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突然撑上了一股力量,将人拉回怀里。“含在嘴里,不要喝。然后再吐掉。”身后的人将一瓶农夫山泉拧开盖子,送在人的嘴边。“不要,难受。”臧白脸色还是不自然的白,闭着的眼皮下,鸦羽般的眼睫毛上沾着晶莹,紧紧皱着。他,又陷在自己的情绪中,像一个封闭的壳将自己禁锢在里面。真的……很令人心疼。“只喝一口,把水吐掉就不难受了。乖。”江沂轻声道。臧白睁开眼睛,听话地喝了一口,冲了一下嘴巴,又吐掉。温热的气息一直在自己的脖颈里,那一处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红色。怀里的人已然已经神志不清了,靠着他手上的力量才没有滑下去。江沂一弯腰,想把人扛在肩上,却在弯腰的一瞬间,改变了动作。踢开车门,将抱着的人放进座位上。看那地上走着的两条腿,哪里瘸了?起身的一刻,一只手抓着他的袖子,又拽了下去。车门在后面缓缓合上了。“你,为什么来找我?”江沂心头一震,却看到近处的脸,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还在说着什么,但声音太轻,什么也听不清。“唔……好冷。”臧白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的胳膊,动了下身子想要靠他更近一些,索取他的温暖。刚喝过水的嘴唇还留着湿润的水光,他自己还不自知,微微张着唇。江沂的喉结滚了滚,押了一口气,掰开拽着他衣服的手指,从他身上起来。他将车里的温度调高了一些,低头看了一眼臧白别扭的睡姿,给他轻轻调整了一下。手指解开了他有些厚的外套,脱掉,将他的两条腿都放上去……最后,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了他紧皱着的眉毛上。我……竟然觉得你张扬的样子更讨喜。江沂将后座缓缓放倒,担心臧白又会吐,他取了一个空调被给他盖住了上身。“臧白。”“嗯……?”“如果我告诉你,我好像……一直对你图谋不轨,你会……怎样?”第18章“什么........?你心里才有鬼,”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在逼仄的空间里,清脆的不能再清脆。江沂胳膊被甩开的一瞬间,他看向面前躺着的人。面前的人,下巴皱了皱,睫毛抖了一瞬,睁开眼睛。看到臧白睁开的眼睛,视线都没有聚焦在自己的脸上。江沂闭了闭眸子、叹了一口气:呼——我刚才,是疯了吗?在臧白固定不变的高冷脸色上,竟平白无故地有了一种委屈感。江沂勾了下唇:“对啊,我心里有鬼。我有鬼,你...........也有吧。”否则,臧白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大。看到臧白的视线要聚焦在他的脸上了,江沂忽地看向别处,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喝酒?虽然.........”酒量差的很。第一次是,这一次也是。他,总是很喜欢喝酒。臧白翻了个身子,身上的空调被顺势拽落。臧白团了团,把被子抱在怀里:“辛辣的味道,很畅快。喝进去之后,就会........变得暖暖的。很舒服,不会憋着难受。”江沂坐的直了一些,垂目看到臧白鼻梁上的一滴眼泪,有些试探道:“吐的时候,明明很难受。”“那我,至少还能吐。”臧白的语气太镇定,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江沂怔了一下。果然,已经清醒了吗。“啊!傻逼!”一团东西,甩着江沂的脸扔了过去,落到了前座上。江沂愣了一下,低头再看臧白时,已经把头转向了里面,有些愤怒地用膝盖撞了一下前面的东西,隐约在说着什么。但瞧那语序不对的样子。哪里能清醒。不过,可以辨别的是,刚才那句粗口,并不是在骂江沂。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心里藏着什么,但,为什么呢,这个人的每一句话,都影响着他的心脏骤缩呢?是被人议论作弊难受?是因为我抢了你的位置难受?还是,因为什么难受?