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做出了那样的决定,现在又来做什么深情的假象呢?这个残酷的骗子。云诺问:“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那么轻易地就信任你,让你跟在队伍里吗?”白微羽看着她,摇摇头。“你的异能。”云诺说,“我第一次见到制造糖这样的异能,那时候我想过,连异能都这么甜蜜到孩子气的人,不可能是一个恶人。”云诺侧着头,自始至终没有看白微羽一眼:“但现在看来,那也是骗我的。”云诺的喉咙上下动了动,她在白微羽耳边一字一字清晰地说:“白微羽,你在刚跟着我们的时候,有多少次想把我们全部杀死?”白微羽的身体僵住了。云诺的表情异常冷酷:“很多次对吗,在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在m基地的时候,还有在端阳的时候,那时候如果我死在了小丑的幻境里,对你来说也只是随意踩死了一只蚂蚁,你看着那么挣扎最后甚至把自己的所有赌在你身上,你觉得又有趣,又无趣,对吗?”白微羽似乎在云诺的话里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她笑起来,低头慢慢解开云诺的手/铐,云诺一动不动地随她动作。白微羽将云诺的双手握在掌心,轻轻抵在自己的胸口。“你说得对。”白微羽温柔地说,“我……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是骗你的,我原本并不想跟你们走,但是一开始给你食物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杀人和救人,生和死,对我来说都是等价的。”白微羽说着,掌心微微泛出光亮,一柄短刀突然出现在二人交握的掌心,渐渐变长,刀尖抵着白微羽的心口。她真正的异能并不单单是制造糖这样美好的东西,除了真正存活的生命,她可以创造万事万物。异能是心的写照,白微羽的异能如同她的内心,是一块清晰的镜子,善的照出善,恶的照出恶,既可以创造繁花似锦,也可以创造染血的刀尖,浓重的硝烟。“那个时候你们会遇上阿七,因为他是来找我的,他是个有些任性的孩子,把我看成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一进来就先杀掉了那个想要伤害我的男人。”白微羽静静地解释,“那时候,原本他或许还想杀掉你们,但是你突然把我从那个角落拉出来了。”云诺微微一愣,想起了十年前的承诺。“你像是涂着光一样,姐姐。”白微羽轻轻说,“所以我阻止了阿七。”“后来,在m基地,我知道你们要去找李乘月的日记的时候,就让阿七带走了那些东西,我想多看看你,不想那么早让你知道我有多不堪。”她笑了笑:“但是姐姐,你没说错,那个时候无论你是死在了宋祗手上,还是死在了五白手上,我都不在意,只不过宋祗似乎本就没有杀你的意图,而五白那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说出当时小丑准备玉石俱焚,而她阻止了小丑这件事情,这样的事情如果在这种时候说出来,仿佛在给自己开脱,甚至是在邀功一样。白微羽注视着云诺,手指微微用力,刀尖刺破她的衣服,微微没入苍白的胸口。她还在笑,轻声说:“你看,我这么糟糕,所以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姐姐,我绝不反抗,如果我真的让你那么痛苦,你可以杀我,没关系的,我不是人,我会一次次地重生,我不会死,杀我不会弄脏姐姐的手。”云诺的瞳孔紧紧地收缩,她蓄起全身力气狠狠甩开了那把刀,金属砸在墙面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云诺几乎狠狠地说:“不要再在我面前用你的苦肉计了。”白微羽看着那把刀尖上的血,胸口的上已经快速愈合,她又看向云诺,看见云诺因为动作太大而有些散开的领口里有一线银色的光亮。白微羽愣住了,她像是现在绝望里,又恨不得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绝望一样,伸手轻轻从云诺的领口勾出了那根细长的银链。银链下面挂着两个尾戒,随着勾出的动作,“叮”的撞在一起。云诺没有任何反应。她终于意识到,云诺不是不喜欢她了,她只是不相信她了。白微羽一向把人心看得很透,能够轻易揣摩任何人的想法,她活了太久太久,看了太多太多的人,但这一次,她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才突然惊觉,她居然迟钝到了这种地步。白微羽放下手,缓缓笑起来。“我带你去洗澡好吗?”