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罪”空洞的声音变得离耳朵近了一些。他浑身泛起了冷,后颈上也感到有阵若有似无的冷风掠过。他转了转脖子淡然道“嗯,然后呢?”“你该死,你杀了你的亲生母亲,你还杀了那个人。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个卑鄙的杀人犯。”声音字字清晰的伏在他的耳边,像根根有力的寒钉齐发进他的耳道,顺着耳道游散到四肢百骸。他瞬间遍体生寒,被冻的僵在原地,皮肉被风刀割的疼,筋骨被寒钉刺的痛。他动了动脚趾,想迈腿往前奔逃来躲避这地狱之声。除了脚趾能动,脚根本抬不起来。他尝试了几次放弃挣扎道“是,都是我干的。你要来惩治我的罪吗?要来就来”“你也配,你这样的罪人。只配钝刀子割肉一片片的白肉被慢慢的划下,一点点的血往外冒,露出根根白骨。这样才能洗你的贪婪之罪”声音变得平静,似讲睡前故事一般在他耳畔娓娓道来。“真有意思,你何尝不是另一种罪。不如一刀捅进来,你方便我痛快。”他嗤笑一声道。“筝哥,为什么不等我,我们说好一起去上学。”陆时琰穿着高中制服浸在白光圈里,背着包瘪着嘴问他。他看见那高中制服的陆时琰突然迎着他跑了过来,他忙用两手去接扑了个空,“小琰,我在这里。”视野里的陆时琰只直视前方跑,快要与他擦肩而过。他着急的叫着光影里的陆时琰,但无济于事,他还是跑过了他的身边,没了影子。“小琰,陆时琰”他转着脖子着急的喊那团白光。“怎么你想见他?”白光灭了又剩下无边际的黑,声音带着冷笑再次响了起来。“对,我想见他。你可以让我见他嘛,求你”他脱力的滑坐下来,哽咽的喃喃道。“不是说,要一刀痛快。现在怎么又变卦了?你总是这么贪得无厌,你忘了你母亲是。。?”“别。。别说。。求你”他似被掐住喉道般气息不稳的打断道。“不敢认了,刚才不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无所谓嘛,现在怎么胆小起来,我来提醒你,你的母亲,生养你的母亲,为了你有更好的生活去当情妇的母亲,是被你的贪心害死的。你骗了陆亦鸣治你的母亲,又哄了你的母亲接受治疗。但又不甘心放弃你心里那点念想。。”“不,不是,我妈的死是意外,不是我。。”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连连摇摇头大吼道。“怎么不是你,你为什么疲劳驾驶?——不就是因为给人当抢手攒钱买回去的机票嘛,你真无耻,为了再回去。艺术也被你出卖,你为了回去什么都干。你母亲是如何被你的贪婪杀死的——我来告诉你,白淑琴本不必死于这场车祸,是谁在第一次车祸后,本该立刻下车而不下。非在车里找那张毕业照,已经解了安全带可以下车的白淑琴,却不下,在等谁?她明明看见迎面侧翻而来的货车扑抱住了谁?护的是你这个儿子。她告诉过你什么?你又答应过她什么?不是你,不是你杀的是谁。你就是杀人犯,因为你的贪婪,什么都想要才会害死她-你的母亲。才会杀死18岁的陆时琰,你凭什么心安理得的活,又有什么脸去见他。”他耷拉着头像只被剪掉扯线的木偶坐在黑暗里,呼吸也变得似有似无。突然间,阳光明媚柔风拂过他的脸,轻吹起窗台上的白纱帘,窗外天蓝的看不见一朵云。“瞧你那怂样,气都不敢喘。可怜虫,我来告诉你解脱的办法,从这里,对你看就是那道白纱后面的窗,站上去再跃出那口窗户跳下去。你就能看到你想见的人,他在等你,对,就是从那儿,跳下去你就解脱了。你不会再长大,他也不会再长大,不再吃那些极苦的药,听不见刹车声,看不见车和别的人,那世界里只有你和他。”他拖着步子站上了那白色大理石的飘窗台,把头探出窗外往下看陆时琰穿着高中制服站在草坪里仰着头看他,胸前的制服领带被风吹的扬起,他还是那个给他所有好的少年模样,一点也没变。