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说着献宝一般将一张纸摊开给高纬看,小路子等人都是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高纬龙案上放着的还没有批阅完的奏章只见那精心裱糊好的封面被撕下,纸张皱巴巴的如同梅干菜,上面到处都是毛笔涂抹的痕迹。在奏章的末尾,还学着高纬的腔调,歪歪扭扭的写下三个大字:“朕准了”。“”高纬半晌无言,看着小丫头充满希望的眼神,高纬强笑了一声:“嗯,朕觉得,写的还不错”“真的”小丫头眼睛欣喜的可以冒出星星,“皇兄你看看,我这里还写了很多呢”她小手指向龙案,那里还有许许多多被祸害了的奏章。高纬:“”于是接下来高媛媛小朋友被高纬按在腿上打屁股了。现在可怜巴巴地坐在矮墩上等着向哥哥交代作案动机。“我好久没有看到你,想来看看你嘛,你去上朝了,那个老公公又不在,我就一个人进来了”泫然欲泣,可怜巴巴。不过高纬早就知道这个小魔王的秉性,才不会让她这么容易逃过去。“高敏不在,那元韵呢服侍你的宫女内宦呢他们也不在”“元韵姐姐去帮皇嫂办事了”高纬盯着她看。“宫女小翠、喜儿昨日吃坏了东西,今天都拉肚子了”高纬神色更加不善。高媛媛被他看得心慌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还有那几个小太监,我的香囊不知道丢在那里了,打发他们去找了”高纬面色淡定,“真丢了”“千真万确,我那里敢骗你呀”小丫头忽悠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高纬一把给拉过来,往怀里一掏,一个小小的、粉色香囊就出现在了高纬的手上。小姑娘怔了一下,而后讨好的望着高纬。高纬的脸绷着,经过长期以来的锤炼,卖萌这招已经对他不管用了“你真是长本事了撒谎都不眨眼睛了”每说一句高纬就在她脸上捏一下,一张粉嘟嘟的小脸硬是在他手上揉出了面团的感觉。“等我告诉你皇嫂,看她如何整治你我让她把你锁在自己宫里,那里都不准出去,我还要让你皇嫂天天教育你”高媛媛还是孩子,又从小在冷宫之中藏匿,和元韵相依为命,其中艰辛可以想象。高纬出于对高氏皇族的罪孽给予一点补偿的心里,对她难免纵容了一些。导致她现在的性子越来越跳脱,无法无天,简直就成为了宫中的一霸不管跑到那里都是鸡飞狗跳的好在心地纯良,害人的心思到说不上,就是这闹腾劲特大,让高纬十分头疼。比如她向听故事,那么她就会一天八个时辰跟在高纬身边,高纬不给她讲故事她就不走,直到高纬给她讲故事为止。但是小魔王也是有克星的,高媛媛小朋友不怕高纬不怕元韵,也不怕她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她只怕一个人,那就是皇嫂斛律皇后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婉儿的那一开口就没完没了的教育足以让任何顽劣的熊孩子崩溃高媛媛一听,立刻抱住高纬的大腿,拼命摇头,一脸真诚的说道:“不要呀皇兄,不要告诉皇嫂,我下次一定听话,再也不调皮捣蛋了”高纬丝毫不为所动,摁住她的脑袋瓜将她推开。“少来,上次,还有上上次,你都是这么说的结果呢高媛媛你少给朕来这套,朕已经看透你了”高媛媛极为无助的看着他,扯着高纬的袖子扭来扭去:“皇兄你真要告诉皇嫂不要嘛”“你就算把身子给扭成绳子,这次也不顶用了回去,好好接受你嫂子的教育,多看看书,学学针线女红什么的,别整天蹦来蹦去的你们,送她回宫”高媛媛见高纬的态度十分坚决,重重“哼”了一声,嘟着嘴巴出去了。那边祖珽刚刚到昭阳殿门口,正等待着内侍进去通传呢,就见到一个宫装、玉雪可爱的小女孩气呼呼的闯出来。祖珽自然认得到这是公主殿下,是所有兄弟至亲里最得今上宠爱的。于是上前躬身问好,“老臣参见殿下”不料公主只是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好什么好让开,你挡住我的路了”而后踏着小蛮靴一下走远了。紧跟在背后的几个小黄门歉疚的朝祖珽笑了一下,也紧紧的跟随而去。留下祖珽呆立半晌。今日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这是随后一个小黄门出来,恭声道:“祖大夫,陛下宣您进去”“哦,好”祖珽连忙再次整理了一下朝服,而后踏进昭阳殿内。