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礼尚往来似得回了一个同样没有预兆的吻。祁鸣微讶地睁眼看去,发现顾得白似乎有些亢奋,连胸膛都在不稳地起伏,衬衣的第一颗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一副不打算做好人的样子。座椅头枕不知何时换过了,上面多了两条过于兼顾多功能的带子,顾得白抓起他的手腕,高举头顶,没两下就给绑住了。顾得白垂眼盯着他,眼底像是幽幽冒着光。知道你撩了多严重的火么?啊,这。祁鸣愣了一下,轻轻挣动了一下自己被绑住的手腕感受了一下束缚力,然后轻轻挑了挑眉。果然一个吻是不够的。如果在车上也不是完全不行,祁鸣思索着,他们停车的地方算个角落,只要把车子的挡光布都放下来,就不怕被看到,至于套的话,他顺手带来的备用外套兜里就有。简而言之,万事具备,只欠顾总精虫上脑。顾得白有些不满地在他唇上轻咬,都这种时候了,还能走神?祁鸣开口辩解,没有,我只是在想顾得白侧过脸,不轻不重地咬住了他的耳尖,极其缓慢的厮磨着,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带着热气响起,想什么,你只要想我就可以了。祁鸣嘴边的话,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被咽回了喉咙里。一双刚才还清明的眼睛,瞬间眯起,慢慢蒙上了层水雾,他瞬间闭紧了嘴。放在以往任何时候,祁鸣都不会这样任人宰割,他会直接把顾得白一脚踹开,武力没用就谈判,用别的好处换顾得白放过耳朵附近。但今天不行,今天来不及,顾得白压在身上重的要死,他现在连双腿都活动不开。他唯一的念头只剩下,遮光布还没落下。然后他们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祁鸣从稍微紧张的僵持,等到有点放松的期待,再等到现在的平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顾得白最后重重地咬了两下他的耳垂,就放过了他,坐回了驾驶座,也松开了他的手腕,还不忘系回他的安全带。车座倒是没有被调整回来,依然是刚才的角度,顾得白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看着他,接上了之前的话,就是像现在这么严重的火。然后呢?祁鸣目光深沉地回看。顾得白看着祁鸣望过来的目光,总觉得跟自己预想的好像不一样,他犹豫着又接了一句,总之,不会放过你的。好不放过。祁鸣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还在发烫的耳朵,调整了一会儿呼吸,默默拿了旁边的备用外套,挡在自己腰上,下意识摸到里面的套,见顾得白正在低头看手刹,默不作声地掏出来扔进了积灰的抽屉里。顾得白点好导航,对了,你刚才说,在想什么?祁鸣面不改色,没什么,工作的事。这样啊,那你睡会儿吧。顾得白一边倒车,往停车场外开,一边轻快地说了起来,今天就专心休息,去我那儿吧,到了我叫你。祁鸣把手放下来了,盯着顾得白看了一会,但没看出他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可惜顾得白在开车,目不斜视的,完全没发现他眼神中的异样,余光扫了一眼,还递过去一个遮光的眼罩。眼罩是崭新没拆封的,质地柔软。祁鸣戴上,大小正合适,真的不做吗?他还以为撩一半就跑是顾总单纯,难道只是为了让他补觉?顾得白被他这么直截了当给噎了一下,干咳了一声,努力表现得更加君子,你这几天肯定没睡够,能多睡一会儿就是赚了。他停在收费口,趁着这两秒的功夫,在祁鸣头上摸了一把,哄孩子似的轻拍,这时候还欺负你,我也太禽兽了。确实,他才更像是真正的禽兽。祁鸣不动声色的闭上眼睛,戴好了眼罩,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按住了自己刚刚顿了一拍的心跳,在黑暗中想道。他没想到越相处,顾得白反倒是越君子,但合约中其实并没有这样要求顾得白。准确的来说,他们俩在这方面上不过是公平的各取所需,而在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这样的关系后,两人都对此适应良好,既然合拍那当然会持续下去。