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鹤立即说:“你要买什么,我去买吧。”江榆摇摇头,把手揣进口袋里,自顾自的走院子大门那里。出门的时候,江榆感觉到冷风嗖嗖的往他脖子里钻,他干脆把衣服拉链拉到脖子,然后缩着脑袋,慢慢往小区门口走。小区门口两旁种了很多树,几欲覆盖高大的小区门,虽然刚刚初春,但是那些朝天空伸出细细绿芽的群木似乎还在严寒之中。他走出大门,往对面商业街看了一眼,还有霓虹灯绿,看来还没有关门。夜宵烧烤摊边上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烧烤的烟味从他们家窜进了便利店里,那些吃着烧烤的客人们声音也吵闹聒噪。江榆在货架上巡视着,本来他是最不喜欢人多聒噪的,但是在这个夜晚,他好像觉得就算是独自在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无所谓,面对吵闹的抗拒和不安,也渐渐在江志远的怒骂声中,变得无足轻重。也许是对江志远那句不正常的抗议,江榆几乎是赌气的一个人来到便利店。他也不知道买什么,只是不想回家。也睡不着觉。就在江榆第三遍绕货架的时候,便利店的门又被人拉开了。江榆下意识的往角落里走,避免接触到别人。可是没想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了。“江榆,你离家出走了吗?十二点了,怎么还在外面啊?”江榆一愣,就着明亮的灯光,缓缓抬眼,看见柏韶一脸震惊的站在冰箱边上,正捏着一个啤酒罐子,脸色怪异的望着自己。“没。”江榆慌忙低头。柏韶也不想喝酒了,把啤酒扔回去,走到江榆面前,“你怎么在这里?”江榆赌气,“我就这里不可以吗?”柏韶沉默了一瞬,从柜台买了一杯热牛奶,递到江榆面前,“天冷。”江榆不接。柏韶说:“你喝吧,你不想和我说话,我就不说话。”江榆捏着冰冷的手指,犹豫了一会,伸手捏着瓶盖接过来。柏韶见状,后知后觉的笑开了,心情如同被吹爆了的气球一样,激动而又兴奋,他说:“走,去那边坐着,我们说说话。”江榆正在拧瓶盖,听见柏韶的话,抬头正想说话。哪知道柏韶以为江榆是拧不动瓶盖,劈手拿了江榆的牛奶,啪嗒一声拧开了,羞涩的塞给江榆。江榆抬头:“你不是不说话吗?”柏韶尴尬的摸着脸颊,“就是······这个时候,应该可以说一点什么的。”江榆说:“比如。”柏韶凑近:“比如·······好久不见。”江榆不接牛奶了,转头想走。柏韶吓得六神无主,跟上去就说:“对不起。”刚刚的话本来就很难为情,柏韶说着说着就觉得应该可以来一句抒情的,结果看江榆的样子,似乎太······煞笔了。嗯,就觉得刚刚应该说对不起,也不该学电视剧说什么好久不见的。踏马的。本来想深入和江榆来一次精神交流,现在别说精神了,连说话交流的机会都快丧失了。江榆走到便利店外面,看着对面小区里昏黄的灯光,两边群木上的新绿刚刚绽放,被灯光裹上了金黄色,格外的耀眼。他呆望了许久,还是没有动。柏韶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不对劲,问:“你没事吧?”江榆摇头。“那我送你回家吧?”江榆继续摇头,手指紧紧的攒在一起,艰难的抬起腿,想要往前走。柏韶亦步亦趋跟着,问:“你家就在对面吗?”江榆不理他,他有些懊悔刚刚没在便利店随便买点什么,要是现在两手空空回去,撞见了夏鹤的话,夏鹤肯定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原本这个时间就很微妙,就算是他不懂察言观色,也能理解他的家庭已经摇摇欲坠了。柏韶还在自顾自的说着:“那咱们家离的挺近,我就住后面那个小区,就这条街后面。”江榆扫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不准在讲话了。柏韶扁嘴,“我再讲一句。”江榆看着他。柏韶清清嗓子,“你为什么这么晚出来啊?又什么都不买?是不是有什么事?”江榆侧头,“你说了三句。”柏韶顺杆子往上爬,“那你就回答第一句。”江榆望着清亮的柏韶的脸,他还是以往那边闪闪发光,从不会有什么阴暗面,“我······”“喂!