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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温柔 第30节(1 / 1)

司月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便从柜子里抽了一条毯子走出了房门。阿姨还没有来做早饭,整个别墅里,空荡荡的。司月踩着柔软而又厚重的地毯,慢慢打开了通往湖边的那扇门。昨晚当真是轰轰烈烈下了一场大雨,今早的湖水比昨天暴涨了不少。晨风卷着那股不知名的花香又一次落在了司月的鼻间,她松松地披着那条毯子,坐在了湖边的长椅上。五点的阳光还没有炽热得令人烦躁,轻轻柔柔地混杂着凉爽的晨风穿过司月的脸颊与脖颈。她有些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甚至还能感觉到丝丝从湖水里升起的湿意。一夜未睡的惊慌与烦躁就这样慢慢地被带着些凉意的清晨压下,司月缓缓阖上了眼睛。微卷的长发在冰冷的晨光中泛出点点不切实际的光泽,白色的羊毛小毯也不知何时松松落下了肩头。她眉眼总是不自觉地轻轻拢着,好像永远有烦不完的心事。阿姨进到别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的季先生,他穿着浅灰色的睡衣一动不动。阿姨原本以为季先生是在看窗外的湖景,没想她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了落地窗外,那个闭着眼睡着了的司月小姐。司月睡得很熟,就连毛毯落下了也不知道。一道阳光穿过她头顶上的梧桐树叶,轻轻摇晃在她白皙的肩头。真丝睡裙被风微微鼓起,整个人美得好像一副风景画,叫人看一眼都要沉溺进去。“司月小姐这样会着凉的呀。” 阿姨换好鞋子朝别墅里面走去,季岑风这才意识到有人来了。他无声地收回自己落在外面的视线,转身朝楼上走去。阿姨微微讶异地楞在了原地,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是否多了嘴。可那个上楼的男人忽然又转回了身子,声音沉沉,“你去叫她进来。”-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司月本来以为忙碌了一整个月的设计案之后,可以好好地躲在家里休息几天,却没想到吃早饭的时候,季岑风和她说晚上一起出门吃饭。“就我和你吗?” 司月问道。季岑风看了她一眼,“想多了。”司月眼睛眨了眨,脸上还是毫无表情。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这样了,除了被惊雷吓醒的那个瞬间以外,她好像落入了一张沉闷的网,紧紧网住了她的所有喜怒哀乐。季岑风和她说什么,她都是这样淡淡的,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两人吃完饭之后,季岑风也没同她多说话,司月也没打算问是和什么人吃饭。和谁吃饭为何吃饭,她都是可有可无的人。要么被当做空气人站一晚上,要么被当做发泄的工具人骂一晚上。左右不需要她做什么准备。下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不少人,季岑风让管家在家里等着,自己就提前出了门。来的都是给司月化妆弄衣服的,她也不反抗更是不说话,静静地坐在客厅里,任由那些人随意在她脸上发挥。估计是感受到了司月低沉的情绪,来化妆弄衣服的人也全都不敢说话,整个家里浸淫在一种莫名的沉默里。直到司月做完所有妆造,从卧室里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终于有个小丫头看楞了神,开口呼了声:“好漂亮。”司月才仿佛有些从那张沉闷的网里抬起头,嘴角微微地拉扯了一下,“是吗?”可那笑容也是转瞬即逝,她眼眸轻轻地垂下坐在了沙发上。家里的人很快都走光了,又只剩了司月一个人。她拿出手机静静地翻看着昨天汇总发过去的设计方案,那是他们整个组一个月的心血,更是她一笔一划勾勒出的草图。三百多页的pdf,司月从第一页开始一张一张看,每一张她都知道当时的他们经历了什么争论了什么又妥协了什么。从最初的那个只有寥寥几笔的草图,到后来慢慢有些精细模样的勾勒,再到结合了温时修的想法。司月不明白,为什么就连她身边的最后一样东西,他们都要狠狠地,踩上一脚。三百多页,司月一直慢慢翻到了最后一页。她甚至没有察觉到季岑风什么时候进了别墅,又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直到她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男人才淡淡地出声:“看完了吗?看完了出门。”司月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一滴眼泪就猝不及防地顺着她扬起的眼角,掉了下来。掉得那么干净又利落,麻木又无情。“看完了。” 