才会看到以前的人?”昏迷前,对方就是她心中想到的人影之一,现今醒来真的见到。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你很好。”莫求揉了揉求良的脑袋,慢声道:“只是身体受了点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更不是在做梦。”“娘。”求良更是开口:“是大叔救了你。”“哦!”莺美眸一动,急急撑起身子:“小姐”“柳小姐没事。”莫求开口:“她有事要处理,去了前面,等事情结束,就会过来看你。”“那就好,那就好。”莺松了口气,看向莫求,眼神略显复杂:“多谢!”“见外了。”莫求淡笑:“我恰好路过,既然知道附近有故友遭难,又岂会束手旁观。”“呵”看着对方,虽然十几年没有见面,莺竟是丝毫不觉陌生,反而倍感亲切,心中更有一股暖流涌现,让她面泛红晕,此即闻言笑道:“看来,你这些年武功进展不小。”“也是,当年小姐就说过,假以时日,你肯定会出人头地的。”她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只以为对方学艺有成,路过那里救了两人,却未曾想到偌大虎山盗,现今已经尽数不在。“谢柳小姐吉言。”莫求开口:“略有所成。”“娘,大叔很厉害的。”求良在一旁手足舞蹈,叫道:“大叔这么一巴掌,就把一人打趴在地,一拳,就要了那人的命。”他说的颠三倒四,面上一脸兴奋,看向莫求的眼神更是满满敬佩。“嗯。”莺宠溺的点了点头,道:“我听说,当年你得罪了城里的黑虎堂,和秦小姐一起被人追杀,生死不知。”“看来,你们最终逃了出去。”“不错。”莫求拉来一张椅凳,坐下后,慢慢说起当年的经历:“我原本打算前去郡城投靠你们,后来受秦师傅所托,与师姐去了东安府。”“到了东安府,也曾写过书信,奈何路途遥遥,怕是未曾寄来。”“我们没有收到书信。”莺一脸遗憾:“如若知道你们的消息,那就好了,小姐可是担心了秦姑娘好久。”“我”“也很担心。”“有劳挂念。”莫求点头:“你们这些年过的如何?”“我们”莺抬头,眼神迷离看向床幔:“小姐待我如姐妹,到了郡城之后,吃了几年苦头,倒也慢慢熬了过来。”“后来,小姐遇到了姑爷,我就跟着到了这边,姑爷有位义弟,生的一表人才,更是出口成章,我那时候年少不懂事”“哎!”“结果,那人弃我们娘俩而去,甚至就连一个名分都未曾留下。”“好在小姐待我依旧,把我重新接到府里,让丫鬟当做小姐招待,更是让梦舒认我做姨娘。”“这样也好,两个孩子可以作伴,我也能守在小姐身边,不至于孤独终老”她把这些年经历一一说来,其中多有波折,语气却已变的平缓。好似再说旁人的故事,仇怨也好、不甘也罢,已经尽数过去。唯有说到小姐、孩子,才会语声波澜,显然唯有这些才是她现今的牵挂。“没必要那么沮丧,以后的日子还长的很,更何况还有求良要你照顾。”莫求开口劝慰:“日子,总要往好的地方想。”“是。”莺缓缓点头,转首看来,眼眸带着闪烁:“多年未见,你应该也已娶妻生子了吧,不知哪家女儿有此福气。”“可是,秦小姐?”“没有。”莫求摇头:“师姐也未曾婚嫁,我所求不同,婚姻之事,怕是会留待以后。”“为什么?”莺凡人眼中有不解、有疑惑,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窃喜。“说来话长。”莫求沉吟了一下,突然抬头道:“前院好像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啊!”莺点头,略有不舍:“好。”目送莫求离开,求良眼珠转动,道:“娘,你跟大叔的关系很好吗?”莺脸上一红,道:“年轻时候认识的朋友。”“那你能不能让我拜他为师?”求良一脸兴奋:“如果我能有大叔那般本事,就能保护娘、姨娘还有梦舒了。”江右商行。前院。大堂正中,两方人正怒目相视,气氛剑拔弩张。柳瑾夕俏脸含怒,银牙紧咬:“赵会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把约定的货物送了过来。”“欠款之事,也当一笔勾销!”“不然。”