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空调在户外时间长,让安锦有种站在蒸锅旁的感觉,热腾腾的水汽让人觉得潮湿发闷。可是安锦很喜欢,这让她有种活过来的感觉。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是陌生号码,安锦凝眉,“您好。”“安锦!你终于接我电话了!”又是萧致远。这段时间不断拉黑他的联系方式,他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又卷土重来,跟狗皮膏药似的。萧致远嗓音急切又嘶哑,带着一丝哭腔重复着,“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你听我解释。”安锦突然有点累,这都一个月了,在她听到他与别的女人战斗纠缠的声音之后,她对他朦胧的好感就已经烟消云散,还有失望。现在有什么脸跟她哭呢?又不是她强按着他跟别人上床。那个时候,她还真天真的想过,要不要真的跟她在一起。因为他在她艰难的路上,也算为她撑过伞。还好她还没爱上他,只是朦胧的好感。要不然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看着她眼神清澈并羞涩的男人,怎么后来会变成那个样子?割裂的像是两个人。他曾经的善良让她残存一丝不忍,还没有将他把所有钱吐出来。但他现在让人越来越厌恶,让她也怀疑自己最初怕不是瞎了眼。“你说吧,什么事。”她在树下止步,仰头望着婆娑的树影轻声说。“之前是我的错,我一时没有控制住,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安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安锦平静反问,“你不知道我结婚了吗?”“我不介意!”他大声喊。“……”突然间,安锦无语并觉得腻烦。恍然间有些纳闷,是这个男人变得太快,还是她之前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如果再联系我,我就联系律师将之前的钱都要回来。”淡声说完挂断电话。站在原地半晌未动,胸口跟堵了块石头一样难受。她之前,好瞎啊……“唉。”怅然叹气,抬手虚捂住脸,小声呢喃,“太丢脸了,千万不能让傅寒时知道,他肯定会嘲笑我。”还是那种,不说话,只拿眼神的高端嘲笑。想到这又愣了,失笑摇头,怎么突然想起他了。她还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之前心里被别的男人留下的浅淡痕迹已经被傅寒时强势覆盖。刚要抬步继续走,手机又震动,安锦蹙眉,面色有些不悦,以为是萧致远又换号码打过来,结果低头一看是安湛,讶异挑眉。稀客,安湛居然主动联系她。“你去哪了?爸妈喊你回家吃饭。”安湛冷声问,嗓音还有点干巴巴的。两个人很少打电话,估计他也不适应。她的弟弟说好听点是高冷,说难听些是孤僻。所以不管是之前傅寒时跟她说安湛打电话骂他,还是他说安湛在追乔珂,安锦都有点不相信。要是真的,要不然是安湛被人换魂了,要不是她不了解这个亲弟弟。可转念一想,她好像真不了解他。不了解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这一家人。自嘲的笑了。当初她十岁才被接回安家,那时候安湛六岁。祖母跟她说,是爸爸妈妈太忙,没办法把你带在身边照顾你。后来到滨城之后,看到上蹿下跳狗都嫌的安湛,再想想捧一本书能过一天的自己,早熟的她就懂了,不是没办法照顾,是不想照顾。毕竟她不是他们的宝贝儿子,不带把呀。于是从小,她对抛弃自己十年的父母没办法亲近,本来一开始对安湛这个糖娃娃似的小男孩挺亲近,后来在他拿虫子吓自己之后,她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了。又后来等她都上大学,快大学毕业时,父母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要弥补之前对她的亏欠,以对她好的名义开始插手安排她的生活,令人窒息。收敛心神,安锦懒洋洋的,“我不在滨城,回不去。”电话那边安静一瞬,然后听到安湛紧张干涩的问,“安锦你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闻言安锦惊诧地立刻站直身子,哑然半晌,然后才不可思议的问,“安湛你真喜欢可可啊?她拒绝你了,你就在我这曲线救国啊?”“安锦!”安湛咬牙切齿。这安锦可不乐意了,把手机挪远了,冷哼一声,“连姐姐都不知道叫,小王八蛋。”骂完人赶安湛炸毛之前赶紧把电话挂了。连骂了两个狗犊子,安锦心情大好。回酒店时还在路过的商场溜达了一圈,给傅寒时买了条腰带。昨天他无意嘟囔说出来匆忙拿错腰带,系上有点松。这又没地方买打孔器,安锦看到了索性就给他买一条。买完腰带,脚步一转直接乘电梯到顶楼餐厅独自吃了晚饭。傅寒时今天下午特意跟她说晚上应酬会晚,让她别等自己吃饭。吃完饭又去买杯果汁,闲散逛到影院门口,抬头瞧了瞧今天上映的电影,又看眼时间,才不到六点,还早。遂买了章票进去。“抱歉,让一下。”越过影厅零零散散的人走到自己位置上坐定,又看眼手机,傅寒时没给自己发信息,她就给他发了一条。——看电影呢,看完电影回去。发完之后,看到屏幕上满满登登的对话突然出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像一对真的情侣,居然一来一往有什么多话。再往上是傅寒时中午发给她的一张照片,满桌子的精致菜肴,角落高脚杯里盛满了红酒。他紧跟着说了一句——真不想喝酒,难喝。隔着时间字符,下一条也是他发的。【鱼腹汤挺好喝,想不想喝?我给你带回去点还是明天咱们来?】她回,别玩手机了。寒时:……寒时:。寒时:哦。足见他的不满。隔着好几个小时再看一遍,安锦还是想笑。镜框碰到什么东西,她茫然的抬手摸了一下,指腹落在鼓起的苹果肌上。灭了的屏幕上,她冷不丁瞧见自己脸上眼中的盈盈笑意。恰逢电影开始,安锦眨眨眼,放下手机。等电影结束回到酒店时,天色已暗。回到酒店打开房门,果然屋内没有光亮。安锦没有意外,这几天都是这样,有时候她睡着了他才回来,第二天她懒觉醒来之后,他已经走了。有时安锦忍不住感叹,总裁可真不好当。恨不得把自己切片。将玄关灯打开给他留灯,就像这几天一样。垂眸看一眼手上拎的纸袋子,想了想直接送到他房间。推门霎那就愣住了,玄关的灯光漫到房内,勾勒出床上男人的身形。她快步走过去,见他双眼紧闭,先是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又碰了碰自己的。没热。才松口气。那就是太累睡着了。回身将床尾的薄毯扯过来给他盖好,转身之际突然定住。傅寒时扯住她的手,缓慢往下与她十指相交,然后轻轻摇了摇,喑哑道,“今天能跟我一起睡吗?”安锦愣住,满脸惊诧。男人粗粝的手指讨好地摩挲着她柔嫩地指腹,来来回回,不强势。在静谧的夜里,他的嗓音显得很温柔。整个人像一只被主人忘在门外淋了大雨的大金毛,可怜兮兮的想让主人摸摸。“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睁开眼仰头看她,黑色的眼珠盛着月光发亮,“我不想自己睡。”“陪陪我?”他好像怕她不答应,指节弯起钩住她的,“纯睡觉,不做别的。”他又摇摇手,“我乖乖的,行吗?”噗通,噗通。不知道是他的心跳声,还是她的,抑或是他们两个人的。在这一刻,安锦觉得自己好像完了。她喜欢他柔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