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沉默了一阵,应该是去看四周了,呼呼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里响起。对对了!岔路口!江月白喘着气,大喊着:岔路口,我们看到了一个有标记的岔路口,但是当时销离麓疯了,实在太突然,我们被迫散开销离麓追着我,我走进了左边的岔路口!没有大金标记的岔路口不用担心,我去救你。大金的声音信誓旦旦,浑厚低沉,充满了安全感。呼呼呼呼呼大金,你要小心,销离麓下手太狠了!啊吧嗒!随着江月白的一声大喊,对讲机里的声音突然中断。黑暗的墓道中。标有标记的墓道之中。一个黑色的人影慢慢转了出来。他站在标记之下。是大金!大金面色冷酷,与平日里的憨厚完全不一样,眯着眼睛。高大的身材,纠结的肌肉,同样古铜色的皮肤,却没有御邪的野性,反而充斥着一股狠戾。大金握着对讲机,阴冷的目光瞥了一眼左边的墓道。终于抬起脚步。踏踏踏慢慢的,不急不缓的走了进去。左边的墓道黑暗又冗长,竟然充斥着一股平和的安静,一切沉浸在无声之中。再加上黑暗的墓道,就好像一个老旧的黑白电影大金是唯一行走在黑白电影之中的色彩。却无法给这份黑白增加一点点的温暖,反而更显冷酷。墓道冗长,前方出现了一点点光亮。光亮很渺小,也很温柔,一闪、一闪、一闪忽明。忽暗。在这冗长的墓道中,仿佛是鬼怪在眨眼。大金戒备起来,手中握着一把钩子,慢慢的靠近光源。一个狭窄的墓室中,光源更加明亮了。一闪。一闪。一闪大金继续慢慢靠拢,背靠着墓室的墓门,一点点往里试探。终于看清楚了光源。是手电。咔嚓!咔嚓!咔嚓随着咔嚓的声音,有人在按手电,一下两下三下,将手电打开关上,关上打开,周而复始。却不是求救的信号,更像是在玩耍。昏暗的墓室里,随着手电亮起,能看到玩耍手电的人,是一个白头的年轻人。他背对着大金,蹲在地上,抱着手电咔嚓咔嚓的玩耍,童心未泯。销离麓白头发,在他们的队伍里,只有销离麓一个人。你要小心,销离麓疯了!我们都走散了,销离麓打伤了苏莫遮!销离麓抢走了镜子!大金想起了江月白的话,销离麓抢走了镜子,那么现在镜棺碎片应该在童心未泯的销离麓身上。大金眯着眼睛,脸上狠戾的神色蔓延出一股杀意,出手如电,快速伸向销离麓,想要偷袭他的后心。啪!大金的手还没有伸过去,却有一只手,先一步搭住了大金的肩膀。大金一惊,就听到一个温柔且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大金,好久不见了。大金更是吃惊不已,蓦然睁大了眼睛。罗参!搭着大金肩膀的人,竟然是无启族的族长,罗参!随即那白头发的年轻人慢慢转过头来,竟然不是销离麓。刚才蹲在地上玩耍手电筒的人,是万俟林木!万俟林木把头上的白毛拽下来,扬起一个挑衅般的笑容:罗参的鱼线,还挺有意思。那些白毛并不是真的头发,而是白色的鱼线!罗参随身携带了很多鱼线,整整一个箱子,除了常用的黑色鱼线之外,其他颜色的鱼线也有。销离麓中了海虫,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配合他们,所以万俟林木勉为其难的上阵。万俟林木笑着说:大金,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上钩了?他这句话说完,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原来狭窄的墓室里竟然藏了这么多人,所有人都走了出来。包括一脸戒备的御邪,小娃娃站在御邪的肩膀上。还有江月白和秦葬,和之前发疯的苏莫遮,苏莫遮背上背着还在昏迷的销离麓。众人将大金围拢在一起。大金眼睛一眯,猛地沉肩提肘,想要突破人群。