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几个孩子如此控诉,他再怎么迟钝也明白,孩子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他疏离,肯定是受了委屈,才会如此。
他马上去楼上的侧卧去找许婆子对峙求证,许婆子当然不认:“齐副团长,俺一心一意的做好自己本分工作,每天带孩子、打扫、洗衣做饭,啥都干,还时常琢磨着给孩子□吃的菜肴,孩子们都很喜欢俺,俺怎么可能对他们说那些难听的话,又掐蛋蛋呢。&34;
&34;做没做过,你心里清楚!&34;
齐衡把挨着许婆子睡的蛋蛋抱起来,脱掉他身上的衣服,仔细查看他身上的皮肤,果然在屁股、腋下、腰间平时不怎么见光的地方,看见了红红的掐痕。
这还不算,腋下和勾股这些隐晦的地方,细看之下,竟然还有针头扎过的痕迹!
&34;好恶毒的婆子,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34;
齐衡震怒,抬手将许婆子一巴掌拍打在地上,怒火中烧道:“你竟敢谋害军官孩子!你究竟是谁?是不是敌特份子潜入军属区,意图谋害我跟我孩子?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马上叫人,把你抓去军事禁闭室,进行审判!&34;
许婆子被他一巴掌扇得脑袋嗡嗡作响,看事情暴露,马上跪爬到他面前,向他磕着头哭道:“齐副团长,对不住啊,俺不是敌特份子,俺,俺就是猪油蒙了心。你家蛋蛋实在太闹腾,你不在,俺真的哄不住他。俺不想失去这好不容易求来的工作,只能用农村的土法子收拾他。俺原本打算让他再听话点,俺就收手的,谁知道……&34;
许婆子一开始是真心实意地想在齐家
好好干保姆的,可是齐家的小儿子太闹腾,她忍不住背着齐衡收拾那小混蛋。
多收拾了几回,总算把那小子收拾得没那么闹腾了。
原本她还担心被齐衡和其他孩子发现,东窗事发,丢了这份工作,没想到齐衡一直无条件的相信她,这就壮大了她的胆子。
她先是克扣孩子们的吃食,齐衡没发现,然后又把齐衡那口子舍不得吃的,挂在厨房上的腊肉香肠白面什么的都煮来自己吃了,只分孩子们一点点,齐衡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就更加壮大了她的野心,她趁齐衡跟孩子们都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主卧,去穿王翠花舍不得穿得压箱底衣服鞋袜服饰,幻想着自己以后也能穿这些没有补丁,料子极好的衣服该有多好。
这么想着,她又动了一门心思,把在乡下未婚的大侄女接到磐市来,时不时就打着让她来帮忙的名义,让她在齐衡的面前刷存在感,还教她怎么勾搭齐衡。
谁知她这个侄女太过羞怯,不敢去勾搭齐衡,而齐衡军务繁忙,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跟她侄女碰过几次面,也只是点个头,啥话都没有,转身就走。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本来这两天还憋得坏,想做些事儿,让她那侄女跟齐衡生米煮成熟饭,这样齐衡跟他那个黄脸婆不离婚都得离,离了后就好娶她侄女。
她侄女跟他结婚以后,成了副团长太太,过上好日子,肯定会感激她这个当婶婶的,各种孝敬她。
她侄女要是不想孝敬,她也可以拿这事当把柄拿捏她侄女,以后她就有享不尽的福,用不尽的钱票,穿上没有补丁的衣服,过上城里人的生活,让乡下那帮看不起她的老娘们看看,她一个寡妇也能过上让她们羡慕的好日子!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齐衡总算回味过来,蛋蛋这两个月为什么没像以前那样闹腾活泼了,原来是被这婆子一直恶毒对待!
他看着蛋蛋被他吵醒,神情呆滞的看他一会儿,忽然回魂,眼睛里带着瑟缩害怕之意,小身子快速爬到床脚缩成一团,自己拿小手拍打着自己的小屁股,一边闭眼睡觉,一边小声哄自己:“睡、觉,听话,我、听话,我睡觉觉。&34;
这是挨了多次掐,被扎多少次针,才能让一个活泼的孩子变成这样?!