只是自己好像变丑了些没了以前的好看,还浑身散着药味儿,他忙用手扒了扒头发整理,又低头看了眼身上宽大的t恤,心里埋怨自己没找件好看的衣服穿上。他想回去找见好看的衣服换上,又怕草坪里的陆时琰等不及走掉。他探出上半身到窗外,用手撑在嘴边作扩音叫“小琰,你等等我,我换一件衣服。”楼下的陆时琰只仰着头虚看着某处,并不理他。他着急的挥手,想让他看见自己,但毫无作用。小琰,一定是等着急了才不理我,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又理了理头发,拍拍脸,转身往窗户边走,探出整个身子去,纵身一跃,瞬间的失重感带来不可自抑的生理紧张,他一双手臂挣扎着在空中挥舞乱抓。“怎么了。怎么了。快醒醒,程筝”陆时琰被他乱挥的手拍醒,调亮了床头的灯,从床里坐起来看他痛苦的皱着眉双臂乱扑腾,吓得忙按住他的肩膀晃了晃。程筝感受到晃动,胸腔上下起伏的喘出粗气。慢慢的睁开了眼,双眼迷离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眼睛还对不上焦,只虚虚看见个晃动的脑袋。“是做噩梦了吗?为什么哭?”陆时琰搂过他的脖子,把他从床里扶起来靠坐在床头上,伸手扯了张床头的纸巾帮他擦汗,俯身亲了亲他眼角没落下的眼泪。程筝就着床头的亮光,看清了陆时琰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担忧,他想开口安抚,但还没缓过来劲儿来组织语言。只疲倦的摇了摇头表示没事。陆时琰掀开被子下床,从客厅里端了杯温水进来,走到床头递给他。“喝吧,呼噜呼噜毛吓不着”边说边胡乱搓揉程筝的头发,程筝扯了个笑,抬胳膊去打那只头上作乱的手。陆时琰见他稍稍放松了些,漫不经心道“这周末我们去找charles吃饭吧,小橙昨天跟我说想他了,让我们带他去找charles玩儿。”“我没事儿,你不要担心。”程筝伸出食指揉按他挤出川字的眉心。“我没有担心,就是觉着他上次,帮我们带小孩儿一晚上,也该请他吃个饭算作答谢。不能让假洋。。不,不能让外国友人觉得我们不知道礼尚往来不是?”陆时琰捏住他的食指,放在嘴边亲了亲。“他本就不懂礼尚往来四个字的意思,你跟一个外国人说这个。你不是接受美式教育嘛,paper handkerchief friendship(纸手绢友谊)你不知道啊?”程筝咧开嘴笑拆穿道。“咦,我看你现在又来精神了对吧?我是被你醒的眠,你的负责安眠。”陆时琰挑挑眉看他,手伸进被子里抓小象。程筝不防备他的偷袭,软了身子滑进床里。笑着推开压上来的胸肌。扭着肩膀挣扎道“陆时琰,我跟你说。你去找本小橙的睡前故事来看,准能勾起你的睡眠。”程筝被他挠到痒痒肉,笑着躲避大笑喘气道“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丢人。编程书那么枯燥你能一看几小时,小孩子的故事书,你没读两句就要打瞌睡。。。哈。。好痒。。到底是你给人小孩儿讲睡前故事,还是小孩儿在哄你快点睡觉。。。你真的是。。哈哈哈。。。”“你。。筝哥,我真的睡不着了。。才三点怎么办,你都不哄我了嘛。”陆时琰逞凶不能忙拿出百试不爽的杀手锏,说完停下一双作乱的手,跪坐在床上瘪着嘴指了指自己的小帐篷。程筝立刻咬他抛出的钩子,忙扑过去把他拥进怀里拍背,亲了亲他的脖子,“来吧,小琰想怎么做都行。”陆时琰把下巴搁在他瘦削的肩头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下双眸里的光,只剩险要溢出眼眶的担忧和心痛逼上来挤紧了的剑眉。他恨自己不善于撒谎骗人怨自己嘴太笨,就连想不漏痕迹的哄骗他去见心理医生,也被马上戳穿识破。他自是明了他的爱人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的包装自卑,总不想他担心忧虑,不想给他负担,想他只看到最好的自己。