即使是酒量差劲得很,每喝一口都会皱眉,也要将那辛辣的味道咽进去。吐掉的,也是心里的郁闷。一只手按在了臧白的肩上,压住了臧白烦躁的动作。背后缓缓贴上来很温暖的胸膛........江沂慢慢躺着臧白的背后,整个人和动作都是僵硬的。不烦躁了。所以,是睡,睡着了吗?半晌,江沂闭着眼睛也快睡着的时候。怀里有了动静,一条长腿搭在了他的腿上,像是找了一个更舒适的环境。江沂把胳膊伸出去的时候,臧白顺势枕了上去。“凭什么........”清晰的声音震在江沂的胸口。呼——呼——呼——黑暗中,江沂愣愣地睁着眼睛,睡意全无。怀里的人,松软的发顶上,淡淡的洗发水味,很好闻。很冷的清香,就像他本人一样,很难接近。江沂的表情显然有点不爽了。因为某人发现,自己和他用的不是一种洗发水。略过臧白的头发,后衣领处的一缕奶香飘入江沂的鼻子,不像是乳液的味道,味道闻起来有一丝甜,但,不会腻。江沂的身体僵硬了又僵硬,放在座位上的手掌,渐渐搭上怀里的人的腰上。好细,只够他的两掌的距离。他们平时都穿校服,尽管校服裤子会裁剪,但校服外套和半袖基本没有人去改。所以,尽管是同桌,他竟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腰这么细。但,臧白看起来,也不是很瘦。打篮球,应该要更壮一些的,否则,那不是很容易受伤吗?鬼使神差的,江沂竟然环着臧白,丈量了一下他的腰。手指刚触碰到一处细腻的肌肤,就突然响起了声音:“嗒——嗒—”。江沂缩了一下手指,侧头看去。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车窗的玻璃上逐渐被倾斜过来的雨滴洗刷着,雨不算大,但雨滴打在车上的声音不规律,还一直在响。天边乍然劈过一道闪电,江沂收回了视线,将臧白身后的衣服取过来给他盖上,然后手臂直接压在了盖着的衣服上。第19章 树莓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车窗的玻璃上逐渐被倾斜过来的雨滴洗刷着,雨不算大,但雨滴打在车上的声音不规律,还一直在响。天边乍然劈过一道闪电,江沂收回了视线,将臧白身后的衣服取过来给他盖上,然后手臂直接压在了盖着的衣服上。雨水淅淅沥沥地下了半个夜晚,清晨还有些阴蒙蒙的,但天边已经出现了鲜亮的彩虹。空气中尽是雨后的清香。江沂靠着车窗,看着天边的彩虹,正在等待某人醒来。而与此同时,突然早早醒来的呼格吉勒推了一把睡得死沉的张斐,“废废,昨天,臧白是不是喝醉了才走的?”呼格吉勒力气大,推起人来没轻没重的。张斐被推得一个激灵,扒了一下床边,才没有掉下去。这么早就被弄醒,语气有一点冲:“醉没醉不知道,反正酒喝了不少。你不是也知道,还问我?完了,我睡不着了。”“我才想起来,臧白喝醉酒就会短片。江沂和臧白一个班,成绩又不分上下,这年头,学习好也不代表心脏不黑,才认识不到半个月,未免和臧白的关系过于好了。万一有嫉妒心..........”“害,他带走小白我们都知道啊,犯法也会被抓的,但凡脑袋带点芯,也不敢陷害小白的。学习那么好,真不至于搭上自己的前程。你这么早起来就因为这个?人家俩就是颜值高学习好,更容易做朋友而已。友谊这种东西,也不分时间啊。你可以打个视频过去,问候一下。”张斐说的不无道理,呼格吉勒挠了一下下巴,给臧白拨了个视频过去。打不通,直接就断了。呼格吉勒抬起头,看向张斐:“打不通,他们没回市区。只有在草原上,数据才打不开。”“按道理,半个小时应该就到市区了。”张斐也呼了一口气,又道:“可能小白没开数据。”“不会,臧白的手机一直开着网。”呼格直接否定了张斐的可能。“那你打个电话,信号不好,但电话肯定能打过去。”张斐坐起来,示意呼格打个电话。苏枫昨天晚上滚在了地上,现在也醒了。说道:“我昨天还远远地看到小白背江沂来着,估计是小白教江沂骑马,江沂才从马上摔下来的。”呼格听着苏枫说话,突然食指指了指手机,“嘘,通了。”那边臧白的声音像是刚睡醒,但很清晰:“干嘛?六点啊,呼格吉勒。”“没啥,就问问你们到市区没有,江沂的腿咋样?”呼格吉勒道。臧白单手撑着,坐起来,看到车窗外的人,才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就这么在江沂的车上睡了。