对面,一位留有三寸胡须的中年男子轻轻摇头,道:“货物虽然送到,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日,按约定江右商行需要赔付。”“赵会长,话不能这么说。”一人慢声开口:“按规矩,三日之内送到都不算晚,江夫人也算在时限之内。”“哼!”赵会长面色一沉,道:“吕兄,我知道你与江家交情匪浅,不过你也要看清楚局面。”他伸手朝外一指,道:“现今江右商行损失惨重,江老爷、江少爷接连遇害,他们商行接下来怎么办?”“依我看,倒不如趁机转首,江夫人后半生,也能有个安稳日子。”对方陷入沉默。“而且”赵会长嘴角微翘,道:“江右商行内有四家联盟,可不是只有江家一家,说了算。”“什么?”柳瑾夕面色一白,回首看去,就见己方人群中有些面露迟疑。“少夫人。”一人低声开口:“形势比人强,若是少爷、老爷还在,江家关系还在,还好说。”“现今,还是退一步吧!”“不行!”柳瑾夕面容绷紧:“江右商行绝不能落在别人手里!”“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对面的赵会长面色一沉,扫眼众人,声音猛提:“我听说,江右商行为了筹集货物,在骞镇强取豪夺,屠杀百姓。”“不知此事,是否属实?”“你放屁!”饶是柳瑾夕经由这些年的商场折磨,变的老成持重,此即也忍不住怒骂出声:“姓赵的,你休要胡言乱语,骞镇是遭遇了虎山盗,我们恰逢其会。”“虎山盗?”赵会主轻哼:“既然遭遇了虎山盗,就连骞镇都遭屠城,你们怎么会完好无损?”“不仅如此,就连货物都没有损失,甚至比预定的,还多了不少。”“你怎么解释?”江右商行的货物,原本被虎山盗劫掠,只不过后来莫求出手,东西又夺了回来。不止如此,他们甚至还把盗匪原有的物资,也一并带了回来。如此一来,自然就多了不少。柳瑾夕道:“有人帮我们!”“谁?”赵会长双眼微眯,道:“是虎山盗吧,你们勾结虎山盗,闯入骞镇,一方烧杀劫掠,再带着货物返回。”“是也不是?”“不是!”“不是,那又是为何?”赵会长摆手:“罢了,少夫人也无需跟我解释,还是跟衙门的人回去解释吧!”说着,轻轻一叹:“原本少夫人如若遵守约定,赵某也不至于如此,这都是你逼我的。”“衙门?”柳瑾夕娇躯一晃:“你卑鄙!”“卑鄙?”赵会长撇嘴,手一挥:“来人,江家勾结盗匪,祸乱一方,把他们尽数拿下,压回衙门。”“噗通!”“彭!”音落,没有人从外面冲进来,倒是一个接一个被扔了进来。落地后,惨叫哀嚎不止。“啪啪!”大门打开,秦清蓉轻拍双手、面带笑意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好久没有动过手,看样子手生了,以后要多多锻炼才是。”“瑾夕,需不需要帮忙?”在她身后,十余位内气高手,一窝蜂涌来进来。更有何伯、张紫菱等几位二流高手。董夕舟作为一流高手,走在最后。这股力量,放在一个小小的郡城,足够压倒九成以上的势力。场中众人,面色无不生变。商行不远。一处酒楼上。一位年轻公子哥斜倚栏杆,眉头皱起:“这伙人什么来历?”“公子,小人问过江右商行的人,说是他们家少夫人的故交。”一人凑到近前,小声道:“据说,这伙人实力不低,把虎山盗杀的片甲不留,少有幸存。”“哦!”年轻人眼眉微挑:“这是一伙过江龙啊。”“只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如此嚣张,是自寻死路。”虎山盗的实力,他很清楚,尤其是青面虎,洪家也仅有两人能敌。这群人,不是善类!不过,他们洪家也不是没有靠山,收拾一伙外来势力不是难事。“你是洪家的人?”突然,一个淡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什么人?”年轻人急忙转首,目视来人。“看样子是。”莫求点头:“虎山盗的一位当家说,洪家一个年轻人委托她们截杀江右商行。”“应该就是你吧?”“是又如何?”年轻人双眼眯起,缓缓移动身体:“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有些实力,就敢嚣张,洪家要灭尔等,轻而易举!”“是吗?”莫求失笑,随手一挥,一股劲力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