白微羽温柔地问,“晚餐喝点粥,六白会做很精致的小菜,刚才阿茕只是简单地治好了你的骨头,之前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年年姐未必能全部治愈,晚上再让阿茕好好看看,不要留下病根。”云诺并不回应,她甚至是顺从地任由白微羽把她带进浴室,用花洒浇湿她的身体,白微羽将什么都布置得很精心,连气味都和l基地中一模一样,她的手指轻柔地擦过她的头皮,用洗发水揉着发丝。就好像当初在l基地,云诺也给白微羽洗过头发,白微羽的头发太长了,浸湿之后仿佛一匹漆黑的丝绸。白微羽用手挡着云诺的眼睛,冲干净她头上的泡沫,她摸了摸云诺只及后颈的头发,轻声说:“姐姐,把头发养长好吗?”她想看云诺长发时的样子,就像小时候那样,小时候的云诺是个爱笑的,温暖的女孩子,长发飘飘,手心温软。她的到来毁掉了云诺的家,毁掉了云诺曾经的温柔,她知道所有过去的都回不来,但是她依旧想让云诺可以更像儿时的模样一点。至少那时候,云诺的笑不需要理由,云诺的快乐是简单而纯粹的。云诺一言不发,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白微羽有些说不下去话了,她似乎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她现在不明白到底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云诺稍微开心一些,明明她以前很擅长这样的事情,很擅长跟任何人相处,很擅长让别人对她放下防备。她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但是她现在没办法以平常的心态应对云诺,从听到云诺的死讯开始她就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说的疯狂里,没法挣脱。白微羽想,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告诉云诺,她是真的喜欢她。但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白微羽又意识到,这只不过会让云诺更加痛苦。她最后只是默不作声地擦干净云诺的身体,给她套上宽大的浴袍,像是照顾一个孩子一样吹干她的头发,并且在这过程中有些绝望地发现,她始终没有对云诺的身体产生类似性/欲的情绪。而云诺显然也一样。白微羽在离开房间前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说:“晚餐我会带过来给你。”云诺并没有反应,只是在白微羽关上房门之后抬了抬手腕。咔啦一声响。白微羽说着示弱的话,但是把她拷在了床上。她让云诺对她做任何事情,泄愤也好,甚至虐待残杀也好,但是她不允许云诺离开这里。云诺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窗户是紧锁的,虽然外面没有所谓铁网之类的东西,显得干净而澄澈,但是云诺肯定这扇窗户不是那么容易能打开的。白微羽是一个细致入微的人,既然已经决定将她关在这里,就会把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但是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真正滴水不漏的事情。作者有话要说:忍不住想说喂鱼一句,谁叫你当初走得那么干脆,你要是不走,让云诺把你抓起来给小黑屋了,相爱相杀酱酱酿酿一段时间,云诺不照样还是得对你心软啊!她难不成还真能把你给怎么样了啊?结果你不让人家抓,非得跑,还非得跑了又回来把云诺给抓了锁了,把自己放在了强势的那一方,云诺这个吃软不吃硬的能理你就怪了!总之,自己作的,慢慢哄吧。感谢在2020-03-12 20:13:18~2020-03-13 16:5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夏、decy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59章白微羽走出房间, 看见在门外等待的二白,有点无奈地牵了牵嘴角,轻声问:“阿茕,你说我怎么办?”二白打了个哈欠, 歪着头想了想, 说:“按照我的经验,这种时候就需要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坏人想要侵犯云诺, 您奋力阻止,大打一场之后重伤垂危, 我再补上一刀,您挺尸一下, 奄奄一息的时候互诉衷肠, 然后您再进一趟icu抢救几天……”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有些抱歉地说:“啊,对您大概不大适用。”