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呢?她自己已经屈服了,难道还要在意司洵会如何让自己丢脸面吗?司月轻抿了一下嘴唇,她没资格要求司洵为她保留最后一点颜面。他要什么就自己去要,季岑风给不给那是他的事,与她无关。司月心里慢慢顺过来了这个道理,便也不想再去担心司洵到底会讲些什么。晚上阿姨做了蟹黄豆腐羹,司月舀了一碗低着头喝了起来。季岑风扫了一眼一直不肯抬头说话的女人,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一种无声涌动的暗自角力在两人之间你来我往,谁也不肯开口说话。可偏偏司洵是个极其没有眼力见的,他见没人开口,便兴致勃勃地朝季岑风说道:“姐夫,你知道我姐之前在夏川的时候,有多少男人追她吗!”司洵的嗓门好像一个惊天巨雷,直直地砸在了司月的心里。女人喝羹的手腕一抖,差点泼了出来。“有多少?” 谁知道季岑风却是意外地接了茬,他身子颇为惬意地靠在椅背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目光凉凉地落在了司月的身上。司洵就知道季岑风肯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他心里得意一笑便准备让季岑风知道她姐到底有多受欢迎。“我姐当年在夏川的公司时,从实习到正式工作,向她抛出过橄榄枝的上级就没停过。最有钱的那个还要说是她们公司的小少爷。”“当年追我姐的时候,直接给她买了一套房,就差我姐点头签字了。”司月手指紧紧握着汤勺,说不出一句话。“但是我姐当然不可能同意了,那个小少爷说起来是二十八,看起来跟我爸差不多大,一脸横肉那丑样,连我都看不上。”司洵表情极致夸张,就差手舞足蹈,“然后我姐就狠狠地拒绝了他,后来他也结婚了。”“但是最离谱的姐夫你知道是什么吗?”季岑风目光朝他投去,示意他继续讲下去。“最离谱的是,这男人结婚后还对我姐纠缠不清,口口声声让我姐去给他做情妇!”司洵一脸不屑,然后笑呵呵地对着季岑风说道:“我姐怎么可能同意呢,要知道我姐可是从来都没有忘记姐夫您啊,这三年间她就没和任何异性朋友走近过,就等着您呢!”季岑风手指缓缓地抚着手里的杯壁,目光沉沉地落在那个仍然一言不发的女人身上。她表现得很抗拒。“是吗?” 季岑风嘴角隐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哂笑,他要那个一直不肯说话的女人,回答他。司洵也停了嘴里的话,兴致昂扬地朝司月看去。女人轻轻地放下了汤勺,抬起了头。司月看了一眼朝她拼命使眼色的司洵,她知道他现在恨不得魂穿司月替她嫁给季岑风。可惜他不能。司月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了季岑风。“我是拒绝了那个公司的小少爷,但是并没有三年都想着你。” 女人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半分假话。男人隐在嘴边的哂笑瞬间便冷了三分,就连司洵的后背都僵了起来。-一顿饭最后还是不欢而散。司洵气得在门口拉着司月讲了好半天。“姐,我求求你了,你会不会说话啊!”“我说实话。” 司月心里也有点不高兴,“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乱讲话。”“拜托,是我乱讲话还是你乱讲话!” 司洵差点气死,“我在拼命说你好话啊!说你有魅力说你抢手啊,不然你怎么勾住季岑风的心啊!”司月心里有些闷闷的,“那你也不能瞎说话吧,我什么时候三年一直想着他了?”“你自己想没想你自己心里清楚!” 司洵翻了个白眼,“算了我也不想和你说了,反正你自己好自为之啊姐,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懂不懂?”司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司洵气得无语,最后却还是不得不继续叮嘱道:“姐,既然你这次也想开了,那就别总是和自己别扭了。”“我知道你一直不愿意这么做,但是事情既然已经成定局了,就不要在拿着以前那套道德标准要求自己了好吗?”司洵敲了敲司月的脑门,“姐,算我求你了?”司月静静地站在门前,没有说话。司洵说的没错,她不该再拿着以前那套道德标准要求自己了,不然到最后,痛苦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司月低低地说道。