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下午四点左右,太阳西斜,日光将徐家二层小楼前后院、几颗果树、绿植菜地都镀上一层金黄的光芒,让人身处在其中,有种不真切的画卷美感。
徐启峰正站在后院那颗长得高大,树枝都延伸到二楼主卧的晚桃树上摘桃子。
这颗桃树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一个军官家属,从别的地方移栽过来的老桃树,树身有水桶那么大,高约四米,结出来的桃子只有婴孩拳头大小,个头不大,吃起来却很脆甜。
苏曼是很喜欢吃水果的人,这两月一直忧心徐启峰的安危,桃子成熟了她也没那个心思摘来吃。
满树桃子有不少成熟落地腐烂,看着就很可惜,苏曼便决定,今天把所有桃子都摘下来,分给一些邻居亲朋吃。
本来她想上树去摘桃子,徐启峰吓唬她说树上有毛辣丁虫,她一碰到就会全身发痒起疙瘩。
苏曼想起小时候在奶奶家爬树摘桃子时,的确在叶子上摸到过手指粗长的毛辣丁,触碰位置的皮肤瘙痒难耐,她一直抠,抠起了大疙瘩也没缓解。
那种滋味想起来就很难受,也就没再坚持,让徐启峰爬上树摘桃子,她在桃树下等着。
桃树硕果累累,绿叶满树,徐启峰动作敏捷,三两下爬在桃树枝头,手中提一个挎篮,伸手将白里透红的白花品种桃子装进篮子里,很快装满一篮,从腰间扯出一条细绳,系在篮子上吊去树下,让苏曼接着,再拿一个空篮子上树。
如此反复三次,竟然摘了满满三大篮子的桃子!
徐启峰下树把三篮子桃子拎放在院中的圆桌上,苏曼将篮子里的桃子一个个进行挑选。个头大的,熟透鲜红的桃子送人,个头小,长得麻麻赖赖,丑巴巴的,留着自己吃。
徐启峰在旁边帮她把分好的桃子装进小篮子,方便一会儿拎着去送人,看她没留一个好的桃子,忍不住问:&34;怎么不留些大个的桃子自己吃,全都送人?&34;
&34;留了两个。”苏曼将两个拳头大小的桃子放在他面前,&34;这两个给你吃,我吃其他小桃子就行。咱们要送人,当然要送好的,自己吃剩下的那些丑桃子就可以了,反正味道都一样。&34;
徐启峰看着面前的桃子,微微一怔。
果子成熟,把好果子分出来送给亲朋家人,差点的果子留给自家人吃,这种习惯,他一直以
为就他妈有,没想到苏曼也有这种习惯,倒让他刮目相看。
“干嘛?”察觉到徐启峰一直在看自己,苏曼一边看他,一边把分好的大桃子数了数有多少,心里计算该送些什么人,每个人送多少个。
徐启峰目光灼灼看着她,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在她柔软的红唇轻啄几口,压低嗓音夸赞道:“我媳妇真是貌美如花,勤俭持家,我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娶到你?&34;
苏曼被他吻得身子有些发软,伸手轻轻推操他,&34;别闹。&34;声音有说不出来的娇媚,还有一种欲迎还拒的感觉。
徐启峰目光越发火热,像是有支狗尾巴草,一直在他心里挠啊挠,想做点什么,又怕惹眼前的娇妻生气,最终作罢。
苏曼把所有要送的桃子都分成了小堆,除却跟徐启峰相熟的同僚每户送上五颗大桃子,其余的她要拎去苏家一些,明天再拿些送去厂里的领导同事,这样算下来,刚刚好。
“喏,这五个桃子,你拿去政委家。”苏曼指使徐启峰:“送完再送去林旅、陆团长他们家,其余的我来送。&34;
徐启峰点头,将苏曼分好的桃子装进篮子,拎着走去左边的赵政委家。赵政委今天休息,正拿着花洒在院子花坛旁边,给何虹淑的花浇水。院子门敞开着,徐启峰大步踏进院子里,中气十足地喊:“政委,我媳妇让我给你送桃子。”
赵政委闻言转头,上下打量徐启峰一眼,见他身形板正,精神十足,走起路来身躯凛凛,虎虎生威,不像是伤得很重的样子,放下手中的花洒,笑着打趣:“你这老小子,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聋,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媳妇让你来送桃子的?这么显摆做什么?你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吧?&34;
这老小子以前的脾气是又臭又硬,无论是男是女,对他有多亲热,他从不会向现在这样,到处显摆嘚瑟,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媳妇的存在。
赵政委内心纳闷不已,这得多稀罕多喜欢他那媳妇,才会改了以前的脾性?
他还记得当初这俩小子怎么也看不上苏曼,这才不过半年的时间,就被苏曼拿捏住,成了显眼包,真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你弟媳吩咐我做得的事情,我总得跟你知会一声,你才知道是她叫我送过来的吧。”徐启峰把桃子放在他身边一个矮几桌面上,笑道:“你知道的,我是打不死
的小强,身体没啥大问题,将养一段时间就能回军营正常做事。&34;
赵政委:
这现眼包!
