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喜欢我瘦。”阮尘笑笑。“怎么可能？”造型师姐姐说，你别胡说了，你看你，瘦得都没精气神了。楚阳搂阮尘的肩膀的时候，感觉到他肩膀上的骨头在硌他的手。摄影师要阮尘笑一个，笑得再开心一点。阮尘尝试笑得更开心一些。摄影师问，阮阮，你的笑为什么给我一种惨兮兮的感觉呢？楚阳搂着他肩膀的手一抖心也跟着抖。阮尘本来觉得，自己身体挺耐折腾的，进as之前，也是靠节食饿瘦的，胃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已经很多了，他不希望别人说他是一个没有偶像素养的爱豆，说他的小粉丝们喜欢错了人，他不想做错任何事，怕自己因为心情不佳乱吃东西做不好身材管理，他就饿了自己几天，什么也不吃，他感觉，咦，自己好像没什么饥饿感，挺好。直到有天他开始胃疼，起初就是隐隐作痛，他想一会儿就好了，没有必要耽误训练，就没把李铮说他脸色很吓人要不休息休息的话往心里去。但继续练习之后他胃拧着疼得越来越厉害，舞蹈教室里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他跟着音乐靠肌肉记忆继续跳，舞蹈里有跪下的动作，他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再站起来眼前发黑的他就晕了过去，不过撞到地板上反倒把自己撞清醒了。还没等谁来扶他一把，他站起来数了数拍子把这支舞跳完了。那段时间楚阳有戏要拍，本来回来一次是开开心心的，可看到阮尘这样，他心里也跟着不太舒坦。他把胳膊端了起来，自己没有发现自己在撇嘴，自己的表情显得很嫌弃。阮尘看了他一眼，就再也不敢看他。是该改改自己一着急就变得很严厉的毛病，楚阳想，明明自己是不希望他不好受的，是很想去搂一搂他抱一抱他的。可是他端着胳膊站在那里，很严厉地瞪着阮尘。那天以后，as的工作人员就开始说，阮尘和楚阳是不是真的关系其实很糟糕啊，你听说没，阮尘都快疼晕过去了楚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不会，”从4u刚出道的时候就开始陪着他们的stf急忙否定。铁石心肠。但喜欢阮尘的工作人员私下里还是这么说楚阳。一起吃饭的时候队友们难免会聊到粉丝，也自嘲地聊几句黑子，可阮尘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想起自己收到的私信和评论，突然就开始心慌反胃起来。他很想让自己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不要耽误下午的工作，影响队友们的心情。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掉了。李铮和程檬都给他拍背想让他舒服一点，可透过镜子他看到楚阳倚在洗手间的墙上，离得远远的，低着头踢着地板。他在生我的气，不太想照顾我。阮尘猜。那下次再不舒服的时候，一定要躲开他了。阮尘想。晚上楚阳进了他房间，来拿上次没有拿走的小东西。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睡，怕又看到楚阳锋利的眼色。房间门关上后，他想起自己现在在粉丝心目中不讨人喜欢的模样，忍不住翻了几个身。这时突然有人摸他的头发。“是我。”发觉阮尘抖了一下的楚阳急忙小声说，“别怕，是我。”“还是不太舒服？嗯？”楚阳的手指轻轻拂过他头发。本来心情不快的时候，阮尘呼吸会有些急促。楚阳老是不走，他不由自主跟着楚阳摸他的头的频率一起呼吸，慢慢的居然困了，慢慢的居然睡了过去。每次看到阮尘缩起来捂着胃或者是撑着水槽吐，楚阳都很不舍得，李铮和程檬围着阮尘哄，他就摸摸他的脑袋。可他隐隐约约感觉阮尘有的时候会拿自己身体撒气。他实在好着急，走得远点想严厉点告诉阮尘不要这个样子，我们怎么舍得看你这个样子。结果是不但阮尘躲他，队友也说，“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他不舒服，你不应该哄一哄他吗？”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与生俱来的锋利又冷漠的样子，那他比谁都恨那样的自己。希望这段日子快点过去，我想离他近一点。楚阳想。有天阮尘录完as的综艺回去录自己团队的综艺，他也不知怎么蹭上了一身烟的味道。他跟stf姐姐说，衣服上有烟味，想换一件。“你衣服上为什么会有烟的味道？”楚阳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用力推到角落里。头和肩膀撞到了墙上，撞得阮尘很痛，他随口挑衅：“我抽烟了呗，那怎样？”