当时有点郁闷地抚了一下额,“没到,我看他腿挺完好,车子在现在还在外面呼吸着新鲜空气。”呼格:“臧白,那你直接回去,还是.......”“我直接回家,你们玩儿吧。回头记得帮我把奖金带回来。”“行。”**臧白揉了一把头发,清醒了一下。又将头发拨了拨。打开车门出去。“我昨天,没有做什么吧,比如,动手之类的。”臧白回忆了一下自己对江沂的厌烦程度,喝醉的话,和江沂动手,也在意料之中。江沂转头看了他一眼,微抿了一下唇,在僵成一条直线之前,他突然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淡淡地道:“没有,很安静,吐了之后就去睡觉了。我送你回家?”“不用去医院了?”这语尾微挑的语气,这是在讽他呢。还是惹生气了。他现在改口说自己昨天被误伤了,会不会好一点。江沂转头正要说什么,就看到臧白从裤子里拿出来一盒烟,取了一支,叼在了嘴里。咔——他刚拨开打火机的盖子,黄色的火焰刚冒出来。就被一根手指拨灭了。臧白抬眸,江沂打开车门,取了一瓶树莓味漱口水,塞到了臧白手里。“把烟扔了。”臧白一手晃了晃手里的漱口水,食指拨开上面的标签。另一只手卡着打火机,直接给自己嘴里的烟点了火。再次看到一只手从自己嘴里捞走了烟,臧白皱了下眉。江沂将烟灭了扔掉之后,递给了臧白一根彩虹棒棒糖。臧白低头瞅了一眼他手里的糖,并没有接。撇了一眼江沂分明有了一丝嫌弃的脸,勾起了唇角:“怎么,没见过人抽烟?在二楼厕所没少见吧,既然决定了留在普班,我以为你已经适应了。抽烟,打架,喝酒,逃课,”果然看到江沂变了变脸,臧白哂笑了一下,打开漱口水的盖子,含了一口在嘴里。“嗯?除了打架,这几项,我的确只亲眼见过你做过。啊,这么说来,我还见过你找对象,上课吃东西,装睡。”臧白一口水喷了出来,“我什么时候装睡了?”没有吗?偷偷睁开眼睛瞧我做到第几题了。然后一脸不屑地把头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江沂没有回应,臧白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虽然说,他是不守纪律的常客,普班也不是就如他表面所说的一样。但是,他没想到江沂比他还厚脸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话。六班对面的男厕所,大课间分明有烟味。还有,自习课组团去打篮球逃课也是平常事。还有,他现在没有谈恋爱。和松佳格格分手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江沂..........我想他知不知道干什么,我傻逼吗?眼前又是那根糖,江沂的声音淡淡地陈述着事实:“平时睡得不够多吗?你也不需要抽烟提神,反正上课也是睡觉。拿着。”吃糖明明要比叼烟可爱的多。以前没有见过臧白抽烟,他身上也从来没有什么烟味。那天臧白裤子里鼓鼓囊囊的东西,应该就是刚买的烟了。**“呼格!跑一圈?”张斐远远地骑着马抬手招呼着中央看台上的呼格吉勒。呼格手里摆弄着无人机,闻言回复道:“等等!我看看苏枫跑哪儿去了。他让我拍照,拍个锤子。哪里找到他人?”张斐:“在南面吧,你往南边飞。”不知看到了什么东西,呼格手一顿,表情有点奇怪,操作着无人机往低飞了飞。他忽然抬头,大声喊道:“废废!昨天臧白他们是去哪里骑的马?”“南边的马场啊,怎么了?”张斐茫然地问。“没事。”呼格低头又确认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景象,没再拍下去,收回了无人机。“走吧,我们去南边的马场比。”呼格吉勒吹了个口哨,招过来自己的马。翻身上去,不紧不慢地跟在张斐的后面。昨天晚上的雨来得迟,也太过温柔。湿了地面,也有了水潭,但地面上的脚印都没冲坏,似乎,还留着,昨天的记忆。**这次期中考试,毫无意外的。又会年级滚动。但对普通班的同学影响不大,他们只需要担心,短暂的假期过后,那些神速的老师,肯定又已经把卷子判完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惨淡的分数,和排名是否有大变动的成绩单。有人对成绩单早已习惯,也有人对成绩单保持着永久的敬畏与害怕。