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了,这座山不宜久留,先把小孩子送出去。”白厄顿了顿,“你带一部分人护送他们出去,在外面等我。”“是。”“表哥,怎么了?不是要寻宝吗?”白叶不解的看着白厄。“有危险,你们先出去,我随后就到。”白厄眼中划过一丝光芒,这座山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越是往里走,心中的那份感觉越发清晰。“好吧……你快点出来啊。”白叶拉住白夙的手,“跟着我。”白夙下意识的想抽出自己的手,终是抿了抿唇,没有出声。两路人分开之后,白叶坐在马车里叹气,“本来以为可以好好玩玩,结果泡汤了。”“少爷不必遗憾,白厄少爷定会带您寻找下一个有趣的地方。”白夙安慰道,只是,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怎么了?”白叶下意识抓住白夙,怎么说也是个小孩子,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抱着好奇与恐惧的心思。“不知道。”白夙皱眉,马车虽停了下来,但是外面的人也太安静了些。“走,去看看。”白叶拉着白夙走出马车。马车的周围空无一人。“怎么……怎么会这样?”白叶的声音微微颤抖,“他们人呢?”“这座山有古怪。”白夙皱眉,“少爷,我们还是去找白厄少爷吧。”“原路返回,还是待在表哥身边安全些。”白叶抓紧白夙的衣袖,“遇到危险不许丢下本少爷。”“白夙不会丢下少爷的。”白夙任由白叶拉着自己的衣袖。……另一边。白厄如同魔怔一般,呆呆地朝着山中走去,而他身边的侍卫,则不见了踪影。他脚步虚浮,目光时而迷茫时而清明,衣襟上沾染了些许血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仿佛被什么操控了一样。“青时……”沙哑的念着那个人的名字,那刻在灵魂上的情伤,让白厄在崩溃的边缘挣扎,属于又不属于他的记忆在脑中疯狂涌动,让他有些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你来了。”熟悉的声音,如清泉流动般悦耳,“带走你的东西,这次,总算两不相欠了。”话落,山竟然缓缓变得透明,只见里面黑色的火焰涌动叫嚣着,烧尽一切的姿态。火中依稀漂浮着一团白光,那是……一个人。白光徐徐飘到白厄面前,慢慢落了下来。白厄伸手接住,光芒褪去后,他看到了那张令他午夜梦回心痛难忍的脸,“青时……”突然,一道至纯至净的仙力顺着白厄的手流进了他的身体,这是当初白厄耗尽所有留在青时身上的。随着仙力的流失,那具躯体再也不能保存,化为了点点星尘。白厄呆愣愣的看着空了的双手,傻傻的笑了。尘世中轮回千年才收集了关于他的全部记忆,千种痛苦换来的只是他的最后一面?往事前尘全部记起,记忆中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白厄跌坐在地上,一脸颓然。“你就是白厄?”低沉的嗓音打断了白厄的悲伤,白厄抬头,一身玄衣的少年不知何时飘然落在了他面前,凤眸细细打量着他,“啧,还真是情深。”“你是谁?”白厄缓缓起身,也不在意自己有多狼狈,同样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那身让人无法忽视的上位者的气势,与他的年龄极其不相符。俊朗的面容似覆着一层冰霜,薄唇勾着不屑的笑容,那双凤眸更是闪着冷冽的光芒。“你已完全重生,他竟然不来?”并不去回答白厄的问题,冷画自顾自的说,“还有什么事情比你更重要呢?”“青时死了。”白厄淡淡道,本来就是聪明剔透的人,三言两语自然能了解到眼前这个满身戾气的男人在说什么。“死了?”冷画一滞,接着笑了,“我会信?祸害遗千年,何况是他。”“你相信与否,与我无关,还请你不要侮辱他,如果你不曾真正了解过他的话。”白厄苦笑,“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伤害?”“喜欢……?”淡淡咀嚼着这两个字,冷画微怔,“喜欢……吗?”“我还有事,恕不奉陪。”深深看了冷画一眼,白厄整理了下衣襟,转身离开,留下冷画在原地发呆。……“白夙,我好累。”白叶哭丧着脸。“少爷,越早找到白厄少爷你就越安全,你知道的。”白夙叹了一口气,蹲下身道,“我背你吧。”“好啊。”白叶欢喜的跳上白夙的背,“本少爷给你指路”白夙背着白叶迈着一深一浅的步伐,按照白叶的指令走着,皇天不负有心人,白叶终于看到了人影,不过……“明明白厄表哥穿的一袭白衣,怎么眼前的人是一身玄衣?”“那个……”白夙试探性道,“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衣的人?”“滚!”冷画背对着白夙,自然看不到这个酷似青时的孩子,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身上充斥的魔气有些凌厉。