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楚阳好像极力忍住了想要打他一巴掌的冲动。“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了楚阳？是不是真的不想再演下去了？”惊惶一闪而过，他开始寒心。他把楚阳推开，自己独自去休息。在那些把犯错误当成生命意义的日子里，楚阳排遣情绪的时候会抽烟，后来花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彻底戒掉，而且对他而言，那相当痛苦。阮尘不可以像他一样栽跟头，他想着，就有了一股火气。直到发现阮尘的表情是让他很熟悉的“失望”了，他才慌忙冷静下来。阮尘是最守规矩的，怎么会像他一样呢。晚上他敲阮尘的门说想跟他道歉，阮尘一直都不给开，他只好叫李铮，让李铮骗阮尘说，有事想跟他商量。“我劝你别选错边啊，李铮。”收到这条语音之后，李铮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李铮对他最近的表现不太满意，已经不怎么叫他哥了。他只好回自己的房间，踢把他跟阮尘隔开的墙。房间的隔音不太好，阮尘都听到了。于是从那天起，楚阳觉得阮尘看他的眼神，开始有些警惕了，他看了急忙停下靠近阮尘的脚步。在粉丝面前，强行互动他们互动了，不得不评论的微博他们评论了，粉丝还能说，还好，还好，没有be，一个热情主动，一个不给好脸色但配合，不就是这对cp以前的样子吗。但其实站在一起完成活动之后楚阳就找不到阮尘了，本来楚阳觉得两个人应该是很交心的，他比队友们都先发现阮尘似乎愈发无精打采了，眼睛很少弯起来了，但是现在他好像连问你怎么了的资格也没有了。他看着程檬哄阮尘吃东西，阮尘冲弟弟笑。李铮握着阮尘的手神情严肃地跟他说着些什么，阮尘也笑。可留给他的机会，好像就只剩下在阮尘疲惫地缩在椅子上的时候，去给他盖一件衣服了。听着粉丝们为他和阮尘一次公事公办的接话起哄，他在心里难过地想，其实不是这样的，他什么也没有跟我说过。就连“他房间钥匙丢了想把你那把拿去用”这种话都是李铮帮忙转达的，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磨合时期，不过几个人身份对调了而已。“你问问他是不是连着钱包和包里面的身份证银行卡一起丢的？”“说的对啊！你知道在哪吗？”楚阳知道跟他发消息的人已经换成了阮尘同志。“让他自己来问我。”楚阳回。“丢了就丢了吧。”阮尘把手机还给李铮。“这还真是……不怕麻烦啊……”李铮评价。“在我手上，在我剧组。”楚阳在阮尘补办身份证之前回复李铮。“阮尘的东西。”下一次楚阳回到公司，阮尘的经纪人板着脸问他要。楚阳“让他自己来问我然后我们和好”的小心思彻底宣告失败。“公司给我们派经纪人是干嘛的，不是还有总管吗？”楚阳的经纪人听到他问，听出他并没打算跟自己要答案。☆、第三年的春夏（4）“感觉小朋友们在瞎闹，帮他们一把？”“odk。”自从和好之后，一直温柔注视着楚阳和阮尘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前辈这样讨论。有天阮尘录综艺的时候胃又不太舒服，头也痛。被粉丝叫不高兴其实为人很温柔的林靖看到后，发了条消息问被粉丝叫没头脑其实很机灵就是有点ky的袁任：“花瓶今儿拍戏吗？”“我休假。”“我不是说你花瓶，我说楚阳。”“我休假他也休假！”然后他关心了一下阮尘身体怎么样，顺便问阮尘借他的手机。他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楚阳的名字，没有。队长，也没有。哥。还没有。心领神会地拨给了名片为“……”的一位先生。那段时间楚阳给阮尘打电话，阮尘都不接，都是发微信，说，有事说事。阮尘担心楚阳在直播，当着粉丝的面说出些粉丝不愿意听的话。看阮尘晕倒过一次之后，联系不到阮尘楚阳就忍不住有些忧心，他自嘲着自己杞人忧天，又看到阮尘挂断电话后发来的微信，帮不上忙本就让他心里有几分焦躁，而不讲缘由的不满意最伤他的心，他跟阮尘毫无保留地讲过很多次的。所以楚阳接到阮尘的电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小得意和开心，觉得，呦呵，你还有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但他还是把自己的语气控制得很冷淡，告诉阮尘他也是有脾气的人，问“怎么了？”林靖一听楚阳的语气，就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他警告，“楚阳，我是前辈，你给我好好说话。”“阮尘怎么了？”楚阳果然开始紧张了起来。“他不舒服，你到我们录综艺的地方等着接他？”“他怎么了？”“他是你队友你不知道他怎么了？”