但他总觉得最近的顾得白有那么点不一样,好像,有时候过于体贴了。不过,他也没理由阻止。万一顾得白是因为对着他这张和白月光酷似的脸,就忍不住对他好点呢?这样的话,对他而言不过是多一点纵容罢了,要是真觉得太占便宜,就换在其他地方补偿一下顾得白。想明白后祁鸣越发的平静,车子行驶给他带来的眩晕感像极了困意,在这种轻轻慢慢的晃动中,他合上了眼养神,反正也是睡不着的。他不是容易好好睡觉的人,甚至有一定程度的睡眠障碍,为了不进医院,有时候需要药物辅助才能入睡。身体很沉、很累,但脑海里的强迫思维反复循环着今天的工作内容,让他一次次因为紧张焦虑的情绪反复惊醒。第二次翻身调整姿势时,顾得白的声音在旁边低低响起,睡不踏实的话,就听我讲讲故事吧?祁鸣嗯了一声。在药物之前,他也试过很多辅助睡眠的办法,包括白噪音,但效果都不大,偶尔有几个效果还好的,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免疫。但顾得白的声音,算是他一直没能免疫的白噪音,也许是因为顾得白这时候的嗓音,有点像大提琴。他最爱大提琴的声音,微哑,但不粗糙,能够安安稳稳响彻他的整个生命。这次讲点什么样的故事好呢?还像以往一样吧。祁鸣想了想后道,讲你最喜欢的,有关那个人的事。那个人,指的自然就是顾得白念念不忘的白月光,祁鸣似乎一直认为这是顾得白最喜欢回味的往事。顾得白无声叹气,好吧。下午五点多的城市,还没到最厉害的晚高峰,不算很堵,也不会过于畅通,最适合像现在这样开慢车。正好是红灯,构思的几秒钟里,他视线一扫,就能瞧见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通知,他刚刚给祁鸣转发的那条宣传博客,此时正热度疯涨。他心中一动,脱口问道,这一次,我能用第二人称讲吗?第二人称?祁鸣还没睡着,思维也尚未迟缓,很快反应过来,好啊,你可以把我当成他,说些你一直想说的话。红灯暗了下去,绿灯亮起。顾得白踩下油门,也在祁鸣的同意下,开始了和以往不太一样的睡前故事。我对你算是一见钟情,但那个时候,更多的还是惊艳,我没想到随着时间推移,我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越陷越深。我有很多次机会抽身,及时止损,但我做不到,也不想做。你才华横溢,是不折不扣的音乐天才,是为艺术而生的人,值得所有人为你赞叹,也值得我为你疯一辈子,不计成本和回报,像变态,不像商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能早些遇到你,认识你,这样的话,我就有充足的机会和时间,让你相信这些了。我就不再需要拐弯抹角,不需要委婉、掩饰,更不需要费尽心思,把对你的感情藏在谎言背后。祁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这一觉很浅,也很短暂。他想对顾得白说,这不是讲故事,只是口述的情书,再睁眼时,顾得白却已经没有在说话了。祁鸣摘了眼罩,发现车已经熄火。到多久了?怎么不叫我。正打算叫呢,你就醒了。祁鸣点点头,跟着下车,顾得白的住处他不是第一次来,早就轻车熟路,兜里也常备着这边的门禁卡。进门时,他就先闻到扑鼻的饭菜香气,朝客厅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桌上的饭菜,而是放在柜子上的专辑,是他之前出过的一个。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会买这种光盘了,就算是喜欢他曲子的人,也是买电子专辑的多。祁鸣忽然想起车上听到的一段话,那个人也是做音乐相关的之前倒是没听他提过。他也玩乐器吗?嗯?谁?噢嗯,是啊。顾得白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顾得白刚换完了鞋,洗完手朝屋里走去,这个你不用在意,和你不是同一种。他以为这么一说,话题应该就会到此为止了。乐器不同,也就用不着在这种事上也模仿学习,他算是怕了祁鸣的敬业。这样啊,也对,祁鸣点点头,那他擅长什么乐器?是我会的吗?祁鸣虽然最擅长大提琴,但对音乐兴趣大,很多乐器都学过数月到两三年不等,上手没问题。顾得白步伐停顿,没有急着回答,在一番深思熟虑不,认真地追忆往昔后,才缓缓说道,应该不是,他家境不太好,学的不是弦乐,也不是钢琴。祁鸣:哦,那是吹奏类的?顾得白镇定点头,对。就是吹的。