所以他只能用这样笨拙的方式转移爱人的注意力,试图安抚他不安的情绪。只能假装视而不见他锁紧眉头的痛苦挣扎,只能强装若无其事的嬉嬉闹闹。皆因他太过清楚知道这是他自卑的爱人爱他的方式。他虽既疼又怜,但却不能拆掉这份脆弱的包装。他爱他的方式就是毫无保留的全部接受——好的他,自卑的他,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的他。他们是彼此最亲密的陪伴,戒掉习惯太难,改变方式太累,皆不如任由他按自己的方式恣意而活,坏习惯也是他的一部分,坏的好的合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他。☆、用你的声音拥抱我 1程筝的精神状态近来变的越发不稳定,他开始出现厌食的症状,也难有一晚完整睡眠。尽管他在陆时琰面前尽可能表现的一如往常,但还是没瞒得过。饭后悄无声息地站在洗手间外,痛紧眉心听完他抱着马桶吐的陆时琰,陪他一起装睡整夜不曾翻身的陆时琰,在他短暂入睡时满眼忧愁亲吻他发顶的陆时琰。陆时琰起初是怕程筝夜里趁他睡着的时,会受不稳定的情绪控制再做出些自我伤害的行为。所以强迫自己不睡守着他,后来自己也变得没了睡眠。前几周,他还能白天去公司补眠,现在他躺在办公室的内室里却怎么也找不回他的睡眠。他在单人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小时,思绪万千心乱如麻。再这样下去,他和程筝可能会一起进入抑郁状态。他皱眉扶额从床里坐起来,拿起手机给charles打电话。“hibro,what\'sup和筝筝怎么样了?”charles调笑声从电话里传来。“他之前的症状好像复发了,精神状态不太好,出现厌食失眠。”陆时琰一字一句说的极慢,他下意识地抗拒回忆程筝的痛苦表现。“情绪呢?还有别的嘛?比如用药、自伤等?”charles声音沉了下来认真的问道。“他。。你知道的,他强装一切正常,所以不会在我能看到时间里,表现出太大的情绪起伏,至于药物我判断应该还没用过。不然他应该无法按自我意识来伪装,自伤没有,他睡着的时候,我都会检查他的身体没有外伤。我想知道,可能是那些原因导致他复发?还有适合他的治疗方案?”“呃。。诱因有狠多也很复杂,比如换季也会引起情绪波动,又比如冬天就有可能比春夏的复发率高一些,人也是动物嘛,就像动物受季节影响□□发情产生情绪起伏。人的情绪也会受季节影响。”“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没有痊愈?不是复发?”“不是,他之前的测试显示是治愈了的,请不要质疑专业的测试好吗?我的意思是,他需要复诊通过专业测试以及仪器检查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再判断他需要怎么样的辅助治疗。以及推断出可能诱因,我初步推测他可能还有没解开的心结又或者遇到了新的心理问题。当然这只是猜测,还是需要他来一次我的诊所接受专业的检查评估。”“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那个之前你提过的他以前治疗期间录音日记能给我吗?”“sorry,病人资料不能泄露,basic professionalethics(基本职业操守)”秘书在休息室外,敲门提醒他下午预约的供应商已经到会议室等他过去。陆时琰掐断通话,揉按太阳穴从床里起身穿好外套,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工作状态,开了门出去。程筝最近留心观察陆时琰的回家时间,他得出些卡时间的规律。趁陆时琰回家之前,他先在跑步机上跑了半小时消耗能量,以便多些饥饿感。洗了澡出来拿了支今天买的补锌口服液喝了,这是公司的蒋导推荐给他的。