“……”白夙无语,也不待白叶出声,便回过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离开了,依着白叶少爷的性子,只怕又得在这儿吵起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走的好。“白夙,你干嘛要走?我还要找那个人理论一番呢。”白叶有些不满,那个人的态度未免太恶劣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夙道。“哼,算他走运。”白叶冷哼一声。……虽然冷画沉睡了千年,但也知道千羽山一直被青时的结界保护着,更何况这里是千羽山的山心,以前是青时封着心脏的地方,这个结界是用青时的精血炼成的,就算是千羽山被毁,这里也不会动摇一分,怎么可能会有凡人进来?除非……凤眸中暗光连闪,冷画勾起嘴角,他倒要看看,青时又要玩什么把戏。☆、把戏“白夙,这是去哪儿?”白叶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找白厄少爷。”白夙甩了甩头,忍住晕眩。“放我下来吧,你累了。”白叶看着白厄后颈上的汗水,有些不忍道。白夙放下白叶,胡乱擦了擦汗,“少爷,现在天色如何?”“接近黄昏了。”白叶叹道。“那我们还是继续走吧,天色要是完全暗下来,我怕我会拖累你。”白夙攥紧拳头,他虽然眼盲,却也要强的很。“也好。”白叶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他拉起白夙的手,希望这样能给他鼓励。……此时的白厄还沉浸在失去青时的痛苦中,他开始疯狂的后悔,当初拼了命也要将最后一缕仙力打入青时体内,不过是为了让他记住自己而已,说不恨那是假的,自己付出所有换来的只有虚情假意,他也曾想过,青时的虚与委蛇另有目的,可想通了之后却发现自己早已无法脱身。现在想来,青时这几千年也不好过吧,他那样清冷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被一缕仙力束缚?想到他皱着眉头却又对那缕仙力无能为力的样子,白厄勾起一丝苦笑,真是不能低估那个人的狠心,就算放弃所有修为也要复活自己来摆脱仙力的束缚是吗?几千年前青时欠他一条命,如今,他还了,如此,两不相欠。罢,都随他吧,他也倦了,为一个人而活太累了,接下来,他要为自己而活,好好游历这繁华盛世,再也不要为感情束缚了。想到这里,白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一个状似轻松的笑容,用仙力将自己的衣襟整理好,放出神识寻找着白叶和白夙的踪迹。……“喂!你什么意思?”白叶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瞪着眼前这个少年。这个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从刚刚起就一直盯着白夙,恨不得将他盯出一个洞来。少年仔细审视着目光空洞的白夙,“瞎子?”“不准你这么说他!”白叶将白夙挡在身后,“你就是刚刚那个人吧?会不会说话?”看着一脸护犊相的白叶,少年讥讽道,“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不是白夙不想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人字字句句无一不在针对他,可是……他根本不认识他啊……“所以你们刚刚是在找白厄?”“你认识我表哥?”听到自家表哥的名字,白叶才缓了脸色,“没错,我们在找他,请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他是白厄什么人?”少年闪电般出手,将白夙从白叶身后拽了出来,白夙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撞在了他身上,一股清冷的味道仿佛钻进了他的身体,让他有一瞬的恍惚。“你放开他,他是我的仆……弟弟!”白叶一噎,仆人二字瞬间改成了弟弟。“弟弟?就凭你一身锦衣华袍,他一身粗布麻衣?”“那又怎样?放开他,不然我白厄表哥来了有你好看。”白叶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人真难缠。“那个……能告诉我们白厄少爷的去向吗?我们必须得找到他。”白夙怯怯的说道,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看出白夙的意图,玄衣少年猛地抓住小男孩的肩膀,强劲的力道似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青时,你又想玩什么?”低沉沙哑的嗓音中含着一丝不经意的悲伤。“公子,我真的不是什么青时……”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这个公子真的好吓人,咬牙切齿仿佛要吃了他似的,白厄少爷到底去哪里了……“放开他!”