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婆还好,就是我外公,冬天到了,老是关节酸疼。”
陆远山点头,了然的神色说道:“老年人都有的毛
病,我也这样的。”
施玉兰这些年和于望舒的关系处得不错,说话也很亲近:“早些年就让你外公外婆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可他们怎么都不肯。唉,在一起过年多热闹。”
陆家对于于望舒,并没有因身份差距而看低她,反而因为她是教师,而很敬重。也时常为于望舒着想。
于望舒只笑一笑,回答:“他们守旧传统,还是更愿意在自己家里过年。”
陆明惠前几年在工作时,结识了现在的丈夫孟博扬,明年过年时,他们一家人也在陆家老宅过年。
她远远向于望舒招手:“快别说了,过来我们一起来打牌。”
也就过年那么一次,吃完年夜饭看看春晚打打牌,一起守岁到十二点。
陆晨今年二十五了,小时候他除了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五官都像了陆明惠,可越长大,却越不一样了,五官精致而又深邃,混血的优越基因在他身上淋漓尽致,他从国外留学回来,现在也进入了陆氏去工作。
家里最小一辈的,从前是陆晨一个带陆今安一个玩,后来又多一个陆今朝。三个小孩年纪相差虽然挺大,但是感情却很好。
大人围在桌上,聊大人的天,他们小一辈的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放着春晚,陆今安和陆晨都玩手机,一屋子那么多人,电视开着,只有陆今朝一个人真正的在看电视。才十二岁的小孩子,坐下能许久不挪位,坐姿也端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沉稳劲儿。
十七中高三的假期放得晚,从放假以后分开各自回家,算下来,陆今安和池珏差不有近十天没见,每天都是靠着手机联系。
拿完红包,和池珏在手机上互道新年快乐,然后开始聊起来。
一直聊到倒计时进入新的一年。
年后,陆明宴于望舒和陆今安陆今朝到国外度假一个星期,回来后,陆明宴便要开始上班。
但上班之前,和于望舒,一起去了趟于家。
前几年,于同盛离世,于家现在还只剩下褚秀华一个老人。褚秀华不愿意住在子女家,就自己在家中请了一个保姆,来照看自己。
婚后,于望舒和于家的联系并不频繁,通常只过年去给两位老人拜个新年。他们时常过完年就飞出国外,拜年也是回国以后。
知道于望舒和陆明宴要来,于音洁一家和于丰
年一家,都一起来了。
以前在读高中的张扬已经结婚,孩子都已经几岁。
老的,大的,小的,于家里热热闹闹。
于音洁现在已经年近六十,当了奶奶的人,虽面庞已经不再年轻,但却比从前更优雅从容。
拉着于望舒的手,对于望舒说:“你平时就该多回来坐一坐,一年就这么一两次的,我和你奶奶都很想你。”
这话于音洁每年都在说。
于望舒不回来的原因,不知道她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还是知道也装作不知,根本不在乎,总之这些年,话是年年说,但也都是表面上的一些功夫,于家人做的事,于望舒看在眼里,通常也只一笑而过,根本不将其放在心上。
于望舒每年会来拜年,但是时间都不会长,通常是也就是一两个小时,饭都不会吃,孩子大了以后,索性孩子也不带了。
陆今安陆今朝小时候黏大人,哪里都要去。但是后来长大了一些,就再也不想来于家。
专程挑的是下午两三点的时间来,和他们聊了一会儿,于望舒和陆明宴站起来便要走了。
于家人自然是极力挽留,也就是在这时候,于朗声一家子过来的。
没错,于朗声一家。
被人照顾惯了的于朗声,又哪里能忍受中年孤独。也就在和孟仪宁离婚的两年以后,就又结了婚。结婚对象还是曾经他的学生,年纪刚三十出头,离过一次婚,没有孩子。当然,后来又有了,和于朗声一起生的。
他们的孩子也就和陆今朝差不多大,是陆今朝出生后一年生的。陆今朝今年读初中,他们的小孩今年读小学六年级。
和孟仪宁明里暗里的针对不同的是,于朗声的现任妻子是一个极其趋炎附势的人,极其愿意舔着脸来和于望舒亲近。
以往于望舒每次来于家,他们都提前来了,这一次是因为于望舒来得突然,早上才说,早上他们还在外地。
他们一进门,就拉着孩子上前。
“康康,还不快喊姐姐。”催促孩子。
于朗声的现任老婆比于望舒大不了几岁,而他们的孩子,比于望舒的小儿子还小。
孩子明显不情愿。
他每年才能见得着于望舒一次,每次都被逼着喊人。他以前很想和陆今安陆
今安一起玩,跟着屁股后面黏,但是他们也总保持距离,不冷不热,不怎么理会他。
孩子敏感,自然就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受到欢迎。
于望舒懒于搭理这一家子,早在于朗声又要结婚之前,于望舒就已经去立过遗嘱,她死后遗产和于朗声这一边,没有半分关系,将全由陆今安陆今朝继承。基本上已经算是断绝了父女关系。从他又一次结婚以后,她更是正眼都没瞧过一次他。
现在于朗声的生活过得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美好。娇妻幼子,原本应该是人人羡慕的对象,但若是这个娇妻的背后,还有一个吸血鬼一样的家庭,她自身还是个扶弟魔呢?