见他中午没什么胃口吃饭,笑他跟自己儿子一样挑食该补补锌,说喝完这个口服液,保准他胃口好吃的香睡得甜。他想死马当作活马医,什么办法都试一试兴许胃口真的能好起来,至少有想进食的欲望也是好的。刚喝完手里的小蓝瓶,陆时琰就开了门进屋。程筝把喝完口服液随手往垃圾桶里扔,直径走去饭厅里去摆饭。陆时琰三步两脚走过来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空瓶子,举在眼前转着瓶身眯着眼睛细看,程筝踱步从饭厅里走出来,从他背后环抱住他的窄腰。“你回来啦,在看什么?”程筝把下巴垫在陆时琰的肩膀上偏着头看他手里捏着的瓶子。“没什么,小橙不回来吗?林文涵接走了?”陆时琰把瓶子攥在手心揣进了裤兜里,拍了拍环在腰上的手。准备去洗手间里洗手吃饭。“唔,陆时琰你有点怪。”程筝歪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看他洗手。陆时琰怔了怔,把沾满洗手液泡沫的双手放到水龙头下搓洗,低着头淡然地问“怎么怪?这么快听到消息了?”程筝走过去拍下水龙头关了水,取了旁边的擦手毛巾包住他一双湿手擦拭,勾起嘴角狡黠地笑,故意道“对啊,就是听到消息了,你给坦白从宽的机会。”“你在套路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坦白的。”陆时琰看他一双闪光含笑的杏眼,心里软的泛酸,倾身亲了亲他的额前碎发。“吃饭吧,边吃边说。”程筝拍了拍他的背,低着头推着他往饭厅里走,走到客厅中央忽的停下步子不走,陆时琰转头过来看他,他手指了指地板,“我就说你怪吧,陆时琰你鞋都没换,你干嘛呢?我今天刚拖的地,快去换鞋,你看全是你脚印子。”陆时琰伸脖子望了眼身后反光锃亮的瓷砖上一串不明显的鞋印,抬手用力呼噜一把程筝的头发“好,你可太贤惠了。地板拖这么干净,娶你。。”程筝交叉双臂放在胸前,扬着下巴挑眉看他。陆时琰忙矮下身子,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故作忸怩道“嫁给你,太有福了。”程筝仰头大笑出声,晃了晃肩膀推开他的脑袋,“快去换鞋吧,媳妇儿。下次注意尊重一下劳动成果!”陆时琰看他笑弯了眼,双手捧住他的双颊往中间挤,吻了吻被迫撅起的嘴,柔声细语说“谢谢哦,老公。”程筝被他突然升级,弄得一愣,回过神来做个哆嗦身子的动作,奔逃似跑到玄关里,把头以自由落体方式撞到坐着换鞋的陆时琰怀里,半跪在地上,转着头在他肚子上画圈,闷闷地问“你好恶心啊,陆时琰。你咋不打个招呼就突然变身了呢?”陆时琰一双手胡乱揉肚子上的脑袋,只笑不答话。程筝在他怀里转了一圈头,有些犯晕。把脸深埋在他的腿上,鼻梁蹭着西裤的裤缝,闷声道“不过,感觉还挺好的。”他们都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只请了一位专职做饭的阿姨准备晚饭。工作日他们都在各自公司解决午饭,在家大多时候都只吃顿晚饭。遇到节假日周末就带上孩子出去吃,或者起晚了懒得动就着冰箱里简单食材让陆时琰做brunch应付。程筝素来对食物缺乏兴趣,近来胃口也差。阿姨请他开每日菜单简直让他头大如斗,他推给公司同组吃货彦菲菲帮他开菜单,平日彦菲菲写完发给他后,他都会大致检查一遍有没有陆时琰不吃的食物,再调整后发给阿姨。今天他又是忙着顺新接剧本的词儿,又是赶在下班之前把旧本子的最后一章录完。没空去看彦菲菲给他的菜单,阿姨下午打来电话问他要菜单时,他看都没看就把菜单发了过去。现在一桌全素摆上来,他低着头摆碗筷眼梢偷瞄对面陆时琰的脸,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们公司的彦菲菲好像在减肥,开这个菜单比较绿色健康。偶尔吃吃素也挺好的。对吧?小琰。”