齐衡一阵心痛,气得脑瓜仁都在疼,一脚踹到那婆
子胸口,将那婆子踹出一口鲜血出来,二话不说,马上去外面通知家属区的巡逻兵过来,把那婆子抓走严刑审问。
没过多久,介绍许婆子来做保姆的李大婶登门,连声道歉:“齐副团长,对不住,真对不住,我真不知道那婆子是那样心肠歹毒之人,她在乡下的时候看着挺善良的人一个人,怎么来城里,就变成了这样。&34;
“李大姐,这事儿不怨你,是那许婆子做得错事,自然由她承担,我要给我受虐的孩子一个交代。”
齐衡没跟她计较,他稍微把事情起末联系在一想,就知道这事儿是许婆子自己的主意。
人心不足蛇吞象,见过了好日子,谁还愿意回去过苦日子,许婆子贪念一起,干下的坏事,与人无关。
许婆子很快被严审,主动交代了事情起末,的确是她突起贪恋,干下了糊涂事情,不是什么敌特。
然而她往蛋蛋身体扎进不少绣花针,光残害虐待军官孩子这一项罪名,就已经够关她十来年了。
齐衡得知蛋蛋身体里被扎了绣花针,当晚就带着蛋蛋去军区医院,让军医取出来。
军医经过一番检查,发现有两根寸长的绣花针,扎进了蛋蛋左侧腋下靠肋骨的位置,十分凶险,需要做个小手术才能取出来。
齐衡看着小小的蛋蛋被军医摁在手术台上打麻药,蛋蛋吓得不停挣扎哭喊:“妈妈,妈妈,救,救,妈——!&34;
齐衡心中大痛,眼泪从眼眶掉下,抬手狠打自己的脸颊,哽咽着骂自己:&34;混账东西,你他妈不是人,你他妈不配做人父亲,你他妈究竟在干什么!&34;
大柱四个孩子在他身边,看他边哭边打自己,纷纷哭着过去拉住他:“别打了爸,这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打了。&34;
齐衡红着眼眶,看着围住自己哭成一团的四个孩子,自己也哭得泪流满面:“我对不住蛋蛋,对不住你们,对不住你们妈妈,我,我不愧为人!&34;
苏曼在旁边看得心里颇不是滋味,站在徐启峰的身边,对齐衡小声道:&34;等蛋蛋绣花针取出来,身子好点,齐副团长你还是去向王姐认个错,把她接回来吧。这世上,最爱孩子,愿意耐心教养带孩子的,除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只有妈妈了。&34;
≈gt;齐衡流着眼泪,毫不犹豫点头,“你说得是,我之前太糊涂,看不清这些事实,如今我已幡然醒悟,我会想尽办法求得翠花原谅,带她回家。&34;
半个月后,齐衡带着五个孩子,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礼物,坐上一辆前往陕北的火车。
而在陕北大前庄,王翠花站在自家窑洞前的院坝里,看着远处一望无际,连绵不绝,看起来无比荒凉的黄土山头,手下有气无力地推着石磨。
石磨旁边,一个头上带着白毛巾,两边稍微捆绑起来,遮挡黄土风沙的老太太,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往石磨里添了一勺子苞米道:“妮儿,你男人啥时候来接你?”
王翠花回过神,抿着嘴,没吭声。
她已经回娘家两个半月了,最开始的时候娘家人还挺欢迎她的,毕竟她好些年没回过娘家,娘家父母看见她,自然亲热。
可当听说她是跟齐衡吵架独自回娘家,俩人还有可能离婚,娘家兄弟妯娌脸色都不好看,话里话外都在劝她回去。
她这些年每月会给父母邮寄十来块孝敬钱,这钱在这荒凉缺水的黄土山坳坳里,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她若跟齐衡离婚,以后到哪找那么多钱来邮寄补贴家里?
兄弟媳妇几乎每天都拐着弯儿催她回磐市,让她不要耍性子,有些事儿忍忍就过,谁家的女人不是一辈子当牛做马,伺候男人孩子过来的,齐衡有那样好的条件让她过好日子,她还闹腾啥,有啥不知足的。
王翠花刚开始也有些动摇,觉得是不是自己太矫情,要求的太多了?后来反复想起苏曼的叮嘱,要她坚持己见,不能轻易动摇,才能走向最终的胜利。
她咬着牙,不听兄弟媳妇及父母的唠叨,全当耳边风,每隔一段时间就去远处山头的村委会,拿苏曼和齐衡给她写得信件,请村里唯一一个读过小学的会计,给她念信。
当得知蛋蛋被人虐待,她急得眼泪直掉,本来想不管不顾地买车票坐回磐市,看看她可怜的孩子,但是苏曼在通风报信的信里再三叮嘱她,要她再等等,齐衡会带孩子来接她。
只要他们出现,这场无硝烟的战场,就是她的胜利,以后她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她只好按下焦急的心情,天天等,天天盼,这都等了半个多月了,他们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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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娘叹气,&34;妮儿,要不你直接回去吧,别再惬气了。你再等下去,不说村里人说啥闲话,就是你跟女婿分开久了,你们再好的感情也得散。&34;
王翠花默默转着石磨,刚想说两句,忽然听见她兄弟在对面山头大声喊:“姐,姐夫来了!他带着我大侄子、大侄女他们几个来了!&34;
王翠花心中一震,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看向对面半高的黄土山头。
那里有个同样戴着白色毛巾,被太阳晒得一身駿黑的壮力小伙子,领着几个人从山头上的土路,一路风尘仆仆,向她所在的山下窑洞快步走来。
王翠花一眼就认出他身后跟着的人,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和儿子。日头晃眼,王翠花看着远处山头一长串奔跑下山的身影,眼眶渐渐湿润模糊。
终于来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