一道仙力弹开了冷画那只作恶的手,白衣少年皱眉看着满身戾气的冷画,“这个孩子叫白夙,他不是青时。”“笑话,我怎么可能认错他?”那双凤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泫然欲泣的小男孩,冷画不耐烦道,“我和他的事你最好别插手。”“不插手?他是我白家的人。”白厄将白夙挡在身后,隔绝了冷画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呵……既然他记不得了,我便杀了你,看他记不记得!”魔气涌动,冷画懒得跟白厄讲道理。白夙跌坐在一旁胆战心惊的听着,魔气和仙力碰撞在一起,发出轰雷般的响声,他瘪着嘴,委屈又害怕的哭了起来……白叶愣愣的看着眼前打斗的二人,这两个人是神仙吗?待听到白夙的哭声他才缓过神来,“别哭,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可是……那个坏人捏的我的肩膀好痛!”白夙虽然看不到,也隐隐觉得有什么超乎他想象的事情正在上演。虽然他一向比同龄的孩子稳重些,但他毕竟是个孩子,也会害怕。“没事,表哥正在给你报仇,不要害怕。”白叶拉起坐在地上的白夙,“表哥可厉害了,他会带我们回家的。”“哦……”白夙抽噎道。……白厄本就刚刚接收仙力,使用起来并不是很顺心,而冷画的魔气早就被他控制,加上在千羽山中沉淀了千年,他现在可一点也不比当时的青时差。被冷画的魔气击中,白厄从半空中狠狠落下。“表哥!”白叶焦急的跑到他身边扶他起来,“你怎么样?”“少爷?”白夙摸索着,跌跌撞撞的朝白厄的方向走去,突然,他撞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那人猛然收紧胳膊,让白夙无处可逃。“跟我走。”冷画抱起白夙,朝白厄露出玩味的笑,“这一次,换我折磨他了。”“你……”白厄吐出一口鲜血,险些晕过去。不理会白夙的挣扎,冷画抱着他飞身离开了。“白夙!”白叶大喊,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冷画将白夙抢走,“表哥,怎么办?”“别担心,我会把白夙带回来。”白厄抓住白叶的手,“先把你送回去。”“表哥,你一定要把白夙救回来,那个人看白夙的眼神很可怕。”想到冷画看白夙的眼神,白叶打了一个寒颤。“我会的。”白厄咬牙,那个人的魔气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青时的魔气……☆、相处白夙感觉到自己腾空而起的那一刻便懵了,一动不动的待在冷画怀里,甚至还往里钻了钻,颤抖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冷画的衣襟,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出。“啧,明明上一世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怎的这一世这般窝囊?”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冷画嘲笑道。“你要带我去哪里?”白夙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他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想哭的冲动了。“自然是将你丢进魔窟,让你跟那些魔兽好好玩玩了。”冷画温柔的说道,“你那么爱玩,自然要满足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白夙一瘪嘴,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无冤无仇?你确定?”冷画手一松,白夙便下滑了一些。“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白夙圈住冷画的脖颈,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松手。”“哈哈哈哈……”看到白夙这副模样,冷画愉悦的笑了,爽朗的笑声让白夙微怔,这个人一定长得很好看吧……他不合时宜的想到。冷画自然不知道白夙此刻在想什么,只是看他这副怂样就觉得心情愉悦,前世被他害的这么惨,这一世自然不可能放过他。他在千羽山中沉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很久很久以前,他下界督战人界的时候,被一个魔物的灵魂附了身,那个魔物的灵魂脆弱异常,缠绕在自己的灵魂上不知餍足的吸取自己的气血,那种灵魂缠绕在一起的温暖,两个孤独的灵魂紧紧依靠温暖彼此,伴着冷画度过了好长一段日子,再后来,魔物温养的差不多了,留下一把神器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