祁鸣若有所思,是笛子、笙箫、萨克斯,还是顾得白:他吹唢呐的。第3章祁鸣:顾得白:你不会连唢呐也学过祁鸣:这个倒是没有,吹奏类只接触过笛子和箫。唢呐啊。之前顾总是怎么说的来着?那个人是顾总心中永恒的白月光,有着月亮般宁静、柔软、气质卓绝。顾总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从自己身上看到了白月光的影子,尤其是气质。祁鸣努力想象了一下,那位白月光用他拉大提琴的劲儿吹唢呐,大概是个什么感觉。嗯总觉得哪里不对。浓郁的粥香气传来,祁鸣坐到桌边,不再多想了。摆在桌上的食物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是他平时很少会碰的粥底火锅,一个大大的砂锅摆在中央,周围放着各类食材。顾得白开了火,让浓稠的米汤重新翻滚起来,坐在了祁鸣对面。在家吃不比在外面,他不喜欢二人世界有外人打扰,这时候就需要凡事亲力亲为了。怎么想起来吃这个了?祁鸣看着盘子里的海鲜,想起眼下还是夏天,似乎很少有人会碰火锅。就忽然馋了。顾得白一边用公筷忙活着,一边随口解释,夏天更需要吃些热乎的,不然整天在空调房里呆着,都要冻出毛病。也是。差点忘了,顾总也是坐空调房的人。放在以往,他在工作室都是随意对付一下的,好的时候吃盒饭、披萨、快餐,没胃口就随便对付点面包牛奶,或者泡面。总而言之,每次吃饭都不超过十分钟,饱了就行,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优哉游哉地奔着一个小时吃了。祁鸣低头喝了口水,重新拿起筷子时,碗里已经多了一筷子肉片,是去骨无刺的鱼肉,软糯可口。等他吃掉了碗里的鱼肉,顾得白又将蟹肉从蟹钳里拆出来,放到他碗里。顾得白手快得很,无论是火锅烤肉,都能自己吃饱的同时照顾到他。次数一多,祁鸣也就任由他在餐桌上打点好一切了。等落在碗里的不再是肉食,而是胡萝卜时,祁鸣终于忍不住抬头看过去一眼。顾得白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似的,露出缅怀的温和笑容,眼神仿佛要透过他注视另一个人,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挑食,也许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气色那么健康吧。祁鸣:最大优点?他把那句不想吃萝卜白菜咽回肚里,决定还是继续敬业下去。为人设放弃挑食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好他的挑食并不严重,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吃几口也不算那么难以忍受。他左手在桌下摸出手机,打开了一个秘密的文档,里面早已记录了有关白月光的种种人设细节,其中就包括了不挑食这个设定,以及白月光的祭日,星座、血型、身高等等。长时间没复习人设,祁鸣差点忘了。喜恶习惯这类太过繁杂,不像带数字的数据,记住了就不会忘。他手指轻点了几下,在其中的祭日一栏后面加了个括号,写上阴历二字,年份未知。祁鸣添加完,又换了个行,在爱好特长那里继续打字写下唢呐,艺术天才等几个词语,按了保存,这才关了文档。眼前的碗里已经被各种煮好的食材堆成小山,祁鸣怔愣片刻,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动,下意识脱口问道,他的胃口也很好吗顾得白煮肉的动作一顿,哭笑不得地看过去,想什么呢?被这么一打岔,顾得白总算止住了疯狂给夹菜的手,火锅煮的差不多了,开始上粥。粥里的米粒一颗颗都开了花,米油和火锅的浓汤在一起拌了拌,鲜美养胃。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把祁鸣整个人都吃懒了,哪怕刚在车里睡了一觉,也涌上多日的乏累。他想着干脆洗个澡清醒一下,结果一推开浴室门,浴缸已经蓄好了温度合适的水,也不知道怎么保温的,入浴剂就摆在旁边。祁鸣准备洗澡,身上已经只剩最后两件,这时回头一看,果然见到顾得白正站在门口,笑得像个狗血剧里的反派。但顾得白除了笑起来有点坏,五官有点祸害人心,其它地方完全不像反派,反而规规矩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