陆时琰接过他手里的筷子,用筷子指了指一道韭菜炒鸡蛋,又敲了敲一道凉拌韭菜的盘子边,促狭一笑挑了挑眉看他“这是?借菜抗议还是暗示啊?”程筝不明就里的看他,答不出来。“这不都是壮阳的吗?你确定你要吃‘素’?”陆时琰放下筷子窃笑着看他。程筝用力咳嗽掩饰渐红的脸,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放到对面的碗里,“吃吧,媳妇儿。”“也对,是该多吃点。之后至少半个月吃不上‘包子’咯,今天晚上吃个够,怎么样?”陆时琰拿起筷子往嘴里送菜。“什么半个月?”“我要去趟美国出差预计半个月,不顺利可能会延长。”“延长是多久?”程筝吃了两口菜,放下筷子缓解涌上来的恶心感,皱着眉盯着他。“可能再多一个月吧。要看项目的情况。”陆时琰抬眼看对面嘴抿成一条线的程筝,心里一沉。不用想他也知道,那是他在忍吐——他厌食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我前两天去一个合作公司开会,碰上charles了。他说想来看小橙,我说先问问你,再回复他。”陆时琰吃完一碗饭,把空碗递给程筝。程筝接过碗转身去厨房里盛饭,“嗯,让他来吧。你什么时候走?”“后天8:00早机,你帮收拾行李吧。”陆时琰大口吃着桌上的菜,一碗饭到手刨了一多半。程筝看他吃的香,也跟着嚼了嚼嘴里的空气,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根凉拌秋葵放进嘴里咀嚼,秋葵只放了些酱油和醋吃起来清爽可口,他又夹了一根放进碗里就着米饭吃。陆时琰看他难得放下筷子,又拿起来吃了几口。倍感欣慰地放下筷子用手摸了摸鼓鼓的胃,他为了增加程筝食欲哄他多吃一些,如现场表演吃播吃的又快又急,胃接受反应不及时,等感到胀时胃已经有些撑的难受。他伸着懒腰活动。“你不吃了吗?那什么时候请charles来?等你回来吗?还是出差之前?”“不了,我明天一整天会。他来我没精力招待他。我回来还不定什么时候,他讲过几次了。总不让人来也不太好,你找时间约他来吧。”程筝吃了小半碗饭,放下筷子。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陆时琰从椅子里站起来,晃着身子往书房走,反手关上门,打电话。“嗯,找了吗?”“嗯,发给我吧。”“这人就是他美国那个搞纹身的室友吗?人还洛杉矶吗?“嗯,我知道了,”“他会联系你来我们家看小橙。半个月时间够了吗?不,不能再长,我只能给你至多16天的时间做诊治。你自己想办法,中国有句话叫“拿人钱财□□””陆时琰挂断电话骨关节泛白地攥在手心里发呆,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他回了回神,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应了声。程筝拧开门锁端了盘切好的水果笑盈盈地走进来,他看那温柔的能掐出水来的笑颜,想立刻电话秘书退掉那张寻声探往的机票,他只想一步不离的守着这人,那未可知的西半球半个月他还没去就已经软的挪不动半步了。to be continued。。。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番外连载,有故事情节的递进。敬请关注,小琰x筝哥过去现在的故事。☆、用你声音拥抱我 2陆正庭自患癌以来,脾性变得温情柔软不少。也开始时不时关心起30多来年未曾对他们履过父责的一对儿子,在澳洲化疗疗养期间,倍感少有的亲情关怀寂寞。吩咐特护拿来手机先打给沉稳知心的大儿子陆亦鸣,讲了一番慈父的生意嘱托。听到大儿子恭顺的应下后,满意地挂断电话。又给打小关注甚少的二儿子陆时琰去电话。陆时琰已来洛杉矶五天了。时差还是没能彻底倒得过来,昏昏沉沉刚睡下就被越洋电话给吵醒。