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大气不敢出,早知道……不来看戏了,万一真出了事,他们在场也难辞其咎啊。而他们身后则是站了无数的看管打手,生怕会出事,谢彦斐就这样装醉撒酒疯,边撒边不经意去观察后面的那些看管,等终于看到他想见到的人,直接就扑倒了那个小官前头的桌子前,朝着那小官嘿嘿笑着,拉着他的衣襟喊“世子”,喊的那小官一哆嗦:“下官、下官不是世子啊……”别看上他啊,他不想当断袖啊!结果他这小身板经不住王爷折腾,直接两人齐刷刷往地上倒,身后的看管赶紧上前将他们两人扶住。谢彦斐被扶住的瞬间仰起头瞧着那四人中的一个,嘿嘿笑着,也去摸他的脸,“咦,世子你怎么长成这样了?脸怎么大了?皮肤也粗了……”那人嘴角抽了抽,毕恭毕敬:“王爷,奴才不是世子,世子在那边呢。”谢彦斐摇头晃脑去看,从他的脸上慢吞吞转到不远处世子的脸上,“咦,怎么有两个世子?”说着晃着站起身,这么一转身,更加咦了好几声,“好多世子啊,世子你别晃,本王头晕。”说罢又朝着其中一个嘿嘿怪笑着扑过去,吓得那小官钻到了桌子底下,他可不想跟王爷传出什么话,回去铁定要跪搓衣板的,这是个妻管严,他夫人娘家地位高,他好不容易偷摸摸来一次,还撞上了五皇子,真衰啊。谢彦斐如法炮制接触到四人中的另外一个,等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这才往前一趴,直接睡着了。管事瞧着乱成一团的大堂,都快哭了,赶紧上前,看人醉倒了,怕王爷醒了再闹,赶紧让人把王爷给抬出去送上马车送回府。而另一边裴泓的脸色难看之极,也很快一甩衣袖离开了。其余本来看戏的更是跟鹌鹑似的,紧随着都走了。两辆马车分别离开,人群也都散了。谢彦斐被抬上马车,感觉到马车开始使动,他慢慢睁开眼,嘴角弯了弯,他今晚上闹这一通,目的就是想知道天鹤派的老巢,可这四人跟踪了这么久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可这四人之前与奚文骥有往来不可能不传递出去,那就只可能是这教坊司里还有他们的人。极大的可能是那些舞姬中的一个。这些舞姬都是罪臣之女或者妻女生下的子嗣,只要逮住一个,那就能顺藤摸瓜查到不少有联系的人,他今晚上与世子演的这么一场戏故意让世子生气,喊这些舞姬一个个敬酒,他则是因为“在意”一个个抢夺。为了赌气,甚至还让这些舞姬一个个敬酒,靠近的时候,他借着那句“威胁”,靠近时嗅着她们身上的胭脂香,一个个记下来。他是五皇子,还是之前揭露了于容琅与魏姨娘偷情,之后还因为遇刺将奚文骥给弄进牢里,天鹤派知晓他可能会过来,肯定会有所接触,看看有没有上头消息派下来。他们既然接触过,身上自然会染上味道,而这些看管他眼瞧着没接触过这些舞姬,身上能残留下味道那就是刚接触过才会留下。他借着掀桌子耍酒疯,接触那四人中的两个,他们身上都有一种茉莉花的香粉味道,而给他敬酒的所有舞姬里,只有四位是这种香粉的味道,只需要让影青去查,或者分别跟踪查底细,应该会查到一些东西。谢彦斐揉着额头,今晚上酒喝得有点多,他的头还真的有些疼,只需要等下到了府里告知鬼冷那些有茉莉香粉味道的舞姬的排序号,让他告知世子去查,他就能歇了。只是马车就要快行驶到王府的时候,突然马车猛地颠簸一下,谢彦斐只听吁的一声响马车停了下来,谢彦斐一时不察,脑袋重重撞在了车壁上,他忍下脱口而出的话,揉着额头坐起身,就算是再醉酒,这样怕是也该醒了。车夫是王府里的,身手不错,他不会真的遇到截杀了吧?想到鬼冷在四周,谢彦斐稍微安了一些心,“怎么回事?!”他像是被惊醒,醉酒好了一些,询问外面的车夫。车夫也吓到了:“王爷,小的该死!可这人突然冲过来,小的怕撞到人,只能……只能……”他吓得有点不敢说下去。谢彦斐皱眉,撞到人了?他撩起帷幕,借着四周的灯火,看到马车一侧果然正趴着一个身影,瞧着像是男子,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怪吓人的。谢彦斐眯眼,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当初那个扮演寡妇的也是这样偶遇他的,不会又来吧?之前是女子,难道听到他是断袖,所以就改成男的了?谢彦斐不过也怕殃及无辜,“你下去瞧瞧。”车夫看谢彦斐没生气,松了口气,赶紧下去了,哆哆嗦嗦走到那人面前,蹲下身,拍了拍那人肩头:“喂,你、你没事儿吧?”