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姑娘自己府里也一堆人,她不蠢,被谢彦斐这么一提醒,脸色惨白:“这是她最后在府外动手陷害的机会了……否则,一旦事情发生在府中,她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可发生在府外,她就有借口否认。”她是目前世子表哥离得最近的唯二人选,另外一个就是父亲。父亲是男子又有身手容易傍身,武氏也不容易靠近男子,可她不一样……她这次来是为了婚事,最容易用婚事引诱接近。到时候她若是出了事弄到世子表哥头上,父亲若是信了,第一个就跟世子表哥过不去,就算是不信,她在表哥府中出了事,表哥心里怕是也不好受,到时候若是有人说表哥克了她……若是真的有人信了,这也是一个借口。施姑娘把自己的猜测说了,谢彦斐没想到这施姑娘比他还能想,不过克了……还的确是个可能性,难保这次之后若是失败武氏不会想这招。不过这次他会一并将武氏给解决了,绝不给她这个机会。施姑娘都替他想好了理由,谢彦斐叹息:“连姑娘你都猜到了,本王也正是这么觉得……你想想,明明是母女,两人的态度却截然相反。要么就是一个人心怀叵测,要么就是一个演技不精。”施姑娘咬牙:“那继室真是个毒妇……”表面上要给她许一个好婚事,指不定背地里就想害了她嫁祸给表哥。谢彦斐嗯了声:“看来施姑娘你当真是遇到高人了,这卦文,五月廿日,就是几日后的五月二十,也就是忌日。命断午……简而言之就是在午时没命,我们都是到拜祭是在午时之前,午时要回府设宴,看来……卦文中是说姑娘你会死在拜祭之处,怕是都无法活着回城。”谢彦斐越说施姑娘越觉得是:“对对对,王爷说得极是,还有那个名声毁,裴思蔓都毁了我一次名声了,不会还想毁第二次吧?既想要我的命,又想毁了我的名声,她、她好歹毒的心思。”谢彦斐嗯了声:“幸亏姑娘跟本王说了,如今还有几日,我们从长计议,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施姑娘现在完全信了,她觉得五皇子就是自己的福星,只要跟着五皇子,她就能活:“王爷你说,臣女都听你的。”谢彦斐摸着下巴,没直接就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他得一步步引着施姑娘来,虽然不想这么麻烦,可问题是他可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不同,“虽然我们如今知道武氏可能要对姑娘你动手,却不知道她具体要做什么。本王的人虽然能保护得了姑娘一时,可当日人多,万一一个不注意……”施姑娘吓得小脸更白了:“那、那要怎么办?”王爷说得对,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更何况,她不可能直接避开武氏,她也没理由,万一武氏找机会,她可怎么办才好?谢彦斐像是想到什么,一拍手掌:“这样,武氏最近是不是在替姑娘相看人家?”施姑娘脸一红,白白红红的,有些逗,可还是硬着头皮应了:“……是。”谢彦斐道:“那自从武府的事之后,姑娘是不是没理过武氏?”施姑娘颌首:“臣女怕……怕再被五姑娘害,就都拒绝了。”谢彦斐道:“这是正常的,也是应该的。不过我们如今想要知道武氏到底想怎么害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嗯?”施姑娘如今对五皇子信任的不行,觉得五皇子说的都对,“王爷我们要怎么做?怎么先发制人?”谢彦斐:“有句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这武氏突然这么讨好你,怕是想哄骗你配合着陷害……既然如此,不如姑娘就假意与武氏交好,就看她想干什么,到时候那天她肯定会故意引着你单独行动再害你,到时候你提前告诉本王,本王提前去准备救你。这样我们知道了地点与时辰,才更加确保万无一失。”施姑娘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王爷聪明,可……可王爷,臣女如今已经与那继室决裂,再去示好,是不是也会被怀疑啊?”谢彦斐早就想好了:“这容易……只要有个合理的理由就是了。”施姑娘仰起头信任看着他:“什么理由?”谢彦斐望着单纯好哄的小姑娘,脸上一热,好在没怎么看得出来:“武氏最近不是想用婚事接近你?如今你怕裴思蔓不理她,但是如果这时候你遇到了难事,还是关于婚事的,她能继续用这件事来接近你。”施姑娘:“可臣女这时候没婚事啊?”谢彦斐道:“没有我们可以制造,这样……等下回去之后,本王会假装对你有意,很多次盯着你看,你就假装不知道,最后跑回去。