毕竟云诺早知道白微羽就算被捅成筛子也死不了。刚刚已经尝试过捅自己一刀的白微羽:“……”她无奈地说道:“我真该烧了你那一屋子的小黄/书。”二白很浅地轻笑一下, 她认真地说:“或者, 您跟她做/爱吧。”白微羽微微一僵, 脸上有些挂不住笑容,她沉默地往楼下走去,好一会儿才轻轻说:“我真的会烧了你的漫画。”二白幽怨地掀起眼皮看了白微羽一眼, 她一向懒得出奇,除了对白微羽的事情上心之外,就剩了那么点小爱好。她跟在白微羽身后,幽幽地说道:“这本来就应该是标准剧情。”白微羽:“没有这种标准剧情。”二白斩钉截铁:“有的。”白微羽从没被二白怼过,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被反驳,顿时愣了愣。二白噔噔噔跑回她的房间,掏出一本漫画跑下来翻给白微羽看,认真地说:“您看,监/禁之后肯定是强制/爱,之后还要包括各种玩法,我爱你你不爱我我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身体,标准剧情发展,不然您把她抓回来难道是摆着好看吗?”白微羽瞅了一眼线条简练姿势劲爆的画面,看清画面上交缠的人形之后,默默转开目光。二白眨了一下眼睛,顿了几秒,又眨了一下,然后她突然懂了什么,用一种吃惊中略带同情地目光看着白微羽,轻轻说:“您……是不会吗?我那儿百合的也不少,您要不,挑挑看想要什么姿势?”白微羽:“……”她抬起手,反手用指节在二白脑门上敲了一下。二白退开几步,把漫画揣进怀里,白微羽带上帽子,走出城堡。二白静静地跟在她身后,远处被云诺烧毁的那片花田已经开始长出新的花朵,淡蓝的花簇拥在一起,很快就会掩埋掉所有,无论是被烧成灰烬的尸体,还是别的什么。白微羽走进那片花田,在许琴和许瑟被火化的地方立了一个墓碑,墓碑被花包围着,在渐渐西沉的斜阳下显得很美好。二白看着在墓碑前拾掇着花草的,她幼小纤细的主人,轻轻叹了口气。“王。”二白轻轻说,“我刚才的话,有一些是在开玩笑,我希望您能稍微轻松一些,但是有一些,我是认真的。”二白静静地看着她:“跟她做/爱吧,身体真正靠近的时候,你们或许能更清晰地看见彼此的内心,性本就是艺术,是所有生命存在的根基。”白微羽收拾花草的手微微一顿,她摘下一朵花,揉碎在指尖。白微羽说:“阿茕,我对她没有性/欲。”二白愣住了。白微羽如春风拂面一般温暖又短促地笑了一下:“我在给她洗澡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其实不是那么喜欢她?或者说我弄错了,我对她的喜欢不是那样的,就仅仅只是喜欢而已……但是这种想法实在太混账,也太让我觉得可怕了。”她抬起身体,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微笑着说:“如果我其实是不喜欢她的,那我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呢?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二白没有再说话,白微羽看了看已经暗下去的天,自言自语道:“该到晚饭的时间了。”她说着,转身往城堡走去,二白回头看了看被收拾得非常漂亮的墓碑,那颗早就已经不再跳动的冷漠的心脏突然感受到些许难过。她想,她不应该再继续深入这件事情,她的王不需要她的窥探和揣测。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想要问一句。是真的没有性/欲,还是,仅仅只是不敢有性/欲?**房间里没有钟,云诺数着自己的心跳估算大概的时间。大约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吧。白微羽应该没有留下人看着她,身体的无力感随着时间稍微淡去了一些,虽然还是不能挣脱手铐,但至少能让她好好地坐起来观察这个房间。云诺收缩了一下手指,发现异能无法使用。云诺对这一点并没有感到太过吃惊,白微羽肯定有她自己的手段和能力,异能对她而言很有可能是完全无效的,正如她可以毫发无伤地走进许琴的异能,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损伤半点。她的右手被靠在床头,她的活动范围大概就只有这张床,最多能坐在床沿,再加上右手是她的惯用手,这样一来她做很多事情都会不方便,也就大大提高了她逃脱的难度。手/铐内侧有一层细软的布料,云诺稍微用了点力气,但只是发出一阵响声。云诺面无表情地将手/铐对准床角,狠狠砸下去。她感觉到自己的骨头被撞得生疼,瞬间青紫红肿了一片,而手/铐毫无反应。白微羽就在这时候端着餐盘进来了,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她拉过一张桌子把白粥和小菜一叠一叠地摆在上面,说道:“尝尝看,六白的厨艺真的很不错。”