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墨玉迷惑,看着政,不知道为何,这个少年的笑容总给他带来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汉王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们安分守己吗?”“不,这只是表面上的说辞。”“他的本意其实是在考验你们墨家!”政摇头,一脸的慎重:“我本来不应该多说什么,但看到姑娘与我儿有缘,所以特地过来提醒。”“有缘?”墨玉小脸微微一红,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向了王远离开的方向:“你说这是,他给我们墨家的考验?”“是的,相信姑娘可以看出,我儿他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既然选择了平庸,为何还要来汉中,老老实实在咸阳不好吗?”“的确……”虽然政没有说具体的内容,但墨玉已经信了大半。虽然之前一度想要换个星球生活,但她真不是愚笨之人。现在听到政的提醒,才逐渐反应了过来。之前和王远作对的人,全都以为王远是与世无争,结果现在基本都凉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主动表现出来对权力的不在乎,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墨家……”“……让你们墨家主动帮他造势,传播他已经造反称王的消息!”政将少女不敢说出来的后半句补上。他伸手,拍了拍呆愣的墨玉肩上。“你明白,我儿想要的是一个主动听话的墨家,而不是一个受了强迫,而被迫臣服的墨家。”“前者和后者,差别可是很大的。”墨玉僵硬住了,脑海还在消化刚刚得到了消息。直到政离开良久,她才反应过来,看着政离去的背影,骇然万分!原来,这就是汉王的计划吗?响起那个随手就解开了鲁班锁,又将其还原的男子。墨玉不知道为什么,愈来愈慌乱了起来。收回目光,她不敢有丝毫的停留,急匆匆返回,找到自家的父亲墨坚,还有爷爷墨弥。将大致的情况说明白后,墨坚和墨弥父子两人,震撼良久。“这个政,为什么要帮你?”“他这样做,难道不害怕汉王报复吗?”他们无法理解,如果政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对于实情一无所知,才是最好的考验。知道了考题,考验还有意义吗?“我……”墨玉俏脸再度一红,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难不成说是政觉得自己和汉王很般配,所以才告诉自己实际情况?那样的话,也太羞耻了。“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但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墨玉遮遮掩掩,不过还是表达了对政的信任。“嗯。”墨弥点头,示意让墨玉出去:“爷爷我明白了,你先出去吧。”“此时绝对不能和其它人说!”“玉儿明白!”墨玉恭敬告退,只留下墨坚和墨弥。“父亲,这个丫头没有说实话……”墨坚苦笑,主动请罪。虽然墨玉掩饰得很好,但墨坚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对于这个丫头什么性格,可谓是一清二楚。一眼就看明白,这个丫头并没有说真话。“的确……”墨弥点头赞同:“不过关于政的提醒,应该不是虚假。”“而且也的确很有道理。”“所有人都喜欢听话的狗,而不是受到武力强迫,而被迫臣服的野狗。”“父亲,所以你的意思是?”墨坚语气黯然,墨弥都已经用狗来形容墨家,那么最终的选择,已经不言而喻。“就按照政所说的吧,让我们给给汉王造势。”“将他称王造反的消息,好好传播出去。”墨弥选择相信政,或者说,对于他所在的墨家支脉来说,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咸阳那里,有我们墨家一脉的考工室,六国各处,也有我们墨家之人,在协同动乱。”“我们在汉中,理所当然要站在汉王一方。”“兼爱!”“非攻!”墨坚看着墨弥。墨弥看着墨坚。“千变万化,才是我们墨家的立足根本!”“无论最后谁赢了,我们墨家都有传承,有人将先祖思想传递下去!”……离开了墨玉,政独自走在夜色中,速度很慢,轻松自在,并不着急回去和王远汇合。对他而言,忽悠一个小姑娘完全就是信手捏来。如果不是年纪问题,他都想直接去和墨家的高层谈了。走了一百多步,政的身后,顿若的身影缓缓出现,微微行礼。“禀告公子,这是咸阳方面最新的情报。”顿若恭敬地将手中文书递上前,政回头,伸手接过,啧啧称奇地看着顿若:“奇怪,这次怎么是你亲自过来了?”“之前不都是你手下的亲信负责的吗?”虽然没有在皇宫,但对于皇宫都发生了什么,政一直都是由关注的。由飞鸽传递信件,数名顿若的心腹,一直跟随着政。上一次传讯,就是告知了自己,胡亥派人追来了。毕竟现在的皇帝是胡亥,政也害怕局面失控。“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太多了,臣害怕发生意外,所以亲自过来。”顿若神色凝重,政点头,打开信件,认真查看。……二十多天前,咸阳,章台宫。“李丞相,你觉得此事会顺利吗?”胡亥询问,独自坐在帝位上,他有些拿不住王远的态度。一旁的李斯点头:“陛下请放心,赵腾带人过去,绝对万无一失!”“汉王的智慧超乎寻常,他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也明白,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李斯给胡亥信心,胡亥略微心安。的确,赵腾都带着禁军过去了,还能有什么意外发生?