他按了按太阳穴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从指缝里看来电显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掐断了电话。掀了被子下床往浴室里走,抬头望了眼墙上的时钟凌晨5:40。刚打开浴室的门,睡房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他三步两脚的走进睡房,没顾上看一眼来电,就接了起来。“至于吗?我说了待不几天就回来。说了去找大陆总,陆事集团少了我就是不行了是吧?”他抓着电话气急败坏地吼道。“怎么了?小琰,出差不顺利吗?”熟悉声音传进来,陆时琰微微一怔,下意识拿下贴在耳边的电话。重复看了几眼来电显示确认。“喂,时琰,你在听吗?”电话那头程筝提高了音量叫他。“嗯,没有,还挺顺利的。家里怎么样?为什么怎么早来电话?睡不着吗?”他咽了口口水缓解心里隐约的不安,顺着床沿坐下。“什么啊?才不到北京时间下午6点,我怎么睡?你是睡昏头了是吧?陆时琰,你是不是有。。?”“哦,也是。我这边是凌晨6点,那这么早打来干嘛?”他避重就轻地打断道。“小橙被林文涵接走去日本迪士尼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没无聊,正好今天录完手上的本子。廖哥给我们全组放假一周。我就订个机票来美国找你,你发给酒店位置给我。我下机打车过来。”陆时琰用手拧了拧,不知觉间发僵的脖子,胡诌道“你别来了,我明天就飞澳洲了。我这边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刚才我妈来电话让我飞趟澳洲去看陆正庭,他手术做完了。”电话那边只传来起伏的呼吸声,陆时琰不由的撕咬着手指上的倒刺整理思绪组织语言。他还是不会说完美的谎言,就连扯谎也只能勉强就地取材现编现诌。“陆时琰,你不会有人了吧?”半晌后,程筝无一丝起伏的声音传来。“哈?你怎么能想到这层了呢?哈哈哈。。”陆时琰瞬间松弛下紧张的神经,笑到在床上,滚了一圈接着说“敢情,筝哥你是要打越洋飞的过来抓奸啊?你怎么能这么贼呢?我要能吃得下这‘洋快餐’还能为你守身到今天吗?”“屁,你就扯吧。那什么,你真不用我来”“不了,我争取这周就回来。”听筒里传来滴滴的提示音,他拿下来电话看了一眼“我有个电话进来,不跟你说了。中午再视频”程筝应了声好后挂断电话,陆时琰按下等待通话的另一通电话,“哥,嗯,我在洛杉矶。”“陆正庭刚打来问我,你最近的情况。时琰。。他的口气听上去,有可能知道你和程筝的事了。。我想你可能需要提前做准备。”陆亦鸣平静如常的语调夹带些略不寻常的迟疑。陆时琰倏地攥紧了手机,蹙眉顿了顿,缓缓道“我大致猜到了些,但我现在□□无术,哥帮我先拖住他,回国之前我会去趟澳洲探探他的口风。他一时三刻手伸不了太快太长。程筝那边暂时拜托哥了,我会尽快回去”陆亦鸣在电话里应下他的请求,另嘱咐了他几句掐断了通话。偌大的睡房里,静的只剩下陆时琰呼吸喘气的声音和胸腔里捺不下的不安跳动。他双臂打开仰面倒进床里,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两天前,charles打来电话告知他,程筝在接受心理诊断时,有意识地抗拒回忆和测试提问。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了解程筝真实的心理以及精神状况,就部分测试结果来看,初步诊断推测程筝不是pdst复发,而是中度抑郁症伴随出现厌食现象。由于他的防范不配合,无法进行针对性治疗。需要考虑别的可行性方案。陆时琰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深深地无力感,他不知如何才能救救他日渐消沉萎靡的爱人。