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江映蓉问道。“只有前朝名医孙老先生提得一法,种植人痘, 只是这个设想过于大胆, 需要将痘疮浆液或者痘痂之物与人接触,使之感染, 若是可以自愈便不会再感染天花。但种植之法无异于故意感染天花,风险过大,并不敢大范围推广尝试。”李太医回道。“贫道在师门修道时,曾偶然读到一本杂记,里边便有天花预防之法, 与李太医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相对于人痘却风险极小,并不会造成生命威胁。”二人交谈着便到了老牛跟前,老牛正甩着尾巴悠闲自在的吃草,应该是太医院药童准备的。“李太医请看,这头老牛身上所长之物是否与天花的痘疮极为相似”江映蓉指着老牛屁股边上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痘疮说道。如此一提醒,李太医肃了神色,认真凑到老牛身边细细查看起来,连皇帝和雍王也不嫌有异味凑上去查看。李太医还未回话,皇帝倒是点了点头,先开口了:“确实与朕幼时所出痘疮相似。”“皇上好眼力,这长在牛身上的痘疮便称为牛痘,正是预防天花之法。”前半晌把皇帝弄得够憋闷了,江映蓉见好就收又送上一记小小的马屁。“此话当真”李太医激动的抢先确认。“自然无半句虚言,李太医一试便知。况且上午老农的话你不也听到了,哪怕人染上了不过几天功夫便会自愈。”江映蓉这般肯定,让李太医看老牛的目光瞬间火热起来,仿佛看一个大宝贝一般,目光中带着惊喜、慈爱、欣慰,看的老牛浑身一紧,悄悄往边上挪了挪,妄图躲过这道热切的视线。“哈哈哈,竟是如此简单,太真你可是帮了大忙。”皇帝朗声一笑,本来他以为预防之法定然极为复杂,所需材料恐怕也不是那么好寻的,却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只要这所谓的牛痘即可,那大齐很快就可以人人得种牛痘,只要效果好,不用十年,恐怕不出五年这天花便不再是威胁。“皇上谬赞,并非贫道之功。”江映蓉自觉只是个传声筒,并不居功。“真人不必自谦,没有您指点,何来这万民之福。”雍王在一帮跟着称赞。“这话不错。”皇帝颇为赞同。“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父皇恩准。”“哦,你说说看。”老四倒是头一次求到自个跟前,皇帝觉得只要不是什么为难的事还是可以答应的。“承望此番能转危为安全靠真人相助,雍王府无以为报,儿臣想着让承望三拜九叩行拜师大礼,不求真人教导一二,只想让承望能跟在真人身边侍奉左右,全了这份救命之恩。”雍王一拜,向皇帝恳求道。古代素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说,这是让承望把江映蓉当长辈儿敬着。皇帝捋了捋胡须,笑道:“这件事你不该问朕的意见,你该问问太真愿不愿意收下承望这个弟子。”皇帝倒是不介意的,先前江映蓉已经说过她这一身本领这世间再无他人可以修习,是以皇帝并不怕养出个强悍的孙子来。若是真能收了徒弟,这是间接和皇室加深联系,做师父的总得给弟子一点儿好处,受益的是自家人。再说真成了师父,往后有些话便方便开口了,利大于弊的事儿他有什么理由阻止呢。得了皇帝的首肯,雍王便征询江映蓉的意见:“真人,不知承望是否有这份福气”“承望贫道甚是喜欢,只是我门师祖有令只可收女弟子,怕是要辜负雍王的美意了。”江映蓉编了个理由,只怕开了口子后边便止不住的来拜师,即便雍王并未打其他主意,真的只是单纯感谢自己对承望的救命之恩,可其他人就保不准了,弯弯绕绕的心思太多,江映蓉不想平白惹麻烦多费口舌。雍王心里遗憾,面上倒是不显,也并未强求,只是叹道:“如此便是承望没这个福分。”可心里还是打定主意,哪怕江映蓉不收徒,也得教导承望将其当做师父来尊敬孝顺。而心眼儿实诚的承望在往后的日子里,一言一行深刻践行着雍王的教导,要不是隔得有些远,那恨不得是早晚请安,日日拜见,反正逢年过节,无论大节还是小日从不曾间断。皇帝出宫一趟,既散了心,又解决了心头一桩大事儿,心满意足的回宫去了。关于牛痘后续的事儿自然便是太医院来主导,皇帝只需在需要时发发号令,让各方配合即可。有江映蓉这尊大神做保,大家对牛痘的事颇为信服,于是上至官宦之家下至平民百姓推行种痘之事进展的都颇为顺利。