柏韶,你大爷的买个啤酒买了半小时也不回来,干嘛呢你?”就在江榆想回答的时候,一个粗哑的男人声音忽然冲着他们喊起来。柏韶气的想打人,转头就恨恨大骂:“喊什么喊!不会自己买酒啊!没长手啊!”那男人:“·······你干嘛?发这么大脾气干嘛?我就开玩笑的。”男人从烧烤摊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正低着头玩手机,一身的黑衣看起来有些熟悉。江榆扫了那两人一眼,转身想走。柏韶立即拉住他,“等等,我送你回去,我和我朋友们讲一声。”江榆吓得立即挣脱开来,“不用,我自己回去。”柏韶皱眉,“我送你吧。”江榆坚持:“不用。”“江榆说不用了,柏韶你还强迫他也没用,别弄得跟猥亵青少年一样。”贺巢凉凉的声音响起来。江榆一愣,有些疑惑的转过脸,发现刚刚在后面玩手机的黑衣服青年竟然是贺巢。他望着贺巢,贺巢也望着他。柏韶咳嗽一声,“瞎讲什么,我这是关爱同学。”贺巢移开目光,“刚刚你表哥喝死了,躺在那里说梦话呢,你要是这么好,你去送送你表哥吧。”江榆点头,“对,你去送你表哥,我家就在附近,我自己回去。”柏韶捏眉,“贺巢······”贺巢勾唇:“嗯?”柏韶叹气:“没事了。”贺巢笑意明显,冲着江榆眨了眨眼。江榆的唇角也不由翘起来,他点了点头,似乎表示感谢,然后摆摆手:“我要回去了。”贺巢跟上去,“等一下,我有点事和你说。”柏韶紧张起来,“什么事?”江榆也疑惑。贺巢想了想,“徐新的事情。”江榆哦了一声,立即释然,“我也想问人,你知道他的事情?”“嗯。”贺巢并不想在别人面前多说徐新的事情,“你住哪?我送你回去,一边走一边说。”柏韶:“???啥?”贺巢眼里有了笑意,指了指后面,“你去扶一下你哥吧。”跟在贺巢边上的男人也说:“是哦,你别杵着了,走吧!”柏韶不舍的看着江榆。江榆看着贺巢。两个人踩着斑马线,来到江榆小区的大门口。贺巢把手揣进了口袋,眼神耷拉着,似乎也困了。江榆望着他,见他没说徐新的事情,便问:“你说你知道徐新的事情。”贺巢嗯了声,似乎对徐新也不是很在意,“你回头看我们学校墙就知道了,你家住哪一栋?”江榆指了指最里面,“16栋。”贺巢嗯了声,便没了声音,小区宽敞的路上种满了花草,左手边一直到底都是银杏树,星光落在上面,让树叶也微微发光起来。贺巢的注意力似乎被那些发着光的树叶吸引过去了,他一边走一边数,到了16栋门口,他才惊奇的开口,“不多不少,正好十六棵树啊。”江榆一愣,不由笑了,“你在数数?”贺巢勾唇:“进去吧。”江榆呼吸着凉凉的空气,转头看了一眼大厅里的灯光还在,闷闷地低下头了。贺巢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想回去?”江榆摇摇头。贺巢说:“那小区里有坐的地方吗?找个地方坐一会吧。”江榆想了想,“前面就有个小湖,湖里有个亭子。”贺巢转身:“走。”这个小湖确实很小,贺巢蹲在水边,望着黑漆漆的湖面。江榆安安静静的坐在亭子里,夜里不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还有鸟鸣声。贺巢忽然问:“为什么那么讨厌柏韶?”江榆沉默了。贺巢知道他不想说。“你们不是初中同学吗?”江榆看着贺巢,也忽然发问:“那你不是说,你和他不熟吗?”贺巢的脸有点红,“嗯,是不熟,就只是一个小区的。”江榆缓缓扭头去看贺巢的脸,然后说:“他告诉你,我和他是初中同学吗?”贺巢点头。“那他还说了其他的事情吗?”贺巢站起来,“其他什么事?”江榆瞥了他一眼,“你在套我话?”贺巢忽然哈哈笑起来,“你不是不怎么会理解别人的话吗?”江榆没好气,“谁说我不懂!”贺巢耸肩,“自闭症特征不就是没法和人交流吗?”江榆生气,“你才没办法和人交流,你不算人吗?”贺巢的脸有点僵,“你老实说,你自闭症是不是误诊?”江榆站起来,“我想回去了。”“不逗你了。”贺巢上前,“他没和我说其他的,只说你们是初中同学。”两个人相对而立,江榆都能看见贺巢脸上的笑意,他眨了眨眼,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像是一道光一样,由于夜色太暗,贺巢看不清其他,只能看见他的双眼,如同海浪从远方翻滚而来,在一瞬间又戛然而止。