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斐眉头皱得更紧:“在他揍你之前,你们吃东西喝东西了吗?”冯骋点头,抹了一把脸,痛苦不已,“他来得迟,当时小二上了酒水和吃食,我以前是阿霖提前安排好的,就倒好了酒水,等他一来,就给他递上了一杯,他当时脸色虽然不好,却也喝了。可当时我也喝了,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他突然就毒发了……”“你们喝了之后,他才问你这句话,你否认,他就揍了你?”谢彦斐又问。冯骋应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想追上去,结果就……”谢彦斐叹息:“他也同样接到了信,是以你的名义给他的,约见他见面,结果到了那里,你说是他约的你,他估计是以为你又在耍他,这才发了火。”冯骋目瞪口呆:“这、这不可能啊,是阿霖约了我,他的字迹我认得!”谢彦斐:“当时谁给你的信?”冯骋摇头:“……我不认识,是个孩子,说是有人给了他几个铜板让他把信交给我,我就接了。”谢彦斐的表情更凝重:“你的字迹有人能模仿吗?”冯骋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脸色白了白,“……应该能。我在书坊给人誊写书籍,很多人都认识我的字迹,还有那些话本,我写的都是我的手稿流传出去的,想要模仿……很容易。”他懊恼地捂住脸,尤其是想到可能是因为这样导致的失误害了阿霖,他就恨不得掐死自己。谢彦斐道:“那邓少爷的字迹呢?容易模仿吗?”冯骋摇头:“……这我不知道,不过应该容易吧,他的字迹是跟着一个老先生学的,有时候他偷懒被罚,还是我模仿他的笔迹帮他完成的。府里他身边的小厮还有书童应该都帮过忙,不少人懂他的笔迹。”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利用这个害他们。谢彦斐突然问道:“邓老爷管邓少爷很严吗?”冯骋应声:“……严。”谢彦斐:“如果邓老爷知道邓少爷跟一个风尘女子有牵扯,邓老爷会如何?”冯骋想到玉姑娘,脸色变了变,悔恨不已,“……邓老爷如果知道,怕是会把邓少爷关起来,直到他改过。”谢彦斐:“那他会先瞒下来越过邓少爷去找玉姑娘吗?”冯骋不解:“这……应该不可能吧?邓老爷很要脸的,他自己就不喜欢去那种地方,所以……对邓少爷很是严格,就算是真的知道了,也是从邓少爷下手,从根源上杜绝,所以……他应该不会去找玉姑娘,而是禁邓少爷的足。”谢彦斐:“邓老爷……会骂人吗?”冯骋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摇头:“不会。我家跟邓家以前是邻居,从没听到邓老爷骂人,邓老爷以前祖上是文人,后来才从商,但是邓老爷这人不会骂人……甚至有点古板,所以对邓少爷才会同样要求。”这跟谢彦斐猜的差不多,他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那你觉得这是邓老爷写的吗?”冯骋奇怪,他借着牢房微弱的光接过来,可看了一半就连忙摇头神色奇怪不已。谢彦斐捕捉到了,询问:“怎么了?”冯骋皱着眉,“好生奇怪,这字迹……瞧着像是邓老爷,可、可这话不像是邓老爷会说的,邓老爷怎么会骂这种粗鄙的言语……”他有些说不下去,只能把信重新塞还给谢彦斐。谢彦斐长叹一声,他想起来一件事,白日里鬼冷救落水的仪妹,脑海里并未想起来系统关于他得到生命值的声音。他原本也没当回事,可这时候想到一种可能性,联想到之前,这里是大谢境内,如果仪妹会溺水而亡,他们救了仪妹那仪妹也算是生命值之一,可仪妹没死却也没出现声响。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个就是仪妹命大,溺水之后没死,可当时那条河很深,鬼冷救人的时候仪妹是紧跟着冯夫人跳河先把冯夫人推上去,后来力竭之后被水飘远沉了下去,如果不是鬼冷救,她如果真的力竭,怎么还能逃生?第二个可能性,那就是……仪妹会水,她本身就死不了,一切都是她装的。谢彦斐:“如果让你找到一个人,既能模仿你的字迹,又见过邓少爷的字迹模仿,甚至还见过邓老爷的字迹,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冯骋脸色发白:“……公子是说我吗?阿霖的字迹我本身就会模仿,邓老爷的,阿霖有时候书坊的账本不会会让我帮他,那些账有时候邓老爷会亲自批注,我也见过。”谢彦斐看着他:“错,除了你,还有一人。”冯骋对上谢彦斐定定的眸子,想到什么,拼命摇头:“不可能,她根本不会字……”谢彦斐:“你娘是两年前捡到她,收为义女,可之前呢?你一无可知,那些账本誊写的书籍你应该都曾经拿回家过吧?