云诺没有任何反应。白微羽问:“或者我喂你?”云诺终于冷冰冰地看向了她,白微羽温柔地笑着,低头想往粥里拌进一点小菜。云诺伸出左手挡住她,从她手里拿过碗。她没有兴趣在这种时候玩什么幼稚的冷战,她知道这时候绝食没有任何用处,白微羽身边有那只治愈能力比钟年年强大数倍的丧尸,哪怕她一辈子不吃不喝也能保证她死不了。云诺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粥,她的左手不如右手灵活,但是一些基本的事情还是能够做到的。白微羽似乎也并不担心她会绝食,在她吃饭的时候安静地捧着脸坐在一边,并不打扰她。用勺子没有问题,但是左手用筷子有一定难度,白微羽注意到她的目光,轻轻拿筷子把云诺多看了一眼的菜夹进云诺的碗里。云诺的动作顿了顿,突然什么味口都没有了。她放下碗,白微羽柔声问道:“吃饱了吗?”云诺没有搭理她的想法,用力扯了扯手/铐,白微羽静静看着,一直到云诺放弃了针对那个手/铐仰躺在床上,才轻轻说:“我让阿茕来看看你的手,好吗?”云诺一言不发,白微羽也没有多说什么,叫二白来医治云诺的手。二白咬着她的漫画书,无精打采地看着云诺手上那片青紫,绝望地意识到自己以后大概会突然变得非常忙碌。云诺的身体底子很好,二白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之前的爆炸伤已经被钟年年治愈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内脏受损也不严重,随手就能复原。比较麻烦的反倒是心理问题,但这就不是她能置喙的了。云诺在医治的过程中没有任何反抗,她像是突然疲惫了,开始真正地冷静下来思考转机。她毕竟和白微羽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虽然白微羽一直戴着伪装,一直在示弱在扮猪吃老虎,但是有些东西,云诺还是能够确定的。在这里,在这个城堡,能真正对她造成威胁的是白微羽手下的这几只丧尸,白微羽只是能够不死,能不在乎自己受的任何伤,但是真要打起来,即使没有异能,两个白微羽加起来也打不过云诺。只要能除掉丧尸。云诺不动声色地想着,白微羽静静看着她的表情,过了一会儿,轻轻垂下眼睛。她想,只要云诺在这里就好了,只要云诺还安全地在她的目光下活着,其他的所有似乎都可以往后退半步,人类残存的基地最多还能再撑一年,一年后这个世界将只剩下丧尸,云诺在人类最后的记忆里是以一个英雄的姿态存在的,人类消失之后,云诺也在也不会有能够归去的地方,剩下的,无论云诺是怨恨她,还是会渐渐释然这一切,都没有关系。她会守着云诺,一直到云诺死去的那天。而这一次结束之后,她大概……不会再选择回到过去了吧。二白离开后,白微羽留在了房间里,云诺不跟她说话,白微羽就自己说,她努力挑着一些让人高兴的事情,她想着,没关系,以前云诺也不大爱说话,更多的时候是她在说,云诺在听。但是她也明白,那时候的云诺,哪怕是一开始那个对什么都冷漠的云诺,也还是会有一些回应的。白微羽抿着嘴唇,最后,试探着,轻轻爬到了床上。云诺没有驱赶她,但是却比云诺明确地表现出拒绝更让她无所适从。白微羽躺在床的右侧,就像是曾经在l基地一样,但是她们之间只有深重的沉默,白微羽静静看着和l基地中一模一样的天花板,清醒地明白,已经什么都不同了。她轻轻地挪到云诺身边,云诺微微动了动,然后归于寂静。白微羽在黑暗里看着云诺冷峭的侧脸,最终缓缓低下头,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并在那一瞬间终于感受到了安心。而云诺则一下子感受到了滚烫的热度,她一片冰封的心裂开一点,从中缓缓流淌出一句话来。白微羽又发烧了。这个身体非常虚弱的孩子,明明不老不死,但是却很容易生病,每次受伤受凉都会发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是淋雨了,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又受了什么伤?这样的念头冒出来之后,又被云诺沉默地压了回去,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知道她产生过那一瞬间的担心。白微羽滚烫的呼吸吹在她的耳边,带着一种温柔的疯狂。“姐姐。”她说,“我们做/爱吧。”作者有话要说:二白,一个莫的感情的ghs机器感谢在2020-03-13 16:55:18~2020-03-14 21:4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698978 10瓶;拂衫去 5瓶;decy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60章白微羽说:“姐姐, 我们做/爱吧。”