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尽管从怪物口中喷出,也不能掩盖那只是一盆普通的玉竹的这个事实。
玉竹清翠而生机盎然,叶子还含羞地动了动。
疯了吧。
深更半夜派一棵树来扰人清梦,不是来杀死他,而是来送他盆栽?
小悟觉得很无语。
盆栽上还有画了小花的贺卡,贺卡特意用清秀的字体标注了玉竹的花语“打起精神来”还画了表情“0v0”。
他觉得他猜得出是谁送的,应该是白天的那个怪人吧。
他之所以发烧究竟是怪谁啊?
小悟翻了个白眼,然后翻了个身,他暂时不想看见这只怪物,但即便背对着它,他也能“看”见它的所作所为。
它看到他是这样的反应后,用树枝触手笨拙地挠了挠脑阔……哦,它没有脑阔,他是空心树。
然后它继续看他,似乎若是他一直没什么回应,它就一直看他。
“看什么看,丑八怪。”小悟眼都不睁地说。
树只好转身,它背对着他跑起来,重新在树林里挖了个土坑,悲伤地把自己埋起来。
小悟冷笑起来。
呵呵,等他明天好起来就把这棵垃圾树给烧了!不要妄想在属于他的树林里种奇怪的东西!
大脑实在过载,他想要冷却大脑,得到休息。
但那个人,好像根本就不打算今天晚上放过他。
他闭着眼,“看”见茂盛的玉竹里,爬出来一个小人。
“亲爱的,晚上好啊。”那小人摇摆着下半身的触手说道。
小悟冷淡地睁开眼,从被窝中起来,不耐烦地扯掉眼罩,伸出手指试图将她碾碎。
岂料小人却用触手扒住他的一根手指不放,还哭唧唧的。
“松开。”
“呜呜,不要啊。”
“松开!”
“不要。”
“就算你不是诅咒师,袭击人也要看看时间点吧,”他冷淡地说:“这个点我不想陪你玩。”
牙疼让他的坏脾气逐渐显露了。
“是吗,原来你牙疼啊?”迷你美穗做出思考的模样,她从他的手指,跳到叶子上:“那我来让你的牙止痛吧!”
“是吗?”小悟狂妄得根本不防备她:“你要怎么治?”
迷你美穗又去扒拉那盆玉竹了,她扒拉了很久,然后从中扒拉出一只眼睛,再跳上他的手掌,信誓旦旦地说:“让我靠近你的嘴。”
小悟看了她两眼,然后照做了,手指始终贴着
她,方便她有什么不轨就再炸她一次。
她将那只小眼睛,贴在他的坏牙上。
一时间居然真的不痛了。
这感觉很奇怪。
他的口腔里住了一只眼睛。
小悟其实也能“看”见自己口腔里的内部结构,他看见一只眼睛住在他的坏牙上,它似乎很满意这个新环境,时不时就要睁开眼睛巡视口腔的领地。
“……”
小悟将她放在地板上。
“你走吧,”他说:“你是第一个我‘看’不透的人。”
美穗急急忙忙跳到玉竹的叶子上说:“可是我真的想带你走呀。”
“看你也不是诅咒师,不需要用我换赏金的话,你带我走干什么?我不想走,再说,我凭什么跟你走?”
小悟以为这家伙会试图说服他。
但美穗只是摸了摸下巴,然后说:“是吗?你不想走呀?”
美穗又去扒拉玉竹,然后她真的从玉竹里扒拉出了超小型铺盖!是小甚缝给她的,她能用这个铺盖睡得很香。
她将超小型铺盖扑在他头睡的那边旁边的位置,然后说:“那,晚安?”
小悟从上向下看了她一眼,带着冷淡的蔑视,他不再说话,继续闭眼戴上眼罩去“看”旋转的万花筒。
美穗枕着小甚做的铺盖,莫名地有些难过,她也没有说话。
过了十几分钟后,闭眼的小悟说话了。
“我牙疼。”似乎他说完,自己都愣了。
美穗惊讶得说:“怎么会?具体是哪里疼?”
她似乎十分笃定,贴上眼睛牙齿就不会再疼。
“我是说,我以后要是再牙疼的话怎么办?我总不能让一只眼睛一直住在我的嘴里吧?”他说。
“它住一段时间就好了,离开之后就再也不会疼了。”美穗解释道。
“听上去很奇怪,也没有科学依据,这是什么东西?”
“美穗の口腔医学。”
他们又沉默下去。
过了几个小时,天色像倒翻的鱼肚泛着白,他又任性地自言自语:“牙疼。”
明明牙已经不再疼了,根部却仍然酸得恼人,他的表情,冷淡有,咬牙切齿有,却不知道这股恼意从何而来,酸得他整个口腔都受累,击溃他的理智。
“是吗?原来是这样呀。”
这个晚上,很明显,寂寞的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