她见过对不对?”冯骋的反应让谢彦斐证实他说对了,仪妹的确见过那些东西,也认识他们的字迹。第101章 三章合一如果邓老爷没写过那封信给玉姑娘, 可字迹是邓老爷的,而给邓少爷和冯骋的两个邀约信笺都是对方的字迹,却不是他们写的。那这个真正杀邓少爷的分别识得邓少爷的字迹、冯骋的自己以及邓老爷的字迹。这三个人任何一个若是想模仿容易,可三个人一起都模仿的这么像, 不仅需要长久见过来模仿,还需要过多的接触到, 除了冯骋自己, 那就只剩下冯夫人和仪妹。冯夫人当时淹了水被救上来的确是真的,更何况,冯骋是她的独子, 她没道理陷害自己的儿子。所以, 排除掉冯骋、冯夫人, 那就只剩下这个来历不明的仪妹。如果假设真的是仪妹,谢彦斐想不明白的是, 到底怎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她狠下心下毒害死邓少爷, 再嫁祸给冯骋这个朝夕相处将她当成亲妹妹的义兄?谢彦斐看冯骋还难以相信那么柔弱孤苦凄惨的仪妹会是凶手, 他叹息一声:“你不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下毒的吗?”冯骋脸色惨白,恍惚地点点头。谢彦斐:“你刚刚说来之前你们都喝了一杯酒水, 可你们都喝了, 如果这个毒是在酒楼下的话,你们都喝了,只可能一起都毒发,可只有邓少爷毒发死了;或者,这毒药是来酒楼的途中发生的, 可凶手没必要绕这么大一圈引你们过去,她恨你们两个人,既想脱身又想你们两个都死。要是一起死,那势必需要一个凶手,可要是一个死了一个在一起,你们之前还发生过争执,那你下毒的可能性才是最大。或者,你可以否认我的猜测,你觉得邓少爷在见你之前中毒的可能性有多大?”冯骋几乎是立刻摇头:“不可能的,府衙的大人说,检查过阿霖中的毒,是一种烈性毒药,发作的时间很短……只可能是刚好我端给阿霖的那杯酒水。”冯骋线圈发红,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阿霖死竟然是因为他端给对方的那杯酒水。谢彦斐:“既然如此,你又不是凶手,那到底凶手是怎么做到,你们都喝了那杯酒,而冯骋死了,你没死的?”冯骋摇头:“大人也是这么说的,说只有我才有可能动手,才有可能杀了阿霖……说我当时根本没喝那杯酒,因为检测到两个酒杯里都有毒。可我没死,也没中毒。”谢彦斐:“那你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性没有?”冯骋看向谢彦斐,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根本无法想象仪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谢彦斐:“她提前给你喝了解药。”而给他服用的解药量大,加上冯骋体格好,当时心不在焉,其实并没有喝太多的酒,加上后来事发之后即使有些症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腿软手软心跳加快,即使有些异样也只当他杀人心虚之后,也不会有人在意,冯骋自己当时因为邓少爷的死整个人都是懵的,更不可能会察觉到,等过了这一天一夜,早就毒解了,他身体也恢复了。冯骋想到什么,一张脸彻底白了,浑身晃了晃,颓然倒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想起来了,仪妹在他临行前的确是给了他一碗汤,说是她刚炖好的,最近天气干燥,喝点汤免得惹了风寒,他当时急着走,也不知道是什么汤,温度也刚刚好,他一口就灌完了,后来匆匆去了酒楼,因为要见阿霖,颇有些心不在焉,若非面前这位公子提醒,他压根想不起来。谢彦斐:“看来你是想到了,如今,你还敢说你这仪妹没有任何问题吗?”冯骋:“可、可为什么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自认这两天来他们母子两个把她当成亲人一样,因为她的脸毁容了,他们照顾她很是细致,也怕她小姑娘会自卑,平日里也很照顾他的情绪,可……怎么竟然会是这样?谢彦斐:“原因,那就要问她了。”谢彦斐与裴泓对视一眼,既然确定了仪妹才是最大嫌疑的凶手,很快,裴泓带着谢彦斐从府衙的大牢出来了。裴泓在出来之后,就立刻让暗卫去守着仪妹,防止她发现不对劲会逃走。“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既然要救这冯骋,得给他洗刷清白,不过过了这么久,那些药怕是早就处理了,我们没有证据,只要仪妹不写字,说自己不识字也没办法,我们没有证据,想要让府衙的人相信冯骋也需要证据,我们一个都没有。”