谢彦斐倒是不担心,鬼冷就在身边,这么大的动静肯定在暗处待命了,果然,随着车夫一拍,那人唔了声,揉着发痛的额头就爬了起来,还没转过头就是一把好听的少年音,“你、你们怎么回事啊?撞到我了知不知道?好疼啊。”车夫赶紧赔不是。谢彦斐却是没说话,总觉得这少年是故意撞过来的,不过还待观望,而随着车夫的话,这少年终于爬了起来,不过却是半跪着,边揉着头,边猛地转过身,一双明亮的凤目就这么直勾勾带着怒意看过来,因为愤怒,愈发的明亮,冒火地瞅着谢彦斐的方向:“你们是不是撞到人想推脱?!”谢彦斐本来不以为意的目光在看清楚少年的脸上,身体一僵,难以置信看着他,诧异不已,不仅是他,连车夫也吓到了,“世、世子爷?”他甚至揉了揉眼睛,等定睛仔细一瞧,又否认了,不对啊,世子爷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瞧着年纪也有些对不上?可太像了……谢彦斐望着少年也怔怔的,他望着这个与世子几乎有七成相像的少年,不过这人比世子年纪小两三岁,性子也不同,眼底都是明亮的桀骜不驯,此刻正凶巴巴瞅着他,听到车夫的话,皱眉,一双眼愈发灵动:“世子爷?什么世子爷?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吴名许,吴许是也!”谢彦斐一开始看着这张与世子想象的脸,原本还觉得会不会是天鹤派听闻自己对世子动心故意找来这么一个与世子想象的人来蒙蔽接近他的,可等听到这少年报上名那两个熟悉的字眼……谢彦斐整个身体一僵,他需要努力克制住所有的情绪才压下露出异样。吴许……他竟然就是吴许!第三劫中那三人之一,没想到竟然主动送上门了。第79章 三章合一谢彦斐猛地看到这少年的脸时, 第一反应就是天鹤派因为他是断袖看上世子,想用别的相像的人迷惑他,可这人太像了……更何况,他叫吴许, 第三劫的时候,与世子一起被判了斩立决的另外三人, 除了世子的娘, 还有大公主,就有一个叫吴许的。他当时猜想吴许会不会与世子有关,他询问影青, 后者否决了这个可能性。他本来还想等解决教坊司的事以及大公主那边可能知晓的, 再去寻这个吴许。可这个吴许竟然是个少年, 还是跟世子长得这么像的少年?如果不是知道少年是第三劫也会被判了斩立决的人,他也许会怀疑对方是天鹤派派来的, 可既然与世子当时一起被判……他如今保中立态度, 也许这人认识世子也说不定。如此一想, 谢彦斐再看这少年的动作,更加像是故意来撞到他, 搭上他这条线。谢彦斐这些想法是在顷刻间想通的, 他脸上看到少年脸时的震惊还没来得及收回,等想通之后,他将计就计,更加痴症得瞧着他,仿佛忘记了四周的一切:“你、你的脸……”少年摸了摸脸, “小爷的脸怎么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你撞伤了小爷,难道不应该先给小爷看看伤势吗?”“大、大胆!这可是旭王殿下!”车夫本来也被少年的脸给惊到了,他一开始以为自己撞到了世子,可等少年开口再借着光定睛一瞧,这哪里是世子,气质完全不同,也就是脸太像了,可比世子年轻,个头还没张开,矮了大半个头,瞧着跟王爷差不多高,一张脸稍显青涩。少年张大嘴,像是被吓到,缩着脖子委委屈屈瞅着谢彦斐:“你是王爷啊?可王爷也不能随便撞人啊?我腿好疼啊,好像扭到了。”谢彦斐仿佛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瞅着少年的脸不放,一挥手让车夫别多话,声音开口压得那叫一个轻那叫一个温柔:“扭到了啊?严不严重啊?还不赶紧把小公子给扶到马车里回府瞧瞧,别给撞到哪儿可不好了!”车夫一脸懵:“???”这又不是世子,王爷这么上心干什么?可瞧着王爷直勾勾的眼神,再瞅瞅少年与世子长得几乎相像的脸,车夫心里卧槽一声:王爷不会勾搭不上世子,决定找个替身吧?车夫被谢彦斐又呵斥一声,赶紧下去一改之前的态度把少年恭恭敬敬地抚上马车,少年大概是听到谢彦斐是王爷也不敢说话,只拿那双与世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眼瞅着谢彦斐,丝毫不畏惧王爷那脸上的黑斑,甚至到了马车里,因为车里有壁灯,灯笼里的光把马车里照得有些亮,少年坐在一侧,伸着被扭伤的腿,无知者无畏地瞅着谢彦斐脸上的黑斑:“这是画的吗?”说完还歪了一下头,很是无辜的模样。车夫吓得一哆嗦,谁都知道王爷这黑斑是他的痛,这少年怎么说提就提了?结果就在车夫以为王爷会生气的时候,王爷拿对世子一样的耐心温和回道:“不是画的,这啊,是后天长出来的,是不是很丑?”