老百姓虽不知道这事背后有位大神,可皇帝都亲自发诏在全国范围内种痘,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当然都是积极配合,况又是免了心头一大祸患,关乎性命之事。牛痘那边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皇帝收获了百姓们一大票的赞扬和称颂,心里美滋滋。而佛门这边的丑事也都陆续爆出来,各地再也瞒不住,只得上了急报将事情奏请皇帝。本来因着皇帝一连多日心情颇好,早朝的气氛都和谐不少,可因为佛门的事,今日的朝堂犹如从西伯利亚突然吹过来一股寒流,大热天的莫名觉得置身于冰窖一般,冷飕飕。“好啊,真是好啊,真是当朕好性不成,诸位爱卿都看看,看看这些道貌岸然、满口仁义的佛家子弟都干了些什么”幸亏早有心理准备,否则今日非气晕不可,皇帝把御案上的十几本奏折往大殿中央一扔,便抄着手静等着在场的诸位一一传阅完毕。站在前列的几位重臣老大人先捡起奏折翻看,里边的内容越看越触目惊心,有些甚至气的手指都忍不住抖起来。“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吗”“这,这真是可恶至极”“这群杀千刀,竟然这般草菅人命”“今日真是长见识了,不是都说我佛慈悲吗,这简直堪比恶鬼。”“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前边大人们看完了,就依次传到后边,每个人看后不是义愤填膺,就是仰天长叹,要么痛心疾首,要么摇头叹息,没一会儿,大殿里便乱糟糟的如同千百只蜜蜂嗡嗡叫。吵吵了将近两刻钟时间,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越演越烈,为着怎么处置这事儿争得面红脖子粗,险些打起来。有些说:“像这种佛门败类就该通通抓起来,该关的关,该杀的杀,绝不能姑息,最好全部清查一遍,一个不留。”有些说:“大齐寺庙佛堂大大小小数万家,又素来名声在外,百姓多有供奉,这些该是个例,要谨慎行事,不可偏激,免得引起民愤。”还有说:“这次事件处处透着怪异,说不得是佛祖自个看不下去了,才降下的惩戒,恶人自有老天收拾,不如先静观其变,以待后效,千万不要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的那是不可开交。那各地奏折上到底写了什么原来各地出事的寺庙不单单是供奉的佛像菩萨出了异变,庙里的僧众尼姑但凡犯了戒律的都被揭了老底儿。比如邑城的紫云庵,除了刚买进去还未被污染的小尼姑或者受人胁迫不得不从的受害者,庵内但凡主动涉事的尼姑脸上都被打上“淫”字这个标签。这大大的“淫”字就像烙印一般附在脸上,最关键的是,庵内犯事的尼姑不自知,她们压根看不出来自个已经被标记,日常坐卧一如往昔,只有来外人看的见。本来一开始紫云庵佛像变异时大多数香客都是不信的,觉得有人故意在背地里中伤。且因那佛像神色的变化非一日之功,是慢慢显露出来的,有些早早听说先进庵确认的人没瞧出太大变化。后来紫云庵的主持发现事情不对后,便找借口闭门谢客关了大门,外界就没能瞧见菩萨们现下真实的样子。寺庙内的变异暂且瞒住了,可庵内尼姑众多,还有日常采买等俗事,当然还有暗地里继续的皮肉生意,总要时常在外行走。这不出门便罢,一出门可是吓一跳。脸上顶着个大大的“淫”字,还能双手合十面色如常,一副慈悲相,尤其在那闹市街上溜一圈,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可真当是表里不一,表面清高,内里淫荡,让人大开眼界。若是一个两个便罢,可竟然看见十几个尼姑都是这副模样,尤其有一行四五个一同出门的,一样无欲无求、面无表情的脸色,一样“淫”字顶头,那字体、那大小、那颜色分毫不差,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再一看衣着服饰,明晃晃标志是紫云庵的尼姑,这下可是炸开了锅。第148章 佛门本是清净地,无可奈何惹尘埃人是个有思想的动物,世人最擅长的莫过于揣测和想象, 尤其是这样一件百年难得一见的稀奇事儿, 不亚于火星撞地球,又是在娱乐项目甚少的古代,可想而知能编排出多少版本。自从紫云庵众尼姑脸上被打上标记, 百姓中关于紫云庵的香艳之事那是极尽想象之能, 充分发散思维, 在邑城传出了不下数十个或香艳或热辣或露骨或匪夷所思的版本。