相较于被陆正庭探查出他和程筝的恋人关系,而受到责难威胁甚至是被逐出陆家抑或是没收他的所有包括程筝。他现在最担心着急的是程筝一天天地被精神癌症蚕食着的身心。他连续数日不休,迷茫地辗转于洛杉矶的各个街头巷尾,大海捞针一般找程筝曾经的室友,照顾他的义工等等一切和那段无他参与的时光线索。那些可能拼凑出是解开爱人心魔的钥匙,尽管只是可能。他像个迷失在找回健康无忧的爱人路上的无头蝇,只知急的打转飞再分不出半点思绪去想别的其他。下了一夜雨的“天使之城”,湛蓝的天无云的天空仿佛是被昨夜降临的天使吻走了那天空里的杂质,只剩一望无际的蔚蓝。陆时琰站在助理给他新线索的公寓楼下,仰头眯着眼看这片蓝天,深吸一口天使带来的好运气。转身迈腿进了公寓里,他内心早已没了刚来时的期待忐忑,只不抱希望的自我安慰今天找的这人至少是见过那位亚裔纹身师。恍惚间,电梯门开了。女助理站在门外等他,微微颔首叫了声“陆总”他点点头作应,随女助理和当地华人圈里请来的向导一同往间敞着门的公寓门口走,隔了三家屋子就听见敞开门的公寓里,传来吵闹的说唱音乐。陆时琰摸了摸耳朵,挑眉不悦地看了眼旁边的助理。助理低着头抬胳膊示意他往前走,并忙解释说,这位纹身师应该就是他们找了很久的那位。“hi,bro,你就是。。那个筝的朋友?”一个梳着满头脏辫,赤着被纹身盖满两条胳膊的年轻亚洲男人,小跑过来用肩膀友好地撞了撞陆时琰的肩头打招呼。陆时琰不明就里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自来熟的纹身师,淡漠地问“你认识程筝?你韩国人?能听得懂中文吗?”纹身师点点头又摇摇头,用韩式英文表示说是韩国人,听得懂简单的中文。陆时琰皱眉费劲地听着他的韩式口音的英文和混乱的语法表达。转头问身边的向导会不会韩文沟通。向导是个有四分之一韩国血统的中美混血,中文回复他爷爷是韩国人,可以做韩文沟通。向导走向前去用韩文与纹身师简单寒暄后,纹身师热情地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径直去了厨房端了咖啡进客厅,示意边喝边聊。陆时琰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吩咐向导直奔主题,不要耽搁时间去找下一个线索。向导点点头,接过咖啡用不太流利的韩文跟纹身师交流。坐在陆时琰旁边的助理,看着老板拉着一张脸连带着绷直了的下颌线。她不禁抬手摸了把自己后脖子,觉得寒风阵阵,心里默念祈祷这人一定得成,不然她快不眠不休地累死在这天使之城,当个脸先着地的天使。她从伯琰科技刚刚创立之初,就跟在陆时琰身边。从未见过这样不知疲累地疯狂执着的老板,而且自打来了这儿,跟了老板5年的她也参不透他不时挂上脸焦虑的忧伤。因为在她工作记忆中,自家老板不管公司再大的事儿,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他都只是冷着一张脸,至多是思考性的皱了皱眉头。除此之外,再也没别的多余情绪化的表情。“陆总,这样的。他就是我们一直在找那个纹身师。他和程先生一起住过半年的时间。他说,平时程先生不怎么出卧室门,起初他入住将近一个月了都没见过程先生的面。有一回半夜,他参加完朋友的生日派对回来。看见程先生蜷着身体在客厅的窗帘里坐着,他本以为他是喝醉了,没多管准备回卧室睡觉,但。。”向导眼神复杂地看向面无表情的陆时琰,咽了口口水接着说“但他手搭在门锁上开门时,低头看见了卧室门外一串带血的脚印延伸至客厅。他马上拿出手机拨给911报警,报完警后,开了客厅里所有的灯大着胆子去看窗帘里的程先生,他用手碰碰了程先生的肩膀,他浑身是血的仰面倒在地上”陆时琰攥紧的手指甲掐进掌肉里,不发一语的绷紧全身坐在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