司洵这才眉开眼笑,紧紧地抱了她一下,“爱你,姐!”-送走司洵后,司月慢吞吞地回了卧室。季岑风正在脱衬衫,也没理她。司月大概知道,刚刚吃饭的时候,说的话惹他不高兴了。女人站在门口踌躇了几秒钟,忽然开口:“要我帮你放水吗?”她声音软软的,带着些不太确定的轻颤,纤细的手指紧张地握在冰冷的门把手上,看着他。男人解衬衫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到了她的身边。一种阴郁的氛围浓浓笼罩在了司月的身畔,她有些后悔了。季岑风低头看了司月片刻,嘴角爬上了一丝阴沉,“你这么会,难道是给别人做过情妇?”司月嘴巴微微讶异地张开,思绪瞬间慢了好几拍。她手心湿热地沁出了些许薄汗,诚实地回答道:“没做过。”“不过——”司月顿了片刻,她好像忽然有些领会到了季岑风话里的某些深层含义,再加上他晚上吃饭时似乎对那户口本并不在意。本着尽职尽责的原则,司月表情慎重地抬起了头:“——原来我和你这样是算情妇的吗?”季岑风没说话,只冷眼瞧着她。司月却是总算厘清了这个男人的打算,才觉得司洵晚上把户口本送来真是过分自作多情、自取其辱了。“抱歉,户口本我会自己收好的,司洵他不知道。”司月话音刚落,卧室里的空气瞬间便有些微妙地凝滞在了两人之间。季岑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真有你的,司月。”第17章 银戒指司月昨天晚上到最后也还是没要回自己的户口本, 不仅没要回,还被季岑风冷脸面对了一晚上。他是真的要娶她的。不是随便说说的。宽大的床上睡着两个隔着银河的人,司月的心里却不知道到底该作何感想。她要嫁给他了, 却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多讽刺。可司月做了选择的, 她知道的。她知道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昨天晚上不也是很平安地度过了吗?季岑风再狠, 也不过是喜欢时时刻刻提醒她,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司月了。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得到了她想要的避风港了, 就不应该,再奢求那么多了。司月很清楚。一觉醒来,是早上六点。司月昨天特地查了一下从别墅怎么去公司,离这里最近的公交车站也有五公里, 她必须要先打车坐到公交车站, 然后再换公交车。算下来通勤时间至少就要一个半小时。所以司月悄悄定了一个声音很小的闹铃, 并在闹铃响起的第一秒就翻身按灭了手机。女人动作异常轻缓地将被子掀开朝床下走去, 她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呼。谁知道就在右脚踩上地毯的下一秒, 卧室门就被人猝不及防地从外面打了开来。司月闻声偏头看去, 季岑风穿着一身黑色的健身服, 手臂和腰腹的肌肉被修身的衣服勾勒得清晰可见。他发梢间盈润着淡淡的湿热, 一双幽黑的眸子不甚在意地扫过她, 然后便大步朝浴室走去。女人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季岑风比她起得还要早。……司月在床上静静地又坐了一会,直到浴室的水声消失, 那个男人裸着上身走出来的时候,她才轻声地说了句早安,然后假装镇定地朝浴室走去。浴室里扬着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是他最常用的那种, 司月简单地挽起了头发,快速弄完了洗漱。衣帽间里整整齐齐地挂了很多件女人的衣服,司月挑了一套最简单的套装。浅蓝色的真丝衬衫,领口是略带设计感的开襟,微微露出一排纤细笔直的锁骨。下身是一条白色包臀裙,完美贴合在司月的腰臀上。换完衣服之后,司月发现已经快六点半了,她脚步略显匆忙地从楼上下来,才发现季岑风还在餐厅慢悠悠地喝咖啡。但是她还要赶公交。“抱歉,我要先走了。” 司月还是先和男人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先行离开。“坐下吃饭。” 季岑风没看她。“可是我要——”“司月。” 男人目光抬起看着她。司月脚步瞬间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