“臣祖珽参见陛下”高纬手臂虚扶,淡声道:“起来吧,刚刚散朝你便寻朕,想必是有要事要与朕说,说吧”祖珽道:“臣这次来是向对陛下禀报一些公务。臣如今掌着秘书省还有御史台,公务繁重,臣此去山东,不知道这公务”“秘书省还有裴世矩帮你打理,至于御史台,就先让冯尚书先帮你照看着,冯子琮你还不放心吗”祖珽嘴角抽搐了一下,言不由衷道:“冯尚书奉忠体国,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此去山东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臣怕出了什么差池,辜负皇恩,因此来与陛下商讨一二”高纬问道:“你来是想要钱,要人,还是要兵呀”听到高纬单刀直入,祖珽苦笑了一下,刚准备开口,高纬便说道:“要钱朕这里还有一些,要人,你可以把半个御史台都带过去。要兵的话山东州府的兵并不可靠,确实麻烦。那你就从西大营抽调吧,告诉尉相愿,他会配合你的。另外,朕还给你找了几个帮手”高纬看向重门之后,三名腰间挎刀的锦衣武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那里。“这些,都是仪鸾司的校尉,你此去山东,难度不轻,得要拿住把柄,占住大义,才有名义斩杀他们。这些人手下都有锦衣密谍,可以帮到你,你要搜集什么人的罪证,就让他们去做”三位校尉对着祖珽拱手行礼,这一次去山东,他们就是祖珽的下属了。“只是有一样,让他们搜集罪证可以,但不能用做其他用途”高纬最后交代了一句,“惩治贪腐,本就是你们御史台的事情,朕从前用锦衣治贪,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之前查贪,动用了许多锦衣的力量,但那是因为那时高纬还没掌握朝局,御史台的人对他而言并不可信。如今御史台重新完备了,却还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政绩,这像话吗这对于高纬之后的布局不利。而且,这也是高纬在有意压制仪鸾司。明代锦衣卫,虽然在查治贪腐方面卓有成效,但得来的却更多是骂名。无他,因为这个怪兽除了皇权,无人能制,造成的危害要比建树更大一些。高纬要让天下局势稳定,就要稳中求进,不能够破坏规则。而锦衣卫,恰恰就破坏了这个规则。他要在这个怪物还没有壮大到明代那样之前将它锁进笼子里况且,刀子只有在鞘中才能让人畏惧。既然治贪是御史台的事,那就让御史台去做好了第九十四章且看龙虎斗三月时节阴雨绵绵,刚刚回升起来的气温骤降,昨夜下了一场雨,大雨降下的时候,建康城仿佛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白雾之中。初春时节的雨并没有夏日这么喧闹,显得寂寥许多,带着冬日的寒意,那是浸透骨子里的凉,如针如绵,丝丝缕缕的寒气无孔不入一般,钻进徐陵的皮袄子里。建康城历史久远,孙吴之时名为建业,西晋末期改名建康。东北依钟山,西北临长江,丘陵起伏,东南有清溪与秦淮河环绕,历来便是形胜之地。六朝古都。马车进入台城的时候,徐陵挑开车帘看着御沟两旁发青翠杨柳,柳树抽出了嫩芽,在微风的拂动下轻轻摇摆。建康城烟雨迷蒙,总是带着一股让人沉醉的气质。马车穿过由规整的青石板铺成的御道,而后便是一片开阔的地带。御道的尽头,便是宫城所在,宫城也是以当初孙吴的遗留下的宫城作为基础朝外扩张。过去叫昭明宫、苑城,如今叫做建康宫。有宫墙三重,外周八里,远远望去便令人在精巧之中看出一丝恢宏大气。数百年来,南朝帝王,无论宋齐梁陈,帝王居所,莫不在此。徐陵下了马车,很快就有禁军上前搜检,在问明这是陛下宣召的人物之后,很快恭恭敬敬的将他放进了宫门。徐陵脱下皮裘,整肃一下衣袍,一边在内宦的指引下慢慢进入宫中,一边心里暗暗思忖待会儿要如何与皇帝谈论起在北朝的所见所闻。他半个月前便已回到建康,但是皇帝陈顼偶染风寒,不便处决国家大事,故此徐陵在府内空闲了十几日,向太子陈叔宝上表之后便在家中等候皇帝传召。昨日,他等到了皇帝的传召。徐陵跟着内宦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偏僻的殿宇内。