倒数第二第三的,也时刻害怕自己会不会变成倒数第一,正数前五都很在意自己在年纪的排名有没有靠前。如果说高一的成绩不算什么,但分班之后。就是一个转折点,高二更是严重分流的时期。据说,高二再逆袭不起来,那高三就没什么希望了。但少年们十七八的年纪,都有种不服输的倔强和自信,相信自己就是那少数中的一个。凭什么你说决定了,就决定了。周一早晨,在六班的班级里还吵吵闹闹着,这次的考试题出的多变态的时候。臧白已经去了各科的办公室,要了期中考试的空白卷。按照每次的惯例,明天才会出分。所以,臧白只需要在现在没上早读之前,还有课间的空隙,把早上要上的科目的卷子做了,就正好能赶上老师讲课。臧白虽然不听课,也有时不考试。但考试的卷子他都会做了,然后听老师讲考试卷。臧白写卷的速度很快,转眼已经将一张生物卷翻了面。江沂也在拿着红笔,对着课代表刚发下来的答案对着自己的卷子。学生都有种不想对答案的通病,尤其是想将红笔换成黑笔,但即使这样,也无济于事,黑笔也改变不了那些事实存在的斜杠。所以,就在大家都等着上课,老师要讲卷的时候再对答案,最后排这低着脑袋的两人就显得格格不入。“咳,臧白没考试吧?”一个女生拿卷子挡着嘴,向自己同桌问道。乌日娜点了点头,“嗯,如果考试了就好了。我有点想看神仙打架。不过,神仙好像都不太想碰面。”“如果放以前,我是觉得臧白厉害的。但现在,我有种预感,感觉江沂更胜一筹。”“你预感什么时候准过。打铃了,你刚才发下的英语资料呢?早读要读那个。”第20章 奶糖芯早读一共三十分钟,前十五分钟要读给他们发下来的早读资料。因为学生们的嘴巴太金贵,懒得张嘴,还有借着早读补觉的人比比皆是,只要过来看几眼的科目老师一走,就趴下一大片。所以年级主任就让全年级早读必须站起来读,读够了再坐下写后面的题。六班的英语老师卢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特级教师。同时教奥班的英语,因为她教的17班有个男生是英语148分,全年级最高分在她手上,再加上不像其他老师一样厉声指斥,讲完课就走。所以大家莫名地对她很尊重。卢静刚走进六班,就看到黑压压一片。哦,因为这次调换座位,班里后面那几个一米九竟全坐在了第一排。这样一站起来,卢静进门就能看见一排排的胳膊,她上了讲台看了一眼他们读单词。和旁边的课代表说了几句。然后就下了讲台,从另一边的走道里走了一圈,从后门出去了。“停一下,你们跟我读一遍。”英语课代表的声音有点低,还温柔,说话没有一点威慑力。下面还低着脑袋,各自嗡嗡着……前面几个一米九,转头大声道:“安静,”这才都听清了课代表的声音。毕竟班里都是些闷声气粗的男生,女生细细的声音根本听不见。“nuisancen.”下面都齐齐地跟着读,“nuisancen.”臧白拿着a4纸随意地撑在眼前,眼睛却向下看着桌子上的生物卷。他今天为了听课特意戴了隐形。生物卷还有最后两道大题,他指尖压着笔尖,在生物卷上写着答案。班里朗读的声音大了点,余光里看到走道上走过来的人。臧白扔下笔,拉过桌子上的书压住那张生物卷。抬起头若无其事地读单词。人影在臧白的桌旁停了下来,臧白目不斜视的盯着纸,“读”得认真。仿佛就是在他这里定格了似的,人影并没有继续巡逻下去。他身边的人,读单词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些。然后,莫名其妙的,臧白的周围,读单词的声音高了几个度。臧白顿时有点不自然了。“你读的最认真,我支起了耳朵,都听不见你的声音。”候鸿声音平淡地冷嘲热讽,面无表情地看了臧白一眼:“下课过来。”侯鸿走后,臧白前排的几个同学的肩膀开始抖。臧白转头瞅了一眼某个带头的人,某人就是故意的。大家以前也还是很少和臧白开玩笑。但是,自从他们看到臧白和江沂的相处,觉得臧白其实并不如他们认为的那样,有学霸的高冷范儿。一有人带头,大家就很自然地跟着了。臧白还是赶着下课之前,做完了生物卷。然后起来去了对面小黑屋。“江沂,你生物考多少?”聂远超回过头,问道。前面几个男生也回头。“九十多。”江沂礼貌回答道。“我去,这么高!不愧是大佬,那总分呢?”“我还没估出来。”聂远超哦了一声,有点失望,转过去举起自己的生物卷,哀嚎一声:“啊——,我不想对答案。”然后还是低着头认命地去对答案了。快上课的时候,臧白才回来。手上拿着一张纸。