胃疼，楚阳骂自己迟钝。故意不吃东西折腾自己还拿身材管理当借口。“带辆车来，他可能走不动路。”林靖想吓楚阳一下。楚阳到的时候，综艺还在录，他看阮尘在座椅上坐得笔直，好像好了一些的样子，笑得同往常一样，镜头不拍他的时候，阮尘还跟身边坐在的as成员打闹了几下，他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走了。这时休息时间到了，阮尘立刻就把笑收了回去，把头搁在膝盖上。好，大哥，我的错，我给你跪了。楚阳想。你不许学他！楚阳对也想缩起来的心脏发出警告。as的队员们纷纷到休息区拿吃的喝的。楚阳趁机喊跟阮尘打闹的人，“陈煜。”他其实认识陈煜没多久。4u录宿舍突击，找了陈煜来录。楚阳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配合着录完就完了。as这么多人，前辈，后辈，插班生，特签的，有点小脸盲的楚阳只想学一个很经典的梗，“我哪里记得这许多名字？”他蹭着镜头去阮尘的房间，想借个机会跟阮尘坐下来好好聊聊，他被挡在阮尘门外好久了。陈煜一见阮尘就叫阮尘宝贝，又摸又搂的。阮尘也没反抗，无奈地笑笑。宝贝？我都没叫过他宝贝。最近都没有见过阮尘笑脸的楚阳想。阮尘不喜欢被人碰，我都没这么逗过他！然后他就把自己的内心独白问出了口，“你谁啊？”“陈煜啊。”那个人倒也不挑剔他不叫前辈，“阮尘遗落在as的亲密爱人。”阮尘又笑笑。阮尘房间里的地板上有很多玻璃碎片，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把花瓶打碎了。“然后手划破了？”陈煜抓过他包着纱布的手，说，“宝贝，小心点。”陈煜走了之后楚阳拿来报纸和胶带帮阮尘把碎玻璃收拾好。“他谁啊？”他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不都告诉你叫陈煜了吗。”“宝贝？”“宝贝。”阮尘重复了一遍。“谁啊？”楚阳又把声音提高了些许问了一遍。“微笑再美再甜不是你的就不特别。”“哦。”楚阳笑了，是那个阮尘刚去录asgroup的综艺的时候总队长给阮尘找的朋友，他想起曾经看过的饭制视频，自己还在心里吐槽阮尘的眼神不是爱是嫌弃。那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其实还挺轻松的。楚阳小心翼翼地问阮尘这几天他过得好不好，阮尘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但阮尘觉得这种气氛好像要转瞬即逝似的。果然猫跟来了，猫打断了这轻松的氛围，猫叼着阮尘的衣服袖子，就往上拽。每次阮尘把袖子撸起来，猫都蹲在他面前看，他拿着水果刀比划一下想吓那只猫，结果猫很威严地冲他叫着，威严地让他想起端着胳膊撇着嘴的楚阳。“你能跟他告状吗？嗯？”他划自己一刀，几滴血珠涌出来。猫喵地叫一声。“你没有办法跟他告状的。”他又划自己一刀。猫又喵地叫一声。“嘿嘿。”他看着猫，就好像自己是在楚阳面前做这种事，又划了自己一刀。猫眯起眼睛炸起了毛。刀刃在他手臂上划过一道，有一点点痛，似乎就有一点点烦闷的情绪宣泄出来了，似乎就好像替什么人惩罚过自己了。只有在休息室里的时候想卷起袖子又怕手臂上的伤口被旁人看到，他才会想起这样做其实不太对劲。“你干嘛”当着楚阳的面，阮尘不敢碰那只猫。楚阳把猫抱到一边去。楚阳懂了。当时是五月，楚阳已经开始穿短袖了，阮尘穿的是长袖，袖口还是收紧的。猫又来了，猫又拽，猫还叫，喵喵叫个不停，很焦虑的样子。“我把它抱回去。”楚阳说。楚阳刚想上手，猫躲开了，猫跳到阮尘的床头柜上，把阮尘用的小刀扒拉了下来。楚阳顺手把刀也捡走了。抱着自己的猫，楚阳说，“乖，我知道，我该怎么办呢？你多陪他玩玩好不好。”“其实，小黑黑还是爱你的。”后来楚阳这样跟阮尘说。“这就是你的猫当时每天都赖在我房间不走还上我的床的理由？”阮尘拒绝了这份好意。他看着猫，用意念问他，你心里是不是根本没有我，你是怕你爸爸不开心。猫在楚阳怀里喵喵两声，是麻麻，不是爸爸。情敌，真实情敌。但阮尘不得不承认，那段时间照顾这只猫，的确有时候分散了他很多注意力。阮尘不喜欢猫，但没办法，猫老是往他的房间里跑，大概是在跟楚阳一起住在这里的短暂日子里把这间屋子划成了它的地盘。他心里有情绪想要宣泄的时候，猫就蹲在食盆前叫唤，为了不让楚阳说他心狠不照顾他的小猫咪，他只好认命地去倒猫粮喂水还要给祖宗梳毛毛。祖宗折腾完他，他好像把那股子怨气给抛到脑后了，有点遗憾地把水果刀放回抽屉里。他半夜睡不着觉忍不住搜自己的名字看恶评，祖宗拿爪子拼命拍他拿手机的手。他有时候呼吸突然剧烈起来，祖宗就躺他边上，毛茸茸的小脑袋直蹭他的手，咕噜咕噜地叫，抱着个暖暖和和的小东西，他不得不让自己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