司月平静地站起身子,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季岑风眼眸里不易察觉地波动了几分,然后便转身朝门外走去。今天原来是季如许的六十岁生日,司月自从下了车后就乖乖地跟在季岑风的身边,她轻轻地挽上了男人的臂膀,却又不敢下半分的力气。只虚虚地搭着,他只要快走一步,就能把她远远地落在身后。就像三年前,他只要说再也不想见司月,司月就再也见不到他。整座酒店都被季如许包了下来,季岑风一进门便有一群又一群的人涌上来企图和他聊上几句,司月安静地站在一边,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季岑风言语寡淡地和那些人说了几句,可他总觉得身边的那个女人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她根本就只有几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那甚至不叫搭上,也许只是轻轻地触碰着,好像生怕和自己有过多的接触一般。季岑风心里莫名地起了一阵躁意,连带着和前来说话的人都有些失了耐心。他手中的香槟很快就见了底,四处游走的服务生便利索地又帮他换上了一杯新的。司月明明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偏偏季岑风看了哪里都觉得很不快。“怎么,带你出来不开心?” 他低头轻睨着司月。“没有。” 司月摇摇头,也抬眼看着他。她没有在闹脾气更没有在和季岑风赌气。“那你为什么哭丧着一张脸?”“真的吗?” 司月认真地想了半秒钟,然后扬起了一个笑。她嘴唇软软的,透着红润的光。眼里有些很难察觉的猩红,配上这淡淡挽起的一抹笑,竟然让人轻易起了想要揉进怀里的保护欲。季岑风倏地皱了眉头,语气不怎么好,“别笑了,很难看。”司月一愣,立马又冷了脸。可她今天太乖了,逆来顺受。他说什么是什么,什么也不会反抗。季岑风手指紧紧捏着杯壁,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司月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季岑风到处见客人,大部分都是司月不认识的客人,所以她只要在一旁安静地待着就好,可是下一秒,司月就看到了一群熟悉的面孔。还是上一次慈善晚宴的时候,季岑风带她去见过的,故人。他们本来正聚在一起说话,在看到季岑风的瞬间,便转身要朝这边走来。司月的手心不自觉地收紧,却在发现自己不小心拉到季岑风的下一秒,又立马恢复正常。这是她该受的。这是季岑风想看到的。司月知道。谁料想那个男人忽然冷漠地抽回了胳膊,他目光寡淡地垂在司月的脸上:“司月,你真的很扫兴。”第22章 纸老虎司月想的没错, 只要他想,他就能轻而易举地从自己的身边走开。就像现在,他嫌弃她太过扫兴, 甚至连看别人嘲笑她的戏码都觉得索然无味了。那群人本来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想要和司月说上几句, 谁知道季岑风直接将那女人丢在了一旁,他们便也对她彻底失了兴趣, 纷纷围到了季岑风的身边。司月在原地站了有一会, 她发现季岑风今晚应该是不需要她了。女人摸了摸自己有些冰冷的手臂, 慢慢朝露台走去。经过酒水台的时候,司月停下了脚步。那里整齐地摆放了很多种不同种类的酒,她不太常喝也不懂,最后拿了一杯很像是季岑风刚刚喝过的那种, 一个人走进了露台。露台里三三五五地聚了很多在喝酒聊天的人, 司月一个人隐在夜色的遮蔽下找到了一张落在角落里的沙发。那是一张灰色沙发, 因为角落位置的限制, 只能孤零零的, 和司月一样。很好的, 她很喜欢的。司月慢慢地坐在这一侧无人打扰的角落, 抬手喝了一口酒。第一口, 她就重重地呛出了眼泪。那酒极烈, 入口便像火球炸裂,灼着司月毫无准备的思绪,然后勾动着整个身体咳了起来。她极为克制地压低着自己的咳嗽, 握着酒杯的指尖瞬间苍白。一阵痛彻肺腑的咳嗽之后,眼里却已经朦朦胧胧地氲起了水汽。司月脑海里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天晚上,温时修说她的画稿正是他想要的东西之后,她满脑子的兴奋与快乐。她一回到家就不吃不喝地又画了四五个小时, 才拿出了那个最初的版本。随后便是和温时修还有其他同事们没日没夜修改、加细设计稿的一个月,即使她每天都会五点下班,但是她也从来不会让自己多休息一分钟。因为司月清楚地知道,这是她贫瘠的生命里唯一还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她怎么忍心玷污或者怠慢。这一个月里,她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些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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