罗参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嗖黑色的鱼线与黑夜融合在一起,快速一转。嗬!大金一声闷哼,手腕被鱼线死死绑住,紧跟着双腿也不能动了,瞬间被鱼线扼制。大金已经逃无可逃,脸上立刻换上憨厚的表情:你们你们是怎么了?我是来救你们的,为什么要攻击我?罗三爷,是我啊,大金!莫哥,他们都怎么了?他们不认识我,你认识我吧,我是大金啊!苏莫遮盯着大金,眼神很古怪,似乎充斥着不信任,还有一种浓浓的失望。万俟林木没什么诚意的笑了笑:对啊,我们要抓的就是大金。大金愣了一下,傻笑说:万俟先生,您一定在跟我开玩笑吧,咱们还在墓葬里,就不要开玩笑了。万俟林木的眼睛,还保持着血红色,淡淡的说:你一定要装傻充愣么?大金:大金沉默了一下,又傻笑起来:万俟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万俟林木说:你真的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大金点头,诚恳的说:真的,我是听到了江先生的呼救,所以才跑过来救江先生的。我他说着,看向地上的白色鱼线:江先生说销离麓疯了,没错吧?我我担心江先生的安危,所以看到销离麓,才会才会想要制服他,没有别的意思啊!万俟林木挑了挑眉,还是不信任的模样。大金笑着说:你们你们大家都是怎么了?不会也像销离麓一样,也中了海虫,所以海虫?万俟林木哈哈一笑,似乎大金说了什么冷笑话,把万俟林木给逗笑了:我们可没提过海虫。大金的憨笑瞬间凝固在脸上,一点点的皲裂。万俟林木说:你怎么知道海虫。大金眼神闪烁:江江先生说的,他刚才说的。江月白冷声否定:我没说过,我只是说销离麓疯了,他打伤了苏莫遮,抢走了镜棺碎片,从头到尾,都只是说他疯了。大金的脸色又凝固了。万俟林木说:你怎么知道销离麓中了海虫?哦我知道了。他故意拉长声音,显得有些浮夸:因为你听说销离麓打伤了苏莫遮,所以觉得苏莫遮身上的海虫肯定过继给了销离麓,而苏莫遮为什么会中海虫,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因为海虫就是你种在苏莫遮身上的,对么?你也算是不打自招了。万俟林木微笑。大金的脸色越来越冷淡,越来越阴霾,越来越狠戾。卸去了傻笑的伪装,同样的脸,同样的五官,却露出不一样的狠戾眼神。罗参挂着温柔的微笑,总结说:说白了,这就是一个陷阱。万俟林木说:谢谢大金先生的鼎力配合,演出圆满结束。大金的眼神更加狠戾,冷笑一声,终于放弃了装傻:好,都是我做的,是我给苏莫遮和御邪下的海虫,那又怎么样?苏莫遮盯着大金,眼神充斥着愤恨和失望,干脆没有搭理他,到角落照顾昏迷的销离麓。万俟林木说:不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御邪是讙兽,天生可以驱邪,海虫已经被御邪抑制住,但是销离麓还被海虫支配着,我们需要你交出解药。海虫的驯养之术,已经被无启族改良了,按理来说,罗参是无启族的族长,所以也会海虫的驯养之术,那么祛除海虫应该很简单。但是问题并不是想象中这么简单的。大家在计划活捉大金的时候,罗参已经科普过海虫。海虫这东西,在无启族内,就是宠物。没错,宠物。无启族人喜欢养各种各样的宠物,包括蛇、蝎子、蜈蚣、海虫等等。万俟林木问罗参,那他的宠物是什么?罗参笑着说,自己没有宠物,只有一个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傀儡娃娃,因为小儿子吃醋,不让罗参养其他宠物。无启之木可是很高贵的,才不想和其他宠物争宠。说到这里,小娃娃莫名露出了很自豪的笑容,还昂了昂小胸脯,万俟林木也不知道他的自豪感从哪里来的既然是宠物,个人就有个人的驯养方法,平日里驯养海虫的饲料不一样,取出海虫的方式也不一样。如果强行取出海虫,很可能一尸两命,宿主和海虫共同死亡。