要是这么直接等仪妹露出马脚怕是也难,所以……“我决定用身份施压了。”后半夜的时候,突然府衙的大门被敲响了,守门的衙役被吵醒脸色不怎么好看,“谁啊?这大晚上的,这是……”只是等门一打开,一个令牌就差点怼到衙役的脸上,等定睛瞧见上头的属于皇家子嗣的图腾,守门的衙役吓的一哆嗦,彻底清醒了。影青收回令牌,让开身,露出一身华服贵气逼人的俊美少年,折扇一摇,看去过时眉眼都带着威严,身旁的冷面随侍呵斥:“还不让知府前来拜见六皇子殿下?”衙役吓得双腿一哆嗦,一听六皇子,赶紧跪地行礼,随后几乎是马不停蹄跑去后院,把知府给喊了起来。知府一听是六皇子殿下到了,赶紧穿戴整齐去了大堂,等看到首位上正端着茶水喝着茶,身边跟着三个一瞧就很厉害的侍卫的俊美少年,赶紧上前:“六、六皇子殿下?”他并没怎么见过六皇子,听说这位六皇子一向不怎么露面,三年前更是外出游历去了,就算是三年前之前他也没怎么见过,他好几年才回一趟皇城,所以并不认识,可瞧着这模样……的确像是,更何况,听衙役说还有皇宫的令牌。谢彦斐把手里的王爷印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放,却没露出下面的印泥旭王印三个字,可印泥上面的龙腾就够表明身份了。知府赶紧行了大礼:“下官拜见六皇子殿下。”他脑子懵,压根忘了六皇子还没封王怎么会有王爷印,不过他也没敢多问,毕竟好几年没回京,也许私下里已经封了王,只是他不知道而已。谢彦斐之所以没用自己的身份,毕竟他死了的事都传遍了,死而复活还没传开,再者,他之前那形象深入人心,突然这模样反而不如老六更让人相信。这王爷印和令牌还是明贤帝一直随身带着本来是个念想,没想到会在大旭见到他,干脆就给了他,没想到在这里用到了。“行了,本王这次是途径此处回京,没打算多留,本王的身份你也不必泄露出去,之所以暴露身份,是因为……本王发现最近你们永姜府发生的一件案子不太对。”谢彦斐摆摆手,影青把冯骋这件案子以及他查到的一些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知府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刚查了一些,却还没查到这么多,本来他也觉得奇怪,毕竟哪有人杀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不是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可证据却是指向这冯骋,他也正在迟疑,想再往深处查,没想到竟然被六殿下先一步给查到了。知府赶紧跪地:“下官无能。”谢彦斐是完全因为系统提前知道冯骋不是真凶,有作弊的嫌疑,他让知府起身:“这与你无关,只是刚好当时本王也在案发的酒楼,当时刚好在那里用膳,凑巧看到当时两人其实都喝了那酒水,觉得奇怪为何一人毒发一人没有才瞧瞧让人去查了。只是,本王没有证据,如今那仪妹虽然嫌疑很大,可过了这么久,她不会认。”知府也头疼,若是以往也许能抓来逼供一番,可当着六殿下的面他不好说,“那殿下觉得……应该怎么样?”谢彦斐:“既然要证据,本王这里倒是有一计,只是能不能成功,就全靠知府你了。”知府面露惊喜,被六殿下重用,这是大多的福分啊。谢彦斐让知府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以知府的名义私下里瞧瞧去找了邓老爷,谢彦斐的计划也只是赌一赌,赌这个仪妹到底有多恨邓少爷多想杀他。他的这个计策也简单,就是让邓少爷“诈尸复活”,当然,邓少爷是真死了,可邓家是个大家,他让知府去问了邓老爷有没有本家跟邓少爷身形模样有几分相像的,等确定有了之后扮作邓少爷的尸身躺在了灵堂上,等到时候人多的时候诈尸,说是之前喂了解药,那毒药药效过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醒了。这件事怕是立刻会成为永姜府最大的事,很快就会传遍,也会传到仪妹耳中。既然“邓少爷”活了,只要“邓少爷”说不是冯骋,当时冯骋也喝了药,肯定凶手另有其人,冯骋也会被放出来,即使之前不信,冯骋被放出来众人也就信了,尤其是仪妹,到时候若是仪妹真的恨“邓少爷”,那会再次动手,或者前去确认一番。他们只需要跟着仪妹,就算是仪妹不出手,她贸然去跟着“邓少爷”也有嫌疑,到时候另做打算。谢彦斐将一切都安排下去让知府去办,知府为了在谢彦斐面前表现,很是卖力。毕竟如今朝堂上只剩下一个二皇子六皇子,二皇子生母身份太低,六皇子在这个节骨眼回来,那指不定就会成为储君。五皇子失踪生死未卜,三皇子四皇子听说谋反被关,到现在也没消息,所以若是能抱住六皇子的大腿,这可能就是未来的新帝啊。知府拿出了自己当官以来最大的精力开始亲自督办这件事,把事情瞒的严严实实的。