江沂瞥到上面一闪而过的章印,收敛了脸上的一点笑意。收回了眼神,卷子上的字却越写越深。“臧白,老候叫你喝茶的时候,有没有说这次……嗯?你手上拿的什么?成绩单嘛。”聂远超回过头,刚问了一半,视线突然被臧白手里的纸吸引了。臧白坐回自己的座位,将那张纸放在了桌子上,道:“处分单。”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刚才开玩笑的几个人都听到了臧白淡然的声音。聂远超真想扇刚才的自己一巴掌,多嘴什么啊。臧白虽然没有说原因是什么,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学校真的给下处分了,他们平时都以为哪些校规就是吓唬人的,缺考了几次,竟真的有了处分。聂远超还没有转过去,表情很纠结,“对不起啊,臧白哥。”道过歉之后,他继续吐槽道:“学校有病吧,别人手受伤了不能考试,又不是不想考。换他能抓起笔吗?还是学校的玻璃砸的,”呃,远超小朋友,大胆点,就是不想考。伤筋动骨一百天,臧白的手看上去就不能动,笔记还都是江沂记的……“没事。还挺新鲜的,你要观摩一下吗?这里有老猴的签名,和他平时的字天差地别。”臧白指指下面的班任老师前面,道。“哇!真的诶!老候是去练过签名吗?比他的小学生字体潦草多了。哈哈哈哈哈,老猴是不是在他参加上世纪偶像男团的时候专门练的签名,人不可貌相哦,原来老猴说的都是真的……”江沂顿了笔,看着那个人不在意的笑容,很刺眼。细软的奶糖芯,害怕藏在里面的孤独与怯意被人发现,总会在外面裹上坚硬的糖壳,可终究抵不过烈阳的照拂。一点点化成糖浆,被慢慢地剥离伪装,留下里面白嫩的糖芯……**第一节 的生物课上,承载着熟悉的义愤填膺的声音。总和错误的选项在黑板上被列成一整竖行,未被勾选的选项寥寥无几。臧白看了一会黑板,在一群“为啥不选c!”“a选项不对!”“这道题错了!”的声音中,低下了头。今天的生物课,例外的,在参与度百分之九十八的情况下,少了很多枯燥。臧白的选择题只错了后面部分的两个,预计这节课也讲不到他错的地方。他翻出来物理卷,开始奋笔疾书。这是第一次看到臧白这样名副其实地认真学习,看卷子的时候,额前的碎发轻轻荡下去,露出白净的额头。手上的笔快速地过着一个个选项,一路写到了第十题。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几行公式和得数,突然顿住了,从草稿纸上移开。盯着卷子参了佛,偶尔有个动静,手指勾着笔杆转了几圈,快速写下另一串辅助公式。回来在卷子上写了选项……“下课,还有问题的,来我办公室。这次生物是生物组长出的题,大家觉得难很正常,题是没有问题的,大家下去多做做题。整体分儿都不太高,大家不用担心。”欲哭不哭,委屈中夹杂着愤怒的六班学生: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过,大家分儿都不高,就平衡些了。大家似乎忘了某个九十几的同学。突如其来的声音,那个低着的小脑袋抬了起来。同时,江沂也转过了头。这么快就下课了……臧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侧脸就这么被看了一节课,他目送老师出了班门,低下头继续专心致志地研究着电子在极板中的运动状况。臧白越做,越有点烦躁了。如果他这次考试了,他都不清楚自己会得个什么可怜分数。高一的考试难度都不怎么大,偶尔的几次出难题都在月考,期中考试每次都是普通难度。期末都是全市联考,为了应和所有学校的平均水平,出题的难度比较小。而只考月考的臧白,对于那些偶尔出现的难题应付的得心应手。但这次已经不是偶尔难了,而是每个科目都整体上升,这次考试成绩出来。学生们少不了唉声载道。臧白仅做了生物和物理,就感觉有些超出了掌控。物理老师来的时候,臧白刚做到最后一道大题,他选择了停笔。如果说生物还能让他们说话,那物理就是把他们钉死在崖底的绝命宝典。默默无言的学生,在物理面前,不敢说“c为什么不对?”这样的话。因为在他们看来,四个选项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牲口与宇宙之分。