云诺一下子僵住了,因为太过突然的状况整个人都蒙了,她感觉到白微羽灼烫的手顺着她的肩线往下轻轻摸过去,带着一种仿佛破罐子破摔一样的决绝, 白微羽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 嘴唇因为高烧有些干燥,呼吸滚烫得让人心里一颤。云诺终于给出了一点回应, 她用左手抓住白微羽的两只手,哑声道:“你疯了?”白微羽闷闷地笑出声音, 她在一片黑暗里埋首在云诺的肩窝,很轻很轻地问:“姐姐不想?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个坏人吗?”她咬着云诺的领口, 往旁边扯开一寸, 露出脖子上那一条银链。她将银链下挂着的尾戒卷进口中, 含糊地低声说:“为什么,当初你不知道我身份的时候, 当初你最喜欢我的时候, 你也从来没有想要跟我做/爱?”云诺的一颗心像是突然被浸到了冰水里, 刺骨的寒冷之后,她低头看着白微羽抬起的眼睛,白微羽咬着那两个银环, 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脸,但是目光却温柔冲淡,几近沧桑。那是一种纯然无知的引诱。白微羽这样看着她,声音轻轻发抖:“那个时候, 姐姐,你对我产生过欲/望吗?”云诺终于松开了她的手,捂住她的眼睛。云诺说:“够了,你在发烧。”白微羽绝望地说:“死不了。”云诺终于沉默下来,她并没有什么性/欲的躁动,大概因为她清晰地感受到,白微羽也没有,白微羽拉着她,像是拉着一根救命稻草,白微羽如同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好不容易蹭回到主人身边,试探着,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舐主人的掌心。那个时候,她对白微羽产生过欲/望吗?答案是肯定的,她喜欢白微羽,想要和她肌肤相亲,这样的想法不是没有,只是她从没表现出来过,因为那时候的白微羽太像一个温柔的孩子,她想呵护她,不想弄哭她。云诺没有过恋爱,也没有过性,所有的绮梦都落在白微羽身上,但是在现实中看着她那样安安静静地冲她笑着,云诺又觉得,还不是时候。再等一等,等到她更离不开自己一点,等到自己能够给她更多的东西,等到所有的情感水到渠成,不需要谁提出那一句话。现在回想起来,大概那时候,本能和直觉就已经在告诉她,白微羽会离她远去这样一个残忍的事实了吧。云诺空荡荡地望着天花板,慢慢开口:“够了。”在她们之间划下越不过去的线的那个人,一直都是白微羽,哪怕现在也一样。白微羽在渴求她,但是白微羽也在远离她。云诺冷冰冰地说:“我不想,所以够了。”白微羽慢慢直起上半身,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白微羽的面孔在月光下仿佛带着水泽,乍一看,像是哭过一般。但是她并没有哭,甚至在月色下轻柔地笑了。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问过的话,声音像是在飘。“为什么?”她问,“因为我是坏人吗?”云诺没有回答,抬手抓住自己脖子上的银链,手指用力,硬生生将它扯了下来,银链绷断,在后颈带出一条血痕。云诺慢慢地,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软弱:“你如果一定想要我回应你,把我变成丧尸,我知道丧尸是不能违抗你的命令的,丧尸是绝对忠于你的,如果你一定要我站在你身边,除非我不再是人类。”白微羽的瞳孔轻轻缩了缩,她伸出双手,接住了那两个被串在一起的,被云诺捏得变形了的尾戒。她收紧手指,把戒指握在掌心,过了一会儿,轻笑着低声说:“那天,我想着该送给你一些什么东西当回礼,犹豫了很久之后,造出软银自己编成了戒指,我的手艺是不是比你好多了?说是买来的也有人信,哪里像你做的那枚耳钉,如果有人真的拿那样粗糙的东西去卖,得亏得倾家荡产。”云诺的心脏被轻轻扎了一下。白微羽安分地在她身侧躺下,轻轻抱住她的左手,没有再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但云诺已经没有任何睡意,只是闭着眼睛。很久之后,她感觉到轻轻的一声响,是白微羽解开了她的手/铐。她直觉地觉得,白微羽知道她在装睡。白微羽把她的手小心地裹进被子里,轻轻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姐姐。”“我不敢后悔我做的任何事情,我不敢想象,一旦我对什么事情后悔了,我该怎么熬过我的永生。”她很难过地笑了笑,“但是,对不起,我让你那么伤心。”云诺的呼吸忍不住微微一滞,心头泛起汹涌的悲伤。