尤其是说书先生们, 抓住这一波热点,那是口若悬河、唾沫横飞,自行补充了诸多细节,恨不得直接讲上个三天三夜,最好趁着这段时间热度不减,挣够了养老钱,免得日后在外奔波辛苦。哪怕许多描述极力委婉,避免太过露骨被禁, 可说书人那一套嘴皮子功夫不是吹的, 听众们依然听得是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插上了腾飞的翅膀遨游在想像的世界中,就差身临其境,那是恨不得亲身上场消受一番。男人们日常打招呼内容“你吃了吗”“你喝了吗”都变成了“你听说紫云庵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了吗”“紫云庵主持年轻时曾一夜御七郎。”“紫云庵十美排名”等这类话题,连最新精良版春宫图的女主角们都换成了光头小尼姑。当然也有为人清正的跌足长叹,大骂“有辱斯文、不堪入目”“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写了大篇批判抨击的文章,洋洋洒洒几千字不带重样的,骂的那是极为有水准。女人们遇到这种事儿羞都要羞死了,再加上世道限制,自然不敢如男人们畅所欲言,每每不小心提及各个都是义愤填膺,也只敢在极私密的时候悄悄在耳朵边咬上一两句。那些之前经常去紫云庵上香的女眷娇客既愤恨又悔恨,她们堂堂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好妇人,竟然被这等无耻之辈蒙骗,还请了许多所谓开过光的平安符、佛珠串子、玉佛之物供在家里,一时间仿佛沾染了世间最肮脏的东西一般,全都命人悄悄焚毁处理,里里外外清扫干净。自个也是沐浴焚香,从里到外洗了好几遍,生怕被这些沾染过紫云庵气息的阿物继续亵渎。紫云庵中尼姑一开始莫名被路人围观加指点,放佛在看西洋景儿一样,均都丈二摸不着头脑,全然不知自家老底已掀。有些面皮薄的小尼姑忍受不住便露了羞恼和怯意,被年长的尼姑低声呵斥后才勉强端住脸面回了寺内。等后边传的沸沸扬扬,紫云庵的主持师太悄悄派人去外边打听了一圈,才知晓多年的勾当竟被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尽数揭露出来。这下子庵内的人再也不敢出门,情势越来越烈的情况下,一出门等待她们的就是无尽的指点和谩骂,严重的甚至烂菜叶子、臭鸡蛋、洗脚水花式伺候。紫云庵主持趁夜色命人悄悄给背后的势力送了信,祈求他能够出手救紫云庵上下于水火。可这种釜底抽薪的法子根本容不得幕后势力有操作的空间,顾不上壮士断腕之痛,和本来源源不断的高额收入,恨不得立即撇清与紫云庵的一切联系,把所有痕迹清扫的干干净净,又岂会在这种危急情况下救人。以前经常与紫云庵做皮肉交易的人,一般富贵人家还好,事发了顶多名声上不好听一点,说不得还能成为狐朋狗友调侃的对象。当地的权贵人家可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心中仿佛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夜不能寐寝不安眠,生怕上边派人彻查时攀扯出自己,失了名声是小,祸及家人掉了脑袋可就全完了。这些人头一次对自个挑选佛家尼姑感到后悔,这世上多的是美女尤物,只要有钱有势还怕享受不到吗为何偏偏猪油蒙了心,图什么新鲜,要在菩萨眼皮子底下行那等快活事儿,现在倒好触怒了菩萨,也不知他们会不会一样被菩萨惩罚。一想到自个也在不自知的时候顶个大大的“嫖”在脸上,他们就恨不得自掐人中进行自救,免得昏过去没人管。这些人事发后除了外出公干,其余空闲时分统一的猫在府里很是安静,表现的清心寡欲、无欲无求,连貌美的妾身都不让伺候了,颇有些修身养性的架势,看的后院女眷甚是稀奇。她们可不知道自家老爷是害怕保不齐哪天脸上也有了标记,丢人丢大发了。没了幕后势力庇佑,人又只能待在庵里不敢出门,紫云庵差点断粮断炊。幸好庵里的粮仓还屯着不少粮食米面,蔬菜之类的就不要奢望了,油盐等日常之物俭省着一点儿用,还能撑个十天半个月的。紫云庵上至主持,下至小尼姑,都被养叼了肠胃,娇气的不得了,这样缺油少盐的日子不过三两天便受不住,趁着夜色派人蒙上头巾出去采买。可外边早就围了一群群情激奋、自觉受骗的老百姓,日夜换班的那种,敢出门直接打回庵内。普通小老百姓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