贺巢呆立在原地,心跳声回荡在耳边。他连忙低下头,不敢让江榆看见自己脸上的绯红。“回去吧。”江榆点头,“好。”第15章 示范江榆回到家里,关上大门,看见夏鹤已经不在客厅了,只留了一盏灯给他。江榆这才缓了一口气,往楼上的房间去,他刚到房间就看见了桌上的手机,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有问贺巢关于他的微信名为什么叫c的事情。他连忙走到窗户前,探头往下看。但这时候,贺巢并没有离开,他站在江榆家院墙外的树边,正抬着头望着二楼的方向,看见了江榆出现在窗户前,他才动了动,拿着手机的手朝着江榆摆了摆。他手机屏幕上发出的微弱的光线,从贺巢的脸颊上一晃而过,随即便熄灭了。江榆不自觉的也会朝着他挥挥手。贺巢看着他呆呆的模样,不由勾唇,转身往小区外面去。他走了几分钟,接到了柏韶的电话。柏韶在电话里埋怨了很久,意思大概是为什么要送江榆回去,要送他也是他送,最关键的是柏韶在意的那个他们口中的徐新。柏韶念叨好几遍,徐新是谁啊?贺巢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是个人呗。”柏韶哼了声,酸溜溜的问:“你和他说什么了,到现在还不回来?”贺巢摸摸鼻子,当做没听见,反而问:“你们还没回去?”柏韶嗯了声,“等你呢,快点。”贺巢勾唇,“马上就到,先挂了。”柏韶点头,挂断电话,忽然觉得不对劲,这狗东西怎么挂电话了!自己的问题,他一个也没回答啊!········第二天早自习刚开始,语文老师就抱着试卷走到班里了。语文老师看着成绩,眉头拧起来,“这次考试,大多数同学考的不理想,简单的小测验你们都靠成这个样子,下个月的月度大考,你们可怎么办?”江榆兴奋的搓搓手,他心想这次大概及格了。以前他从来没有及格过,这一次虽然难,但是自己复习了那么久,又和李楚对了答案,肯定成绩不会差。其余的人也在交头接耳,相互问着分数,又期待又害怕。“都别说话了,现在发试卷把。”语文老师有强迫症,他每一次都会把试卷按照分数排列好,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一点也没有神秘感,反正谁考的分数高,谁就在前面。江榆很兴奋。语文老师拿着第一张卷子,喊:“贺巢,136分。”江榆:“?????”其他人却好像都已经习惯了似的,竖着耳朵听接下来的名字和分数,江榆却震惊了。不对啊!按照贺巢之前给自己讲的课文,他都是对一半错一半,考试水平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啊?为什么他能考第一名?江榆很委屈,连贺巢的文章释义都是自己抄的。他······他怎么能考这么高的?晚上回去吃书了吗?江榆沉浸在贺巢考的比自己好的沉痛之中无法自拔,忽然一惊,发现语文老师还没报到自己,但是他的卷子也没剩下多少张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傅云开,傅云开低头玩手机,丝毫不关心自己的成绩。语文老师一个个报完了,到最后剩下两张卷子。他看了一眼江榆。江榆已经满头汗了,他难不成是倒数第二?只见语文老师清清嗓子,“傅云开,68分。”江榆:“??????”“最有一个,江榆,53分。”就在语文老师说完以后,六班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整齐划一的像是排练过一样。江榆接过试卷,看了看上次李楚说的选择题,选c是错的。他坐回座位,看着傅云开仍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的又捏了他一把。傅云开被捏的肩膀直耸,他连忙低呼:“你干嘛又捏我?你看,我胳膊都青了!”贺巢听到他们闹腾,侧眼扫了他们一眼。语文老师继续说:“这一次试卷很简单,都是书上的基本知识,上课认真听了都能做出来,但是你们大部分人考的乱七八糟,看都不能看。”江榆抽抽鼻子,看着试卷的分数,然后塞进了桌洞里,并且拿出了书包里的糖盒子。