与其说这是宫殿,倒不如说这是一座精致些的暖阁,其间摆放着许多珍稀古玩,还有奇石异木。徐陵一抬头,便看到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围绕着一株青翠欲滴的矮木修修剪剪,一袭燕居常服,看上去很是轻松闲适,对着一旁站着的少年人说道:“其实呀,这治理国家也是一个道理,你要想修剪的好看,少不得要到处兜兜转转,从不同的角度去找找看没有没有瑕疵。等到在心里有了一个完整的轮廓,知道自己要剪成什么样子,这时候再动手修建才能十拿九稳,欲速则不达,身为一国之君,更是丝毫也不能马虎”他的眼神专注,缓缓的压下剪子,将一截树枝给剪下,“枝叶再茂密,长在这树上,它不好看,长得再好也是徒劳,这时候,就看你要怎么选,是留下更好看,还是舍弃更好看,也无非舍取而已,在下剪的那一瞬间,就得马上做好决断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多的后悔药可以买”他很有耐心的拿着剪子在边上修建着树枝,慢慢地,一个赏心悦目的成品便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徐陵微微一笑,出声赞叹道:“陛下的手艺又精进了,这原本普通的一株矮树,在陛下的修建之下也变得如此挺拔俊秀,昂昂然一派君子之气。就是老臣看了也是挑不出毛病”那中年男人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摇头失笑道:“徐卿究竟是在夸朕,还是在夸自己呀你这老货,年纪越大倒是越爱自夸”这南朝,感说徐陵是“老货”的人不多,眼前的就是一个。皇帝陈顼。他走到一边的榻上,坐下,然后看向徐陵,“爱卿何不上来说话”“这”徐陵踟蹰了一下,看向一边的太子陈叔宝。陈叔宝谦和一笑,抬抬手示意徐陵不必介怀。于是徐陵脱掉了靴子,跪坐在那男人的对面。几位宫娥踩着轻灵的脚步上前,煮起了茶水,跟换了香料。一会儿便有袅袅的青烟升起,檀香慢慢蔓延开来。“听闻陛下染上风寒,不知如今状况如何”徐陵开口关切的问道。“欸,无妨,小小风寒,静养几日便足矣。倒是爱卿,长途跋涉千里之遥,实在辛苦了”陈顼与徐陵客套了几句,便开始切入正题,“爱卿此去北朝,可有所获”徐陵饮了一口茶汤,道:“禀陛下,臣此去北朝,所获甚多。北朝齐主高纬,已经答应与我朝结盟,共抗周国,并允许我朝在齐国南疆货运战马”“嗯”陈顼点点头,这个他自然是知道的,“爱卿见过齐主,印象如何”关于北齐答应以战马作为贸易物资,陈顼已经知道了,这已经明明白白的被徐陵写在了奏章上,上面关于互市之类的政策,他还在斟酌之中,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让人心动的条件,他已经答应了。不过今日他传召徐陵并不是为了听这些,今日他对于齐主的兴趣要远远高于对战马的兴趣。“齐主嘛,该是一代天骄俊杰”徐陵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轻皱了一下,而后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陈顼显然听出了徐陵语气中的无限慨叹,问道:“怎么说爱卿曾与齐主当面对谈过,齐主真是一代英主”“臣与突厥使节都是单独受到齐主传召,齐主与臣就互市之事商谈许久,而且臣在邺城的这些日子也听说了不少,故此臣也算是对齐主有一个了解”徐陵认真的说道:“齐主绝非什么昏聩之人,相反,臣以为从前之所以会有那样不堪的传闻,皆是昔日齐主刻意掩饰的缘由。”陈顼的眼睛一凝,明显开始感兴趣起来,问徐陵缘故。徐陵便将建立枢密院、内阁制度,剿灭叛逆、以工代赈、垦荒、整顿吏治,还有开考举等事告知了陈顼。对于枢密院、内阁,以工代赈,还有那个什么考举,在陈顼听来都是新鲜事物。在陈顼询问了一些之后,他的面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很多政策都是令他耳目一新,犹如醍醐灌顶。“所以说,他之前表现得那么昏庸怯懦都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