因此罗参虽然贵为族长,但是并不知道大金到底用什么饲料饲养海虫。大金冷冷的扫视了他们一眼,似乎想要消极抵抗,一句话也不说。万俟林木说:你配合我们一下,也免得受皮肉之苦,你如果再不配合,我们就让罗参给你也种下海虫,让你把取出海虫的方式乖乖交出来。大金冷笑了一声:万俟先生,你不必吓唬我,罗三爷没有海虫,这是族内之人人尽人皆知的事情。万俟林木:大金比想象中聪明很多啊!万俟林木看向角落蹲着的苏莫遮:大金都知道,你怎么不知道?苏莫遮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嘿嘿傻笑一声。大金此时主动说话了,充满了讥讽和不屑:他知道什么?一个花花公子罢了,只是仗着自己资历高,也配成为无启人?!万俟林木听到这句话,摸着下巴,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罗参轻笑一声,表情照样很温柔:无启族,并不只有驯养海虫的方法,不是么?如果想要让你开口,我有千万种办法。大金的表情照样很冷淡,看起来像是要消极抵抗,冷冷的说:当然,无启族的禁术成千上万,想要折磨一个人,还不容易么?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死都不怕,还怕这些么?在下这个井口之前,我已经想好了,没有什么能让我动摇。苏莫遮愤怒的大吼:你就这么甘心为周长老卖命?!当他的一条走狗!大金十足冷静,根本不回应苏莫遮的吼声。无论苏莫遮吼得多大声,大金像是入定了一样。在这之后,大金一直消极抵抗,不再说一句话,甚至闭上眼睛。众人审问的都累了,也没有个所以然。江月白低声说:大金怎么是这样的人,我一直以为他很憨厚的。秦葬嗤之以鼻,说:哼,憨厚?就你这双眼睛,到底是怎么在商圈看合同的,怕是没有江家的老底儿,都要给砸进去了吧。江月白瞪了他一眼:管你什么事?秦葬:秦葬一个没留神,又怼了江月白,怼过之后有些后悔,大金突然变成了反派,这样一来,自己明明有胜算赢过大金,对江月白表白,顺利晋升为江月白的男朋友。可是现在都是这张臭嘴,又给搞砸了。万俟林木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除了墓葬中的阴霾,还有一股情绪的味道,是从大金身上流露出来的。是心如死灰和委屈的味道。心如死灰的话,万俟林木可以明白,大金已经被他们抓住,有罗参镇场,他肯定跑不了,的确应该心如死灰。但是委屈。万俟林木眼睛一亮,走上前去,故意很做作的说:大金啊,你知不知道,你是周长老的眼线这件事情,对苏莫遮的打击有多大?大金的眼眸微微一动,终于施舍给万俟林木一个正眼。但是眼神里充斥着暴怒。对,又是那股委屈的味道,又苦又涩,弥漫了起来。夹杂在暴怒的辛辣之中,这种味道足以让万俟林木绝食三天,太伤味觉了!万俟林木忍着苦涩,再接再厉:大金,苏莫遮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你怎么能这样辜负他呢?他一直以来,待你不薄吧不薄?!大金突然爆发了。沉默了良久之后,突然爆发。好像一口火山,熔浆爆裂!不薄?!他们苏家待我不薄?!兄弟!?你见过有当下人的兄弟吗!?我生下来就因为资历,低人一等,处处低人一等!天生就该当下人,被踩在别人脚下!苏家是怎么对我的?!苏莫遮他爹,让我当个低声下气的下人,天天跟着这个花花公子,给他擦屁股!!!苏莫遮呢!?仗着这么好的天分,他都干了什么?!天天吃喝玩乐,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天分,他却如此糟蹋作践!?凭什么他高人一等,我就要低声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