傅云开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江榆的手,咬牙切齿:“你干嘛?”“吃糖。”傅云开手都哆嗦了,“现在上课,不能吃。”“妈妈说难过了就吃一颗。”“你踏马考试倒数第一难过的就可以上课时间吃糖啊?”江榆反问:“难道你倒数第二不难过吗?”傅云开:“······”“我可以分一个给你。”江榆说,然后又加了一句:“其他人我都不会给的。”傅云开很开心,手却按的更紧了,“不行,现在不能吃,下课再说!”早自习下课后,江榆掏出了糖盒子,看了一眼傅云开。傅云开立即凑近,“有什么味道的?”“柠檬味。”傅云开嫌弃,“太酸了。”“那你吃不吃?”傅云开笑的眉眼弯弯,“吃!”贺巢侧眼看着他们俩,忽然觉得自己倒是挺酸的。江榆给了傅云开一颗,然后自己正要在拿一颗。班里的语文课代表忽然走到他们俩桌前来,小心翼翼的喊:“江榆,语文老师喊你。”语文课代表叫王隐秋,是班里唯二的女孩之一,不过长得很好看,斯斯文文,留着长头发,皮肤也白,眼睛也大。像是一只小兔子。但是江榆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看见她过来,江榆低下头,一把捏住了傅云开的衣角。傅云开疑惑,“为什么只喊他,我也是倒数第二啊。”江榆被语文老师喊进办公室,其实也没什么事。语文老师对他还算不错,给他指出了一些问题,然后说:“我知道你和常人不一样,很多文章句子,你看不懂其中深意,但是我知道你很认真,别怕,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过来找我。”江榆点点头,脸微微发红。他想,语文老师算是个好人吧。最后,语文老师说:“你要是找不我,你就问问王隐秋,她是语文课代表。”江榆点头。这个时候刚刚上了一节早自习,大多数人还浑浑噩噩的打瞌睡,走廊里没什么人。江榆走到班级后门,被班里换传出来的喊声吓一跳。他抬头望过去,徐新被几个人别的班的人拉出座位,堵在后墙上。那几个人就是昨天在楼梯间和徐新说话的人,现在看来,那些人面目狰狞,带着熟悉的不怀好意的笑容,以及讲出的那些他不明白的却知道并不是好的意思的话。“喂,徐恶心,我叫你昨晚别走,你干嘛走啊?”“就是的,王哥和我们在校门口等你半个小时,你踏马现在翅膀硬了,敢不来啊?”徐新面红耳赤,低着脑袋,也不敢回话。为首的两个男人身高有一米八,现在一人一边,把一米七多的徐新围住,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难听的话。江榆很清楚,徐新在被欺负。他望着那些人,心里一股怒火冒上来。按理说,他极少会生气,也没有在意的事情。可是看见徐新这样,他无法控制自己,就好像看见自己被人欺负,无法还手,只能懦弱的站在原地,不敢说话。他望了一会,忽然感觉到另一个视线正盯着自己,他呆了呆,转头去找。见他到是贺巢站在自己正前面,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好像期待着江榆做什么。江榆的喉咙动了动,他脑子里闪过了那一天在卫生间,贺巢说的那些话。江榆的手捏紧了,他忽然上前一步。傅云开本来是托着腮帮子看热闹,他揉揉鼻子,正打算叫江榆走远点,可是一睁眼一闭眼,就却发现江榆直愣愣的朝着围着徐新的那两个人冲上去了。傅云开大骇,“江榆!!!”但是江榆完全没理傅云开,像是一只愤怒的小狮子一样,冲到了徐新面前,然后望着边上的两个人,伸手,推了一把。没推动······嗯,没推动·······贺巢捂住了眼睛,嘴角高高的扬起。教室里有不少人噗呲笑出来。傅云开:“那个,小榆,乖······回座位吧。”江榆脸红了。那两个欺负徐新的人完全都没反应过来,半天回过神,也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此刻,他们笑的多大声。江榆就有多生气。他捏了捏拳头,正准备再推一把。贺巢忽然上前,拉住江榆的手腕,“等一下。”江榆挣脱开他,脸烧起来。刚刚被班里的人嘲笑,被欺负徐新的人嘲笑,他都不觉得羞愧。可是看见贺巢笑吟吟的脸,觉得脸有点烧。贺巢收回手,“你站到边上去。”“什么?他推完我就走了?”