到时候你父亲问你,你就说没意思,本王再向你频频示好,可无论回头施大人问你什么你就不说。以明天本王给你送东西,你之后就可以开始演戏,你就在裴思蔓常去的角落里哭一哭,偶遇她之后装作委屈跟她争吵的模样,故意把本王可能看上你而你一点都看不上本王一点都不想嫁给本王的苦楚诉说一番,越是言辞激烈越是痛苦越好……”谢彦斐虽然要帮施姑娘,却也没打算毁了她的名声,他看上施姑娘可施姑娘看不上他,他在京中早就是个笑柄,就算是传出去也只会笑话他。再说了,武氏要利用施姑娘害世子,自然不可能让这件事传出去,否则到时候她牵扯其中可能也会引起怀疑。武氏既想陷害世子又不想惹事上身,肯定会瞒得死死的,然后借着这件事重新接近施姑娘。施姑娘是要好好演戏,肯定能让武氏相信,她的鱼上钩了。谢彦斐说完之后发现没听到施姑娘的声音,奇怪看过去:“施姑娘?”谁知却看到施姑娘低着头,“这……这是不是不太好,王爷这么好,还帮了臣女这么多,会不会给王爷造成影响?以后别的姑娘误会王爷就不好了……”谢彦斐一摆手:“姑娘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本王这样没人看上本王,名声本王也不在意。”施姑娘垂着头:“王爷其实挺好的……”谢彦斐只当她感激自己随口夸一夸:“哈哈,本王也觉得自己挺好的。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到时候姑娘就按照本王说的办,你与裴思蔓争吵之后就不用理会,武氏会想办法主动联系你。到时候姑娘见机行事,态度一点点放软,顺着她来就行。之后她要是让你做什么,你就按照她说的,只需要告知本王就可。”施姑娘最终还是同意了,两人又对了一番细节之后,施姑娘才福身行了一礼,拜别了谢彦斐,提着裙角就跑了,只是跑远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又埋头走了。谢彦斐等施姑娘离开之后又去绕了一大圈,才晃悠了回去。等他到的时候,天色又黑了些,他从竹林出来远远看到施姑娘正在拨弄琴弦,他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绕到石桌前,低咳一声:“这盘还没下完啊?”施知府看谢彦斐,笑道:“之前那盘已经下完了,这是另外一盘。”谢彦斐坐了下来,他故意跟施知府套近乎演戏:“施大人棋艺挺好的啊,本王有时候跟世子都下不过呢。”施知府摸着胡子笑笑:“哪儿啊,下官可下不过闻安,输了输了。”谢彦斐:“那是世子棋艺高,不过能跟世子下这么久还是施大人棋艺高啊,本来说要跟大人下一盘的,今天是没机会了,明天施大人还来吗?”施知府本来就觉得王爷是不是对他女儿有意思,毕竟之前就一直往他女儿那里绕,这会儿两人一前一后回来,虽然离得远,可他可看到他那女儿低头也没遮挡住发红的脸,莫非两人在竹林遇到了?这么凑巧?施知府不是迂腐的人,年轻男女私下里见一见只要没越矩就好,更何况向外甥打探了这么久,看样子五皇子是个有礼人品不错的。这会儿五皇子又这么跟他套近乎……施知府忍不住摸着胡子:“来来,肯定是要来的,下官也想跟王爷下一次。”谢彦斐哈哈笑了声,有意无意询问了几个关于施姑娘的,“施姑娘可许了人家了?这京中可有不少青年才俊年纪相当的……”施知府与谢彦斐两人一个有意一个故意,说得颇为投机。发现最后不知何时裴世子已经很久没落下一子,谢彦斐先发现不对劲:“世子是不是饿了?那传膳吧。”施姑娘这边也差不多了,可别饿着世子了。裴泓抬起头,朝谢彦斐的方向看了眼,他眼睛不好,可耳力与嗅觉极佳,之前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他还安慰自己只是凑巧,可刚刚王爷回来,他闻到王爷身上极淡的胭脂香。不浓,可至少能沾染上也是靠近过的。尤其是之后谢彦斐有意无意的套近乎,让裴泓觉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再听到谢彦斐这么说,他突然不想留舅舅用饭了,或者,不想见到他们三人相处甚欢的模样,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若是一旦说出不合时宜的话,就没有挽回的余地,裴泓干脆站起身:“舅舅,你帮我招待王爷吧,我想起来还有一些事要去阁楼处理,你们先用。”说罢,转身去了阁楼。谢彦斐奇怪,没听说世子还有别的事要忙啊,他看了看施知府,“世子估计要忙,让影青传膳吧,施大人你陪着施姑娘先用,本王等下与世子在楼上用。”谢彦斐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万一施知府真的误会了觉得自己惦记他姑娘怎么办?