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人的表情诡异:胭脂铺?你怎么去那里了?这小子别是有看上的姑娘了吧?众人:大人你的重点是不是错了?侯大人低咳一声,你说说看,你发现何事才觉得杨二夫人不是上吊自杀?陶仵作:还望大人传唤一人前来。侯大人嗯了声。不多时,巧珠被传唤过来,她一张小脸都是白的,一过来就噗通跪在那里,大、大人奴婢、奴婢巧珠,是、是二夫人的贴身婢女。侯大人看了眼陶仵作,后者嗯了声,看向巧珠:我且问你,早上临街的那家胭脂铺你可是二两银子买了两瓶染指甲的汁液?可是你家夫人死的时候染的那种?巧珠脸色更白了,对、对的。陶仵作:你之前为何不说?巧珠吓得都要哭了:之前没、没想起来觉得不是大事。陶仵作却是看向侯大人。侯大人却是茫然:那染指甲的有问题?是被毒死的?有毒?陶仵作:不是。侯大人等人更不解,龚夫人却是要扑过来,是不是你这小蹄子害死我家姐儿的?是不是你下毒的?陶仵作头皮都疼了:不是她,凶手是谁还不清楚。属下之所以觉得她不是自杀,是因为这染指甲的东西是新货,只有今个儿才有,如果你一心想要自杀,还会想起来去买这个?而且,她还买了两瓶。听掌柜的说,巧珠当时去时,还说她家夫人觉得这个色泽很配她刚得的玉镯,所以要买两瓶多染一段时间。侯大人脸色也变了,如果还记得买这个打扮爱美,怎么会选这么可怕的自杀方式?而且,一个人要死了,还会记得打扮的这般漂漂亮亮?当然,一开始他们的确看到杨二夫人一身很是华丽,还以为对方是想最后死留个好模样。可上吊那死后模样却更加可怖。这样一看,的确很违和。侯大人皱着眉,看向跪爬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巧珠:你家夫人是否说过这话?巧珠:说、说过。她说着忍不住偷偷看了眼一边。焦昀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捕捉到这一眼,顺着看过去,看到的是杨家人那边,也就是死者的夫家。侯大人再问:她是何时染的指甲?巧珠红着眼:一、一买回二夫人就涂了,还是奴婢给涂的,之后二夫人就吩咐奴婢去厨房拿她喜欢吃的糕点,等奴婢再回,就听同屋的奴婢说夫人出去了,直到最后二夫人的尸体被发现,我都没再见过夫人。侯大人从喉间发出不郁的一声:为何这些之前不说?!巧珠浑身一颤,奴婢奴婢怕惹事,这又不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奴婢没当回事,就就没说。是吗?陶仵作也发现巧珠频频看向杨家人那边,眉头紧锁,那你为何一直朝那边看去?你看得又是谁?还是说,是谁故意不让你提及这点的?陶仵作的责问吓得巧珠梨花带雨频频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杨二少爷难道没逼着你说要是说出去就把你发卖了?!陶仵作突然出声。巧珠本来因为惊恐抬起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等想收回已经来不及。那边杨二脸色难看,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是我让她别说的。啊你个天杀的!就是你对不对?你是不是想接那个狐狸精入门,所以就故意杀了我家姐儿!你个混账!龚夫人骂出声,骂得越来越难听。杨二脸色铁青:我都说不是我了,我只是想这件事早日平息,再说官府的人不都验尸说是自杀吗?我只是想早日结案不想节外生枝而已。侯大人眉头深锁:是吗?可如今有新的证据证实杨二夫人可能并非自缢,所以这件案子,如今还不能当自杀了结。龚夫人,你且安心,本官在此,定会查出真相,若二夫人的确是他杀,本官保证不会放过凶手;可若当真是自杀,龚夫人若是再妨碍公务,也休怪本官以阻拦官府办案为由将夫人收押。龚夫人之前以受害人自居一直在闹,这时目的达到,张嘴还想骂杨二,到底没敢再开口,喏喏应了,退到一旁。四周安静下来,侯大人柔柔眉心,陶先生,师爷,你们协助,重审此案,之前的口供都作废,重新对口供。既然这巧珠能隐瞒,那其余怕是还有别的线索被藏住。