白微羽说:“我不会让你变成丧尸……我承认,很久以前我有过这样的想法,当初在m基地你濒死的时候,我想过,不如就把你变成阿茕这样孩子留在身边吧,但是丧尸和人,是不一样的。”“变成丧尸后,和活着的那个人,是不一样的。”白微羽抵着云诺的肩骨,喃喃道,“作为一个人,生老病死,这本就是一个奇迹。”**城堡里的人非常少,除了白微羽之外,云诺常见的就只有被称为“阿茕”的女丧尸和管家打扮的丧尸六白。“阿茕”排行第二,再加上那天见过的四白,现在大致可以确定,当初在中央基地看到的那只应该排行第三。从一到七,齐了。白微羽没有再把她拷在床上,但是也没有放她自由,她的活动范围仅仅只有那一间屋子,白微羽拿走了那两枚尾戒,过了一段时间又回来,将一枚新的戒指戴在了云诺的无名指上。那枚戒指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泛着一种类似红宝石一般的光泽,透过阳光看会感觉到里面似乎有什么在缓缓流淌。白微羽咳嗽着,微笑着说,这是新年礼物的回礼。白微羽自那天后病了很长时间,整个人又瘦了一圈,胃口小得跟鸟一样,很多时候只是安静地看着云诺吃饭,六白费尽心思做了各种各样白微羽喜欢的甜点,也没让她多吃一点。云诺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接受了白微羽每晚睡在她旁边,一直等到白微羽睡着之后,才悄悄地拨开她的刘海,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她现在似乎随时都会停止呼吸一样,但即使已经变成了这样,她依旧没有停止对人类基地的破坏,这段时间以来,全世界残存的人类基地已经被逐个消灭了近十分之一,白微羽听二白报告这些的时候并不避着云诺,她静默地等待人类的灭亡,像是等待一个婴儿的降生。云诺算算时间,她大概已经在城堡里住了近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以来,她和白微羽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白微羽在那晚后再也没有强求她的回应,她只是安排下一件件事情,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人类彻底毁灭。被囚/禁在城堡的第十五天,云诺醒来的时候,白微羽已经不在身边,她的眼前是一个倒吊在天花板上的男人,小礼帽,燕尾服,夸张的中世纪打扮,男人见她醒了,露出一个灿烂地笑容,语调高亢诡异。“good moing ~”云诺没等他说完,一拳砸在面前那张脸上。四白一个瞬移躲开那一圈,翻身落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说:“王原来喜欢这么重口味的小猫吗?不过你倒是合我的口味,你这种,调/教起来肯定很有意思。”云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四白被那一眼看得更加心痒痒。房门突然被打开,二白拖沓着脚步走进来,四白一见她顿时怂了几分,后退半步就要瞬移逃走,被二白逮着瞬移前的间隙抓着头发直接砸在了地上,一张脸顿时被砸了个稀烂,溅开一片血。二白跟拖一具尸体一样地拖着四白的头发,抱歉地朝云诺点点头道:“王有事叫他,暂且失陪,一会儿六白会来收拾,还请云小姐手下留情,不要告诉王这蠢货来挑衅过你的事情,我会给他教训。”四白满脸血地笑了,又兴奋又变态地说:“二白小姐还真是关心我。”二白一脚踹在他下三路,四白顿时没声了。云诺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闹剧,没有理被打得哼哼唧唧的四白,转头对二白说:“我在等你。”所有丧尸中,这只丧尸和白微羽的关系最为密切,也最为疏离分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只丧尸是最担心白微羽的,云诺知道白微羽永远不可能对她切实地道出真相,白微羽是个谎话连篇的人,她的谎言真假难辨,她的真实掺杂着避重就轻和隐瞒虚伪。那她就赌,她对白微羽的不闻不问,终究会引来一些无法忍住的怒火。二白看见云诺手指上的戒指,瞳孔猛的一缩,随即她慢慢垂下眼睛,似乎明白了云诺的意思。她耷拉着肩膀把四白扔出房间,关上房门。“我并不想掺和王的事情,她的存在不是我这样的东西能理解的。”二白的声音里没什么火气,甚至有几分懒散,她面对白微羽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态度,好像除了白微羽,所有别的都只是脚边的一张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