所以这样只是让施知府怀疑一下却不确定最好了。影青办好裴泓安排的事出来看天色不早来问要不要传膳,施知府心里藏着事,心情不错,吹着胡子一翘一翘的,也怕耽误了他们的正事,说不必了,他们回去用即可。谢彦斐也没挽留,让施知府明日再来下棋。施知府看了看抱着琴行礼最后还忍不住朝五皇子的方向看过去的女儿,嘴角弯了弯,带着人回去了。影青丈二摸不着头脑,他就是去替主子把温泉给分割开而已,怎么觉得回来哪哪儿都觉得氛围不太对了?谢彦斐没留施知府用膳,他忙了这一通也饿了,让影青赶紧传膳,等下直接送到顶楼,趁着这个机会,他也该好好跟世子提醒一下自己的计划了。谢彦斐没打算说毁掉坟墓的事,可施姑娘的却是能提前说,毕竟他手边没有真正能信得过的人,等下还需要影青他们出手。之前是因为没有施姑娘开口他不能提前说,如今施姑娘求到他这边,他就能拿施姑娘求他的事作为引子把武氏要做的事让世子提前准备。谢彦斐说通施姑娘一切顺利,心情好,只是等上了阁楼,发现世子坐在案前在发呆。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只有微弱的光从窗棂外照进来,阁楼里昏暗看不清世子的表情,可莫名的……谢彦斐觉得世子周身都笼罩着一层落寞的氛围,挺让人难受的。世子是不是看到施知府,想自己的娘了?想到过几日就是小施氏的忌日,世子没了娘又没了大哥,自己的爹又偏心后娘以及那些继弟继妹,心里肯定不好受吧?谢彦斐抬步走了过去,站在裴世子身侧,揽住他的肩膀:“世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从谢彦斐踏上阁楼的时候裴泓就听到了脚步声,他反而松了口气,王爷没留舅舅他们用膳,是不是代表至少此刻在他心里,他比表妹重要?可随着那一阶阶的脚步声,越是靠近,裴泓想到如今是这般,随着相处的长久,王爷早晚都要娶妻,他不愿改变王爷,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动的心,他知晓这份难过,不想让王爷也陷入这种局面。更何况,他怕极了,怕极了王爷若是知晓他的心思会怎么想他?明明之前想着不如远一些,看不到也就没那么难受了,可真的随着五皇子靠近,他发现自己早就回不了身。裴泓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重新归拢:“还好,王爷怎么会这么问?只是刚刚下棋太久,觉得头有些疼。”谢彦斐:“头疼啊?那我帮你揉揉。”谢彦斐倒是没多想,想着估计是脑子里的血块压迫,怪不得世子没胃口,肯定是这血块作祟,看来应该早点提针灸的事,“对了,之前说的大夫世子有没有找到?我从一个高人那里学了一套很厉害的针法,但是我不会扎针,也怕不靠谱,所以世子最近可以让人去寻一位,若是有效能提前给世子扎针,万一……世子眼睛就好了呢?”谢彦斐说这些的时候有些心虚,他自然是会扎针的,可问题是这个身体不会,只能意图蒙混过关,指不定世子信任他就答应了呢,只要大夫来了,一研究看真的很对头试试,有了效果自然也就继续下去。裴泓对谢彦斐的一举一动都了解,自然不觉得这么短的时间谢彦斐会认识什么高人,可他想到王爷能预知,所谓的针法是不是也是预知的?裴泓心下一动:“王爷真的觉得我能重新看到吗?”“当然。”谢彦斐拍着胸口保证,“那高人说了,这针法是针对脑袋里有淤血或者别的伤到脑袋导致的失明。我觉得很对世子的症状……当然了,这高人也不一定说的就是真的,还需要让大夫验证验证不是?”裴泓嗯了声,明明知道这么久了不该抱什么希望,可这是王爷说的……万一他能重新看到,是不是就能看到王爷的模样,而不是全靠如今这样脑补?谢彦斐一直偷瞄着裴世子的表情,看他像是被说服了,松口气:“先不说这个了,等找到大夫再看看。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想跟世子说一说,是关于……施姑娘的。”裴泓本来觉得自己这心脏刚好一些,闻言又抽了抽,垂下眼,借着黑夜挡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王爷要说施表妹什么事?”想到之前王爷询问舅舅关于表妹的婚事……难道王爷真的对表妹……想到这,裴泓放在一侧的手一点点攥紧了。谢彦斐趁着世子看不到摸了摸脸,定了定心神开始了今天第二轮的忽悠:“是这样的,刚刚我去竹林闲逛,一不小心偶遇了施姑娘。”裴泓垂着眼嗯了声:“然后呢?”谢彦斐看不清世子的表情,好在也看不到,他没这么大的心理负担:“本来我也没多想,可谁知道……”裴泓觉得自己这心脏再被王爷高高低低抛起又落下:“可是王爷看上表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