简直是一个无底洞。
越老越糊涂,更何况老来得子。这些年,于朗声已经被哄着拿出去了不少的钱。
于望舒没有搭理这一家子,转头看向陆明宴。
陆明宴今年已经四十六,比之二十几岁时,收敛了几分凌厉,但气势却更加逼人。
所到之处,就是焦点。
于望舒站起来,陆明宴也跟着在于望舒身旁站起。
“走吧。”
他垂头,对于望舒说。
如果是于望舒说走,大家免不了要留一留。
但是陆明宴说又不一样,没有人敢反驳她。
于朗声的小娇妻倒是想留,她本来和于朗声带着孩子出去旅游,听见陆明宴于望舒今天下午来于家,还有两天的旅程也放弃了,紧赶慢赶着回来,结果人才刚见着,他们就已经要走了?
这叫她怎么能甘心!
只是,她又不敢反驳陆明宴。她比陆明宴年龄大,还长一个辈分,但是看见陆明宴她也怕。
倒不是陆明宴长得有多凶,主要是陆明宴的位置太高了,自带气场,给旁人极大的压力。
于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陆明宴和于望舒走出了门。
等门关上,于朗声的妻子“嗨呀”一声轻跺一下脚,一副天快塌了,也快后悔死的模样。
“你是于望舒的爸爸,你刚才倒是拦着他们啊?你怎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对着于朗声气道。
而后又说:“康康明年就要上初中了,如果我们没有钱,我们怎么去给他读一个好的初中?
舒舒他们那么有钱,人脉又广,你看她两个孩子都读的什么学校?那看那陆今安,成绩稀烂,次次考试都考倒数,她可是读的十七中啊!说是走艺术特长生上去的,你信?一进学校就捐钱捐物的,那不都是钱嘛!他们钱那么多,只要从指间漏一点给你这个做爸爸的,那我们的日子不就好过了?”
“我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你,就想着跟着你日子会比以前好过,哪里想到,儿子都给你生了,也没见得比以前好多少,照样的没有钱,天天的为了钱发愁。”
钱钱钱。
除了没结婚之前,她是那么的美好善解人意。结婚之后就变了,天天嘴里都离不开钱,孩子出生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他一个教授,按理说工资不低,还有补贴和做项目的钱,但这些也没有能补得了她家中那个无底洞。
十万二十万扔进去只是皮毛。前几年卖了套房子,又卖了商铺,还是不够。哭着不帮她娘家就离婚,带着孩子一起走,永远不回来,孩子也永远别见了。
他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儿子。
女儿已经和他不亲了,儿子再不能重蹈覆辙。
儿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做一个好父亲。
可买房卖商铺,给钱都不够,只把她胃口养得越来越大。原生家庭在普通人之中还算富裕,自己工作以后能赚得不少,于朗声这辈子没为了钱忧虑过,但这一切,在娶了她以后,就全变了。
存款见底,家产越来越少。他今年七十出头了,可还要为了钱不停的去接他以前看都看不上眼的项目。
“行行行,你别说了。”
说多了于朗声也烦,这几年他彻底被磨得没脾气,“你说那么多不就是想着我还剩下的那套房子吗?行,卖!我卖了给你,都给你,这行了吧?能满意了?不哭了?”
他的妻子并不满意。
她是想从别人的身上捞钱,而不是捞自个儿的。但是于朗声这套房子她磨了很久,他一直不答应卖掉,到现在才终于松口。
“你说的哦,别到时候叫你卖的时候你又来反悔!”
得到于朗声极不耐烦的肯定之后,她:“我其实也不是逼着你卖房子,我们都结婚了,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我打它主意做什么。但是我们家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你也知道,我们家开
销那么大,孩子明年又要上小学。你就那点工资,哪里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