很快,杨家的主子和下人,上到大丫鬟书童下到杂扫都到杨府一隅的偏院,也就是杨二夫人上吊的那个荒废院子。那个院子不小,甚至跟主院不相上下,只是因为荒废太久,瞧着杂草丛生,久未有人气住过的模样。二夫人死的回廊尽头的空地上,侯大人坐在那里,杨家分成四拨,按照大房、二房、三房来分,最后一拨则是归属别的院子或者在后院的杂扫下人。杨家人不少,辈分最高的是杨老夫人,她生了四子二女,四个儿子都在这杨府祖宅,分为四个院子,大儿子当家,也就是杨大老爷,杨二杨三则是二房三房,皆已娶妻,只是二房三房两位夫人还未有所出。至于杨四还未娶妻,几日前陪同杨老夫人去了城外的寺庙祈福吃斋,还未归来,并未在案发现场,所以杀害死者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也就排除在外。杨四和老夫人等得到消息到家,怕是要到晚上。当时之所以认为死者,也就是杨二的夫人龚氏有自缢可能,是因为前两日爆出一件事,杨二在外养了外室,夫妇两个大吵一架。杨家与龚家门当户对,龚氏又是龚夫人唯一的独女,很是娇惯,嫁入前一直把持二房,不许杨二与别的丫鬟接触,甚至也不许纳妾。只是杨二受不住她这脾气,想纳妾又怕她闹起来没完,干脆在外养了一房外室。这事爆出来,杨二夫人果然大闹一场,后来夫妻两关起房门也不知怎么商谈的,杨二夫人瞧着是气消,结果今日辰时刚过,就发现她吊死在荒废的一处偏院。侯大人:巧珠去胭脂铺是何时?回来又是何时?巧珠跪在那,谨小慎微,奴、奴婢怕去迟没了,天不亮就过去,那时刚辰时初,等辰时初时一刻胭脂铺开了,奴婢买了两瓶就回,等帮夫人涂好去拿点心时,刚好是辰时中。也就是说辰时中之后你就再未见到二夫人?侯大人询问,陶仵作师爷等人则是在一侧听着,下人的所有问话他们刚刚已重新询问过,只等合适时回答大人。焦昀听着侯大人和巧珠的对话,眉头紧皱,辰时是七点到九点之间,巧珠辰时初也就是七点出府后归来,辰时中八点之前替二夫人涂好指甲去端点心,二房内小厨房离得近,来回路程绝对不超过一刻钟。他从陶仵作那里得知,二夫人被发现是早上十点也就是巳时中,因为县衙离得近,他们到时死者身体还是温的,所以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也就是说,死者是上午九点到十点之间吊死的。也就是巳时初到巳时中这半个时辰。如果想要找出凶手,那就需要有这一个小时内没不在场证明的人有很大嫌疑。只是有一点焦昀不懂,早上八点到九点这段时间,死者在哪儿?一直在死的那个偏院?她来这里做什么?她一大早盛装打扮在八点离开二房的院子,八点到九点这段时间行踪不明,九点到十点之间被杀害吊死掩饰,十点被发现。侯大人显然也算到九点到十点这是个关键点,从这点开始排查。能互相证明的下人以及仆役都一一排除。因为当时九点到十点正是要准备午膳以及开始清扫的时候,加上老夫人本来说是明后天要回,大部分人被派去小佛堂大清扫,所以很多人都在那里能作证明。最后比较闲的,只剩下这几位主子。大房夫妇两个一早带着年幼的独子去看戏,身边跟着两个丫鬟一个仆役,还有看戏的茶楼也能作证。衙役早就去打探,确实从八点离府直到得到二夫人死的消息才匆匆赶回。大房这边排除,那就在二房和三房之间。侯大人重点瞧着二房如今只剩下的唯一的男主子:杨二公子,早上巳时初到巳时中死者被发现时这段时间,你在何处?杨二脸色有点微妙,他迟疑一番,回大人,我当时不在府里。侯大人皱眉,那你在何处?杨二咬咬牙,我在外室那里。龚夫人本来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听到这,又要嚎起来,她的姐儿死的的时候他竟然在外室那里!结果,被龚老爷死死捂住嘴拉住,龚夫人对上侯大人看过来的视线,只能红着眼气愤收回目光。侯大人继续问:除了你的外室可还有旁人能证明?杨二:还有给外室置办的宅子里一个丫鬟能证明。侯大人:除此之外没了?杨二颌首:是。侯大人深深看他一眼:你这不在场证明不能用,你的外室自然偏向你,就像巧珠一样若是偏袒于你?杨二面皮抽了抽,可大人,我根本没必要杀她!我为什么要杀她?她是龚家独女,从她入门,我杨家和她龚家的生意早就在一块,根本分不开,她出事肯定对我家生意也有影响!