汉王最讨厌麻烦,看到那么大的阵仗,没有理由会抵抗。胡亥越想越是放松,觉得王远不会做的太过出格。甚至都想好了,等王远来到,自己要亲自给他请罪,要用先帝对待王翦的态度,来对待王远。“只要王远肯在咸阳,不再离开,那么朕什么都可以给他!”胡亥露出笑意,两人正在交谈,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传报声。“陛下,内史赵腾归来了。”宫人禀告,胡亥示意:“你去问问情况。”在赵腾的身后,他没有看到王远。李斯点头,上前接见后来的赵腾。两人低声说几句,李斯本来从容的面孔,立刻开始发白。“李丞相,到底发生了什么?”胡亥升起了不安,赵腾现在回来,可他的身后,并没有王远的身影!询问情况,李斯脸色还在发白?他看着李斯,期待一个答案。李斯的脸色变换了好几次,赵腾也是如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陛下,汉王他拒绝了。”李斯苦笑,诉说情况,他明白这种消息不能由赵腾来说,只能由他来传达。同时,心中也把赵腾骂翻了天。他刚刚才对胡亥做出保证,结果这个赵腾反手就过来打脸了。“什么!”“人也带不回来!”“朕的宴会,王远居然拒绝了吗?”胡亥看着赵腾,脸色阴沉,双拳紧握。他真的没想到,派遣赵腾过去邀请王远,居然还能够失败!然而他还无法生气,因为这本就是邀请,无法因此怪罪赵腾。尤其现在的情况还不明白。“陛下,臣有罪!”赵腾在他明白现在的胡亥,已经在暴怒之中。“陛下,这应该是一个意外……”李斯也在给赵腾开脱:“汉王他应该只是想要出游而已,听到陛下邀请宴会,有特殊原因无法返回也属于正常的情况。”“赵腾将军无法强求,也能够理解……”“不想回来……”胡亥怒火稍微散去,露出笑意,拳头放下:“也是,以汉王对于大秦的忠心,又怎么逆反呢?”“无法回来也好,也好!”“看来是我多虑了。”“赵腾,给朕说说,汉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不回来的?”闻言,李斯也看向了赵腾。刚才时间有限,赵腾只是说了自己失败的消息外,对于是如何失败的,并没有太多提及。“陛下……”赵腾很为难,最终还是只能在心中叹气:“臣此次之所以失败,都是因为遭到了应龙铁骑的袭击。”“应龙铁骑?”胡亥,身影微微颤抖,双眼开始充血!“你的意思是,应龙铁骑也被王远带走了?”“应龙铁骑……”李斯的脸色也有点发白了。带着奴从外出,还能用出游来解释。那么现在,把大秦的军队也带走,那就是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了。只有造反!赵腾不敢答应,只能默认。“我……朕……”被这个偌大“惊喜”砸晕的胡亥,嘴巴几次闭合,怒火滔天,但却什么也说不了。“都退下吧!所有人都退下!”最终,他低着头,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谢过陛下……”李斯和赵腾不敢多带,连忙退下,其它侍从也一样,全都离开。然而还没有等他们走远,刚刚走出宫殿,就听到一阵凄厉的怒吼!“啊!”“啊啊!”“王远,为什么啊!”宫殿之中,秦二世胡亥怒吼不断,将面前的桌子掀翻,怒火完全溢出来!而在殿外,听着胡亥的各种打砸声音,李斯和赵腾陷入沉默之中。这一天的章台宫,没有人敢进去,其内只有胡亥一阵又一阵的怒吼。……“看来胡亥的精力越来越充沛了啊!”“哎……”政看完这个消息,心情有些复杂。哪怕自我打趣,也无比沉重。是他亲手将皇位交给胡亥的,现在这个局面,他这个做父亲的肯定有责任。只是有些事情,已经无法避免了。“陛下,臣其实无法理解,既然你希望汉王继承帝位,为什么要将胡亥公子置于如此地步?”“对于胡亥公子而言,是否不公平?”到了如此地步,哪怕政没有明说,顿若也能猜测出来王远的真实身份。“你觉得胡亥他很冤枉吗?”政没有否认,而是反问,顿若低头。“臣不敢。”“我将帝位给了胡亥,将拥兵无数的蒙家给了扶苏,而留给王远只有一个半残的王家,一个墨家的支脉……”政低声诉说,看着身后的墨家庄园。“就算是汉中,也是一个册封,没有给予任何的兵力支持,应龙铁骑本来也是王远所提供武器打造的。”“顿若,你觉得我对胡亥不公平吗?”顿若沉默。他刚才代入胡亥的角度,觉得胡亥有些过于悲惨。现在经过朕的说明,才明白其实王远才是三人之中得到东西最少的,最为艰难的。陛下将整个天下,将大秦几乎能臣,都留给了胡亥和扶苏。结果胡亥差点被气死,扶苏也是随遇而安,哪怕被囚禁,也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换个角度看待,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的现实?陛下前半生给予厚望的两个儿子,都没有担当起大秦的江山。“可公子,王远也会老的啊!”顿若苦笑:“你现在可以给汉王制造磨砺,但未来呢?”“秦三世,秦四世,到时候公子你也可以安排吗?”“哈哈,已经没有秦四世了!”“只要王远可以成为帝皇,那么大秦以后就会有任何的问题。”政轻笑,说着只有自己能够理解的话语。顿若迷惑,但看着在大笑的政,询问的意愿已经消停。“看来你没有什么问题了,那么十二金人的情况,现在又是如何?”政看向顿若:“这个情报上只说了十二金人全都被盗窃,到底丢了多少,却没有说。”“这也是臣来的原因,有些话语无法记录在纸上。”顿若压低声音,凝重道:“十二座金人,只有两座成功抵达龙脉。”“其它十座全都下落不明。”“下落不明……好啊!”政露出笑意:“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现在不过是还回去而已。”“顿若,你去一趟魏地,将韩信带过来吧。”“就说汉王,想要和他见一面。”说罢,看向了前往。……政的视野尽头,一个院落内,重新点燃烛火,从床上站起的王远,看着夜空,双手抱在身前。“奇怪,为什么我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