那个高个子一愣,随即冷笑起来,“你想走就能走,螃蟹也没你这么横啊?”另一个也附和起来,“傻逼似的,谁他妈让你插手的?你和徐恶心是朋友啊?”“哟哟哟,难不成你也是那个恶心东西?”······贺巢皱眉,他挡住了江榆,忽然伸手揪住其中一个人的校服领子,另一只手扯过另一人的耳朵。“我日你妈,你踏马干嘛啊?”两个人被贺巢突然动手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急忙推搡起来贺巢。贺巢却纹丝不动,拖着两个人就往门口走。趁着他们打起来的空档,傅云开拉回来江榆,将他护在自己身后,然后低声问:“你干嘛啊?突然推人家干嘛?”江榆没说话,眼睛望着贺巢那边。只见贺巢也没打算要和他们大打一场,只是像拎小鸡一样,那他们俩拽到门外,就大力推开他们,然后恶狠狠的威胁道:“再看见你们找我们班人麻烦,见一次打一次,滚!”说完,他啪的一声关上后门,然后走回座位,经过江榆的似乎,望了他一眼。江榆摸摸鼻子,很感谢贺巢给自己亲自示范,什么叫做反抗。“卧槽!贺哥你踏马帅爆了!”李楚蹦出来,忽然大喊一声。静悄悄的班里慢慢有了声音,大多数都在夸贺巢牛逼之类的。或者是谈论之前江榆没推动的糗样。徐新低着脑袋,望着自己的脚尖,他忽然抬头望了一眼江榆,又望了一眼贺巢,脸上没什么感激之色,倒是一股冷漠的推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江榆觉得自己要安慰一下徐新,他也看不懂他的脸色,绕过傅云开,走过去问:“你没事吧?”徐新退后一步,外面的上课铃声响起来,混合着那两个人的叫骂声还有班里人说笑的声音,吵闹又安静。“能不能不要管我了?”“你帮我对你没有好处的,你也不用同情我,我会毁了你的生活。”“算我求求你好吗?不要再靠近我了!”第16章 关键位置江榆被徐新的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回他什么话。他想了一会,“那我考虑一下。”贺巢扑哧笑出来,轻轻推了一把江榆,“上课了。”傅云开不开心了,上课得他来提醒江榆吧。江榆倒是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回到座位上,见到是数学课,就把手机拿出来翻看着网页。傅云开的余光留意到他在玩手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可是他自己也经常这样,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去提醒江榆。说不定提醒了,江榆又要生闷气。行吧······玩手机就玩手机,也不是谈恋爱。傅云开这样一想,心底里踏实了。江榆看着手机,忽然伸手轻轻敲了敲前面的贺巢。贺巢正趴着打瞌睡,被后面的江榆敲的一惊,立即坐直了身体,呵欠连天的问:“干嘛呢?”江榆低声:“你昨晚说的学校墙是什么?我怎么搜不到。”贺巢勾唇,头也没有回,只是向后面伸手:“手机拿来。”过了没一会,江榆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贺巢手上,就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纸巾,显然是龟毛洁癖犯了。贺巢也没在意,江榆的手机没有密码锁,直接解开就能看见他手机上几乎没什么app,几个聊天软件还有一些游戏。贺巢在应用商店下载了一个软件,用自己的账号登录,找到他们学校的界面,然后贴心的把江榆的手机放在了江榆的桌子上。江榆低声说了声谢谢,然后转头对傅云开说:“帮我把手机上的纸扔了。”傅云开哈欠直打,“好好好。”贺巢听见,这就不懂了,自己不能碰,为什么傅云开可以碰?江榆那样子,说的不好听,是嫌弃自己。为什么就不嫌弃傅云开呢?贺巢很纠结。算了。傅云开毕竟和他认识的久,不嫌弃那就不嫌弃把。傅云开扔掉了纸巾以后,江榆又拿出了一包医用酒精棉片,给手机屏幕消了毒,然后才安心的拿起手机,打开贺巢给他找的界面。这是一个类似于贴吧的软件,不过上面都是匿名发的消息帖子,实时显示在首页上,然后被下一轮帖子顶下去。但是如果这个帖子热度够高,那么就会一直在首页晃荡。