“你回头替我跟小苏说一声谢谢啊。”赵政委示意他坐,&34;你心脏中弹,全身是伤,还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是你小子福大命大,受这么重的伤都能活着回来。你不知道小苏跟我们有多担心,你不在的期间,她来我家问过你几回,什么时候回来。我不好将你的消息告诉她,让她平白伤心,一直瞒着她。还好你老小子活着回来了,不然,小苏那边我可不好交代。这次你多休养几个月,军营的事情不用担心,由我跟老齐看着那帮兵蛋子,不会出什么问题。&34;
赵政委跟徐启峰搭档了好几年,两人在战场是过命的交情,他很看中徐启峰,颇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当得知徐启峰中弹,命悬一线,向来沉稳的他,急得在军营团团转,电话往岭南军区打了一通又一通,还想申报军区,坐军区直升飞机,去岭南军区看他。
林旅一番敲打,让他沉住气,要相信岭南军区的军医医术,要稳住37团士兵的军心,不能滥用职权,使用国家军营重要的飞行器械,他这才作罢。
现在徐启峰好好的活着回来,他比谁都高兴。徐启峰点头:&34;多谢政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34;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他起身告辞,出了赵政委家,又去林旅的家。
林旅住在军官家属楼最大最显眼的位置之一,林家家里的水果就从没有断过。
不过林旅看到徐启峰送得新鲜桃子,清耀的脸上满是安慰:“小徐,你这次任务将谭老保护的很好,首都军区那边对你和陆进高度赞扬。过几天军区会给你和陆进进行二等功表彰,到时候你们俩来军区参与一下表彰大会,其他时间你就呆在家里好好养伤,不要逞能去军区做事,加重伤势。&34;
“是,首长。”徐启峰很冷静地回答,声音没有即将表功的半分喜悦,&34;旅长,您之前答应我的事情……&34;
&34;等你把伤口养好再说。”林旅神色淡淡:“你才从生死大关回来,又想着去南越那边,当真不怕死?你就算不怕死,也得为你媳妇,为你亲朋家人想想。你每出一次任务,上一次战场,她们就要跟着你提心吊胆,夜不成寐。趁你修养的这段时日,多陪陪你
媳妇吧,可别让人家寒了心。&34;
徐启峰抿着嘴,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开。
林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叹气,徐启峰太过嫉恶如仇,信奉有仇必报,一上战场就是拼命三郎,完全没想过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这样的兵,对部队来说好兵,对他的妻子,他的家人来说,那是挥之不去的梦魇,是放不下的心。
作为军中的高级军官,林旅自然也希望手下的兵能安抚好家属,平衡好两边的心态,这才能全心全意地为祖国奋斗。
等徐启峰把苏曼分送好的桃子送完回来,苏曼也把她要送的桃子都送完了,坐在院子里叹气?
&34;怎么了?&34;徐启峰问。
“就隔壁齐家的事儿。”苏曼一言难尽:“刚刚我给大柱他们送桃子去,小老五又把屎拉在裤子上,齐副团长不会换屎尿片子,还是大柱帮忙清理换洗小老五的屁股,齐副团长站一边脸色发白,时不时干呕。等大柱把小老五屁股清理干净,换上干净的裤子,让他去洗脏裤子,他一脸嫌弃,磨蹭半天,边洗边呕,后来还是大柱看不过去帮着洗。小老五一下午没睡觉,吵着要他抱着睡,他抱着小老五在沙发上哄,结果小老五没睡着,他自己反倒睡着了,你说这算什么事……&34;
徐启峰伸手指平了平她紧皱的眉头:“不用管他们,老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你要插手,会引起他的反感。&34;
“话是这么说。”苏曼叹气:“孩子们可怜啊,尤其是大柱,妈不在家,爹不靠谱,啥事儿都要他一个半大孩子来扛,想想都让心疼。&34;
“没事,你要看不过下去,我有空的时候趁老齐不在,过去帮扶一二。平时吃饭我会给孩子们多做一份,保证不会饿着他们。&34;
“嗯,只有这样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又去前院苏曼开得菜地摘菜。
菜地里用竹竿架了三排菜架子,这是王翠花帮忙架的,架子上挂了不少豆角、苦瓜、黄瓜、丝瓜,旁边还种得有茄子、辣椒、番茄、莴笋,墙根底下的花坛还种得有姜葱蒜韭菜,都涨势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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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启峰的到来,自然引起市委家属院人们的围观。
今天是周末,市委大院的人都不上班、上学,这会儿又快到饭点,每家每户都准备做饭。
许多邻居把菜装进洗菜的盆里,端在楼下的大院,走到花坛旁坐下,成群,一边择菜,一边闲话家常,十分热闹。
隔老远的距离,大家听见吉普车停车的声音,纷纷看向大院铁门口。
见苏曼两人从车里下来,双手不空,大包小包菜篮子拎得满满当当,一个个都伸长脖子,不错眼的盯着两人,想看看他们拎着什么东西。
有大娘道:“这老苏家的二女儿二婚还嫁对人了,瞧瞧这夫妻俩,每回回娘家都大包小包拎不少东西回来,可真是孝顺老苏这老两口,羡慕死人。哪像我家那女儿,她回娘家不带几个小子闺女回来打秋风都是好的,哪还记得给你买东西。&34;
“说不定那苏曼就是装个面子呢。”有年轻媳妇酸溜溜道:“谁不知道她嫁给现在的这个丈夫用得手段不光彩,她那丈夫背地里怎么对她,我们都不知道。她每回回来买这么多东西,要不是真感情好,那就是故意买来显摆,好告诉我们大家,她过得好着呢。&34;
有苏家交好的人道:“你瞎说什么呀,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你有本事也每回回娘家,买这么多东西回去装装面子啊,我看你能装几回。&34;
年轻媳妇一噎,气哼哼地端着菜盆回自己家里去了。
怼她的那人见她走了,嗤笑着对其他看热闹的邻居道:“康家人都已经搬走了,她还拎不清针对苏家人,都不知道怎么想的!&34;
那年轻媳妇以前跟康家人交好,主要是巴结向成凤,想讨好她这个财务局局长的老婆,给自家行个方便。
自从康莹莹出事被关以后,康天仁这个局长被调职,康家其他人的工作也各种出问题,不是调职就是涉事被举报停职,康家人没有一个人留在磐市的市委工作,自然不能再住进市委大院里,康家人早在三个月以前搬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