少年歪头瞅着,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不丑,还挺特别的。”谢彦斐立刻欢喜起来:“是吗?你很有眼光啊!哈哈哈!”马车里传出的交谈声与笑声让车夫一脸懵地驾着车就这么回了王府,他觉得自己心里很没底,尤其是见到守在王府外的管家一行人,作为王府的一份子,他们跟着管家几乎所有人都买了王爷赢。管家知道王爷去堵人阻止世子怎么着,所以一直等着听结果。车近了的时候,管家一看车夫这模样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失败了?车夫谷欠言又止看着管家,他要怎么说,王爷的确今晚上成功阻止世子与别的姑娘有牵扯,眼瞧着王爷赢的机会更大一些,谁知道……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一个少年,车夫听着王爷与少年越谈越投机,加上少年那张脸,万一……万一王爷移情别恋,这也算是王爷输了吧。王爷自己不在意,可他们的老本啊?管家赶紧迎上前,撩开帷幕前,压低声音:“阻止了吗?”车夫默默看了管家一眼,僵硬着脖子点了下头。管家松口气,这不是成功阻止了吗?怎么还哭丧着脸?他赶紧露出八颗牙笑眯眯的撩开帷幕:“哎呦王爷回来了,辛苦了辛苦了今晚上辛苦了,老奴让人备了晚膳,王爷可要多用一些,王……”等帷幕撩开,因为吴许是坐在侧边的位置,所以管家一眼就先对上了他的脸,管家怔愣之下,脱口而出:“世子?”天啊,王爷这么牛的吗?不仅阻止成功了,还当场就把世子给带回来了?他这个已经躺赢了吗?结果等少年露齿一笑,那截然相反的性子让管家兴奋高高抛起的心脏嘎嘣直坠,为、为什么他觉得这不是世子呢?可怎么会有人跟世子这么像?王爷还把人带回来了?他想到车夫那诡异的眼神,默默与车夫对视一眼,后者凝重地点点头,管家踉跄一下,被车夫赶紧从身后扶住了:他的棺材本这是……赔干净了?谢彦斐适时出现,让少年露个脸也是故意的,他等差不多了,立刻上前温声劝道:“你刚受了伤可不能吹风,管家,阿许扭伤了脚,你让大夫过来主院一趟给他瞧瞧,还有晚膳也多备些,阿许是不是还没吃饭?别饿着了,本王这王府的东西还算过得去,你不用客气,就当是到了自己家一样……”管家听着王爷这不如往日的温柔诱哄,眼前一阵黑一阵的,他想哭,他攒了这么多年的棺材本啊,它怎么就这么没了呢。谢彦斐带吴许回了主院,大夫很快就来了,看了下,果然是扭伤,开了些伤药就退下了。谢彦斐让管家去熬药,就与吴许边谈心边留少年在府里养伤。少年像是不知最近的传闻,欣然同意。等谢彦斐亲自瞧着少年喝了药涂了扭到的脚踝,让下人扶着少年去了离主院最近的院子住下,这才依依不舍回了主院,不许旁人随便进来,但也有特殊,若是公子有事,立刻来报。管家心都凉了:这才半晚上,王爷你怎么就能移情别恋了呢?!不行,为了他的棺材本他不能眼睁睁瞧着王爷就这么堕落找替身,他不能一个人着急。谢彦斐等主院重新清净下来,他嘴角一直噙着的笑淡了,看向外面:“鬼冷。”鬼冷无声无息出现在谢彦斐面前:“王爷。”谢彦斐道:“你可看清楚这少年的脸了?他与世子太像了,世子可有别的兄弟?”鬼冷摇头:“除了大公子,主子并无任何兄弟。”谢彦斐知道这话不能问世子,怕勾起世子的伤心事:“本王单独问你这件事,你不必禀了世子,世子的娘……有没有可能还活着?”鬼冷一板一眼回禀:“绝无可能,当年夫人病逝时,听说是主子与大公子亲自陪在那里侍疾,后来亲眼瞧着夫人病逝下葬。”这些后来查大公子的死都一一排查过的,绝无问题。谢彦斐沉默下来,他嗯了声,“那这人你觉得为何与世子这么像?他的身份与目的可能查到?”鬼冷道:“需要时间查,属下会尽快禀了世子。只是王爷你留下这人,打算如何?”谢彦斐:“是敌是友还不确定,先留下来稳住他,本王看他出现的这么突然,故意用这张与世子相像的脸接近本王,那就先顺着他,看看他想怎么样。刚好用他来先降低教坊司那边的警惕心,你先让影青去查那两个舞姬的身份以及她们曾经接触过的人,禀了上来。”鬼冷应了之后却想了想还是提醒谢彦斐:“王爷,这少年的武功……很高,你小心一些。属下禀了主子很快就回来。”谢彦斐点了头,鬼冷很快离开,谢彦斐坐在窗棂下,却皱着眉。他没告诉鬼冷所有,那就是吴许若是他猜得不错,怕是与世子真的有关,否则,第三劫,也不会冒然牵扯到这个吴许以及世子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