一半是算不出,来不及算的某j某n,一半是翻遍书也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以与选项匹配的浩淼无知。瑟瑟发抖的学生们,不敢亵渎物理之神。万一,还能考四十分,多说一句话,变成二十分怎么办。物理老师刚拿起一支粉笔,下面传来一声弱弱的声音:“老师,都讲吧。我们想听。”卑微,弱小,无助……真的每一道题都有人错,他们数了一下,全部选b的话,他们可以得二十分。呜呜呜呜呜……累牛满面,后悔自己做了。物理老师和蔼地看着他们,脸上的褶皱多了些,“好,其实这些题不难,再来个二十分钟你们能做完吗?”啊——一根箭插在了大家的心坎儿上:老师,再给我们一个小时,也做不出来啊。臧白趁空,又翻到后面的大题,看了几秒,看着上面给的仅仅几个未知量,不由自主地咬上了下唇。最终,老师将选择题都讲完了,臧白将前面卡到的部分,都用黑笔写上了完整的解题步骤。后面要留给他们自己算的地方,他用红笔写了个问号。臧白没有再继续死磕最后一道题,拿红笔对答案的时候,一个卷角扫过他的桌角,然后又被收了回去。他捏了捏笔杆,进行着心理斗争。第21章 温水也不是说没遇见过什么难题,以前都是靠自己琢磨。自己一个人翻一圈知识点和典型题,思绪一点点拼凑起来,最多弄到一两点就可以做出来。其实等到明天物理课,老师也会讲。暂且不说他心上押着题,做不到弃之不顾。就刚才那一瞥,就已经狠狠打击了他的自信心。臧白看着自己卷子上摆列的几个公式,无法找到出口,一下子都连不起来。江沂的卷子折在一起,放在了桌角。他瞥了一眼那正好在最上面的物理卷和露出来的笔迹。又返回来看自己的题目,在心里面将题目反复读了两遍。臧白踩在椅子沿儿上的腿都抖了起来。一个半小时,四十分钟选择,十分钟实验,四十分钟大题。以他自己的水平,可以留二十五分钟写最后一道大题。但现在,他半个小时,竟只能求出一个未知量,还不知道这个要怎么用,一点思路也没有。江沂……是前面的题做的快,还是,最后一道题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题。臧白手里的笔在四指间来回转了几圈,没有比摸不清别人的底牌,更令人不安的事情。啧,前几次,他到底考了多少。臧白第一次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关注自己排名之前的人都叫什么名字。就在臧白纠结的空隙,右边一点钟的方向,传来王晓宇的声音:“沂哥!踢球去吗?”“我也去!”聂远超接过茬,冲江沂眨了眨眼。身边的人应了一声,随手拿起了一本化学书压住了那沓卷子。人走了。臧白抬头瞧了一眼出去的人,落下眼神,盯着那露出的一块儿答题卡和卷子。素质和欲望在疯狂地要他选择一个。这还用做出选择?总结起来,都是对知识的渴望所造成的本能反应。臧白闭了闭眸子,正割舍着那点不知名的素质,向远处的“知识”伸出手时。好巧不巧地,在他心虚在抬头确认一眼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从班门走进来的江沂。臧白唰的一下收回了手,没露出一点马脚。后面的两节课,臧白总会在做题中,插空抬头瞧几眼江沂的桌面。最终,他还是没有偷拿上那张卷。“喝水吗?”江沂拿着水卡和水杯起身,突然低头问道。臧白怔了下,然后把桌子上的黑色保温杯递给他:“嗯,谢了。”江沂从他背后出去,那一玦衣角掠过臧白的桌子时,臧白突然有种冲动。想拽住他,不行,显得我没他就做不出来了似的。“江沂!”“嗯?”江沂回头。词汇在舌尖转了一圈,又销声匿迹。“我要温水。”“好。”“不要太烫,不要太凉。要热的,不烫嘴就算温。”臧白说完,就看到江沂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嗯,还有什么要求?”那表情,就差点说,要不要给他加个糖加个奶了。臧白心虚地躲闪了一下,最后还是坚定地抬眸:“借……借我一下你的物理卷。”……好像,就是做不出来了。除了话有些烫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江沂悄悄地压了一下差点勾起来的唇角,将手里的水杯放在臧白的桌角,探手拿了自己桌子上的物理卷和答题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