他们一中除了校花校草排行榜一直悬在首页,也没几个常在的帖子。江榆仔细看来一会,终于在首页下面发现了徐新的名字。他不急不缓的看了看标题。【一中再爆黑料,高三六班徐新在厕所后面和一男的嘴对嘴舔xx!】江榆看着标题,心想在厕所后面那不臭吗?他点进帖子里面,一楼是一个匿名用户说他上完厕所想去抽根烟,但是看见徐新和一班的男的在厕所后面嘴对嘴,连□□都摸上了。然后再下面就有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上面确实是徐新和一个男人在接吻,看得出来徐新一脸青涩,害羞的脸庞上还有一丝红晕。只不过这张照片的角度正好只能看见徐新一个人的脸,和徐新接吻的男就只有一个后脑勺。江榆又往下翻了翻,翻了好几分钟,也没看见舔xx的照片,气的他想差评,投诉这个标题党。不过翻看了这个帖子以后,江榆大概知道了一点徐新冲自己说的话的意思了。是不想自己也惹麻烦?还是有其他的意思?江榆觉得很烦恼。人真的麻烦,明明想的是a,嘴上说的是b,让人体会的意思确是c。他想破头还是没想出来徐新真正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想了一天,想到了晚自习下课。江榆觉得他有点慌,因为他还是不知道徐新的意思。他望着前面的贺巢还在睡觉,似乎没有回家的打算。江榆好心推了一把贺巢。贺巢压根没睡,就是嫌刚刚班里下课吵的很,就捂着脑袋想等会走。结果捂了半天,发现江榆没走,他回头见江榆和傅云开都直直的望着自己。江榆望着自己,他还懂。那傅云开望着自己干嘛?被自己绝美的容颜折服了?三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一瞬。江榆咳嗽:“傅云开你先去车上,我和贺巢说个事。”傅云开低头收拾书,“没事,你就说吧。”江榆:“我想和贺巢单独说话。”傅云开的手一顿,差点就哭出来了。我家江榆长大了,都会委婉赶人走了。看着傅云开离开的身影,转头看向贺巢,问:“徐新是因为同性恋,所以就被喊徐恶心吗?”贺巢挑眉,“你还在想这个?”江榆点头。贺巢的眼神暗下去,他想了一会,“是,具体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你可以问李楚,他知道的应该很清楚。”说着,贺巢拿起书包,就往外面走。江榆也赶紧背上书包,跟上去。贺巢走路很慢,有一种怪异感,按理说高三学生分秒必争,他却总是懒懒散散的模样,虽然不说成熟的像是社会人一样,但对同龄人来说,他已经是早熟了。可是在早熟的表面下,他好像总是心不在焉,也好像总是昏昏欲睡的模样。奇怪,却不怪异。至少,他还是个正常人。别人都以为那是贺巢的特征,是他的性格。这些和普通同学不一样的习惯,让他脱颖而出,甚至是越发独特。江榆心想,如果别人都不知道我是自闭症,那我也会像贺巢那样吗?贺巢走着走着,发现江榆一步不离的跟在自己后面,干脆停在校门口,侧头问:“干嘛跟着我?”“我还想问你一个事情。”“说。”“你今天是故意在我面前打人的吧?”贺巢勾唇,“你这不是看出来了吗?干嘛问我呢?”“这是我猜到的。”江榆面上有了一股自豪感,但瞬间又消失了,“但是我猜的一般都不准。”“那这才就不一样了,你还真准。”贺巢笑了笑,又说:“你记得我说的话吗?”贺巢没问江榆记得什么话,但是江榆却默契的笑起来,“我记得。”两人相视一眼,笑意更甚。“我和你说过,要反抗,今天是第一课,暴力和恐吓。”贺巢抬起手指,比了一字,“但是现代社会有秩序,暴力和恐吓只能够在很少很少的情况下管用,所以不推荐给你。”江榆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要打架呢?”“这是你反抗的狼烟,拒绝的态度。”贺巢郑重的说,“我不是教你要以打架去表明自己反抗的态度,只是这是一个信号,在学校的同龄人中间,十几岁的同学中间,现在暴力和权利是行之有效的方式,但也会带来很多后患。”江榆听得有些迷糊,他拿出随身的本子,一边抬头看着贺巢,一边借着路灯记下了刚刚贺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