侯大人沉思片刻,话虽如此,可你的嫌疑并不能排除。来人,去传那外室过来。二房就两个主子,一个刚问完,一个死了,那就剩下三房。侯大人视线看向杨三,是个很是风流俊朗的男子,只是一双桃花眼显然风情,眼下泛着青,掩唇打着哈欠,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杨三看侯大人看过来,未语先笑,模样很是入眼,只可惜瞧着吊儿郎当纨绔子弟一个,大人,我当时陪着夫人,院子里的嬷嬷可都瞧见的。他说着,朝身后一个嬷嬷努努嘴,嬷嬷上前行礼:禀大人,三爷当时的确在主厢房,他在外间歇息,老奴在内室服侍夫人,出来几次,都能瞧见他在外间的榻上睡着。侯大人视线从嬷嬷到几个丫鬟还有两三个仆役,却没看到三夫人,最后转到杨三身上,你夫人呢?杨三嬉皮笑脸的,我夫人小产,在做小月子,没办法到场。焦昀闻言看过去:做小月子?果然侯大人也捕捉到这点:为何小产?他难免会想到妯娌之间有龌龊。那嬷嬷大概意识到这点,赶紧解释:三夫人绝对不会害二夫人的,三夫人小产是身体的原因,之前几次也是如此,是三夫人的身体坐不住孩子。这次也是自然小产,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再说,我家三夫人和二夫人是自小就认识的,感情情同姐妹,当时出事的时候,我一直都守着三夫人,三夫人也不可能会离开内室。嬷嬷说完,一旁的龚夫人也忍不住开口,芊姐儿不可能会对姐儿不利,她感激姐儿还来不及。要不是姐儿,她孤女的身份哪里能攀上这么好的人家等回头觉得自己把杨家夸了,又哼了声,不吭声了。最后还是龚老爷解释,三夫人是龚家旁支的一个孤女,双亲自幼没了,后一直住在龚家,两姐妹交好,后来,二夫人嫁入杨家,看杨家老三还未成婚,就撮合这门婚事,让三夫人风风光光嫁入杨家,成了三夫人。侯大人嗯了声,最后视线只落在杨二身上,那就只剩下他一个有嫌疑了。杨二脸色不好看:大人,我没杀她的理由。侯大人:那就等你外室到了再说。陶仵作却觉得不只是一个嫌疑人,杨三也有嫌疑。他看向三房的嬷嬷,你之前说案发那半个时辰三公子的确在主厢房,只是在外间歇息,你则是在内室,你能一直见到他本人吗?嬷嬷一愣:这陶仵作脸色一沉:说!嬷嬷吓得一哆嗦,收回原本看向杨三的视线,老奴说说说,当时老奴的确没见到。老奴一直守在耳房,昨夜夫人难受一夜,老奴等人也守了一夜,直到天擦亮夫人才歇下。老奴就一直呆在耳房守着,巳时初时老奴听到三夫人痛苦的声音就进入内室,经过外间时,看到外间的榻上三爷躺在那里,蒙头大睡。老奴没敢惊扰,就进入内室帮三夫人捏浮肿的双.腿双脚,直到事发后,老奴匆匆跑出看情况,这才看到三爷也起身询问何事。陶仵作与侯大人对视一眼,也就是说,你其实在巳时初并未见到三公子的面,我记得一般外室隔了屏风,你确定那里躺着的是个人?嬷嬷一哆嗦:这她低着头,不知所措。还不说?这次是侯大人开口。嬷嬷不敢去瞧杨三瞪大的桃花眼,这老奴的确没看清,当时有屏风挡着,还蒙着头,加上夫人疼得厉害,老奴只是瞥了眼就匆匆进.去。侯大人长哼一声,看向杨三,也就是说,你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其实根本站不住脚。若是你故意用厚被子拢出一个人形装扮成人形,期间去杀了人,再瞧瞧返回,三房的院子似乎离这里连半柱香的路程都不到。杨三傻了眼:大人我冤枉啊,我真的在那里!我一直在睡觉!再说,我、我也没理由杀二嫂啊!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夫人刚小产躺在那里痛苦不堪,为何你依然沉睡?甚至不起身去看上一看?是你的确睡得这般死,还是你根本没在那,所以才并未起身?侯大人问出关键。杨三桃花眼里闪过什么,避开目光接触,我真的在那,这之所以没醒,是我昨日没睡好,就犯困呗,补补觉睡得有点沉怎么了?侯大人:哦?为何没睡好?杨三抹了一把脸:这是私事吧?再说那也不是事发时间,我有权不说侯大人:是吗?那既然如此,三公子你的嫌疑怕是暂时无法洗脱,等你想说能证明你的确不在案发现场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