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家的六眼与那个出身平民却实力强大的特级咒术师。
他们活着回来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禅院久代原本正在一场关于如何解决近期活动猖獗的诅咒师的会议上与五条雪绘针锋相对,相持不下。
五条雪绘坚持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机咒术高层应该先停止内战,腾出人手去对付咒灵与诅咒师,稳定咒术界。
对于雪绘假模假样的高尚提议,久代报以冷笑。
“够了吧,五条家的,”久代故意加重语气强调对方的姓氏而不是像平日里称呼对方的名字,“你当然希望权力层维持目前的格局,因为这对于五条家是有利的——毕竟在你们家那个肆意妄为的神子干涉下,你们可是占据着咒术界的半壁江山呢。”
她意有所指道:“如果真想要咒术界内部的和谐,我的建议是,识趣的家伙能心甘情愿地离开他们能力配不上的位置,让有能力的人取而代之。”
五条雪绘那双眼睛清凌凌的,仿佛能直接看进久代的内心,虽然她并不是能看洞悉万物的六眼,但流传着六眼血脉的五条家族,里面的人眼睛似乎都有着那种令人厌恶的、看透人心般的感觉。
那双五条家清凌凌的眼睛含笑着看向她,笑意不达眼底。
“比如将我的位置让给曾经做出过那些事情的阁下?”
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坐的各位都清楚五条雪绘指的是那次高专熊孩子大闹总监部——那个平民特级咒术师利用自身的术式将所有人审讯了一番,并将他们的丑事录制上传了视频。
久代被激怒了,她豁然起身,讽刺道:“你难道独善其身了吗?呵,你们家的神子可真是‘神子’啊,够铁面无私啊!”
是的,当时那个特级咒术师谁也没放过,把在场的高层幻术用了个遍,包括五条家的人——而五条家的神子五条悟也根本没护着族人,笑嘻嘻地帮着同期拍摄,转回身去就把五条家收拾了一顿。
雪绘幸运在她的黑料在其他高层的黢黑得像墨汁的腌臜事情面前,甚至可以说得上一句清白无辜,所以在当初的高层变动,人员紧缺的情况下她反而高升了。
“……掌握权力的人便是规则,身为高位者本身便不应该心慈手软——偶尔的一些手段是可以接受的,”将包括在自己等高层的罪行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久代冷冷道,“天真的是你,是那几个乳臭未干却仗着力量肆意横行的东京高专一年级,哼,他们这些小鬼对于咒术界规则一窍不通……”
五条雪绘微笑:“掌握权力的人便是规则,是的,久代,你说的不错。”话锋一转,她意味深长道,“但还有一点,对于掌握绝对力量的人来说,是愿意遵守高位者规则,亦或者颠覆规则,将现有的权力阶层取而代之创造新的规则,也只在于他们的一念之间。”
一想起五条雪绘口中掌握绝对力量的人目前的现状,久代便畅快不已,简直止不住自己发笑的:“可惜啊,你家的神子与他同样无法无天的宇智波瞳已经消失了这么久,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了!”
五条家视如珍宝的六眼神子连同他的特级同期宇智波瞳失踪多日,生死未卜。
——这样美好的消息,真是让久代每一天醒来都神清气爽。
谁让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仗着他家的自出生起便打破了世界均衡的六眼神子趾高气扬了这么久。
而五条家那个六眼自从上了东京咒术高专,遇到同样的一群狐朋狗友,更是横行无忌,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现在五条家失去了他家的神子,又能风光得意多久呢?
这些年五条独大的情况下,御三家中的禅院和加茂早已结成联盟,五条又如何抵抗他们?
五条雪绘耐心地
等久代笑完。
她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水:“看来,要么,是禅院家的消息不够及时,要么,是禅院家主不大信任你这个女人,这么重要的消息没能第一时间告诉你——”
实际上雪绘也不过刚刚收到消息,但这并不妨碍她恶心一把这个和她老不对付的禅院高层。
她双手交叠于小腹,姿态优雅端庄,笑吟吟的。
“悟大人与他的同期宇智波瞳,已经平安归来了。”
……
…………
久代不太清楚地记得那天的经历了,那个消息甫一入耳,她还没能彻底理解其中含义,大脑便已经空白,茫然无措。
失魂落魄地离开,甚至在跨出门槛的时候差点跌跤。
完蛋了。
包括久代在内的许多高层的第一想法。
许多黑料众多,动作迅速,脑子灵活的人立刻辞职,摆出一副淡泊名利、归隐田园的架势,打算暂时避一避风头。
毕竟前去刺杀咒灵操使与反转术师的诅咒师里有不少他们的手笔,那个犯蠢亲自动手的禅院庆又被抓了——他们被供出来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这个时候还不避一避特级咒术师和六眼的怒火,那就蠢到家了。
至于之后嘛,毕竟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那群学生还是小孩子,他们正义的热情持续不了多久,而咒术界也不能缺少他们——他们掌握着绝大部分的资源讯息和人脉资金。
离开了他们,总监部这庞大而复杂的机构还怎么运转?任务还能不能被正常发出?资金又从哪里来?黑白两道的渠道长期以来掌握在他们手中,那些小鬼又如何获取?……
种种现实的问题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到时候,怕是那些年轻术师要求着他们回来呢。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保证自己不被怒火中烧的年轻术师们找到泄愤。
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迟早要为他们的轻狂付出代价,他们心想。
出乎意料的,一切风平浪静。
只有禅院庆人消失了——无所谓,都到这个关头了谁会关心他。
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们偶尔还接着任务,不过大多数时候神出鬼没,有人称见过形色匆匆的几人,似乎在忙碌着什么的样子。
但又没人确切地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
这样的不确定性令人心生不安。
仿佛压抑闷热的阴天,乌云压城,潮湿的空气里随时可以拧成出一汩汩水流,无形地使人窒息溺亡。
庞大如山岳的积雨云里时刻准备着降下掀天动地的霹雳,倾出磅礴浩荡的暴雨。
禅院扇抬头望了望窗外郁郁沉沉的天色:“也许是这些学生们更成熟了,明白他们之前的做法并不体面。”
当初那几个熊孩子闹出的事情都透露出一股年轻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尤其是那个五条家的神子,亏得还是御三家出身,一点都不懂得咒术界里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而那些上不得台盘的潜规则恰恰构成了咒术界最重要的底色。
身为家主的直毘人只是掀了掀眼皮,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眯了眯眼意有所指:“风已经变了。”
此时的暴雨雷电迟迟未降临,也许就此偃旗息鼓烟消云散。
也许这代表着一场更彻底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据说,要想了解一个人,首先要了解这个人喜欢看的书;要想了解一个国家,首先要去读它的历史;要想了解一种制度,一个社会,一种思潮,那就要深入其中去接触到最微末的底层。
宇智波瞳就在忙着做这些事。
拜托五条悟从家中找到不少咒术界的历史记载,还常常
利用变身术去附近大学蹭这个世界的各个国家的历史课,互联网也是不错的知识获取平台……
某些深埋在灰封虫咬的旧纸堆里的故事,伴随着来者的翻阅,不急不缓地在她眼前展开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
为什么会形成利益集团,明明恶劣的制度依然不被推翻的社会深层因素,兴衰存亡的历史周期律,人才选拔方式的转变适应了社会的什么需求……
说实在的,忍村一点都没注重过这些方面的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